第20章
第20章
決明子本來以為掌門只是說着玩，畢竟以歌然的這個狀态，不像是願意和華予清一組的模樣。
但意外就意外在，歌然只沉默了一會，就同意了。大概是和華予清打得累了，接下來的歌然都顯得無比地平靜。
平靜到只站在一個地方，不斷地拉弓射箭，從華予清行動的縫隙中穿過，直逼決明子和川芎。
而每當川芎想要攻擊歌然的時候，華予清就會像鬼魅一般地阻在他去路之前，手中木枝借力一挑，便輕而易舉地化去了川芎發出的暗器中的力量。
如果撇去歌然那張略顯陰沉的臉不談，兩人默契得就好像關系真的很好的樣子。
在華予清與川芎糾纏的同時，決明子也沒有閑着，手裏的短劍不斷地擊落飛來的箭矢，疾速沖向歌然的身前。
歌然的近戰一向不行，這是靈究門衆所周知的事實，比遠攻決明子遠不如歌然，但近戰總歸有一搏的機會。
可每次就在決明子快要靠近歌然的時候，原先和川芎糾纏着的華予清就會突然出現，而攻擊他的歌然也會無縫隙地轉向川芎。
那時候，川芎已經被逼得很遠了，不足以對歌然造成威脅。更何況川芎主要也是遠攻，哪怕暗器的數量遠勝于歌然，對上他的時候還是有些吃力。
一回合下來，決明子和川芎竟占不到半點的便宜。反觀歌然，依舊站在原地不動，而華予清手裏握着的也不過一截木枝罷了。
休息的間隙，川芎坐在輪椅上閉着眼睛回想了一下剛才的戰鬥場面。
如果他不坐在輪椅上，面對原地不動的歌然到底又有幾分勝算？
就算歌然近戰能力不行，撇去他能不能夠近身一事，這個“不行”究竟是以什麽标準而論的？
川芎忽然睜開了眼睛，看向一旁的決明子，悄聲道：“一會，你盡量拖住華予清。”
“你要對歌然？”決明子詫異了一會，皺着眉頭思考這事的可能性，最後還是決定信川芎一回，便點頭答應了。
第二回合的開始，決明子就直直地沖向歌然，果不其然被華予清攔住。
趁着纏鬥的間隙，決明子偷偷地看了一眼川芎，發現對方用飛刀斬斷歌然的箭的同時，控制着輪椅迅速朝歌然而去。
然後在距離歌然還有一些距離的時候，突然雙手一撐，直接脫離輪椅，在半空中對着歌然放出了暗器。
決明子：“！！！”
他瘋了嗎！
川芎這模樣，可不像是要直接掉馬的樣子。決明子顧不得其他，迅速趕往川芎即将落下的方向。
大概是這招實在太像要同歸于盡，歌然也被吓了一跳，邁開步子朝着川芎而去，正準備接住他的時候，就發現因為剛才注意力都集中在川芎的身上，竟然沒注意到輪椅正好停在了川芎落下的方向。
而這個時候，要躲飛刀就顯得有些來不及了。
突然，眼前的光被遮住，華予清握着劍站在歌然的身前，堪堪揮落那些飛刀。
華予清收回劍，偏過頭去淡淡地對歌然說道：“我覺得，你需要我。”
“……”
“可是你并不需要我。”
歌然收回弓箭，從華予清的身旁繞了過去，走到了川芎的身前。
确認對方沒什麽事了之後才松了一口氣，“你是算好了輪椅到達的地點的？”
“算好了，但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所以你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準确地落到輪椅上？”
川芎沉默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
“……”
還真是膽子大。
歌然又問，“那你覺得如何？”
“您分心了。”川芎輕輕地皺起眉頭，又很快地舒展開來，“如果不是這樣，應當傷不到。”
“撇去夾帶私人感情一事，若是不想硬受這攻擊，我都誓必要改變自己的位置。”
歌然正打算再說些什麽，下課的鐘聲就突然響起，于是生生将那些尚未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道一句“下課”，接着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決明子站在川芎的身旁，有些疑惑地開口，“師兄，你有沒有覺得，歌然老師特別特別地不對勁？”
“跟上去。”川芎指了指輪椅，“請推吧，師弟。”
決明子：“……”
真是給你臉了。
但正當決明子要伸出手去夠輪椅的時候，一雙手插了進來，推着川芎就往前走去。
決明子望着華予清推走川芎的背影，目光逐漸變得疑惑了起來，“？”
這年頭，推個輪椅也成了搶手的差事嗎？？？
但關鍵是華予清推就推了，還飛速消失在了決明子的視野裏，連帶着川芎一起。
“再見”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路上川芎和華予清友好地達成了某種交易，華予清在不語堂的門口松開了川芎的輪椅，先一步進去了。
川芎就這麽在門外等候着，直到決明子出現才開口道：“師弟，麻煩你推我進去。”
決明子：“？”
不是，你現在已經到了沒人推就不肯走的地步了嗎？？？
但莫名地，決明子還是靠近川芎，開始推動他的輪椅，心裏的那種被抛棄感好像減弱了一些些。
川芎用餘光看了決明子一眼，淡淡道：“你覺得靈究門如何？”
“很好。”決明子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歌然如何？”
決明子思索了一會，歌然是靈究門內最喜歡給他們兩人送禮物的老師，每逢下山回來，都會給他們帶些小物件和好吃的回來。
雖然嘴上總是強調着“我就是順便！順便給你們倆帶的！”，但其實決明子能看得出來，那些禮物全是他精心挑選的。
靈究門之所以好，也是因為有歌然他們在。
“極好。”
問完之後，川芎便帶着決明子坐到了歌然的對面，“歌然老師，您介意我們坐這嗎？”
歌然一愣，擡起頭莫名其妙地看了決明子和川芎一眼，“我說，你們不是都已經坐下了嗎？”
我還能轟你們起來不成？？！
這時，川芎不動聲色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決明子，決明子便很快反應了過來，捧着自己的碗，立馬道：“謝謝歌然老師讓我們坐在這，歌然老師真好，決明子最喜歡歌然老師了！”
不出所料地，決明子偷偷看見，歌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只不過最後還是沒忍住輕輕地笑了，“那是，我那麽優秀一個人！”
大概是有了這對話作為開頭，接下來的用餐，歌然看向決明子川芎的目光裏都充滿了慈母般的關懷。
先是盯着川芎碗裏滿滿的肉皺起了眉，“你不吃青菜？”
緊接着立馬夾了一大堆綠油油的菜放到了川芎的碗裏，“吃完！”
解決完川芎之後，歌然又轉向決明子的碗，“你怎麽吃得那麽少？”
于是把自己碗裏沒動過的飯菜扒了一大半給決明子，“吃完！”
這時，虞天高不知道從哪鑽了出來，躲在桌子底下，特別小聲地對決明子和川芎說道：“歌然是全靈究門唯一一個不寫菜單的人。”
“他不喜歡吃飯，這些都是廚子強制給他做的，不吃完不讓走的那種。”
川芎：“……”
決明子：“……”
怪不得扒飯菜給他們的時候，不但豪爽無比一點也不心疼，反而還莫名有些興奮。
“歌然老師您說得對。”川芎反應過來之後，立馬把自己碗裏的肉全扒到了歌然的碗裏，還趁機扒了一大半的飯過去，“我今天改吃素，綜合一下我吃過的肉。”
決明子也立馬反應了過來，扒了三分之一的飯菜過去，“太多了太多了歌然老師，您不能為了我餓着您自己，那樣我可是會很心疼的！”
這樣下來，歌然碗裏的飯菜比他給出去之前還要更多了。
決明子和川芎異口同聲地說道：“您記得一定要吃完！”
歌然：“……”
虞天高在桌子底下朝兩人比了個大拇指，然後又悄悄地溜走，開始新一輪地搶菜去了。
而這時，燕樂和突然端着盤子走了過來，對着歌然微微一笑，“介意我坐這嗎？”
歌然：“……我很介意！！”
最後這一頓飯下來，除了歌然和川芎，其他人都是吃得非常開心的。
而就坐在尊貴觀衆席的決明子和燕樂和，雙倍開心。
……
入了夜。
歌然一身紅衣躺在屋頂上，身旁坐着虞天高。
“你們倆明明就互相喜歡，為什麽一定要分開？”
“世間諸事，哪能一一如願。”歌然笑了笑，眼睛裏映着月亮，“他不像我，不一定非要喜歡男人，家裏也還有一個未婚妻等着。”
歌然轉過身去看着虞天高，“我孑然一身，無牽無挂，可他不是的。”
“或許……也可以是的？”
歌然從懷裏拿出一把折扇，直拍在虞天高的腦門上，“讓你平時少看些小話本，滿腦子想什麽呢！”
而此時的屋檐之下，舒顏正貼牆壁偷聽，聞言忍不住低聲疑惑地道了一句，“什麽叫未婚妻在家等着？”
我都已經投河自盡那麽多年了，這婚怎麽還沒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