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溫川(新增一千字)
溫川(新增一千字)
深夜的街道空無一人,涼風鑽進來讓人不由裹緊衣衫。
桑窈上一次這麽晚回去還是在去年宮裏的中秋宴。
宴會結束時她到寂月宮跟姐姐說話,後來姐姐有事出去了一會,她見桌上擺着個流光溢彩的琉璃杯,實在是好看,便沒忍住将之拿起端詳了一番。
在明亮的燭火下,裏面的酒水像在發光,宛若傳說中的玉露瓊漿,看起來很好喝。
她猶豫了一會,然後端着架子,學着詩中的豪放,一口将裏面的酒灌進了肚子裏。
從未沾過酒的她一下就醉倒在了寂月宮,呼嚕呼嚕睡了一兩個時辰。
睡醒時,天上已經繁星點點了。
那時候她坐馬車在回家路上,覺得整個人像飄在雲端,反應也遲鈍,蓋因那杯漂亮的酒。
恰如今晚。
可今晚她未曾飲酒,怎麽還覺得腦子頓頓的。
她想了想,大致明白了。
都是因為謝韞。
她本就是個滿腦子吃和睡的小女郎,沒什麽太大的追求,又特別容易滿足,謝韞今天為她如此大動幹戈,屬實是吓到她了。
救了他父親就足夠她感恩戴德了,他怎麽把陸廷都給連鍋端了啊。
他好誇張,這樣真的不會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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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窈靠在車廂上,手指胡亂的在車廂的點劃,痛苦的想,她是真的不願意自作多情,可是……這事實都已經擺在她面前了。
容不得她不信啊。
當初那個手冊本就是鐵證了,是她這段時間因為謝韞對她太冷漠,所以才漸漸有點懷疑。
可今天這事她就算是再給謝韞找借口,也掩蓋不了事實了。
胡思亂想間,桑窈已經回到了家。還沒進門,就遠遠的看見自己小院子門口燃了盞燈,燃冬披着一身長衫坐在門口等她。
桑窈推開門,小聲的喊了句:“燃冬。”
燃冬一看見她便站起身跑了過來,身上披的衣裳掉落在地,她顧不上撿,扶住了桑窈的手臂,着急道:“小姐,你怎麽才回來,可急死奴婢了。”
桑窈笑了起來,雖說今天一天都十分匪夷所思,可好在父親那邊應該沒什麽太大問題了。
她跟着燃冬進了房門,在桌上捏了一塊糕點放進嘴裏,含糊道:“我沒事的。”
燃冬關了房門,又替桑窈斟杯茶放在她手邊,她嘆了口氣,看着少女鼓起的小臉,心有餘悸道:
“小姐您今日出門,也不同奴婢說你要去做什麽,這麽晚才回來,你說這要是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怎麽也該帶兩個護衛走啊。”
桑窈将口中糕點咽了下去,心道她今天出門時要幹的那丢人事怎麽能往外說,再說這天子腳下,哪有那麽多意外。
她随口胡謅道:“就是去戲園子看看戲,然後睡了一覺。”
燃冬自是不信,但也識趣的并未多問,她迫不及待的站在桑窈面前,道:“對了小姐,有件大事要同您說。”
桑窈心中一凜,道:“什麽大事?”
燃冬諱莫如深的放低了聲音道:“奴婢聽說,就在今日下午,謝大人帶人闖進了五殿下的私苑,将人給扣押了,據說是因為什麽莨山的賬目出現了問題。”
還以為是什麽。
桑窈放松了下來,道:“……哦。”
燃冬慶幸道:“真是萬幸,還好小姐您還沒過去,不然這事可是要連累了你,沒想到五殿下看起來光風霁月,也能幹出貪腐的事來。”
“就是不知老爺的事會怎麽樣,聖上萬一說不審了直接讓老爺出京該如何是好。”
桑窈倒是沒想過這種可能,她道:“應當不會吧。”
燃冬又念叨道:“就是可惜了,小姐您說五殿下要是真如表面上看着那般溫朗就好了,皇子側室,清閑又事少,您也自由。”
桑窈別開臉去,道:“說這做什麽。”
每每提及陸廷時桑窈都不願多說,燃冬并不知道桑窈同陸廷間那少有的牽扯,還當她是像以前一樣抗拒所有同她嫁人有關的事。
轉而感嘆道:“說起來謝大人如今也不過二十出頭,竟然已經身居如此要職了。”
提及謝韞,桑窈不知為何有幾分心虛。
她狀作自然的伸出手,撥弄着面前的瓷杯,然後像是随口般問了一句:“那…那你覺得謝韞他怎麽樣啊。”
燃冬對謝韞也知之甚少,只是她平日裏總東聽一嘴,西聽一嘴,也算有幾分了解,便道:“謝大人有濟世之才,自然是同普通男子不一樣的。”
桑窈想,确實不大一樣。
謝韞的年歲其實并不大,入朝堂也不過才三四年,同齡人都還是個愣頭青,他看起來卻已經像個攪動風雲的老手了。
行事穩妥,風格又利落,總端着一張八風不動的俊臉,很容易讓人忘記他才二十出頭。
他整個人又都透着冷淡,笑一下都仿佛是對他的冒犯。
燃冬又一一細數:“能力出衆,家世顯赫,就是聽說脾氣不大好。”
桑窈點點頭,頗為認同,就那臭脾氣,沒幾個人受的了。
燃冬知曉的其實也是傳言中謝韞的模樣,了解的并不深,因為太過優秀,所以謝韞同那些其他的世家公子,根本不像是一個層面的人。
說着說着,燃冬又道:“不過聽說謝大人性子冷清,別說是妾室通房,身邊連随侍的丫鬟都少。”
她突然疑惑:“小姐,您說謝大人應當不會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吧?”
桑窈愣了愣,沒反應過來::“什麽難言之隐?”
“我的小姐啊,怎麽什麽都不明白。”
言罷,她當着桑窈的面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立在桑窈面前。
桑窈:“這是……?”
燃冬道:“還能是什麽,就是那什麽啊。”
她将手指彎了彎,道:“小姐,您說謝大人不會立不起來吧。”
“……”
桑窈這才反應過來,她面色發紅,不由自主的回想了一番小冊子,尴尬道:“應該能……”
剩下幾個字仿佛燙嘴一般,桑窈磕巴了一會才給說出來“…立立立的住吧。”
燃冬收回手,點了點頭道:“也對。”
“奴婢瞧謝大人雖表象斯文,但身高腿長,寬肩窄腰,脫了衣裳一定很結實。”
話題已經朝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桑窈也沒見過謝韞脫了衣裳什麽樣,但謝韞能那樣輕易把她抱起來,想必也不會差。
只是她們到底在讨論什麽啊!
她神色不大自在,臉蛋越發的紅,道:“燃冬……”
她小聲道:“我們這樣議論人家脫衣服,不太好吧。”
燃冬并不覺得有什麽,她家小姐心思單純,臉皮薄,無愛慕之人,對男女之事也幾乎是一片白紙,更是從未同她說過與外男有關的事。
而關于謝韞,這上京城內偷偷愛慕謝韞的多的數不過來,別說是這樣讨論,就算是在繡坊的那些話本子裏,謝韞也是十分熱門男主人公人選。
那些話本子大多尺度不小,說的繪聲繪色,謝大人日理萬機,自然注意不到此等小事,所以這些在黑市中就能買到,只是她家小主子平日不關心這些罷了。
燃冬道:“這有什麽?又沒叫謝大人真脫給您看。”
這倒也是。
燃冬又繼續道,“不過奴婢之前倒是在別人聽過一些關于謝大人的評價。”
桑窈十分好奇,問道:“是什麽?”
燃冬低聲道:“奴婢聽她們說,像謝大人這樣的人,會讓人很有征服欲。”
“……什麽叫征服欲啊?”
“還能是什麽,小姐你想想,這樣的高嶺之花能在榻上同你——”
話沒說完,燃冬的嘴就被桑窈捂住了。
她頂着一張大紅臉,忍着羞恥訓斥道:“燃冬,你看看你都在說些什麽!”
燃冬哈哈笑了兩聲,連聲求饒,繼而又一本正經的道:“小姐,可您總得明白的呀。”
桑窈道:“什麽明白不明白的,別家小姐私下裏也談這個嗎。”
燃冬道:“別家小姐可懂得比您多。”
最起碼人家該買的話本子可買的不少。
“小姐,您看,這次雖說五殿下這事黃了,可您已經到了年紀,定還有別的親事的。”
“這種床榻之事,您總該知道些的,別家小姐到了年紀就會自己看看冊子,或是有嬷嬷來教,您怎麽能什麽都不懂呢?”
桑窈下意識就想反駁,誰說她什麽也不懂了。
她也看過冊子的好不好。
但在這事上逞強怎麽看都有點奇怪,她硬生生憋住,不再說下去,只別來臉道:“好了好了燃冬,你快去睡吧。”
頓了頓,她又板着臉囑咐:“下回可別同我說這些了。”
總覺得怪怪的。
*
日光明亮,樹葉翠綠,于小徑上投下斑駁陰影。
在陸廷被抓起來的三日後,桑印終于從晖庭放了出來,但也僅僅是被放出來,那起案子仍然在被擱置,指不定什麽時候聖上想起來又要去治他的罪。
這次能出來還是因為聖上因為陸廷的事而顧不上他,加之大伯小叔,還有平日幾個與父親走的近官員勸說,聖上這才開了金口,讓桑印暫且回府。
為了慶祝桑印回來,家中特地弄了一場家宴。
桑窈今天心情好,特地穿了條顏色鮮豔的裙子,臨出門時,她忽而想起上次桑茵玥随便動她東西這事,越想越生氣,她又回頭将那盤花簪戴在了頭上。
桑家并不是個大族,關系也相對簡單,公子小姐算起來一共就五個,桑窈排第四,算是四小姐。
在她上面,除了她的親姐姐,就只有桑茵玥一個姐姐,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哥哥聽說最近在準備廷式,以及一個年紀最小的弟弟。
桑窈坐在了桑茵玥旁邊,桑茵玥瞥見桑窈頭上的盤花簪,氣不打一處來,低聲道:“小呆子,你故意的是不是?”
桑窈哼了一聲,得意道:“你再罵我小呆子我就告訴我爹。”
桑茵玥瞥了眼一旁正在跟自己父親說話的桑印,一時梗住道:“就知道告狀。”
她頓了頓,又威脅道:“你信不信我把你喜歡謝韞這件事說出去?”
桑窈鼓着腮幫子,十分不服氣道:“你是大嘴巴,你看有沒有人信你。”
桑茵玥又哽住了。
桑窈高興極了,她這破嘴終于有點用了。
“我就說,你看有沒有人信我。”
桑窈:“你敢說我就告訴我爹。”
“……”
飯桌上推杯換盞,但他們大人說話自是沒有她們小孩插嘴的份,桑窈悶頭吃飯,直到大伯又再次提到她,“只是可惜了窈窈的婚事。”
桑印掃了眼桑窈,繼而道:“可惜什麽,不過是個側室,算得了什麽。”
“再說了,幸而此事發生在這個時候,要我說,這謝韞抓得好。”
大伯道:“不過此事也是怪異,你說謝韞他怎麽突然想起來對付五殿下了。”
還能是因為什麽,陸廷行事如此猖狂,對皇位觊觎的如此明顯,謝韞哪能容他。
“不過他這時機倒是挑的好,正好也予了你方便。”
桑印聞言點了點頭,捏着酒杯,靠在椅背上,端着架勢一本正經道:“嗯,我同謝韞确實說過幾回話,那孩子性情沉穩,是個可造之材。”
桑窈捧着飯碗,她爹看起來又要開始吹牛了。
被關了好幾天沒吹牛,顯然是憋壞了。
桑印清了清嗓子,姿态拿捏的非常高,道:“我同他也頗有幾分淵源,這孩子幫我也不足為奇。”
桑窈尴尬的聽不下去,但他爹卻越吹越起勁。
直到祖父嘆道:“沒想到清知你還有這一層關系。”
桑印不甚在意道:“這種小事說出來做什麽。”
祖父又試探着道:“過幾天就是廷式,也不知這晏和這孩子能不能考出個名堂來。”
“聽聞謝韞當初就是翰林院出身,在大學士陳坷面前頗為說得上話,萬一這孩子進了翰林院,清知你也多操心操心。”
桑晏和是桑窈的兄長,上一次考的非常糟糕,這麽久了也沒考出什麽來,估計今年也是夠嗆。
桑印應承道:“爹您放心吧,這是自然。”
大伯給她爹倒了杯酒,祖父也嘆道:“唉,我們桑家也就清知你最是出息。”
桑窈知道,他爹從不吹沒把握的牛。
他既然這麽說了,估計她爹也就覺得哥哥考不上,但事情總是那麽讓人尴尬。
十日後,朝廷放了榜,她哥哥桑晏和一舉成了探花郎。
“……”
*
不管怎樣,這對桑家來說的确是件好事,消息傳來那一日,府中熱鬧極了。
聖上欽點,傳胪後于西華門出宮,騎着高頭大馬跨馬游街,所以今日的上京城十分熱鬧。
消息剛傳來時,桑窈就被桑茵玥拉出了府,非要跟她一起去看大哥打馬游街的威風模樣。
長街摩肩擦踵,熱鬧無比,街市上人頭攢動,走過秀華街,中了前三甲的幾位年輕才子碰到了一起。
街道兩邊早擠滿了人,不過還好桑茵玥提前做了準備,在長街盡頭一處酒樓的二樓定了位置。
桑窈坐在桑茵玥對面,聽着她在旁邊叽叽喳喳喊着:“小呆子你快看!”
一邊說還一邊拽着她的胳膊。
桑窈本來就在看,她道:“我在看,你別扒拉我了。”
桑茵玥得意道:“我就說我哥哥肯定能考上的,他這兩年可用功了。”
桑窈點點頭,道:“厲害厲害。”
桑茵玥道:“待會我們去找他。”
桑窈:“人那麽多,怎麽找?”
桑茵玥道:“你還不承認你是小呆子,他們游街到清風口就結束了,待會可是要回宮的,我們就在清風口等着就好了。”
“過來了過來了,我們得走了。”
說話間,桑窈又被桑茵玥拉了起來,跑下了樓梯。
桑窈本就是個四肢不勤的人,一路被拉着,這會被累的不輕,終于到了清風口。
她遠遠只看見了兩個身着紅袍的人正說着話,一個是她的堂兄,另一個她不認識。
但看裝束,應當是今年的狀元郎。
還挺年輕,桑窈默默的想。
“哥哥!”桑茵玥揚聲呼喊。
前方兩人都望了過來,桑茵玥又拉着桑窈對着他倆揮了揮手。
片刻後,兩人都走了過來。
走的近了,桑窈才看清這位年輕狀元的長相,劍眉星目,很是俊朗,只不過是個生面孔,看起來不像是京城人。
她也就匆匆掃了一眼,目光卻被這人精确捕捉,他對上她的目光,然後溫和的笑了笑。
桑窈只好也跟着笑了笑。
桑晏和介紹道:“這就是今年的新科狀元,是江南過來的,可厲害着呢。”
狀元郎,楊溫川。
他擺了下手,不甚在意道:“厲害什麽,桑兄過獎了。”
言罷,又道: “這兩位是……?”
桑晏和道:“她倆都是我的妹妹。”頓了頓又道:“你們倆也随着叫他哥哥就行。”
桑茵玥嘴甜,叫的也快:“楊大哥!”
桑窈沒叫過不認識的人哥哥,但眼下似乎不叫不行,便也不自在的跟着叫了一句:“…楊大哥。”
楊溫川臉龐含笑,讓那張俊朗的面龐看着多了幾分張揚的少年感。
他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桑窈身上,微微拱手,聲音清越道:
“兩位妹妹好。”
桑窈害怕同人交際的毛病又犯了,她對着不認識的男人大都沒什麽興趣,說完就默默的低下頭去,希望桑茵玥快點說完。
然而這個大嘴巴一如既往的讨人厭,隔了一會,她看向桑窈,聲音突兀道:“咦,小呆子,你怎麽不說話,害羞了?”
“……”
桑窈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該尴尬還是該生氣。
平日在家叫叫也就算了,這還有外人就這樣叫她,太過分了,她腦子沒問題吧。
還有,她害羞什麽啊!
“不會是因為見到楊大哥吧?”
桑窈:“……”
她尴尬的臉頰開始泛紅,這會很想跟桑茵玥吵架,但她不是那麽沒分寸的人,只得蹙眉道:“你亂說什麽……”
“那你怎麽不說話?”
不說話不是很正常,你看看誰想理你這個大嘴巴!
桑晏和面色不悅,他知道桑茵玥是個嘴上沒把門的,沒想到這會丢人都丢到外面來了,斥道:“茵玥,說什麽呢。”
桑茵玥悻悻道:“我開個玩笑嘛。”
楊溫川看起來也并不覺得這個玩笑好笑,他面上仍然溫和,但語調已經略顯不悅:“還請姑娘慎言。”
桑晏和看着楊溫川的臉色,不由道:“茵玥,給你妹妹還有楊兄道歉。”
桑茵玥低着頭,道:“楊大哥,對不起。”
然後對看向桑窈:“小呆子,對不起。”
桑窈捏着手指,終于忍不住道:“別這樣叫我!”
楊溫川面色不改,道:“原來這就是姑娘的道歉。”
氣氛一時有幾分尴尬。
楊溫川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可是他說話時卻總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桑茵玥抿着唇,隔了半天才重新對着桑窈道:“窈窈,對不起。”
桑窈不理她。
桑晏和打着圓場道:“唉,我這妹妹自小就是如此,楊兄你不要介意。”
楊溫川道:“桑兄說笑了,楊某怎會介意這種事,你該道歉的,不該是你的另一位妹妹嗎。”
桑窈抿着唇,心想就是。
楊溫川不說,她還沒覺得有什麽,這會說了,桑窈就覺得自己可委屈了。
什麽害羞不害羞的,這玩笑哪裏是随便開得的,該介意的不應該是她這個女郎嗎。
桑晏和只好又同桑窈說了句抱歉,但這件事桑晏和本身沒什麽錯,桑窈也不想局面弄的太尴尬,便道:“沒事的。”
楊溫川這才看向桑窈,道:“原來你叫窈窈啊。”
桑窈點點頭,因為楊溫川方才替她說話了,她這會對這人好感提升不少。
幾人又說了會話,但因為方才那個小插曲,總是不太自在,桑茵玥沒說幾句就不太高興的拉着桑窈想走。
桑窈正好不想多留,便應了下來。
氣死了,以後再也不會跟桑茵玥出來了。她真的太讨厭這個沒分寸又不講理的姐姐了。
道別之後,桑窈轉身,可還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一聲呼喊:“窈窈。”
桑窈應聲回頭。
楊溫川望着她,臉上笑意輕松,道:“別為不值得的事生氣。”
旁邊的桑茵玥臉一黑,低聲道:“不會是在說我吧?”
與此同時,楊溫川的那聲“窈窈”也自然而然的傳至不遠處剛下馬車的謝韞耳中。
他身着一身官服,比之平常多了幾分冷肅。此刻正站在宮門前,桑窈方才只要目光一偏就能注意到他。
這個稱呼屬實有些陌生。
他的目光從已經離去的少女身上移開,落在了那位新科狀元身上,淡聲問:“他就是楊溫川?”
老謝:嗅到危機(立馬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