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果然還是我太優秀
果然還是我太優秀
賀之裳又被降位份了，成了三品婕妤，因為三人的死而受了牽連。
不過這次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砸東西，檀秀為這些換了一茬又一茬的瓷盞慶幸的同時，不免開始擔心了主子。
這不打砸，不罵人，主子別再憋出什麽毛病來。
靜坐在窗前的賀之裳，沒了以往的淩厲，臉上劃過落寞，還帶着一絲傷感，檀秀叫了她好幾聲，她才緩過神來，眼神迷茫地看了看檀秀。
檀秀滿是擔憂地說：“主子，用點膳吧，您早上就說沒胃口，現在晌午了，多少吃點。”
賀之裳垂了眼，緩緩走到桌子邊，夾起一根秋葵，吃了一口，又吐了出來，放下了筷子，走出了內殿，到了院子裏。
“娘娘，您去哪啊？”檀秀跟了上去，“娘娘，還沒用完膳呢。”
賀之裳來到院子裏栽種的一顆小槐樹前，這顆樹是她剛進宮時栽的，那時特地讓內府司給她弄了顆粗壯的，結果也沒粗壯到哪去，只有她一只手臂那麽粗。
三年過去了，小樹也不過才粗狀了一點。比她小時候親手種的那顆，小得多了。
“這槐樹對你有特殊意義吧？”
婳音的突然出現，讓賀之裳收回了心神。強行收起了感傷的情緒，冷漠地看着她：“你來做什麽？”
“我來替某人傳話，不過你得先給我講講，槐樹的故事。”
婳音提起“某人”時，賀之裳就猜到了她指的是誰，眼神閃爍着，盯着婳音看了良久。
檀秀以為主子想趕婳音走，卻因為情緒不佳，沒說出口，便主動替主子說了。
“常美人，我們娘娘不舒服，您請回吧。”
Advertisement
婳音看了看檀秀，又看了看賀之裳，難道她真的這麽絕情？果然狠人都是絕情無愛的！婳音有點失望，想要轉身離開。
“我八歲生辰的時候，在西城郊的蒙山上，栽種過一顆槐樹。”
婳音和檀秀，沒想到賀之裳會開口，都靜靜地聽着。
“那顆槐樹，種的時候就比我高，因為槐樹有庇佑吉祥的象征，所以我讓爹爹抱着我，在樹的最高枝上，綁了一根紅繩，寫了生辰願望。當時還許下了，誰若是恰巧摘下這根紅繩，誰就是與我有緣的如意郎君。那時年紀輕，還不知道我自己肩上，擔着怎樣的期許。”
賀之裳回憶得很苦澀。
“生辰願望随着風吹日曬，侵蝕得已經看不到字跡了，但是紅繩還在，12歲那年，我認識了他。我帶着幾個小夥伴，去蒙山那炫耀我種的槐樹。四年的槐樹，也沒長多高，但是我也沒長多高，槐樹最高的那根樹枝，對我來說，還是夠不到，我的小夥伴們也夠不到。只有個字最高的他，能夠得到。而他也确實去解那根紅繩了。”
提到“他”，賀之裳眼中終于有了色彩。
“當他把紅繩放在我手上的時候，我問他，為何要去解這根紅繩，畢竟，我沒有跟任何小夥伴們提起過，我許的那個承諾。你知道他說什麽嗎？”
“他說，因為我一共看了那根紅繩十五次。我當時想，他竟然這麽呆，去數我看了多少次紅繩。後來我才反應了過來，是對我怎樣的關注，才能數出我看了紅繩多少次啊。那時我才知道，他滿眼都是我。”
賀之裳淺笑，嘴邊确實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我那時便情窦初開了，那時我們很單純，只是兩情相悅，沒有任何逾矩的舉動，可還是被家裏知道了。爹爹把我關進了祠堂，那時我十五歲，第一次知道了，我身上的使命。”
雖然賀之裳只是平靜的說着她的往事，但婳音聽出了她的心碎和無奈。
“怪不得，他說，會在那顆槐樹下等你。”
賀之裳猛然回身，震驚地看着婳音。“你，你說什麽？”
“他說，會等在槐樹下，無論何時，哪怕替你收屍。”婳音嘆了口氣，話傳到了，至于她怎麽選擇，不是她能幹預的。
“他沒死……”賀之裳眼裏湧出了一直憋着的淚，一直高傲如她，驀然蹲了下去，掩面而泣。
“若你想離開，我可以幫忙。”本來沒把握的事，婳音不想輕易許諾，可是，她又實在同情她，豔羨她擁有這樣一份真摯的感情，即使要她做點犧牲，她也會盡全力幫助她。
賀之裳失态的痛哭了一陣，慢慢止住了哭聲，緩了緩，終于平靜了下來。
“不用，”賀之裳面無表情，努力使自己看起來與往常狠厲的她并無二樣，如果沒有那紅紅的眼睛，就更有說服力了，“常婳音，別以為你很了解我，我不需要同情，而且，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放了狠話的賀之裳，轉身回了主殿，“檀秀，本宮要用膳。”
“是娘娘。”檀秀喜形于色，還不忘回身給婳音行禮道謝，娘娘終于肯吃飯了。
“……那你要加油害我哦~”
婳音不走心地給她鼓了鼓勁，看了一旁的那顆小槐樹，嘆了口氣，想來，她心裏一直都是放不下他的吧，只是身上的使命感太重了，走不出自我罷了。
婳音回了毓寧宮，孟梓湘和姜媛媛正紅着眼睛，紅着鼻子，神色傷感地坐在院子裏，顯然是剛哭過。
“你倆怎麽了？”
“常姐姐！”
兩人看見婳音後，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流了下來，抱住她就開始哭。
婳音才反應過來，她們兩個一定還為秦央死了難過呢。
“別哭了，別哭了，我跟你們說個秘密，別說出去啊！”
婳音拍了拍兩人，貼在兩人耳邊，說了皇上放了他們三人的事。
兩人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互相看了看，好半天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孟梓湘不由得感慨道：“皇上竟然這麽好？弄得我都有點愛上他了。”
“你愛皇上，皇上也不會愛你的，他只愛我們常姐姐。”姜媛媛怼道。
“我當然知道皇上只愛常姐姐啊，我就那麽一說，表達一下我對皇上的愛戴。”孟梓湘剜了姜媛媛一眼。
皇上才不愛她呢，婳音撇撇嘴，自從通過那三人知道“愛”的力量，她便不敢奢求有人能愛她了。
但這後宮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争寵，所以想姜媛媛和孟梓湘這樣，毫無野心的，才能打打鬧鬧的，好的跟親姐妹一樣。某種程度上說，祁躍也真的算是個不錯的皇上了。
“常姐姐，你笑什麽呢？”
婳音思緒被打斷，她笑了嗎？她剛才想祁躍呢，怎麽會笑？
婳音正納悶呢，突然結伴來了好些個平日裏也不怎麽打交道的妃嫔，不管品階是不是比她高的，紛紛給她行禮請安。
“常姐姐萬福。”
怎麽一下多出這麽多妹妹來，婳音扶額。孟梓湘跟姜媛媛在後面小聲嘀咕：“她們是看常姐姐得寵了，都想來借光的。”
原來如此，婳音明白了。果然，她們七嘴八舌的，寒暄了半天，話裏話外地，想要婳音提攜自己，都想去侍寝。
“你們都怎麽想的？”孟梓湘不樂意了，小潑辣勁上來了，“看我們常姐姐人傻，就都欺負人是不是？”
“……孟梓湘，你怼人就怼人，罵我傻幹什麽？”現在好像全後宮，都認為她傻了是嗎？
“對，我們常姐姐還沒傻到，幫你們去跟皇上說，要雨露均沾。”姜媛媛也掐着日漸豐盈的腰，幫聲道。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婳音一句話，把本來已經踏出宮門的嫔妃們，又給拉回來了。期許地看着她，畢竟她的傻是遠近聞名的，都能替人頂罪，為什麽不能讓她替她們請求侍寝。
“只要你們到皇上面前，每人說我十句壞話。”
大家面面相觑，互相用眼神交流着。
這是什麽得寵的奇妙招數嗎？
難道是皇上喜歡聽人的缺點？缺點越多，越得寵？
我知道了，應該是常美人的手段，她想讓皇上知道我們善妒，只要咱們一說她的缺點，皇上就會徹底厭棄咱們。
啊，你這個猜測是真理了，真是好手段啊，怪不得能專寵呢！
那我們見到皇上了，就使勁的誇，誇得皇上認為我們都是友愛，團結的姐妹花，便會對我們更加寵愛了。
婳音就看她們在這眉飛色舞，眼波流轉的，不知道她們眉目間，已經達成了共識了。
“好的，常姐姐，我們肯定照辦！”陽奉陰違什麽的，她們最在行了。
她們歡天喜地的走後，姜媛媛和孟梓湘點着婳音的頭，恨鐵不成鋼地斥責她：“這事你怎麽能答應呢？”
“對啊，就算去求，也是先給我們兩個求吧，親姐妹還沒優先呢，就先答應她們了。”
婳音拍掉兩人的手指，挑挑眉說：“好，別說我不夠姐妹情誼，你們倆肯去說我十句壞話，我就先舉薦你倆。”
“呃……那還是算了吧，說不出來。”
“嗯，算了算了。”
“別算了啊，十句壞話，缺點什麽的，也不難。”
“反正我們是不會在外面诋毀你的，不過姐姐，你為什麽非要別人，在皇上面前說你十句壞話啊？”
姜媛媛不理解，孟梓湘也不理解，不過換做是腦子一向不正常的婳音做的話，她們其實也沒那麽難理解。
“因為……算了，你們不懂。”她一心求死，皇上如果太喜歡她，她怎麽死啊？
就像前幾天那事，明明是四個人的罪，其他三個都解脫了，唯獨自己被留了下來。
皇上雖然不愛她吧，卻也絕對不讨厭她，甚至還有點舍不得她吧。
要不怎麽會連個合理的脫罪原因都沒有，硬生生給自己留下了呢。
哎，太優秀，也是原罪啊！估計每人十個缺點也太難為她們了，畢竟自己太優秀。婳音很替她們苦惱。
苦惱的婳音往寝殿走去，後面傳來孟梓湘和姜媛媛的探讨聲。
“媛媛，如果姐姐真的舉薦我們，我們要說她哪條缺點啊？太多了，我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也是，滿腦子都是她的缺點，我能說一整夜不重樣！”
聽到兩人的話，婳音差點崴了腳，好姐妹，就是用來坑的，沒事，習慣就好。她強行保持着微笑，進了寝殿。
晚上，婳音照例被招了侍寝，祁躍靠在羅漢床上，剛沐浴完，只着了一件白襯裏衣。衣襟沒系嚴，随着他動作一張一合，胸膛若隐若現。
在對面坐着的婳音，不自覺咽了咽口水。勾引，紅果果的勾引！
那只大肥貓突然跳到了祁躍的身上，還往他的衣襟裏鑽了鑽，蹭了蹭他白皙的胸膛。白蓮貓，你能再猥瑣點嗎？
肥貓感受到了敵意，回頭盯着婳音看，一人一貓，進行了眼神的較量。
“你是看貓呢，還是看朕呢？”
祁躍略帶促狹的調侃，讓婳音立即做賊心虛地收回了目光，慌忙解釋道：“貓！看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