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秦淮宣好像沒太注意環境,徑直走到沙發旁将她放下,問,“醫藥箱在哪?”
“抽屜下面。”曲潇指了指一個地方,目光跟随秦淮宣的腳步。
面對如此惡劣的環境,他連眉毛都不皺一下,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定”。嗯,果然是老板。
秦淮宣打開醫藥箱,拿出碘酒,棉簽,噴霧等,走過來蹲她面前。他的手碰到她腳的時候,她快速縮了,撞到沙發扶手上,疼得“嘶”一聲。
“疼?”
“嗯。”曲潇點頭,這不廢話嘛。
秦淮宣看着她:“剛才跑得跟運動員沖刺似的,現在知道疼了?”
曲潇咬着唇沒說話,又把腿往後縮了縮。
“腳拿過來。”
“沒事。”她抱着腿。
“拿過來。”
“我自己來吧。”她去搶秦淮宣手裏的棉簽,沒搶到,這時腳腕已經被人家握在手裏。她想縮,又敵不過那只手臂的力量,只好以語言的方式協商。
“少董,真的不用!男女授受不親,會壞了你的名聲的。”
秦淮宣沒有理她,自顧幫她處理傷口。上好藥,把她的腿放沙發上放好,囑咐:“這幾天少走路,多注意休息。”
“知道了,謝謝。”
秦淮宣将剛才拿的東西放進醫藥箱,再把醫藥箱放回原位。望着他的背影,曲潇回想起剛才他給自己揉傷口時認真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動作,溫柔得像個紳士。
她內心剛産生這樣的念頭,就聽見秦淮宣開口。
“書桌看起來像是曲特助家的衣架,有個性!不過這衣服這麽一堆,穿的時候好找嗎?”
他手背在後面,四處欣賞并逐一指出她的不是,跟她媽一樣。
剛才什麽他像紳士的話當她放屁。
“茶幾為何不放沙發旁要放窗臺邊?這盆黃色的仙人球好特別,我都沒見過,是新品種嗎?”
“那是多肉。”
“是什麽品種?”
“已經死了。”
秦淮宣從窗臺邊回到書桌前,将轉椅上的一堆衣服抱起來想騰出一個坐的地方。
“曲特助工作倒是井然有序,平時也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私生活卻與其截然相反……這是?”
他轉過身,手裏提着一條紅色的……內內。
曲潇手一拍沙發跳起,沖過去想搶回來,秦淮宣突然把手舉高,她一邊跳一邊道,“我本命年,怎麽了?還不允許人家本命年穿點紅色?”
“你還給我!拿女生貼身衣物?你是變态嗎?”
她單腳不好用力,他故意不給她,她就很難搶到。秦淮宣還故意轉了一圈,她索性抓住他另一只手臂,想借力去搶。
秦淮宣舉起被她抓着的手,“曲特助,男女授受不親。”
“特殊時期,當行特殊之法。”
趁秦淮宣一個不注意,她奮力挑起,終于将內內搶過來。還來不及得意,突然重心不穩,身體朝後摔去。
腰被一只手托住,那只手臂一用力,她就撞進他懷抱裏。
“你快放開我!”她推了推面前堅實的胸膛。
“特殊時期,當行特殊之法。這是曲特助剛剛教我的。”他的氣息呼在她臉上,她臉紅透耳朵根。
又被調戲了!
打鬧一時爽,後果就是,腳腕的傷更嚴重了。
“少董,我因公負傷,請你準我三天假。”
“給你一個星期假。”她正要高興的飛起來,秦淮宣又道,“不過,不是讓你閑的。關于之前的方案,寫三個報道出來。”
笑容漸漸消失。
“曲特助是腳受傷,相信腦子并沒有問題。”
“少董,我知道了。”
雖然要寫報告,不過,這病假還是很難得的。曲潇充分發揮肥宅職業素養,在床上躺了一天,中午吃外賣,晚上也打算吃外賣。
下午五點半,她準備點外賣,門鈴響了。
她穿着睡衣一瘸一拐去開門。
門外面,秦淮宣一身西服,兩只手上提着菜。
“你……你怎麽會來?”她看看秦淮宣,看看他手裏的菜。
“我來檢查曲特助的報告寫得怎麽樣了?”
曲潇心想你來查崗還買菜?
秦淮宣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番,把菜放下,朝她伸出手,“曲特助,把報告給我看一下吧。”
曲潇一下子氣勢就沒了,拉着秦淮宣手臂把他拉沙發上,“少董,您坐下,大老遠趕來,一定口渴了,喝點熱水。報告,不就是報告,你休息一下,我馬上拿給你看。”
秦淮宣喝完一杯,曲潇又幫他添上,他喝了一口,她又添上一口。秦淮宣看向她,她則露出五顆牙齒的标準微笑,“少董,喝水。”
“我不渴了。”
“不,你渴。”她把茶杯放他手上,“這天氣幹燥,多喝熱水,對身體好。”
秦淮宣接過杯子,又把杯子放茶幾上,打量着她,“莫非報告曲特助還沒寫好?”
“當然不是。”是一個字沒寫哈哈哈她怎麽會承認呢。
“那把報告給我看看吧。”
“少董,您看您來就來嘛,還買這麽多菜,太客氣了!這多不好意思。瞧瞧,這麽多菜,我去放冰箱……”
走了兩步,被一只手拽過去,摔進一個胸膛,四只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秦淮宣松開她起身,“腳還傷着就不要亂走路,我來就好,冰箱在哪裏?”
“我沒事,你是客人,怎麽可以麻煩客人。”
“行了,不用再裝了。我來不是來看你的報告的。”秦淮宣神色恢複往常,他瞥了垃圾桶一眼,“就知道你只會點外賣,外賣不營養,以後少吃。”
“我……”原來這人是來罵她的。
“你什麽你?乖乖坐着不要動,我去做飯。”
簡單的四菜一湯,吃完曲潇收拾碗筷,又被秦淮宣攔住,“沙發上呆着去。”
秦淮宣将碗洗了,菜收了,離開的時候,對她說。
“鑰匙給我一把。”
“什麽?”
“你腿不方便起來開門,把鑰匙給我,我好過來照顧你。”
她想也沒想就搖頭,“不用的,我能照顧好自己。”
“吃外賣是好好照顧自己?”
曲潇撇撇嘴,指了指電視機下面,“鑰匙在第二個抽屜裏。”
第二天早上,曲潇美美的睡懶覺,被一個聲音吵醒。
“起床吃早餐了。”
她蒙起腦袋,“不吃,我要睡覺。”
“不吃早餐對胃不好,起來,快點。”
她心情煩躁,她究竟為什麽要把自家鑰匙給他?
帶着十二分的困意洗漱好去客廳,發現餐桌上放着的不是豆漿油條,而是瘦肉粥和雞蛋,秦淮宣端着熱牛奶出來,廚房竈臺上還有用剩的食材。
她弱弱地問:“少董,你什麽時候來的?”
“一個小時前。”
她真是頭豬,家裏來了陌生人都不知道。
對了,她昨晚穿的睡裙有點短,她睡覺又有踢被子的毛病,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什麽?自己一個小時前沒踢被子吧?
“放心,我什麽都沒看到。”秦淮宣道。
之後秦淮宣每天都來,來的時候都會買着菜過來,每天都在她家做飯。
這樣連續一周,她真的懷疑她老板家裏是不是沒有廚房?
傷好回公司的第一天。一天內就召開了三次緊急會議,原因是公司一塊高爾夫場地改造項目出了問題。
因為球場的施工造成隔壁大樓的地基下沉,物業不準他們繼續施工。這事原本可以用錢解決,可偏偏那棟大樓的主人跟秦淮宣有過節,說給多少錢都不讓他們繼續動工。
秦淮宣拉不下臉面,公司高層去拜訪人家數十次都被拒之門外。之後的一周裏,公司內部又開了不下三十次會議,在最後一次會議裏,秦淮宣将建設計劃撕碎。
“球場改造項目,取消。”
那一個下午他們沒有工作,秦淮宣帶她去了球場。
那是一個廢棄許久的球場,場地上雜草叢生,四周的圍欄都是破洞。另一邊建設到一半,被迫停工,沙灰水泥還堆成小山。
看守工地的負責人将他們引到一個臨時蓋起來的休息室,很小,三個人就有點擠,負責人給他們倒上茶,便出去了。
“這個高爾夫球場已經廢棄了三年,原本,董事會的意思是将場地推平,蓋成辦公樓。我沒有同意。”
“我來過這裏。”曲潇說。
“你會打球?”
“我不是來打球的。”曲潇搖頭,問道:“這個球場原本的主人是不是姓唐?”
秦淮宣端茶杯的手頓住,“你怎麽知道?”
曲潇看着場地,“那是我一位教授,曾經帶我來過這裏。他講課很幽默,人也很好,他跟太太是丁克家庭,夫妻感情很好,周末也會過來打球。雖是老板,卻很平易近人,很低調,一點都不擺架子。後來,新聞頭條報道了一個他的醜聞,沒多久,唐教授就跳樓自殺。”
“醜聞是誣陷。”秦淮宣說。
“我知道,後來那個報社公開道歉了,可是有用嗎?人已經回不來了。”
秦淮宣說,“他出事後,球場的股東騙着唐太太把球場賤賣。轉手後不到半年,破産了。之後我将球場買了回來,我想着,總有一天,我會讓球場恢複原樣。”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唐教授,也是我的教授。”
說罷秦淮宣就出去了,半天沒有回來。曲潇出去找他,發現他就站在門口,一根接着一根抽煙。
“少董,原來你會抽煙啊。”她走過去。
秦淮宣看到她,将煙熄滅,沒有再抽,也不說話。她就在他旁邊,陪了他整整一下午。
秦淮宣是個驕傲的人,要他承認他難過是不可能的。她知道,他其實很在意這個項目,這個項目停工,他非常傷心。
曲潇做了一個決定。
她要再去求見那個老板,不管用什麽方式,要讓工程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