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下了決定後，曲潇便開始調查那棟大樓老板的資料。她查到那老板叫徐海，42歲，未婚，住在龍山別墅10號。
五點下班後，她打車去龍山別墅。
不出她所料，她連續去了三天，徐海便拒見了三天。
跟方遇采通話的時候，她不經意提了一下這件事。
方遇采說:“徐海？這個人我知道。他自小父母雙亡，孤兒院長大，性格孤僻，為人冷漠，厭世，你用感情是打動不了他的。”
“那……用錢？”
“他一個大老板，會缺錢嗎？你怎麽這麽天真？徐海這樣的人，大概只會對敵人提得起興趣來。”
方遇采的話給了曲潇啓示，這次去之前，她先給徐海家裏座機打了個電話，是管家接的電話。她自報姓名後，那管家說。
“曲小姐不好意思，我們先生不在家。”
“我今天打電話來不是找徐先生的。”曲潇說:“麻煩管家您帶一句話給徐先生，我這裏有一些外界不知道的，關于秦氏集團少董的小秘密。徐先生，可能會有點興趣。”
她說完就挂了電話。
不到十分鐘，一個陌生手機號碼打過來。
“曲小姐好，我是徐海。”中年男人的聲音，“不知曲小姐周一方不方便到我家裏來喝杯茶？”
曲潇刻意頓了頓，“我周一要上班，得看老板準不準我假。這樣吧徐先生，我先跟老板說一聲，老板準假之後，我再跟您打電話，您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
一個小時後，曲潇回電話過去，“我請到假了，徐先生，不知周一幾點呢？”
“下午三點，我期待曲小姐大駕光臨。”
挂了電話，曲潇有些小得意。能約到徐海見面，她很開心。可是，又陷入苦惱，因為她還沒有跟秦淮宣請假……周一事情最多，沒有正當的理由，不知道他會不會準。
這天曲潇表現非常好。
“少董，你的茶涼了我幫你換一杯，不用？不不不，一定要換，怎麽能喝涼茶呢傷胃。”
“少董你要看哪份報告，你坐着，你說一聲就行，我來拿。”
“少董，坐了一天，肩膀累不累，酸不酸？我幫你捏一下，力度怎麽樣？重了你說。”
……
“少董，這換水的事怎麽能你親自來，給我，我來。”
曲潇說着就用肩膀去接18.9升的雲南山泉桶裝水。
王秘書從門外面小跑進來接過水桶，穩穩放飲水機上，忍着笑說，“曲特助，這水桶很重的，你一個女孩子哪抗的動。”
“我抗得動的，我曾經提着一袋25斤的米爬了十層樓梯，不帶休息的。”她拍拍胸口。
當時電梯在維護，無良米商看坐不了電梯，把米放下就跑了，她一個人提着米爬樓梯。一袋米還是很重的，剛開始她走得慢，後面越走越快，越走越有勁，米袋是越來越輕，她還以為自己力氣變大了。到了十層回頭看，樓梯上都是白花花的大米，她手裏提着的大米只剩四分之一。然後她決定再也不去那家買米了。
王秘書看看秦淮宣，笑着對曲潇道:“曲特助一個人住很辛苦，以後買米，可以喊……”
“王秘書說你以後買米可以喊他去幫你扛。”秦淮宣打斷，又補充，“最好是買50公斤的，劃算。”
王秘書摸着腦袋，“對，少董說的對。”
曲潇看看王秘書，看看秦淮宣，沒想到一個集團少董，還知道哪種米劃算？嗯，會過日子。
“少董，我先出去了。”王秘書說，秦淮宣點點頭。
“少董，我也出去了。”曲潇說。
“曲特助不是有話要對我說？”秦淮宣看過來，眼中含着笑意。
“沒有啊。”曲潇摸摸鼻子。
秦淮宣坐辦公椅上，往後靠，翹起一條腿，“獻了一天的殷勤，說吧，有什麽事？”
“還是被少董看出來了啊，少董真聰明，我真是什麽都逃不出你的法眼，你簡直就是火眼金睛。”日常拍老板馬屁是有必要的。
“說重點。”
“那個，周一我一個遠方表嬸過來，我想請一天假，陪我表嬸到處逛逛。”
“我說什麽事，就這種小事，以後直接說就好。”
“少董你同意了？”
“嗯。你一個人在霧城，有親戚過來陪陪你也好。”
“少董你真好，我給你捶捶背。”
周一下午三點，曲潇來到徐海家。
因為來過三次，管家已經認識她了，看見她就直接把她引進去。房子裏面的裝修是日式風格，徐海穿着和服，跪坐在茶桌前。他梳着日本武士頭，留着八字胡，面容硬朗。見她來，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曲小姐，請坐。”
穿着櫻花和服的傭人過來給她倒上茶。
“請喝茶。”
“謝謝。”
喝了一口，茶杯放桌上，曲潇就切入正題。
“徐先生也知道我今天來的目的，我就不說廢話了。在外人看來，秦氏集團少董翩翩公子，卻潔身自好，迷倒萬千少女。其實，他不過是一個衣冠禽獸。當年，他看上我姐姐的姿色，又騙感情，又騙身體，在我姐姐懷孕之後将她抛棄。”
“我勸姐姐放棄這個渣男，可是姐姐不聽，在一個雨天的夜裏，跳樓自殺了。”為配合此刻氣氛，曲潇還擠出兩滴眼淚，旁邊的傭人遞給她一張紙。
“謝謝。”她擦擦眼角，繼續說，“連同肚子裏的孩子，一屍兩命。我姐姐的葬禮上，那個渣男，連面都沒露。”
徐海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這麽說，曲小姐進博遠，做秦淮宣的特助，是為了給姐姐報仇？”
她擡起頭，“如果不是他，我姐姐不會死，是他害死我姐姐，我要讓他身敗名裂。可是，我一個沒有背景的普通百姓，就算手裏有當年他抛棄我姐姐的錄音也無法做到。而且球場這個項目我完成不了，他就要開除我了，他馬上就要開除我了，我沒法替我姐姐報仇了。”
她抱住膝蓋，臉埋在膝蓋裏:“姐姐，我對不起你，我沒法幫你報仇了，對不起，姐姐，對不起。”
“曲小姐今天來見我，是想跟我合作？”
曲潇道:“我只想請徐總幫個忙，球場的項目是我在負責，想請徐總行個方便，讓球場工程恢複。關于施工讓您的大樓地基下沉，賠償多少錢都不是問題。如果徐總答應，我可以把錄音給您。”
她繼續說:“我若能順利完成球場的項目，就能贏得秦淮宣的信任。日後你我合作，我在他身邊，也可以為徐總您，提供有用信息，不是嗎？”
徐海微笑着，在曲潇以為他會點頭，他卻站起來鼓掌。
“曲小姐這個故事編得很好。”
“共同敵人，擊垮秦淮宣，合作雙贏，這些确實令我産生了興趣，曲小姐很會抓人心，我差點都被你騙了。”
曲潇身體僵硬，緩緩站起來，“既然被徐總識破了，那麽，告辭。”
她走到門口。
“協議給我吧。”徐海道。
曲潇折回來，“您願意簽？”
徐海接過協議看也不看簽上字，曲潇拿過簽了字的同意施工協議，還有點懵。
“你背着他來的吧？”徐海笑起來，“他要是知道是你幫他要到的協議，會更難受，我要的就是他難受。”
曲潇拿着協議趕到工地，通知項目負責人，工程繼續。
這件事她暫時沒告訴秦淮宣，一來是怕被罵，二來是想給他個驚……屁的驚喜，還是怕被罵。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秦淮宣就知道了，來到她辦公室。
“誰讓你去找徐海的？”
她的早點才吃了一口，硬生生放下來。這樣的氣氛下，難為她還擠出一個笑容，故作輕松。
“少董你知道了啊？诶，不好玩，都沒驚喜，你怎麽就知道了呢？本來打算給你個驚喜呢，怎麽能先知道了呢？”
“我準你假，是讓你去找他的？”秦淮宣的臉色很不好。
他一步步朝她走過來，“為了去找他，還刻意編個理由來騙我？”
“我不想項目就此停止嘛，我也是為了公司着想。”曲潇從座位上站起來，聲音越來越小。
“你知不知道一個女生獨自去陌生人家裏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很多中年男人就喜歡你這樣什麽都不懂的大學生？你怎麽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你知不知道徐海是個變态？”
“啊？他沒對我怎麽樣啊。”
“沒對你怎麽樣？”秦淮宣将她禁锢在辦公桌和他胸膛之間，“曲潇，我覺得我有必要給你上一堂課。”
“少董，我不是一個好學生，我大學經常逃課的。”
“給我閉嘴。”曲潇捂着嘴巴。
“為公司着想？曲潇，你憑什麽以為自己能為公司着想？你站在什麽立場為公司做決定？你只是一個助理而已，我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
她慌了，“我沒有，我只是做我覺得我應該做的事。”
“什麽是你覺得你應該做的事？這是整個公司的事，你充當什麽出頭鳥？還是你同情我？”
“別自戀了，我去找徐海，只是因為唐教授。我不想唐教授一生的心血就這麽荒廢。不是為公司，也不是為你，是我私人的原因。你要罵就罵吧，要罰款也沒關系。”
她閉上眼睛，秦淮宣卻沒有再罵她。
“不管是為誰，以後你再敢擅自做主，你一天假都別想要！”秦淮宣放開她，往前走了兩步，又折回來，“不，是取消考試資格。”
一聽見取消考試資格，她就沒氣勢了，追過去，“別別別！少董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你別跟我計較，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擅自做主了。”
秦淮宣轉過身，她又沒剎住撞他胸口。
“你……”秦淮宣擡起手，曲潇雙手捂臉，“我不是故意的！”
那只手重重放下來，一聲輕嘆。
“你呀……”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不生氣了？”看見秦淮宣臉色好了點，曲潇小心翼翼問。
“我沒有生氣，我是擔心你。”
“那我的考試資格……你不取消啦？”
他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想什麽呢你？考試已經倒計時了，資料看得怎麽樣？”
“少董放心，妥妥的。”她拍着胸口。
“以後不許再擅做決定。”
“知道了。”
會議上。
“曲特助不負其職，這次，給了我們一個驚喜，看以後公司裏還有誰敢不服曲特助的？”
“看來長得美的不一定都是花瓶，曲特助就讓這些人狠狠打臉。”
“曲特助真是年輕有為。”
曲潇道:“不敢當不敢當，運氣好罷了，我初入職場，很多東西不懂，還需要各位資歷深，經驗豐富的前輩多多指教。”
曲潇很謙虛，反而秦淮宣一臉自豪，跟別人誇他似的。
很快，晉升考試到了。
考試時間一個小時，一百道題，曲潇已經将複習資料都吃透，這次考試對她并無壓力。當天，她是第一個交卷的。
周五晚上10點半，公司只有少董辦公室還亮着燈。
王勝激動的拿着考試結果過來。
“少董，曲特助！她的分數是滿分！公司晉升考試開啓十年，十年裏，她是第一個得滿分的。”
“曲特助真是又勤奮又肯努力又不怕吃苦，最主要是，會為公司考慮，少董，您眼光真好！”
秦淮宣喝着咖啡，嘴角是得意的笑。
“少董，需要我通知曲特助她的考試成績嗎？”
“不用。”秦淮宣吩咐，“明天，包下一家餐廳。”
他把咖啡放桌子上，“這個好消息，我親自告訴她。”
周六。曲潇家。
秦淮宣開門進去的時候曲潇剛夾起第二筷子泡面。
“少董，早啊。”她熱情地打招呼。
“還早？這都下午了，你才吃午飯？還是吃這種不營養的東西？你每個周末都是這種過的？”
曲潇将那口泡面吸進去，嚼了嚼，“少董，我們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你這也管得太多了吧？”
“行，你先吃，等你吃完我有話跟你說。”
莫非是考試結果？曲潇吃得很快，吃完，對秦淮宣道:“你自己先随便坐一會兒，我去洗碗。”
秦淮宣坐書桌前，看有個抽屜沒關好，伸手關了下。收手的時候不小心把一個東西弄地上，居然是一個筆記本。粉色的外殼，上面畫滿塗鴉，其中有一行字很顯眼:My Dream。
鬼使神差的，他翻開了筆記本。
20xx年，5月10號，陰。
今天答辯會上，又看到方學長了，開心。（微笑臉）
20xx年，5月20號，晴。
有個女生向方學長告白，不過，被拒絕了，是不是代表我還有機會？嘻嘻。
……
筆記本寫滿了大半，全是寫這個“方學長”的。
秦淮宣繼續往後翻。
我進博遠啦！方學長，我離你又近了一步。
晉升考試倒計時三十天。
考試倒計時十天。
倒計時五天。
明天就是考試時間啦！方學長，如果這次考試通過，我就能調來總部，我們馬上就能在一起工作啦！祝我好運！
秦淮宣看了一眼還在廚房裏忙活的曲潇，将筆記本合起放回原處，坐回沙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