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修）

第 2 章（修）

柳玄素身形晃了晃，立即被人扶住了，關切的問道：“姐姐這是怎麽了？”

一聽是柳若瑩的聲音，柳玄素立即将手抽回來，垂眸淡淡說道：“無礙。你來的倒是正好，看來姨娘教了你不少東西。”

柳若瑩一個不受寵的庶小姐，跌破皮肉也要硬撐着來獻殷勤，又恰巧遇見齊王來府裏，要說裏頭沒點兒貓膩，柳玄素是萬萬不信的。只是齊王要來國公府的消息，連她這個正兒八經的嫡長女都不知道，柳若瑩又是如何知曉？

定了定心神，柳玄素瞧着老太君身邊幾個丫鬟小厮，暗罵一聲吃裏扒外，這才整理表情笑着迎上前去，領着一衆妹妹盈盈一拜，給齊王見了禮。

齊王微微瞥了眼底下一群女人，目光在兩個嫡女之間挪了挪，最終還是放在柳家大小姐身上，淡淡“嗯”一聲算是應了。

老太君在一旁瞧着，見這情景暗自點頭。點了點身旁桃枝的手背，桃枝立即将老太君的手換了桃葉扶着，自己挪了半步候在一邊。

待一行人都進了屋，桃枝走到柳玄素身邊低聲道：“老太君對大小姐思念的緊，吩咐奴婢一定将大小姐請過去，一同招待客人。”

閨閣女子不與外男同處，國公府這些個小姐們今兒算是在齊王面前露個臉，再往一處去就不合規矩了。

唯有一種情況例外，那便是兩家定親，雙方會在父母陪伴下見上一面。若是合意，隔日便下聘書求娶，如若不然，也不會傷了雙方面子。

瞧齊王這架勢，怕是想要和國公府聯姻，今日是挑媳婦兒來了。

柳玄素本想着這一眼也瞧不出個花兒來，大不了她回自個兒院子裏繼續躲着。沒成想還未邁出一步便被桃枝留下，聞言心中直叫苦：早知躲不過，她才不憋着性子窩在那小院子裏，平白憋屈十幾年。

這個年代對女子的束縛不算大，但是身為國公府的大小姐，精心栽培了十幾年的大家閨秀，就是為了送出去穩定關系的。齊王若真的瞧中她，她還真沒本事拒絕。

柳玄素心中忐忑，面上卻是十幾年練出來的養氣功夫，半點兒不露聲色，跟桃枝錯開半步往正廳裏走。

這嫡小姐雖說是個寶貝，但論臉面，怎麽也抵不過老太君身邊的大丫鬟。後院裏頭這些彎彎繞繞，柳玄素硬是磨了幾年才摸出點兒門道，常人見了沒得眼暈。

心裏頭藏着事兒，柳玄素進屋又給幾個長輩見了禮，還未起身就聽見老太君詫異的問道：“二丫頭怎麽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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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玄素眉心一跳，往自己身後瞧去，果真瞧見那個傻呵呵的柳若瑩跟在自己身後，正紅着臉頰直愣愣的給齊王送秋波。

生怕自己的名聲太好似的。

平時柳若瑩就總是做些蠢事，看在沒什麽大礙的份上柳玄素都饒了她，到後來也只是淡淡瞧她兩眼。可沒想到她竟然能蠢到這種地步，未經長輩同意私自跟進來，想讓齊王一次娶兩個不成？

莫說國公府願不願意把兩個女兒都押在齊王身上，就是齊王自己，身為嫡出皇子向來就看不起庶出子弟。身為庶出女兒妄想攀龍附鳳，還做出如此不端莊的事情，柳若瑩這麽做是在給國公府丢人！

柳玄素一口氣堵在胸口，恨不得把這姑娘的腦袋打開來，瞧瞧裏邊裝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柳若瑩絲毫沒覺得自己做了錯事，含羞帶怯的望了齊王兩眼，這才答道：“孫兒思念祖母，想陪着祖母一塊兒招待客人。”

柳老太君的臉色微沉，顯然也是惱了這個上不得臺面的孫女。但是齊王沒有發話，老太君不知他的心思，只好淡淡的說道：“二丫頭有心了，到一邊站着吧。”

說着轉向柳玄素，慈愛的笑笑，向她招了招手道：“大丫頭過來，一段時日不見，祖母可想你的緊。”

柳若瑩雖是用手段進了正廳，卻跟丫鬟似的站在一邊，跟被老太君拉着手時不時誇上兩句的柳玄素有雲泥之別。

眼瞧着齊王與老太君等人相談甚歡，柳玄素和柳若瑩都急了。

柳玄素急的是原身就是在定親之後被女主害死，而這齊王指不定在其中起了什麽作用。這一世身體康健，她可不想重蹈覆轍英年早逝。

柳若瑩急的卻是這些人半句也沒提到自己，似乎連讓她一塊兒陪嫁過去的意思都沒有。

人一着急便容易出昏招兒，柳玄素想說自己年紀還小不急婚嫁，剛喊了聲“殿下”，柳若瑩就往齊王身上撲了過去，用的還是自踩裙角這種蠢辦法。

齊王剛被柳玄素吸引了視線，柳若瑩就撲了過來，倒像是兩人合計好的似的。

眼見着柳若瑩就要撲到，齊王臉色一沉，一揮袖袍竟将她推了出去，往旁邊一歪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還不忘含着淚光望着齊王。

齊王卻不理會她，瞧着柳玄素眯了眯眼，随即望向柳國公，語氣頓時冷淡下來，哼道：“柳國公這是何意？”

合着将這事兒算在柳國公頭上，以為他不是真心合作，要拿一個庶女來折辱自己。

柳國公到底是真心要站在齊王這邊的，連忙告罪，讓人将這個丢人的庶女拖了下去，又言辭懇切的解釋一番，好歹是将齊王安撫下來。

這說話也是有些講究的，柳玄素能聽懂後宅裏頭彎彎繞繞的話，卻聽不懂官場上東一句西一句的試探。垂着眸子瞧着老太君松緩下來的神色，柳玄素只覺得自己死期将近，終究是逃不過劇情的戲弄。

齊王留意到柳玄素的神色，分明能從她平淡的表情下瞧見些抗拒的意味來。想起方才的事情，自己差點就要被那個女人賴上，齊王不由得起了些惡意的心思。

“聽聞柳國公的女兒尤善女紅，不知本王是否有此榮幸能一睹風采？”

相看合意之後雙方會交換信物，柳玄素算是明白，老太君讓她們都帶上自己的繡品，為的就是方便當場交換。

國公府惹不起齊王，柳玄素已經惹怒齊王一次，這會兒不敢再推诿，只好讓青竹取出自己前日剛繡好的錦帕交給齊王。

齊王收下錦帕，好好端詳一番其上一對蝴蝶，贊道：“果真是栩栩如生，比起宮廷裏的繡娘也不差分毫。”

說完仔細疊好收進懷裏，得了什麽寶貝似的，望着柳玄素誠懇說道：“本王定會貼身攜帶，時刻體味柳姑娘的心意。”

柳玄素自小喜歡鮮活的事物，尤其是豔麗的蝴蝶，她繡這個不過是自己喜歡，到齊王嘴裏卻變了味道，似乎那一雙蝴蝶暗指他們兩個似的。

既是定親的信物，齊王這麽說也無妨，倒還顯得他敬重柳玄素，讓柳國公等人對其更加滿意。

柳玄素面上平靜，心裏卻道：原着說的果然沒錯，這男主就是個黑芝麻餡兒的湯圓，切開來都是黑的。

柳玄素不接招，齊王便覺得沒什麽意思，二十歲了還跟個十五歲的姑娘家計較，沒得丢份兒。

又閑聊了兩句，齊王便起身告辭，并說明後日便請旨賜婚，将聘禮送來。還笑稱柳家大小姐賢德之名在外，怕被別人搶先了去。

柳國公自然是歡喜的很，親自把齊王送了出去。老太君命人将柳玄素的生辰八字遞到齊王府，回來又将柳玄素叫到房裏，進行一番教導。

老太君坐在上首，依舊是握着柳玄素的手将人帶到身邊，眼中竟泛出些淚光來。柳玄素的生母，國公夫人王氏也在，在一旁又是笑又是哭的，半晌兒說不出話來。

靜靜的瞧了柳玄素一會兒，老太君替柳玄素理了理頭發，方才說道：“祖母知道你有些不甘願，但是生在高門大戶，受了家族十幾年的恩惠，總是要付出些什麽。齊王與我們家雖是聯姻，但你是正妃，只要咱們柳家不出差錯，日子總不會過的太差。”

柳玄素一直覺得國公府對齊王登基這件事無比篤定，書裏便是先後将大房兩個女兒嫁入齊王陣營，其他皇子一個都沒瞧上，像是瞧了劇本似的。

不過這些事不是她能管的，此時柳玄素只能乖巧的點頭，再聽老太君長篇闊論的給她講道理，無非是嫁過去也不要忘了幫襯娘家，娘家強大她才能過的安穩。

柳玄素心道她根本嫁不過去，定親沒幾日便會被女主害死，面上一一點頭應了，顯得乖巧無比。

末了老太君嘆口氣，看她的眼神帶着些憐惜，話卻是對着國公夫人說的：“将大丫頭院子裏的侍衛多加兩倍，咱們和齊王定親的事情，終究會勾起一些人的心思。”

柳玄素心裏頭越發怪異，更覺得老太君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