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孫夢之走後,陳婆子還直誇這孩子靈性,是個心眼好的,盤算着明日做些新花式的糕點接待她。
倒是思琴,望着孫夢之離開的方向似乎有些疑慮,擔憂的說道:“王妃與王爺新婚燕爾,照王爺的意思,這一月都要宿在王妃處。小孫姑娘該不會是想……橫插一腳?”
陳婆子被這話說的一愣,而後面色凝重的點頭道:“說不準。早些年柳姨娘不就是,成天見兒的往夫人院子裏跑,老婆子還當她是真心喜歡夫人!後來竟還不要臉的找上門來,要夫人将老爺讓出去,真的是……”
“夠了。”柳玄素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眼神淩厲的掃過在場衆人,在陳婆子身上尤其停頓兩下,見她讪讪的閉了嘴,才緩緩開口道:“多少年前的事兒,碎嘴到現在,都沒活計做了?”
若不是因為她是柳玄素的奶娘,初心也的确是為了柳玄素好,光是這碎嘴的毛病就足夠讓柳玄素将她趕回國公府去。
陳婆子不敢看柳玄素,低着頭杵在一旁,跟塊木頭似的。
還是青竹看不下去,替她向柳玄素告了罪,拉着人便往後廚去,說是要給柳玄素做幾個可口的小菜。
柳玄素面色淡淡,心中卻不免生了個疙瘩——任誰也不想自個兒的新婚丈夫被別人惦記着,還是通過讨好她來贏得齊王關注的這種方式。
即使她對齊王并無感情。
這日之後,孫夢之果然日日到柳玄素的院子裏蹭糕點吃,只是每到晚膳時分便主動告辭,說是與孫念之約好了一塊兒用膳。
期間齊王給柳玄素的院子親自題了字,牌匾恰好在孫夢之在的時候送來。柳玄素仔細瞧了孫夢之的神情,并未發現有任何嫉妒或者豔羨,好似王爺親自題字還比不上一塊糕點來的稀奇。
更有甚者,一日齊王将公務落在素心院裏,午間想起來過來取的時候,孫夢之竟直接将手裏的桂花糕丢開,慌忙從後門逃了出去,連句告辭的話都沒來得及交代。
若說先前青竹等人還抱有一絲疑慮,自打這日之後便全然變成了心虛,直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差點兒冤枉了這個天性純良的姑娘。
柳玄素也道她們是讓柳氏給禍害怕了,随便有個人親近便覺得是居心叵測,其實世上哪有那麽多惡人,還都一個勁兒的往她身邊擠?
确認孫夢之單純是為了蹭吃蹭喝來的,素心院裏頭的人頓時變了态度。不單每日都換着花樣兒的給她做糕點,甚至柳玄素得了什麽新奇的吃食也會給她送一份去,直把後院的一群女人嫉妒得眼冒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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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當家主母的青眼,離侍寝還會遠嗎?
可出乎這群人意料之外的是,孫夢之一直也沒侍上寝,每日剛過申時便回來了。那時候天還大亮,齊王估計都還沒處理完公務。
最初的時候王府裏還傳了一陣兒,說王妃當人一面背後一面,連跟自己關系這麽好的小孫姑娘都不肯提拔一二。
這流言剛起來便被齊王給壓了下去,壓的方式自然是殺雞儆猴,當着一衆長舌婦的面兒棒殺了幾個鬧的最兇的,末了還慢悠悠的問了一句:“什麽時候本王的私事也要一群奴才來管了?”
齊王從小養在京城,身上多是書生氣,底下的奴仆何時見過這陣仗?簡直比戰場上下來的活閻王還要駭人!
當即便有人吓破了膽子,只聽見噗噗一陣響動,肚子裏的五谷輪回之物便都祭了土地,哪兒還敢亂嚼舌根?
只是當面不說,背地裏還是有人不甘心,心存僥幸偷偷的編排。不過幾日時間,齊王妃善妒濫殺的名頭便傳揚出去,整個京城都有耳聞。
連那幾條人命都算到了柳玄素的頭上。
這消息最初還沒傳到柳玄素耳朵裏,因為勳貴圈子裏頭這群命婦最喜歡的就是當衆揭人短,自然不會傻到跑去柳玄素跟前兒晃悠。
而柳玄素宅在家裏十五個年頭,一時間也沒改過習慣,連着半個月都待在王府裏,最多也就是去花園裏走走,便也沒有機會耳聞。
這日柳玄素嫌自己院子裏景色單調,想起孫夢之說起過她院子裏栽了幾株梅花,便領了人往孫夢之的夢霜園去。
誰知還未到得門口,便聽裏頭傳來孫夢之氣憤的聲音:“王妃待我親如姐妹,才不是你們說的善妒。還有那幾個嚼舌根的下人,分明是王爺下令棒殺的,憑什麽算在王妃頭上?你們幾個造的謠,必須得親自和我去跟外邊那些人解釋清楚!”
“解釋?解釋什麽?”一個女聲輕蔑的說道:“你哪只眼睛瞧見是我們幾個說出去的?依我看,分明是你自己見不着王爺,不能承王爺的恩澤,于是懷恨在心,故意中傷王妃!”
孫夢之似乎被對方這颠倒黑白的說法給氣着了,好半晌兒才喘着氣說道:“你胡說!我是不想打擾王爺和王妃恩愛,才算好了時間提前回來的。我對王妃就像是親姐姐一樣敬愛,怎麽可能為了王爺去傷害王妃!”
這時第三個人嗤笑一聲,嘲諷的說道:“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兒麽?你都能跟親姐姐一塊兒被送進王府,還會在乎一個假姐姐?王爺是我們的主子,你說你不想受到主子寵愛,傻子都不信!”
孫夢之聽了這話氣的眼前發暈,偏偏這後院兒的女人都是這個想法,哪兒有人肯相信她?于是心頭火起,握起拳頭便向眼前的人砸去,大聲喊道:“你敢污蔑我對姐姐的感情,我、我跟你拼了!”
這幾個都是被仔細調.教過才送來齊王府的,當一般閨閣小姐來教養,哪兒見過一言不合便上手打的?一瞧孫夢之沖上前來,連個反應都沒有,硬生生挨了一記拳頭。
雖說孫夢之身嬌體軟,可她帶着怒氣的一拳也不是那麽好受的,對方當即便被打得眼冒金星,眼圈邊上一片烏青,竟是破了相。
那姑娘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挨了打似的,顫顫巍巍伸手去摸眼眶,剛碰觸到皮肉便疼得倒吸一口冷氣,霎時間紅了眼,尖聲嚷道:“小賤蹄子!你竟敢……你竟敢打我的臉!”
孫夢之打人也是一時氣憤,這會兒回過神來,瞧見對方臉上一大塊烏青,頓時慌了神,忙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污蔑我,我一時生氣……一時生氣……”
可對方完全不聽她解釋,直接撲将上來,曲起手指便要往她臉上抓去。這長長的指甲若是落到孫夢之臉上,保準兒破相破得徹底,一般的藥材救不回來。
孫夢之吓傻了似的,瞪着眼睛光瞧那指甲,竟也不知道反抗。
柳玄素剛進院門,見這景象頓時心頭一緊,厲聲喊道:“都給本妃住手!”
院子內幾個人立即回過神來,沖上去将兩人拉開。
孫夢之瞧見柳玄素,面上頓時慌亂起來,也不像平時一樣親熱的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而是站在原處,小心的問道:“王妃,您怎麽來了?”
終歸是被那話給驚着了,怕柳玄素也那樣瞧自己。
柳玄素心中一嘆,自個兒走過去牽住孫夢之的手,柔聲道:“臨時起意想來瞧瞧梅花。得虧我來了,不然你還不得被欺負了去?”
孫夢之低頭瞧着兩人的手,甜甜的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落金豆子,認真的說道:“姐姐,我是真的将您當親姐姐看待。”
柳玄素一顆心都被她捂化了,拿起帕子替她擦幹淨眼淚,頭也不回的吩咐道:“造謠生事,中傷主母。拖下去掌嘴二十,遣送別院。”
齊王向來不是個貪于享樂的,送到別院便是斷了她們爬床的念想。
話音剛落,立即有粗使婆子上前捂了嘴,将那姑娘拖了下去,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從這日以後,齊王府關于王妃善妒的流言便不知不覺的消停下去。
說到底,還是因為柳玄素平日裏太溫和,這些人覺得她軟弱可欺,才敢一次次爬到她頭上去。如今她毫不留情的将人丢去別院,剩下的人自然不敢再行挑唆之事。
也是從這日起,柳玄素真正将孫夢之納入自己人的範疇,開始認真考慮替她謀劃個更好的将來——自然不是跟齊王的将來。
柳玄素可沒有共享男人的想法,即便這男人她并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