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孫夢之已被大長公主收為義女,不能再與柳玄素一塊兒回齊王府,于是只有柳玄素和齊王護送皇後回京。

前日夜裏才在馬車上做了那樣的事兒,柳玄素一瞧見馬車便覺得渾身不自在。奈何齊王站在上邊兒笑眯眯的對她伸出手,柳玄素就是想找借口也晚了,只好硬着頭皮将手搭在齊王手心。

齊王瞧着柳玄素微窘的樣子心中好笑,手上略一用力便将柳玄素拉上馬車,攬着她的腰一塊兒進了車廂。

此次皇後回宮,不像上回被皇帝直接派人拎到靜安寺,而是有完整的皇後儀仗相随。皇後和齊王的車架在最中央,按着行走的速度緩緩前行。

随着柳玄素等人一塊兒回京的,還有那漫天的流言。

也不知這些人的消息怎的那麽靈通,柳玄素一行前腳剛到,後腳齊王府上一個姑娘成了大長公主義女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對此,各人有各人的看法,總的說來也就幾個心思。

一是覺得柳玄素容不下人,将人秘密送到靜安寺,沒成想被大長公主遇見了救下來。二是認為孫夢之心機頗重,大長公主常年不見外客,怎的她一去就成了人家的義女?

沒人想到這事兒是柳玄素一手促成,當事的幾個人也不會有心思去給他們解釋。于是外邊兒那些碎嘴婆子就給這事兒定了論:柳玄素善妒,孫夢之也不是什麽好人,端看這兩人怎麽個鬥法。

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一直到暮春時分大長公主從靜安寺搬回城內公主府,也沒見着這兩人的熱鬧,倒是把一衆翹首以盼的看客給憋了個夠嗆。

柳玄素自上回被太子妃坑了一次,便再未與她出現在同一場宴會上。而沒有太子妃的慫恿,其他命婦面對柳玄素時還是矮上一頭,倒是沒再發生群起而攻之的事兒。

這一日齊王将柳玄素前日推掉的帖子遞回來,瞧着柳玄素不解的眸子笑了笑,低聲道:“去瞧瞧熱鬧。”

婦人之間的聚會,何時還能有齊王能瞧上眼的熱鬧了?

柳玄素柳眉一挑,将帖子收下,問道:“誰的熱鬧,還值得王爺特地提點臣妾?”

齊王神秘的搖頭,只道:“去了你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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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玄素只好拾掇拾掇,領着養好傷的青竹、青菊奔赴骠騎大将軍府。

骠騎大将軍是皇後的父親,也是太子妃的祖父,将軍府設宴,太子妃說什麽也是要到的。

因着這層關系,柳玄素才推了将軍府的帖子。

她倒不是好心放過太子妃。只是骠騎大将軍府也是齊王的外家,皇後待她不薄,骠騎大将軍又是國之重臣,要反擊太子妃,還不能傷到皇後和大将軍的心,她一時想不出合适的法子。

至于齊王所說的看戲……柳玄素自嘲的笑了笑,他總不能為了一個過門不久的媳婦去坑自己外家。

柳玄素覺得自己真是被齊王的糖衣炮彈給打懵了圈兒,竟起了這麽不切實際的心思,真當自個兒占了女主的位置便真是女主了不成?

暗地裏自個兒敲打一番,便到了骠騎大将軍府,柳玄素沉下心深吸口氣,心道這回可不能再掉以輕心了。

青竹替柳玄素将車簾打開,柳玄素扶着她的手出了車廂,一擡頭恰好瞧見前頭太子妃也到了,幽幽的朝這邊望了一眼。

只這一眼便讓柳玄素愣了愣。

太子妃給旁人的印象一向是那種氣質高貴、溫婉端莊的世家女子,今日柳玄素見到的這位卻形容枯槁、眼眶深陷,活像前世童話裏搗鼓詛咒的巫婆。

若不是她身着太子妃常服,柳玄素還真認不出這就是那個言笑晏晏之中暗藏殺機的太子妃。

她這是怎麽了?

柳玄素心中疑惑,面上卻一切如常的行禮,而後與太子妃一同步入骠騎大将軍府。

入園之後,又見場內衆人望向太子妃的眼神暗含驚懼,柳玄素心中的疑惑更甚。

不動聲色的坐到一旁,柳玄素手裏端着茶盞就未曾放下過,擋住了所有試圖上前攀談的婦人,俨然一副看戲的模樣。

太子妃陰森森的瞧了柳玄素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瞧得柳玄素背脊直發涼。

偏生太子妃并不找她說話,而是另外抓了個即将及笄的世家小姐,直愣愣的盯着人家肚子看,“嘿嘿”的笑了起來,聲音詭異,聽得柳玄素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世家小姐被太子妃的樣子吓着了,連連後退幾步,聲兒也不敢出,躲到自家母親身後直發抖。

其他人顯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也随着太子妃的視線看向那女子,面色複雜,仿佛憐憫,仿佛幸災樂禍,還摻雜了一絲驚慌。

就連這次宴會的發起人,骠騎大将軍的長媳都變了臉色,卻只是瞧着太子妃連聲嘆氣,像是多次勸解無果以至于放棄了。

柳玄素不明所以的瞧着,只見那女子的母親臉色忽紅忽白,望着太子妃的眼睛裏俱是怨憤,最後雙腿一軟,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額頭點地,求饒道:“太子妃,求求您別說,別說了!今日帶小女來此是臣妾錯了,請太子妃恕罪,放過小女吧!”

這演的又是哪出?柳玄素聽得一頭霧水,将視線轉回太子妃身上。

太子妃仿佛沒聽見這人的話,眼神依舊死死盯着那女子的小腹,又“嘿嘿”的笑了起來。

這陰測測的笑聲響了半晌兒,偏偏太子妃身份尊貴,在場的人都奈何不了她,只好臉色青白的聽着。宴會現場一時間安靜得出奇,只有那忽高忽低的冷笑聲響在衆人耳邊。

又過了一會兒,太子妃緩緩停了下來,伸出幹枯的食指隔空戳向女子的小腹,視線擡高,一雙血絲密布的眼睛直直盯着女子的雙眼,一字一句拉長了聲音說道:“你肚子裏有個死人,是個男孩兒……你為什麽要殺了他?男孩兒不好嗎?還是因為他父親是個小厮……啊呀呀,你別想着嫁人了,他會一直纏着你,一直一直……他是你唯一的孩子……唯一的……嘿嘿,嘿嘿嘿……”

她每說一句,那女子的臉色就白上一分,直到太子妃說出孩子的父親是個小厮時,女子忽然歇斯底裏的尖叫起來,抓起一旁桌案上的餐食就往太子妃的方向砸去,一邊喊道:“你閉嘴!閉嘴!你這個妖怪,什麽看破過去将來,你就是個妖怪!砸死你,你這個妖怪,你這個妖怪……”

女子的母親立即驚恐的捂住她的嘴,顧不得跟太子妃告罪,便與家裏帶來的丫鬟一塊兒将女子拖了出去。只是這等驚天秘事被太子妃抖落出來,她若是還有些氣節,必定是要一死以全名節的了。

太子妃見此情形,得意得哈哈大笑起來,嘴裏不停念叨着什麽,竟完全是瘋子一般的行徑。

剩下的命婦見她比以往更加瘋癫,生怕她又瞧上自個兒,頓時顧不得其他,紛紛以家中有事為由告退。

這便是齊王要她來看的戲?

柳玄素擡頭,正好對上太子妃那雙充血的眼睛,心中隐隐有了猜測。戲既已散場,她便也放下茶盞,随意尋了個理由告辭。

回程的馬車上,柳玄素細細回憶了一遍太子妃的情狀,能讓一個人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瘋癫至此,必定是有人刻意而為,可她依舊無法相信齊王竟敢對太子妃下手。

齊王這時根基還未穩固,貿貿然動了太子正妃,無異于直接挑釁于太子。照齊王在原着裏的性格,應當不會做出這麽不穩當的事情才對……

柳玄素眉頭越蹙越緊,最後直接形成一個“川”字,心道這劇情跑偏得厲害,自己似乎是時候去找齊王談一談。否則在不了解齊王真正實力和內心想法的情況下,很有可能會幫了倒忙。

按說一個養在深閨的世家小姐不應當知道這麽多事情,所以她之前一直在猶豫,只怕被齊王識破穿越者的身份,或者被當成妖孽直接燒死。

只是如今劇情越發脫離原着的軌跡,她若是再拖延下去,便是再怎麽過目不忘,也無法拿原着裏的情報來換取自身的安定了。

罷了,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為了自個兒以後的安生日子,只能賭一把!

柳玄素心事重重的回到齊王府,便是行走中也一直在思索着如何與齊王攤牌,以至于未曾留意身旁情況,剛進素心院便被人摟住了。

齊王還打算哄她開心了自個兒晚上能多試些花樣兒,哪成想轉到正面卻見柳玄素眉心豎着一個“川”字,怎麽瞧也不像是開心的樣子。

齊王還當是她又被誰給欺負了,伸出食指戳在柳玄素的眉心不肯松開,低聲問道:“怎麽,本王送的禮物你不喜歡?”

柳玄素心中一動,心道果然是這家夥幹的好事,面上卻故作不知,問道:“王爺送了什麽禮,臣妾怎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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