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青菊帶回來的消息一共四則,每一則都讓柳玄素憤怒無比。
一是小公子落水昏迷,府上大夫看過,卻并無起色,不過幾日便消瘦下去;二是國公夫人憂心幼子,第二日便病了,整日整日爬不起床,府上事物交由二房打理,柳氏從旁輔助;三是老太君已多日未曾露面,每日請安也免了,外人窺探不得;四是柳國公近日去了柳氏屋裏,出來後便将自個兒屋內熏香換了,否則夜不能寐。
短短幾日內,大房一脈萎靡至此,甚至連個給柳玄素通風報信的人都沒有。要說這裏頭沒有二房的手筆,柳玄素還真不信。只是其中還摻雜着姨娘柳氏的身影,讓她更加驚怒。
她有時真不明白,一個用盡手段搶了別人夫君的女人,一無靠山二無寵愛,怎麽就有底氣和正房對着幹?國公夫人雖意難平,但也不曾對妾室有半點兒虧待,柳氏怎麽就狠得下心來吃裏扒外?
況且妾室加害自己夫君,按律可是要杖斃的!投靠二房她能有什麽好處?!
柳玄素因着這事氣的一宿沒睡,次日一早便帶着人往國公府去了,拜帖攢在手裏,到了門前才讓人遞進去。
按例女子出嫁以後,除了大婚第三日回門之外,非特殊節日不得輕易回娘家。柳玄素遞了帖子拜會的是二房大婦,也就是柳國公的弟媳吳雅綠。
柳玄素的祖父戰死沙場,追封為柳國公,世襲三代始降。屆時柳玄素父親剛剛束發,柳老太君痛失丈夫,怎麽也不肯讓兩個兒子再上戰場,柳家便抱着個國公的名頭,靠柳國公的俸祿生存。
國公的爵位留給了長子,次子便拿了舉薦的名額,成年之後在朝廷內占了個六品小官的職位,因此吳雅綠也算是個命婦。
守門的侍衛遠遠瞧見齊王府的馬車,面色一變,接過帖子便往府內飛奔而去。
柳玄素在馬車內等了等,很快便見到吳雅綠形色匆忙的領着一衆女眷出來迎接。
人都到了門口才遞帖子,柳玄素就沒給她們拒絕的機會。
思琴掀起車簾,柳玄素眸光一掃,只見她身後跟着二房的幾個女兒,還有柳氏和柳若瑩二人,頓時眸色一冷。
吳雅綠親熱的迎上前來,在馬車旁站定,笑着說道:“齊王妃今兒個怎的來了,這匆忙間有失遠迎,還請王妃恕罪。”
柳玄素不吃她這套,坐在馬車上不動如山,淡淡道:“二夫人客氣了,許久未見過來瞧瞧,倒是忘了還是請安的時辰。說起來,怎的未見我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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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雅綠臉色微僵,很快便又笑了起來,道:“嫂嫂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便未曾過來請安,勞王妃惦念。”
她娘親身體不适,那怎的老太君也未曾出來?二房這些日子做的把戲,還真當能瞞住她多久來着?
柳玄素瞥她一眼,眯起眼睛淺淺的笑起來,扶着思琴的手下了馬車,一面往國公府裏走一面說道:“二夫人這是說的什麽話,做女兒的關心自己娘親,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吳雅綠聞言幹巴巴的笑了兩聲,輕輕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告罪道:“王妃說的是,我這嘴巴就是笨了些,沒有別的意思。”
柳玄素笑了笑沒接話,吳雅綠到底是嘴笨還是心虛,她心裏自有分曉。
路過柳氏身邊時柳玄素停了下來,上下打量兩眼她和柳若瑩,意味深長的笑道:“看起來咱們國公府越發富庶了,連姨娘都能戴上赤金的簪子。”
柳氏手一抖,連忙捂住自己發間的金簪,那臉色蒼白的樣子,一瞧便是心中有鬼。
柳玄素也不糾纏,眸光深沉的望着柳若瑩,眼神有些複雜,不過很快便挪了開去,涼涼的說道:“姨娘和妹妹站在這兒,我方才一眼瞧過來,還以為二叔又納了兩房小妾,沒成想竟是大房的人。”
大房的妾室和庶女跑到二房跟前兒獻殷勤,說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此言一出,不光是柳氏和柳若瑩的臉色漲紅,吳雅綠那一臉假笑也維持不住,惡狠狠的瞪了柳氏一眼,低聲道:“你們先回去,王妃這邊我來招待便是。”
柳玄素瞧着幾人神色,心中有些詫異,深深的瞧了柳氏一眼,便自顧自往裏走去。國公府裏她比誰都熟悉,自然不用誰來帶路,只是這樣一來反倒是落在後頭的吳雅綠幾個更像是客人。
其實國公府是族內公産,一旦分家,二房必須遷出去住,而二房成婚多年,按例早該分家,只是一直拖着沒辦罷了,因此說他們是客人也算不得錯處。
柳玄素去的是後廳,只坐了一會兒,半口茶水未喝,便提出要去看看國公夫人。
吳雅綠想着這幾日自己動的手腳有些心虛,可對方如今是齊王妃,說這話根本不是詢問,只是告知一聲,她便只好僵硬的笑着點頭。
一般的大夫都看不出來的事兒,沒道理一個沒學過醫術的齊王妃能瞧出來。
吳雅綠這麽一想,心中的忐忑便少了許多,臉上笑容真切了些,說道:“正好我要将賬本拿去給嫂嫂過目,便與王妃一同過去罷。”
她這請求在柳玄素的意料之中,她面色如常的點頭,待進了後院才道:“賬本之事我不好旁聽,聽聞弟弟病了,我先去瞧瞧他,等母親瞧過賬本再過去。”
原劇情裏柳國公死後将爵位留給了唯一的兒子,也就是柳玄素的弟弟柳鴻博。柳鴻博自小尚武,束發之後便去了軍營歷練,後來為趙承睿立下汗馬功勞,頗得器重。可以說他就是國公府未來的希望,也是她日後的依仗。
以柳鴻博的體質,落水之後不至于昏迷這麽久,柳玄素覺得他這事出的蹊跷,想先去探看一二。
吳雅綠腳下一頓,認為柳玄素就是想擺脫她,可對方說的合情合理,她也不好推拒,便對一旁引路的丫鬟使了眼色,而後笑道:“應當的。待嫂嫂瞧過賬本,我便派人去通知王妃。”
柳玄素淡淡應了一聲,沒看那引路丫鬟,直接往柳鴻博院子走去。
還未進屋便聞見一股子藥味,柳玄素蹙眉讓人把房門打開,只見柳鴻博躺在床上,身旁是一個面生的小厮,正在給他喂黑乎乎的湯藥。
柳鴻博雙眼緊閉,腦袋歪斜,臉上是不正常的潮紅,虛汗将兩鬓碎發都沾濕了,緊緊貼在臉上顯見是還在昏迷中。
一勺湯藥入口的只有一半不到,其餘的順着嘴角流下來,喂藥小厮手上拿着帕子不斷替他擦拭,時不時還用衣袖擦擦自己的眼淚。那小厮見有人闖進來,先是一驚,瞧見是柳玄素之後面上一喜,将湯藥放在一邊恭敬行禮,被柳玄素叫了起來。
柳玄素不是正經大夫,如吳雅綠想的一般,壓根兒瞧不出什麽異常,只能往偏處想辦法。她瞧了瞧小厮放在一旁的湯藥,問道:“不是說大夫們都沒瞧出來病症?這又是什麽藥?”
小厮以為柳玄素怪他亂給小公子用藥,連忙道:“這是府上大夫開的固本培元的藥物,說是小公子這般昏迷不醒,怕傷了根底,須得養着。”
柳玄素柳眉一挑,拔高了音調說道:“固本培元?治病治不了,就知道說那勞什子固本培元的鬼話騙國公府的藥錢,怎麽就不知道把我弟弟治好?”
說罷指了剛剛那個引路丫鬟,皺着眉頭說道:“你,去把那個庸醫給我叫過來,本王妃今兒個倒要瞧瞧,我弟弟這病是治得好治不好!”
引路丫鬟記着吳雅綠的吩咐,不敢擅自離開,面上猶疑的說道:“這……這恐怕不妥?”
“不妥?本王妃說的事兒,何時輪到你一個丫鬟來說妥不妥?”
柳玄素眸光一厲,心中火氣升騰,恨不能将這些個吃裏扒外的東西都給杖斃了。
柳國公夫妻二人為人和善,賞罰分明,國公府的下人鮮少有被虐待的。本以為是在給自己積善緣,攢福報,誰曾想這一個個到頭來全成了他們頭上的鋼刀!
人善被人欺!
那丫鬟還在“這這”的推诿,柳玄素兩眼一眯,指着那丫鬟對自己身後的青竹青菊道:“給我掌嘴!”
青菊是知道個中原委的,一路上憋着火氣未發,而青竹見這情形也明白了幾分。
兩人心疼小公子,又惱怒這些下人黑心坑害自個兒主子,當下撸起袖子幹起了粗使婆子的活計,一人上前扣住丫鬟,另一人拉開膀子用足了力氣打下去。
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那丫鬟的左臉上立即便浮起一個通紅的掌印,腦袋也被打得歪到一邊。
這丫鬟也是被打蒙了,只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一時間竟忘了尊卑,瞪着青竹罵道:“小賤蹄子,你憑什麽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