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青竹這輩子沒幹過這麽費力氣的活兒,一巴掌打下去正甩着自己的手嘶嘶的喊疼,便聽見那丫鬟質問自己,不由得氣笑了:“憑什麽?就憑我是王妃的丫鬟!”

說罷又是一個清脆的巴掌甩在那人右臉。

那人被打得腦袋裏嗡嗡直響,什麽理智也顧不上了,赤紅着眼睛嚷嚷道:“王妃怎麽樣?這裏是國公府!我是二老爺的通房丫鬟!你們不能這麽對我!”

青竹“啧”了一聲,舉起手剛想再打,便被柳玄素止住了。

柳玄素此時正坐在桌邊喝茶,聞言頗覺有趣似的挑起眉毛,問道:“喲,二老爺的通房丫鬟,好大的氣派!你倒是說說你叫什麽?”

那人顯然也不是第一次拿這事兒壓別人了,聽見有人問,一張腫得饅頭似的臉上硬是浮起洋洋得意的表情,擡高了下巴說道:“我叫抱琴,二老爺說了,我才是他最喜歡的女人,他下個月就擡我做妾室!”

妾室不同于通房丫頭,是有一定的規制的,其中貴妾還能同正房一樣上宗譜。

柳玄素忍不住扯起嘴角冷笑一聲,心道這個抱琴腦子是不是不好使?

且不說她那個二叔自小便是風流無比,便是成了婚有了吳雅綠這個醋缸子做老婆,後院兒裏也是三兩個月便添一次人。就說大延國情,擡一個賤籍的女人做妾,那不叫擡舉妾室,那叫打自己的臉!是要被同僚嘲笑的!

國公府的丫鬟小厮聽了都忍不住露出譏諷的神色,更別提柳玄素帶來的人了,一個個看着抱琴的表情仿佛在看個瘋子。

柳玄素頓了頓,挑眉望向青竹,疑惑道:“休息好了麽,怎麽不打了?”

這話一出抱琴一愣,擡起的臉來不及閃躲,又是啪啪兩個大嘴巴子落下,一左一右極其對稱,連掌印都覆蓋在上一次的痕跡裏。

這次青竹學乖了,手指頭微微彎起,指甲最後掃過抱琴的皮膚,直接把臉皮給打破。

抱琴慘叫一聲,凄厲的聲音刺得柳玄素耳膜生疼,蹙了蹙眉頭。

青竹見狀,立即拿起先前給小公子擦拭藥汁用的帕子,團成一團塞進她大張的嘴巴,堵住了她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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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琴嘴巴被堵住,臉上幾道血印紅得刺目,鮮血混着眼淚順着她臉頰流下,沾到傷口時疼得直抽抽,卻哭不出聲來,顯得凄慘無比。

柳玄素眼底冰冷,半分心軟也無,冷冷的說道:“沒了這張狐媚主子的臉,我看你還拿什麽敗壞二叔的名聲!”

此話一出,原本想要出言求饒的人都讪讪的閉了嘴,杵在後頭瞧着青竹拿了竹板子繼續掌嘴。

敗壞主子家名聲的丫鬟,就是打死了也沒人說什麽,頂多是覺得齊王妃越俎代庖而已。可他們哪兒敢說齊王妃?嫌自個兒脖子上的東西太穩當了不成?

房間裏靜寂無聲,只有竹板子打在皮肉上的聲音一下一下的響着,直到吳雅靜親自帶人過來。

吳雅靜剛進門便瞧見血肉模糊的一張臉,差點兒沒厥過去。她閉了閉眼,側頭躲過這沖擊性的一幕,皺着眉頭望向柳玄素,語氣裏帶了薄怒問道:“齊王妃這是什麽意思?”

柳玄素氣定神閑的喝了口茶,瞥了眼奄奄一息的抱琴,淡淡吩咐青竹停手:“打這麽久你也該累了,歇着吧。”

吳雅靜見她這般态度,正要發怒,便聽柳玄素唏噓道:“二夫人你是不知道,這丫頭空口白牙,竟說二叔要擡舉她做妾室。你也知道,咱們大延除了那些個販夫走卒,誰會娶個賤籍女子做妾?這說出去不是平白讓人家笑話麽!這般污蔑自家主子的奴才不要也罷,我擔心你下不去手,便替你教訓一二。”

吳雅靜一聽自己丈夫要擡舉個丫鬟做妾,氣得鼻子一歪,當即忘了自己來的目的,拔尖了聲音叫道:“他敢!我說他怎麽對個賤蹄子這麽上心,竟然是……”

話說一半,意識到柳玄素還在身邊,驚醒似的突然消了音,半晌兒擠出個難看的笑來,和緩了聲音說道:“嫂嫂她今日身子不爽利,方才已經睡下了,特意讓我來告訴你一聲,等她好了再去齊王府上瞧你。”

什麽身子不爽利,只怕是像柳鴻博一樣,昏迷不醒了吧!

柳玄素定定的瞧着她,“哦”了一聲,好一會兒未曾表态,直把吳雅綠的瞧得額冒虛汗,這才幽幽的嘆口氣道:“母親既已經睡下,那我便不去打攪了。只是……”

吳雅綠聽她不去,臉上神色方松了些,聽到只是二字又将心給提了起來,問道:“只是如何?”

柳玄素面上換了一副惱怒的神色,指着那空了的藥碗說道:“只是這府上的庸醫,就知道開這些個勞什子的固本培元藥,耽誤了我弟弟的病機怎麽辦?”

吳雅綠扯了扯嘴角,順着她的話罵了那大夫幾句,末了又道:“鴻博這次病得重了些,他們也是怕用錯了藥傷及根本,要說也是挺為難的,怪不得他們。”

她都這麽說了,要按照柳玄素以往的性子,必定也就是嘴上埋怨幾句,再心疼心疼弟弟,去外頭找幾個醫術高明些的大夫來便罷。

可如今柳玄素的性子可是讓齊王殿下寵刁了,哪裏願意就這麽算了,聽了她這話反倒胡攪蠻纏起來,挑眉道:“怪不得他們?難道還怪我可憐的弟弟不成?二夫人,我稱你一聲夫人,是瞧在你是我長輩的份兒上,難不成在你心裏,侄子還比不上個大夫重要?”

這話說的可就誅心了,侄子比不上個大夫重要,這大夫和她是什麽關系?

吳雅綠臉色一黑,偏生還得好聲好氣的勸着柳玄素:“我知道你憂心弟弟,你若是實在放心不下,我明日便去請回春堂的大夫來瞧瞧,這樣可好?”

柳玄素半點兒面子也不給她,哼道:“不好!外頭的大夫哪有太醫高明?齊王府上的吳良醫正好是太醫院出來的,我要帶弟弟回去診治!”

柳鴻博身上的端倪一般大夫或許查不出來,可是太醫就說不準了。柳玄素此言意在試探,面上生氣的很,一雙眼睛卻冷冷看着吳雅綠,觀察她的反應。

吳雅綠面色一變,總歸是心虛,故作嗔怪的說道:“咱們國公府的小公子,哪兒有病了往齊王府上送的道理?再者,鴻博身子虛弱,還是不要搬動他了。”

見柳玄素面色不虞,她只好又加了一句:“你若不放心,明日讓那吳良醫過來瞧瞧便是。”

說罷餘光掃了眼內室,眸中神色不明。

柳玄素眼神一閃,卻也知道自己今兒個是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将弟弟帶走了,索性她目的也不是這個,面上不情不願的道:“那我讓吳良醫明日下午過來,順道兒也給母親診治一二。”

吳雅綠笑着應了,柳玄素又問道:“怎的未曾見到祖母?她老人家莫不是把我給忘了?”

她來時還以為只有柳鴻博一人昏迷,可如今進入國公府內,她才驚覺往日的熟臉都未曾見到,加之吳雅綠幾番托詞,恐怕傳聞中“閉門不出”的老太君也遭了二房的毒手。

吳雅綠挪開視線不敢與柳玄素對視,僵硬的笑着說道:“哪兒能把你忘了?老太君在閉關禮佛,我和夫君想着府裏這幾日事情太多,怕告訴她徒惹憂心,便瞞着那邊。”

瞧見她這般神色,柳玄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下心中又驚又怒,暗罵一聲“畜生”。

坑害大房還可以說他們是為了争權奪利,可連自個兒的婆婆、母親都要陷害,說這二人是畜生還怕污了畜生這兩個字兒!

柳玄素的養氣功夫極好,心中即便是怒極,面上也未曾顯露出來,眼神幽幽的瞧着吳雅綠,深以為然似的點頭道:“是不該告訴祖母,祖母年事已高,再為小輩的事情擔憂,可就是咱們做小輩的不是了。”

聽她一口一個小輩,饒是以吳雅綠的面皮,也頂不住心裏那鋪天蓋地的心虛感,只吶吶的應是,不敢多說其他。

柳玄素見這人死不悔改,當下也失了繼續試探的心思,說了幾句閑話便起身告辭,步履匆匆半點兒不想久待。

她得趕緊派人看着國公府,不然以二房惡毒的心思,指不定今兒晚上就要對大房下死手!

柳玄素走後,吳雅綠讓人把抱琴拖進柴房,今晚便發賣出去。而她自己則是出了府,在國公府名下的一家裁衣鋪子換了衣裳,獨自來到城西一個空院子,敲響了破敗的院門。

按着神秘人給她的敲門暗號,很快便有人來開門,将她放了進去。

吳雅綠熟門熟路的進了書房,便瞧見一個黑衣人背對着她站在書桌前,聲音低啞難辨男女:“藥又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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