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吳雅綠離開小院不久,黑衣人也順着小道兒離開。
待院內沒了聲響,屋頂上顯現出一個模糊的黑影,幾個跳躍便消失在這片區域,速度之快幾乎讓人以為自己眼花了。
黑影一路飛躍,很快便出現在城北的齊王府,往院牆上攀爬。齊王府空蕩的四周頓時有數十道目光聚集過來,黑影手中打了幾個手勢,周圍便重新恢複了平靜。
黑影似乎對齊王府熟悉的很,不用探查便能輕松躲過府內侍衛。來到齊王的書房頂上,他掀開瓦片,将不知何時寫好的紙條塞進底下的竹管裏,而後轉身離去。
紙卷穿過竹筒落在底端的書架角落,發出一聲輕微的“篤”。
趙承睿耳朵一動,放下手裏的書籍,轉身去書架上換了本書,回來時手指間夾了張字條,說的正是吳雅綠喬裝取藥的事情。
國公府是柳玄素的娘家,發生這麽多事情,他怎麽可能袖手旁觀?本想暗中解決了柳府二房,卻發現吳雅綠身後還有個神秘人,這才沒有直接動手,只是換了他們的藥。
想到柳玄素昨日故意繞過他,派青菊去打聽情報,還将他鎖在門外,趙承睿就忍不住苦笑:這個傻姑娘,殘害血親是重罪,二房把這事兒捂得死死的,一個沒受過訓練的丫鬟能打聽到什麽事兒?還不是得靠他的人故意透露給她?
此時他派去保護柳玄素的影衛也回來了,趙承睿收起臉上的笑容,聽他禀報完國公府發生的事情,手指點了點桌面,沉吟一會兒吩咐道:“派人去散播流言,把抱琴臉上的傷推到吳雅綠身上;這次拿到的藥給他們自己嘗嘗,再放幾個南疆的小玩意兒在二房的屋裏;把抱琴救下來,讓她去京兆府報案,揭發柳家二房下毒的事情。”
“是。”
影衛悄無聲息的退下,趙承睿随手将紙條丢進筆洗,直到紙條上的墨跡被水暈成一團,再也分辨不出其上字跡。趙承睿蹙眉揉了揉額角,輕嘆一聲:“時間不多了……”
本可以慢慢鑽營,但他沒想到上一世的經歷讓柳玄素的性格變得這麽極端,無法保護好的東西寧可丢掉,一如上一世她自己的性命,一如這一世他們倆的孩子。
說到底還是上一世父母愧疚下給的寵愛太過,養成了她嬌蠻大小姐的性子,卻在一夕之間将幻境全部打碎,将她推入絕望的深淵。他該慶幸柳玄素死過一次之後有了求生意識,否則他當時的情況只能再次眼睜睜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柳玄素在他面前死過兩次,他都沒辦法阻止。第一次因為無知,第二次因為無能,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形成夢魇,貫穿了他的前半生,他不想再體會第三次。
趙承睿想着這些事情,心口有些發悶,便聽見外頭魏守山禀報王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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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起心中的不安,打開書房門走了出去,趁柳玄素沒到之前去了素心院。
柳玄素從國公府回來,剛想安排暗衛出去保護柳國公等人,便瞧見趙承睿坐在自己屋裏,笑眯眯的等她回來。
這人就是來瞧她笑話的!她莫名有這種感覺。
去了國公府,柳玄素才明白這裏頭的水有多深,完全不是青菊随便出去打探一下就能摸清楚的,更別說還一條條簡明扼要的羅列給她,全是她想知道的事情。
随便想想就知道這是趙承睿給她開的後門兒。
特意繞過他去查探,到頭來卻還是用了他的情報,這讓柳玄素有些氣惱。
可氣惱歸氣惱,二房能繞過柳國公那麽多暗衛暗算大房,她手裏這幾個也不一定有用,她得向趙承睿求助。
柳玄素第一次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像穿越小說裏頭一樣,給自己弄一堆超前的東西賺錢,再養上一個門派的殺手或者訓練一批暗衛保護自己。
她當初怎麽就那麽慫,光想着躲開兩個主角呢?
現在流的淚,都是當初腦袋裏進的水!
柳玄素在心裏唾棄了一番自己,抹了把臉,對趙承睿笑了笑:“王爺今兒個這麽早,公務都處理完了?”
趙承睿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将柳玄素招到身邊,牽着她的手問道:“嬌嬌這是去哪兒了?”
她出府的陣仗這麽大,趙承睿沒可能不知道。明知故問,這貨可不就是在看她熱鬧。
柳玄素撇撇嘴,偏就不願意跟他繞彎子,直截了當的說道:“臣妾有一件事兒,需要王爺的相助。”
趙承睿眼中笑意更深,也不說幫不幫忙,轉而問道:“嬌嬌不生本王的氣了?”
這是在說昨晚自己把他鎖在外邊的事兒。
柳玄素幹笑兩聲,心道她哪兒知道這麽快就被打臉?嘴上卻是嬌俏有加,嗔道:“臣妾懷了身子,怕擾了王爺興致,又沒好意思說出口,情急之下只能那般作為。王爺英明神武,不會因為這個怪罪臣妾吧?”
這話說得,他不原諒就不英明神武了?
不過好不容易從柳玄素口中撬出一句誇贊來,趙承睿滿意的很,便不計較這些小事,反而趁機說道:“本王一人睡在慶晖院寂寞得很,王妃忍心讓本王孤孤單單的過上十月?再者這是本王第一個孩子,本王想盡量多陪陪它。”
柳玄素有求于他,自然是欣然應允,眼神有些焦急的瞧着趙承睿。
她的家人都在水深火熱之中,如今可沒有時間聽趙承睿給她講情話。
趙承睿心滿意足,便刮了下柳玄素的鼻子,低聲道:“放心吧,國公府那邊本王一直派人盯着,早已把藥物都換了,柳國公如今也不過是在配合他們演戲罷了。明兒個本王就帶你去瞧熱鬧。”
一聽家裏頭沒事,都是他們在演戲,柳玄素頓時就收起了伏低做小的架勢,瞪着一雙鳳眼瞧着趙承睿,氣憤道:“合着這事兒就我一個人不知道?”
虧她還起了個大早跑去國公府試探,合着這群人就跟看傻子似的瞧着她上蹿下跳,一個個都不帶提醒一下的?最氣的是她在自家弟弟面前冷酷無情的料理了一個丫鬟,他以後瞧見自己再也不會說“善良溫婉”了吧?
趙承睿略有些心虛,摸了摸自個兒的鼻子,安慰道:“也不是,至少柳府二房和那群下人們都不知道。”
那些人知不知道跟她有什麽關系?
柳玄素臉頰一鼓,氣呼呼的将趙承睿從椅子上拉起來,推着他往外去,嘴上還道:“臣妾今兒個身子不爽利,王爺還是別處去吧!”
趙承睿一愣,斷是沒想到柳玄素說翻臉就翻臉,巴住房門問道:“王妃舍得讓本王獨自安寝?”
柳玄素咧咧嘴,皮笑肉不笑的點頭道:“自然舍得。哪兒有懷孕的妻子将丈夫留在房中的?這不合禮制。王爺若是是在寂寞難耐,大可勞煩五姑娘。”
趙承睿呆滞了一下,許久才反應過來五姑娘指的是什麽。這一分神便讓柳玄素逮着機會将他推出門外,哐當一聲把門合上,差點兒沒夾到他的鼻子。
這才叫不合禮制呢!
魏守山愣愣的瞧着自家王爺被王妃趕出門,待回過神,剛想出聲便聽見趙承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回魏守山真覺得他家王爺是撞壞了腦子。
趙承睿笑眯了眼睛,心道:瞧瞧,他的嬌嬌如今願意對他鬧脾氣了,這不是慢慢開始接受他了麽?他就怕嬌嬌什麽都憋在心裏,不拒絕他的靠近,又不肯表露自己的情緒,仿佛随時都會從他身邊離開似的。
撒潑好啊,他就喜歡看嬌嬌生他氣又奈何不得的別扭樣兒。
柳玄素從門縫兒裏瞧見趙承睿笑眯眯的樣兒,氣不打一處來,憤憤的回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心中暗罵一聲腹黑鬼,就知道在一邊瞧她笑話。
想着想着又幽怨起來,自個兒父親、母親、祖母、弟弟都跟他通過氣兒,怎麽都沒人想着告訴她一聲兒?害她跑去國公府瞎鬧一場,現在是風光了,日後別人得怎麽瞧她?
柳玄素自個兒跟自個兒生氣,足足氣到了晚膳也沒讓趙承睿進門,吃完飯梳洗幹淨就歇下了。
思琴這回可不敢替齊王說話了,見她睡了就出門知會一聲齊王,扭頭回屋給小主子做衣裳去了。
素心院的下人們算是都瞧明白了,要想在齊王府裏好好的待下去,必須先讨好王妃。至于齊王殿下,王妃好了他就好,半點兒立場也無。
瞧齊王殿下對王妃這寶貝的勁兒,說不準小主子的地位也在他頭上……啧,還是抓點緊兒給小主子做衣裳,又占嫡又占長,讨好了準沒錯。
齊王府這邊喜氣洋洋,國公府卻陷入了恐慌之中。主子們接二連三的昏迷,加上官府強行入門搜查,頗有一種大廈将傾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