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柳府二房最終被貶為庶民,判流放千裏,大約是皇帝年紀大了,想給自己積積陰德,所以沒判滿門抄斬。不過以他們養尊處優的身子,走不到目的地便會死在路上,倒是沒什麽差別。
親手把自己黨派的官員揪出來發落,齊王這一次的行徑讓朝堂上的官員們心中一涼,紛紛止住了投靠的念頭。官場上的人沒幾個是清白的,最怕的就是一不留神被自家主子捅了刀子。
人家可是齊王妃的叔嬸,齊王都這麽冷血無情,輪到他們還能落着好?
少了這些個牆頭草給自己拉仇恨,柳玄素和趙承睿都松了口氣,默默圍觀太子和蜀王的争鬥。所幸這兩人都沒把齊王這個三皇子放在心上,除了偶爾殃及池魚之外,趙承睿過得跟沒成年的幾個皇子一樣清閑。
南疆勾結朝廷官員,證據确鑿,南疆公主月華被遣送回國,連帶着南疆這段時間在京城埋下的樁子也被皇帝一一拔除。
柳玄素對此并不驚訝。南疆領袖比皇帝大得多,底下兒女都在争權奪利,南疆內部實際是一盤散沙,在月華手上的人手并不多。而且國之利器不可示于人,皇帝的力量對付一個小小的南疆公主還是夠的。
她比較在意的是,護送月華回國的軍隊足有萬人,南疆還得割地賠款,否則領軍的将領立即就會攻入南疆,将他們一網打盡。
開疆拓土是每個皇帝的執念,皇帝有這個念頭不難理解。可是太子和蜀王針鋒相對,若是打起來,皇帝肯定不能禦駕親征,也不能将互相牽制的兩個皇子之一丢出去。
那便只有派齊王挂帥。
而近幾日趙承睿的清閑正好佐證了她的猜測——皇帝現在需要這根槍杆子去打南疆,臨行前自然得休息好了。
只怕就算南疆割地賠款,皇帝也會另找個理由攻打。
若是齊王出征,她就得坐在京城裏當人質,以防齊王回頭攻打京城。可打仗這事情沒有三年五載回不來,柳玄素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
趙承睿聽了柳玄素的擔憂,微微笑道:“嬌嬌只需安心養胎,外頭的事情本王自會處理好。”
卻是沒有告訴她自己的打算。
柳玄素蹙眉,望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出神。柳玄素已經開始孕吐了,孕婦的情緒很脆弱,她一旦憂慮起什麽東西就很容易陷進去,趙承睿的一句話并不能撫慰她的心情。
Advertisement
趙承睿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功勳自是戴在自己身上的好。”所以皇帝一定會禦駕親征。
柳玄素想想也是,但是臉色還是不太好,碗裏的東西挑挑揀揀,入口的不足十之一二。
見柳玄素實在是心情低落,趙承睿陪着她到城外莊子上轉了轉,又替她網羅各地名廚,準備塞進酒樓裏,這才讓柳玄素露了些笑容。
沒有月華在一旁虎視眈眈,又少了太子妃的敵視,柳玄素懷孕的日子還不算難熬,平靜的看着自己的肚子跟吹氣球似的大起來。
到了二房流放這日,趙承睿安排了影衛出去“送”他們一程,扭頭便聽說王妃進宮去了,說是要給自己妹妹讨一門親事。
柳若瑩母女在大房危難的時候投靠二房,柳玄素怎麽可能好心去給她選夫君?沒把她們丢出去浸豬籠都算是好的了。
只不過顧着國公府的顏面,當初并沒有把這兩人也算進去,所以外頭知道她們倆事情的人不多,柳玄素如今來替庶妹求親事,還能掙一個賢德的名頭。
柳玄素挺着大肚子坐在下首,上頭白珊珊在皇後身邊伺候,眼神時不時掃過柳玄素的肚子,眼裏神色複雜。
白珊珊在看柳玄素,柳玄素也在打量她,不過借着茶盞的遮掩,不那麽明顯罷了。
這朵白蓮花是真的聖母,從她懷孕到現在,除了按照皇後的意思去過一趟齊王府,再也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大有一副“他幸福我就幸福”的樣子。
她聖母,連帶着周圍的人也同情心泛濫,覺得白珊珊的愛情可歌可泣,而她就是那個霸占着齊王的妒婦,生生拆散了兩個有緣人。
皇後宮裏的宮人對柳玄素都沒之前熱絡了,偏偏人家也沒錯,她總不能因為人家不巴結自己而生氣。
所以說聖母什麽的真是讨厭,動不動就委屈求全無私奉獻,惹得周圍的人把矛頭都指向她。
她弱她有理,你強你活該,原劇情裏把月華氣了個夠嗆。偏偏白珊珊是皇後被廢後托付給齊王照顧的人,齊王對她重視得很,月華遲遲找不到機會對付她,差點氣得走火入魔。
正想着,皇後放下茶盞,慢慢悠悠的開口道:“我聽說睿兒如今還在你房裏歇息?你身子重,男人總歸是毛手毛腳的,傷着孩子了可怎麽辦?”
說着眼神淡淡的掃了一旁的白珊珊一眼。
這是要讓她給趙承睿塞人了,最好塞的還是旁邊那朵潔白無瑕的白蓮花。
柳玄素心裏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齊王自己黏糊她,他要真的想娶白珊珊她又攔不住。皇後自己就是被皇帝的花心折磨着,現在卻要來折磨她,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無視皇後的眼神暗示,柳玄素低眉垂眼,臉上浮起羞澀的紅暈,低聲說道:“兒臣也是這麽說的,可王爺執意要如此,兒臣不敢多言。”
你兒子自己的毛病,有本事找他勸去!
白珊珊的臉色一白,皇後見了心疼不已,瞧着柳玄素微微蹙眉,覺得柳玄素真是不識擡舉。哪家主母懷孕的時候還拉着男人往自己屋裏去的?後院那些女人也就罷了,連個通房丫鬟也不安排,這不是耽誤子嗣麽。
偏偏她那個次子也是個倔脾氣,一提到女人就跑了,比前些年勸他娶正妃跑得還快。
柳玄素感覺到皇後的不悅,撫着自己的肚子,低着頭有些失落的說道:“說起來兒臣也舍不得王爺。上次與母後在慈安寺說過話,兒臣深感世事無常,難免有些依賴王爺了,還請母後恕罪。兒臣回去便給王爺安排兩個美人伺候。”
皇後神色一頓,想起自己這些年的經歷,還有當初在慈安寺對柳玄素的允諾,不免有些心虛,擺了擺手道:“罷了,睿兒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他既想多陪着你,旁人是分不去半點心思的。此事不必再提。”
白珊珊聞言身子晃了晃,手上的熱茶溢出杯蓋,濺到她手上,頓時燙出一片紅痕。她手一縮,茶杯就落在地上碎成了幾瓣,白珊珊眼圈紅了一片,就是不知道是燙的還是傷心的。
皇後眼裏有些心疼,揮揮手讓人把她帶下去敷藥,意有所指的說道:“這一套茶具用了許久,合該換換了。”
這是讓白珊珊換個人喜歡,別死等着趙承睿了。
白珊珊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柳玄素垂下眼睑,安慰道:“靈舒郡主不必自責,宮裏頭難不成還缺這一個杯子不成?換套茶具換換心情,說不定泡的茶也別有一番滋味。”
奪嫡之争并不适合白珊珊這種女人,別人還沒出手,她自己就能虐哭自己,早晚會被男人厭棄。要柳玄素說,她還不如低嫁,找個一心一意愛她的男人,也不至于郁結于心。
白珊珊謝過柳玄素的寬慰,腳下踉跄的跟着宮女下去了,也不知聽進去沒有。
皇後從白珊珊的背影上收回視線,心中對柳玄素有些愧疚,和緩了态度主動問道:“聽說你庶妹也到了議親的年齡,可有中意的人家?”
說起柳若瑩,柳玄素眼中厲色一閃而過,笑道:“母後英明,兒臣今日就是來向母後求個懿旨的。”
皇後也笑了笑,問道:“求懿旨?可是已經相看好人家了?”
柳玄素颔首道:“是宣平侯家的小侯爺,先前大約是在宴上見過,柳國公清醒後便把信物送了過來。”
宣平侯與柳國公一樣,都是有爵位但沒有官職的,娶個庶女雖不太合适,但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皇後只當是兩家早便商量好,只是因為國公府出事才耽擱下來,當即點頭應允:“這是好事。宣平侯家的小子久不成家,如今可算是找着合心意的女子了。”
柳玄素含蓄的笑笑,二人又說起別的事情。
宣平侯的兒子當然合心意。他是個走旱道的,不然哪會求娶一個庶女?有了正妻的遮掩,他便可以與心上人厮混而不必擔心被人識破,豈不快哉。
他不但會娶了柳若瑩,而且此生只會有她一個妻子,其他人定會對其羨慕不已。
在其他人的豔羨和嫉妒中承受丈夫的冷遇,她就是要讓柳若瑩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