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不論太子如何辯解，曹老将軍像是得了失心瘋似的，死死攀咬太子逼死太子妃的事情說道，氣得太子氣血倒湧，看着曹老将軍的眼神跟淬毒鋼刀似的，說話也越發不客氣起來。
蜀王見這兩個人争得臉紅脖子粗的，詫異的挑了挑眉毛，思慮良久，對身後的官員打了個手勢。
既然人家親外祖父都在指責太子，說明太子不得人心，那也怪不得他順水推舟一把了。這些年他和太子鬥得天昏地暗，瞎子都知道他們倆不對付，再來演兄友弟恭的戲碼未免太遲，還不如大大方方告訴皇帝他不服這個太子。
也許是看戲看夠了，上頭的皇帝終于深沉的咳了一聲，打斷了朝堂上的争辯，沉聲道：“一個個都把朝堂當成什麽了？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皇帝一發話，底下鬥雞似的場面頓時安靜下來，大臣們撲騰撲騰跪了一地，高聲喊道：“請皇上息怒。”
方才出聲的大臣們都戰戰兢兢的，一直沒開口的李相微微擡起頭，一臉剛正的說道：“皇上，臣以為這事不是太子的過錯。”
群臣心頭一跳，心說今兒個是怎麽回事，太子的親外祖聲讨死咬着太子失德的事情不放，一副要把外孫拖下儲君之位的樣子，反而是蜀王殿下的外家站出來替他說話。這兩位殿下莫不是都被放棄了？
皇帝挑起眉毛，饒有興致的瞧着李相，說道：“哦？李愛卿何出此言？”
李相磕了個頭，義正言辭的說道：“衆所周知，太子自幼便是性格敦厚嚴以律己，從未辜負過皇上的期盼，甚至民間還有衆多文人墨客誇贊太子是個好儲君，将來一定會帶領大延走向和平昌盛。”
皇帝還沒死，底下的民衆就開始誇他的兒子，希望太子來帶領他們了，李相這是打着為太子鳴不平的幌子在上眼藥呢！
底下官員神色微動，只是跪伏在地上讓人看不清他們的神色。
皇帝眼神掃了掃太子和蜀王，眼裏意味不明，看得兩人渾身冷汗直冒。
李相見皇帝沒有阻止自己，心中一喜，面上卻是一副相信太子的模樣，接着說道：“太子與太子妃成婚之後，一直相敬如賓，郎才女貌琴瑟和鳴，也曾成為京中一大美談。只是……”
皇帝平靜的問道：“只是如何？”
有了皇帝接話，李相對自己臨時起意的計劃越發篤定，皺起眉頭說道：“只是自從周側妃入太子府以來，太子和太子妃雙雙性情大變。太子數月不入正妃房內，如今太子妃更是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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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兒，太子也明白過來李相的目的，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怒視着李相，目眦欲裂，嘶聲道：“老匹夫，爾敢再說一句，本太子定要你好看！”
李相面色不變，聞言扭頭看了一眼太子，眼裏竟然滿是無奈惋惜，似乎在感嘆一代清明的儲君變成了如今這樣，嘴上卻是半分也不饒人，擲地有聲的說道：“妖妃惑主，如今這般境地本不是太子所願，懇請皇上處置罪魁禍首！”
話音剛落，朝堂上太子和蜀王兩方的朝臣竟齊齊叩首，高聲喊道：“請皇上處置妖妃周氏！”
太子視線一個一個掃過底下自己派系的朝臣，最後落在滿臉肅殺的曹老将軍臉上，霎時間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他寵愛周側妃超過太子妃，曹老将軍早就告誡過他。可是情難自禁，他對周側妃的感情又如何抑制得住？若是太子妃活着還好，至少日後的皇後還是他們曹家人，他就是再寵愛周氏也越不過太子妃去。
可如今太子妃死了，還疑似是被太子害死的。以他近期大力扶持周家的表現，很有可能會将周氏扶正——他也的确是這麽想的——後宮連一個曹家女眷都沒有，那麽曹家就會從後族的地位上跌落下來，甚至被周家踩入泥裏。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此時觸動了他們的利益，要他們回去做普通的權貴簡直是在割他們的肉！因此他們當然要把周側妃給提前鏟除，順便警告他這個儲君，曹家才是他安身立命的資本所在，不要妄想擺脫他們。
太子明白的事情，蜀王稍一思索便也明白過來，看着太子的眼神有些嘲諷。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這個皇兄還真是窩囊，因為一個女人跟自己的外家離心，剛才還在皇上面前失儀，這太子之位怕是很難坐穩了。
他怎麽就不想想，人家除了他還有個齊王可以選擇？一味的仗着自己的身份忽視将軍府的利益，傻子才替他和那個勞什子周側妃鋪路！
不過廢太子是動搖國本的事情，況且皇帝還年輕，不想讓他們過早注意他屁股底下的龍椅，估計不會立即下決定。至少還要等老三的媳婦生下孩子，能夠站出來跟他鬥、平衡朝局之後。
如蜀王所想，皇帝對着底下大臣好一陣發怒，最後還是下令絞殺了那個周側妃，并掩面十分失望似的給太子下了禁足令。
皇帝恨鐵不成鋼的瞧着自己的長子，嘆道：“太子心志不堅，受人蠱惑，兼禦前失儀，回太子府好生思過。”
禁足就罷了，連個期限也沒給，還給太子冠上心志不堅的名頭，這太子還怎麽做下去？
太子臉色慘白，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寵愛了一個女人，順手幫周側妃家裏父兄擡了擡官位，竟就演變到如今的地步，連血脈相連的外祖家都要把他從儲君位置上拉下來。
可是皇命不可違，他有再多的委屈也不能反駁皇帝的命令。
太子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氣神一樣，轟然軟倒在地，彎下腰緩緩磕了個頭，澀聲道：“兒臣，領旨謝恩。”
出了這檔子事，皇帝表現得很是疲累，底下朝臣便也知情識趣的不再啓奏，早朝很快便散了。
皇帝走後，官員們也不敢靠近頹廢的太子，生怕他一個不高興遷怒他們，一個個腳底抹油似的跑了個沒影兒。就連曹老将軍也冷哼一聲離開了大殿，只留下撐起大戲的李相、蜀王等人。
蜀王默不吭聲的站了一會兒，等底下官員都走幹淨了，才慢慢踱步到太子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頗為感嘆的說道：“太子殿下也不必太過憂慮，父皇只是在氣頭上随意說了兩句，說不準過個幾天就忘了，給你解了禁足令呢。”
這純粹是睜眼說瞎話，天子金口玉言，就算一時口快說錯了，那也是将錯就錯，沒有收回去的道理。皇帝說太子心志不堅，那太子就必須是心志不堅，沒得商量。
不過蜀王也不是要安慰太子，他說這話只是為了膈應太子，打擊他的心志。
太子一扭肩膀甩脫了蜀王的手掌，一雙眼睛已是猩紅，盯着蜀王幾乎要溢出血來，他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問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蜀王今日可謂是志得意滿，瞧着太子這般癫狂的樣子，笑的越發恣意，聲音輕快的說道：“太子皇兄這是在說什麽話，本王怎麽聽不懂？”
他這番樣子倒更讓太子覺得是他，當下血氣直沖頭頂，伸手就将蜀王的脖子緊緊掐住，鼻翼抖動，聲嘶力竭的質問道：“你算計我，為什麽要傷害芙兒？為什麽！她只是一個弱女子！”
李相被太子的動作吓了一跳，連忙上前掰扯太子的手指，心裏卻對他鄙夷不已。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惦記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子，太子果真是昏聩無能。
李相和太子僵持着，蜀王卻是有恃無恐的呲了呲牙，低聲道：“你敢在朝堂上殺了我？到時候別說是周側妃，你的皇後娘娘怕也是要收到牽連。”
太子瞳孔緊縮，一旁的李相立即将他的手掰開來，抹了抹自己額上的虛汗，沉聲道：“太子誤會蜀王殿下了。您是曹老将軍的親外孫，蜀王殿下如何能使得動他？太子殿下還是先将陳年恩怨放到一邊，想想這件事收益的究竟是誰。”
倒不是他好心提點太子。如今兩方對立，太子手上畢竟還有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底蘊，若是真的為了一個女人拼死反撲，蜀王派系也得元氣大傷，到時候還不是便宜了齊王那個狐貍崽子。
太子聽了這話也漸漸平靜下來，眼神緩緩刮過面前兩人的面皮，最終還是踉踉跄跄往外走去。
今日這事決不能算了，他要抓住罪魁禍首，還要盡力護住芙兒。芙兒是他這輩子唯一愛上的女人，他不能容忍這些人就因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殺死她！
至于太子之位，這些人想搶就搶，但是他絕對會在臨死之前，從他們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