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顧臣年全副武裝地和遲安一起出發了。

到了幼兒園,老師在園區的空地組織小朋友們排隊上校車。

顧臣年和遲安站在隊伍的最末尾。

沒過一會兒,沈竟宣背着他的狗警官書包大搖大擺走到遲安和顧臣年的面前。

“顧臣年,遲安!”沈竟宣很大方地道,“到了海洋館,你們跟緊我,我帶你們去看鯊魚。”

“誰要你帶我們看鯊魚!”遲安把小手一擺,很嫌棄地沖他道,“我們自己有眼睛會看!”

沈竟宣被噎住,不過他很快又道:“我去海洋館的次數多,那裏我可熟啦!”

“那裏我也很熟!”遲安并不為所動,“我還和大白鯨君君是好朋友!”

沈竟宣不說話了。

他和大白鯨君君并不是好朋友,因為君君總愛吓唬他,他看到君君就要跑。

“真的嗎安安?”時惜惜和陸沐離姍姍來遲,他們兩剛才結伴一起回教室拿水杯去了。

“真的呀!”遲安笑出兩顆小梨渦,“君君看到我,會沖我笑,還會親親我哩!”

時惜惜羨慕得不得了:“他們說君君最會吓唬小朋友了,每次趁着小朋友拍照,都會偷偷躲到小朋友背後,等小朋友回頭,它就會‘啊嗚’一口張開嘴巴!”

沈竟宣不敢出聲,因為君君确實每次都是這樣吓唬他的!

“君君不會吓唬我噠!”遲安驕傲地道,“它還會吐泡泡給我看哦!”

“哇哦!”時惜惜和陸沐離驚訝地張大嘴巴,“安安,那你要帶我們去看君君哦!”

遲安很大方地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包在我身上!”

看着面前的四個小朋友圍在一起有說有笑,沈竟宣很不開心,但他又無法加入其中,只好悻悻然地回到隊伍中央,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了。

幼兒園的大巴車載着小朋友們來到海洋館門口。

小朋友們陸陸續續下車,遲安回頭牽住了顧臣年的手。

“年年哥哥,”遲安道,“跟緊我,別走丢了喲!”

遲安的小手軟軟的,有很多肉肉,捏起來就像捏了一團小棉花。

時惜惜和陸沐離也一臉緊張地跟緊了遲安。

他們來海洋館的次數不太多,海洋館很大很大,如果不一起走很容易走丢。

中班老師季老師在前面指揮着小朋友:“小月亮中班的小朋友到這裏來!”

小朋友們像一只只聽話的小蜜蜂,聚在一起,迅速地在季老師面前排好隊。

季老師數了數人數,發現都到齊了,拍拍手:“好的,現在跟着季老師往裏走,記住,如果想上廁所一定要先舉手告訴季老師,不可以自己随便亂跑,知道了嗎?”

“知道啦!”小朋友們乖乖回答,跟着季老師進入了海洋館。

海洋館裏人來人往,小朋友們在季老師的帶領下貼着邊走,大家穿着整齊劃一的幼兒園校服,頭上戴着幼兒園為了防走丢而專門發的小黃帽,看上去分外可愛,引得路過的游客紛紛側目。

顧臣年始終緊緊地捏着遲安的手。

遲安感受到顧臣年的不安,用另一只小手輕輕地拍了拍他。

在淺海區看過了觀賞小魚,又在極地世界和企鵝小海豹們打過招呼,大家便來到了最讓小朋友們心馳神往的深海展覽區。

穿過一條極其漂亮的海底隧道,小月亮班的小朋友們終于忍不住四散跑開了。

“哇!大鯊魚!”

“魔鬼魚!”

“快看!有水母!”

“大白鯨好漂亮啊,全身都是雪白雪白的!”

遲安牽着顧臣年的手,來到大白鯨的觀賞視窗前。

“今天君君上班嗎?”遲安趴在視窗上,藍棕色的大眼珠轉來轉去。

“君君!君君!”時惜惜也趴在視窗旁四處觀察,“君君是不是身體長長的,還有好多塊腹肌?”

“每一條白鯨都有腹肌,”陸沐離糾正道,“并不是只有君君才有!”

時惜惜不高興地撇撇嘴:“就你知道!”

陸沐離見時惜惜生氣了,連忙指着視窗裏的一條魔鬼魚道:“你看惜惜,它在朝你笑耶!”

海洋館的工作人員見幾個小朋友們在找君君,走了過來:“君君還有五分鐘就上班了,小朋友們可以耐心等一下哦!”

原來君君的上班時間還沒到,遲安和陸沐離、時惜惜還有顧臣年并排站在視窗前等啊等,忽然看到一個穿着潛水服的工作人員引着一只雪白的大白鯨從視窗邊沿游了過來。

“是君君!是君君!”遲安一眼就認出了它,伸出小手和它打招呼,“君君,我在這裏呀,我來看你啦!”

飼養員正忙着給君君喂點心,只有吃飽了,君君才有心情上班。

吃完幾條飼養員丢來的大魚塊,君君歡快地在碧藍的海水裏打了個轉,然後朝視窗這邊游了過來。

它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視窗外的遲安。

這個小朋友它認識,有段時間經常來它家裏(海洋館)做客,君君第一次見遲安的時候,試圖吓唬他,卻先被遲安張大嘴巴,露出白白圓圓的小乳牙反吓了一通,之後君君再也不敢吓他了。

白鯨是人類的好朋友,尤其喜歡小朋友,它們吓唬小朋友也是出于對小朋友們的喜愛,實際上白鯨最喜歡看到小朋友,和小朋友們一起玩了。

白鯨游到視窗前,仰起腦袋,将尖尖的吻部貼近視窗,小眼睛一彎,沖遲安露出了笑容。

“安安,它笑了,它笑了!”

時惜惜興奮地抓着陸沐離的手蹦蹦跳跳,遲安則湊過去,隔着視窗“吧唧”親了君君一口。

“君君,我來看你了喔,”遲安用小手隔空摸了摸君君的吻尖,把顧臣年拉過來,對君君道,“這是我的好朋友年年,君君,要不要認識一下?”

君君歪了歪腦袋,旋即立起上身,從頭頂吐出一個圓圓的環狀水泡,等水泡緩緩上身,變得越來越大,君君擺動着尾巴穿過水泡,給大家表演了一個大腦袋套圈。

“喔哦!”站在視窗前看白鯨的小朋友們紛紛歡呼,甚至有人鼓起了掌。

“好厲害啊!它還會套圈圈!”

“媽媽說,小朋友們最好不要看動物表演,因為這是對動物們的一種傷害。”

“可是君君是自己表演的诶!”

遲安也鼓起了掌,他回頭看向顧臣年:“年年哥哥,君君是不是很可愛?!”

然而一回頭,他卻發現顧臣年的臉色蒼白,似乎有哪裏不舒服。

“年年哥哥?”遲安立刻意識到不對勁,他想起之前媽媽也經常這樣,蒼白着臉色,額頭上冒出很多很多汗,然後緩緩地滑坐在地上。

遲安伸出小手,感受了下海洋館裏的溫度。

一點都不熱,甚至還有一點點冷。

海洋館裏常年開着空調,出門之前牧林靜還擔心遲安和顧臣年在裏面會凍着,問需不需要給他們加一件外套。

可是……

遲安又看了看顧臣年的額頭。

果然那裏冒出了汗水,一滴一滴順着頰邊流淌下來。

“哥哥……”遲安慌了,從小書包裏拿出紙巾,擦了擦顧臣年額頭上的汗:“你很熱嗎?還是有哪裏不舒服,安安去給你買一支棒冰好不好?”

時惜惜和陸沐離也圍了過來:“年年怎麽了?”

“他太熱了,”陸沐離道,“都出汗了呢,是不是中暑了?”

“你胡說,”時惜惜反駁,“這裏一點都不熱,也沒有太陽,怎麽會中暑?”

“他一定是病了,”還是沈竟宣有經驗,跑了過來,“臉色很白,一看就很不舒服,還是去找老師吧!”

遲安沒有急着去找老師,而是扶着顧臣年的胳膊,把他帶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

“年年哥哥,要不要我去喊老師?”遲安小聲地問顧臣年,“或者我們給牧姨姨打電話好不好?牧姨姨說她會等在海洋館外面,我們一打電話,她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了。”

顧臣年搖了搖頭。

他知道遲安一直很努力地試圖讓周圍的人不把他當一個病人,雖然顧臣年不知道遲安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他也不想讓遲安的努力白費。

他知道當一個病人有多麽痛苦,曾經,他的母親在他病情最嚴重的時候,對他惡語相向。

她一臉鄙夷地看着顧臣年,對剛得知消息從公司趕回來的顧時毅道:“說我不管他,你又幾時管過他?”

“你只顧着你的公司,只關心公司的股價漲了沒有,只關心今天到底賺了多少錢,什麽時候過問我我們娘兩的事?”

顧時毅克制着自己的脾氣,道:“你說你為了照顧孩子,不願意去上班,要在家裏當全職太太,我同意,你問我要一個月十萬的生活費,說孩子早教、請保姆都需要錢,我二話不說全給你,結果你呢?!拿着我給你的錢,請了一個合該判刑坐牢的人當保姆,自己卻整日在外面揮霍、賭博,把我給你的錢全輸光,讓孩子在家裏餓肚子,任憑那個挨千刀的保姆這麽糟踐我們的孩子!”

“這個家你也不要待了,我們離婚,孩子歸我,不屬于你的錢你一分也別想拿到手,滾吧,我們法院見!這裏不歡迎你!”

說完,從顧時毅的身後冒出二個身材魁梧的保镖,上前架住女人的胳膊,就要把她趕出去。

“顧時毅,你敢!”女人憤恨地道,“你們顧家一個兩個都是怪物,冷血無情,根本養不熟,這小畜生跟你一樣,早晚也會變成一個怪物!”

女人被保镖推搡着出門,陰測測的目光落在顧臣年的身上,那眼神讓顧臣年至今都無法忘懷。

你是怪物。

顧臣年蒼白着臉色,扶着自己的腦袋,腦海中一遍遍回響着那個女人惡毒的聲音。

你是怪物,真叫人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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