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晉江獨家

晉江獨家

顧臣年不想讓遲安叫老師,也不想讓遲安打電話給牧林靜,遲安只好陪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在長椅上坐着。

“哥哥,”遲安見顧臣年的情況并沒有好轉,從椅子上跳下來問,“我去給你買一支棒冰好不好?海洋館的小海獺棒冰可好吃了,吃完你就不會流汗了。”

說完他又拿出一張紙巾給顧臣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我媽媽說生病的時候不能吃棒冰,吃完會病得越來越重。”時惜惜告訴遲安。

“那怎麽辦?”遲安一時間有點着急,“要怎麽樣才能讓哥哥好起來呢?”

“安安,”顧臣年按住了遲安的手,“我們去外面走走,一會兒就好。”

“好!”遲安連忙拉着顧臣年起身,“惜惜,小離,我帶年年哥哥去外面休息,你們不要告訴老師,要是老師發現我們不見了,你就說我們去看小企鵝了。”

極地世界在深海展區的外面,那裏空間比較大,遲安記得那邊還有一條路通往戶外游樂園。

“老師說了不能亂走的!”沈竟宣在一旁看遲安和顧臣年真的要離開這兒,頓時慌了,“要是老師找不到你們怎麽辦?”

“我們只是去外面一下下,很快就回來了,”遲安道,“而且,待會兒你們在這裏看完,老師還是會帶你們一起回到外面,到時候你們就能看到我們了,怎麽會找不着呢?”

沈竟宣還是很慌,不過他想了想,忽然道:“顧臣年,你不是有手機嗎,我也有,我的手表就可以打電話,我們記下電話號碼,一會兒要是找不着了,我們可以互相打電話。”

遲安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在一旁看着顧臣年和沈竟宣相互交換了電話號碼。

“沈竟宣,謝謝你,”遲安很認真地對沈竟宣道,“一會兒如果我們真的走丢了,我會讓年年哥哥打電話給你的。”

沈竟宣的臉紅了,他看了看遲安漂亮的臉蛋,和藍棕色的眼睛,磕磕巴巴道:“我、我只是不想你們走丢而已!”

說完他掩飾性地一轉身,跑去找別的小朋友玩去了。

遲安牽着顧臣年來到極地世界,看到通往戶外游樂園的大門就在旁邊,于是帶着他推門走了出去。

仿佛走完了一條漫長黑暗的道路,眼前忽然豁然開朗。

剛從大門裏走出來的時候,顧臣年甚至有點不适應頭頂忽如其來的光亮,擡起手在自己的額前擋了一會兒,才覺得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哥哥,好點了沒有?”遲安一臉關心地問顧臣年,“要不要我們再去別的地方走一會兒?”

顧臣年搖搖頭。

他有幽閉空間恐懼症,是由焦慮和強迫症引起的,有時候身處幽黑密閉的空間裏會發作。

剛才深海展區的光線确實很暗,包括那一條長長的海底隧道,顧臣年是在心裏說服了自己無數次才強迫自己壓下待在那兒的恐懼。

從前,媽媽給他請的那位住家保姆,自己也有一個小孩,她會趁顧臣年爸媽都不在家的時候,帶自己的小孩到家裏玩。

那小孩完全不像遲安那麽乖,總是很吵鬧,喜歡在家裏各個樓道跑來跑去,還會摔壞顧時毅給顧臣年買的玩具。

顧時毅很忙,需要管理很大一家公司,他怕顧臣年在家裏孤單,會時不時讓秘書幫顧臣年挑選一些合适的玩具帶回來。

顧時毅的秘書雖然不怎麽能很好把握顧臣年的喜好,但他每次帶回來的玩具都價格不菲。

那住家保姆是個農村來的女人,大概這輩子沒見過這麽昂貴的玩具,就想着讓自己的孩子也玩一玩。

她擔心顧臣年會和自己的孩子鬧矛盾,或者不同意讓他玩自己的玩具,又擔心等家裏的男女主人回來了,顧臣年會把這件事說出去,于是便把顧臣年一個人關在他自己的小房間裏,等她的孩子玩夠了玩具,再把顧臣年從裏面放出來。

那時候顧臣年住的是顧時毅的另一套房子,顧臣年年紀小,顧時毅想着他在家反正也有人照顧,給他安排的小房間是沒有獨立洗手間的。

顧臣年是個聰明的孩子,一歲半就已經戒掉尿不濕,想上廁所知道要喊人,也可以自己一個人完成上廁所的所有步驟。

他知道尿褲子是不對的,知道羞羞臉,知道上廁所要去洗手間,可是那個女人把他關在房間裏,一關就是好幾個小時,房門反鎖,連自己在裏面敲門都聽不見。

他只能不得已拉在自己的褲子上。

每次這種行為被保姆發現,顧臣年就會遭來一頓痛罵。

她罵顧臣年髒,罵顧臣年是弱智,都已經快三歲了,上廁所還不知道叫人,也不知道忍一忍,就這麽拉在褲子上,還要她幫忙清理和洗褲子。

可明明是她,在第一次把顧臣年關進房間裏後得了趣,發現自己再也不用一整天都在費心照顧孩子,于是放心地偷懶,在自己的保姆房裏睡覺,才導致顧臣年在房間裏敲門她根本就聽不到。

她還威脅顧臣年,讓顧臣年不要把她平時做的那些事情說出去,後來是顧臣年自己發現,就算把這些事告訴媽媽也沒用。

媽媽表面上告訴爸爸,自己每天都在家裏帶孩子,很辛苦,實際上她只是把這些事統統都丢給保姆,自己則跑出去逛街、購物、打牌和喝下午茶。

即便顧臣年告訴她,這個保姆對他不好,那個女人也只會說:“誰叫你有病,是個怪物。”

他根本就不是怪物,他只是比一般的孩子聰明而已。

有一次那女人買了一個包,打完折後是58680元,女人把包帶回家後,将小票放在桌子上,顧臣年路過的時候無意看了一眼,後來女人把小票丢掉,等顧時毅回家後告訴顧時毅,她今天買了個包,價格是十萬元整,希望顧時毅能給她報銷。

顧時毅當時沒有多想,正準備把錢轉給女人,卻聽到顧臣年稚氣的嗓音在一旁道:“你今天買的包,價格不是58680嗎?”

顧臣年說的不是五萬八千六百八十,他只是把那一串數字念了出來,他對大位數的數字還沒有那麽深的概念,只是剛巧學會了怎麽數0到9。

這也不是那女人教他的,女人把顧臣年生下來那麽久,甚至沒給他買過一本兒童書籍,也從沒有心思教他這些。

顧臣年那時候才兩歲半,是因為那位保姆經常在廚房裏數自己買來的雞蛋,有時候為了和雇主報銷,用掉多少個還會在本子上記下,顧臣年看了幾次就慢慢學會了。

他只是記憶力比較好,并不知道58680到底是比十萬大還是比十萬小,只知道那女人剛才說的數字,和他下午在小票上看到的不一樣。

女人驚訝于顧臣年的記性,她只把小票在桌子上放了一會兒,後來就扔進垃圾桶裏,根本不知道顧臣年到底是什麽時候看到那串數字的。

她開始疑神疑鬼,懷疑顧臣年是受了顧時毅的指使,因為顧時毅早就已經不想讓她再這麽大手大腳地花錢了。

一直到一天,女人坐着她在外面包養的男人的車出門,被顧臣年看到,回來時顧臣年問她為什麽她今天坐的車車牌號和她以前開的車車牌號不一樣時,女人的背後才緩緩地升起一股涼意。

她意識到顧臣年越來越聰明,懂得的事越來越多,哪怕他現在不到三歲,卻已經可以成為一雙代替顧時毅來監督她的眼睛。

那麽她對婚姻的那些不忠誠,在外面打的那些小主意,都将逃不過顧臣年的眼睛。

她變得越來越讨厭顧臣年,越來越不敢回家,也越來越不想和這個自己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孩子共處一室。

有的人心裏天生就住着惡魔,這種人是存在的。

那女人開始放任保姆虐待顧臣年,不管顧臣年遇到什麽事她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小小的顧臣年不明白,為什麽媽媽要這樣對他。

他有時候會跟着保姆的兒子一起看電視,電視機裏說,世上只有媽媽好,沒有媽媽是不愛自己的孩子的,也沒有孩子不愛自己的媽媽。

顧臣年很愛媽媽,媽媽卻不愛他。

後來,一直到顧臣年病得很厲害,在家裏焦慮驚恐各種症狀齊發作,那黑心保姆意識到再不送顧臣年去醫院,顧臣年可能會死,這才讓顧時毅知道了全部真相。

那女人說聰明不聰明,說笨其實也不笨,她有時候會搶在顧臣年面前給顧時毅打預防針,說孩子總愛耍小脾氣,不喜歡保姆,總愛和保姆作對等等。

那時候的顧時毅覺得,小孩子嘛,總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令人頭疼也正常,還經常勸顧臣年要聽話。

顧臣年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哪知道這些,還以為媽媽不愛他,爸爸也不要他了。

那段時日是他打出生後,有記憶以來最難熬的日子,有時候回想起來,顧臣年還會瑟瑟發抖。

他害怕小房間裏的黑暗,害怕女人冷漠的眼神,害怕那保姆和女人一樣,指着他的鼻子罵他怪物,不配吃好的,只配吃剩菜和剩飯。

“哥哥,哥哥?”遲安握着顧臣年的手,暖烘烘的溫度從他的小手掌心裏傳遞過來,他一臉擔憂地看着顧臣年,最後被顧臣年臉上痛苦的表情給吓哭了。

“哥哥,你不要死,我們打電話給牧姨姨好不好,我們也去國外看病,讓媽媽的醫生治好你,媽媽的病好了,你一定也會好起來的,嗚嗚……你不要害怕……”

遲安大哭着抱住顧臣年,他一邊說着讓顧臣年不要害怕,一邊自己卻吓得不知所措。

他實在是太擔心了,擔心哥哥就這樣在自己的面前死掉,他是個沒用的小朋友,早知道就快點把情況告訴老師,或者讓牧姨姨趕快過來,是他害得哥哥變成現在這樣。

“沒事的,”顧臣年拍拍遲安,安慰他,“哥哥沒事,哥哥現在就打電話。”

說完他拿出手機,在界面上按下了牧林靜的電話號碼。

25.

接到電話的牧林靜匆匆趕來,看到的就是兩個坐在戶外游樂園長椅上,一個大哭,一個沉默的小朋友。

顧臣年看起來倒是問題不大,只是臉色有些蒼白,而遲安,哭得不要太傷心,他仰着腦袋,朝天哭得哇啦哇啦的,大眼睛裏裝滿了淚珠子,不要錢似的吧嗒吧嗒往下砸。

這架勢把牧林靜都吓傻了,連忙過去在他的面前蹲下:“安安,怎麽了安安,牧姨姨來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遲安癟着嘴巴,一邊抽噎一邊道:“哥哥……嗚嗚……哥哥,牧姨姨快看看,哥哥要死了。”

牧林靜看向顧臣年,顧臣年一臉無奈:“從剛才給你打電話開始,他就一直哭。”

牧林靜摸摸遲安的腦袋,轉過身低聲對顧臣年道:“不是讓你一有不舒服就盡快打電話嗎?”

“我以為我可以,”顧臣年平靜地看着牧林靜,“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你……”自嫁給顧時毅以後,該怎麽和顧臣年溝通便一直是困擾着牧林靜的難題。

這孩子早慧又理智,情緒還穩定,有時候成熟得不像是個孩子。

可偏偏他又有着這樣或那樣的病。

付醫生說,沒有哪個孩子在童年是不渴望愛的,顧臣年這樣的孩子,則最容易讓大人誤解。

往往大人會因為他過于穩重的表象而忽略對他的關愛。

可牧林靜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站在一個家長的角度對待顧臣年這樣的孩子,一切适用于其他同齡孩子的招數都失效,她除了盡量和顧臣年平等地交流,其餘別無他法。

“那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現在怎麽樣了?”牧林靜還在詢問顧臣年。

顧臣年卻搖搖頭:“你看看遲安吧。”

牧林靜只好将還在抽噎的遲安抱了起來:“哥哥沒事呢,安安快別哭了,你看,周圍小朋友都在笑話你呢!”

遲安睜大淚眼,打着哭嗝:“真的嗎……哥哥剛才好難受。”

牧林靜問遲安:“哥哥怎麽難受,安安可以和姨姨說說嗎?”

遲安努力回想:“哥哥,手好冷,不喜歡待在黑漆漆的地方,說要去外面走走,後來我們到了這裏,哥哥就好多了。”

牧林靜看向顧臣年。

這是顧臣年從前沒有過的表現,在确定付醫生為顧臣年的主治醫生後,兩年裏,牧林靜曾無數次一個人代替顧臣年到付醫生的診室造訪。

付醫生告訴牧林靜,顧臣年的情況很複雜,主要是由創傷造成的各種應激性心理障礙,她分別與顧時毅、牧林靜、顧臣年三個人都單獨聊過,後來根據病患與家屬的敘述,綜合她自己的測試與判斷,診斷出顧臣年很可能有焦慮症、強迫症、潔癖以及幽閉恐懼症等等心理疾病,其中最明顯的是焦慮和強迫帶來的潔癖表現,而幽閉恐懼症則不明顯。後來付醫生又對顧臣年的情況進行了幾次詳細的複診,把“幽閉恐懼症”從診斷結果中劃去了。

之所以會如此謹慎,就是因為付醫生認為顧臣年不但在就醫的過程中抗拒治療,而且在治療過程中還會有隐瞞病情的行為。

這很棘手,但其實“抗拒治療”和“不想康複”是有區別的。

付醫生說,顧臣年只是“抗拒治療”,并不是“不想康複”,他的心裏有個結,如果能先把結解開,後續的一切治療應該會順利很多。

可是誰又能知道顧臣年心裏的結是什麽,無良保姆已經因為虐待孩童被送去坐牢了,那個女人,顧時毅此生都不會允許她與顧臣年再見面,也沒有那個必要。

現在,牧林靜又發現顧臣年其實是有幽閉恐懼症的,不是付醫生誤診,而是顧臣年把自己的病情徹底隐瞞了。

這到底是為什麽?

牧林靜把遲安放下來,掏出濕紙巾給他擦了擦臉,又轉頭溫和地對顧臣年道:“年年,我去和季老師說一聲,一會兒我們不回幼兒園了,牧阿姨帶你一起去看付醫生,好嗎?”

“……”顧臣年抿了抿唇,執意道,“我沒事。”

“你不喜歡付醫生嗎?”牧林靜耐心地問,“那我們再去找別的醫生好不好?年年,牧阿姨的心情和你是一樣的,我們都希望你能快點好起來,但你不能……”

你不能總這樣抗拒治療。

牧林靜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

從牧林靜和顧臣年認識以來,他便總喜歡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

顧時毅說,有一段時間,他非常地痛苦與自責,也曾想過要放棄顧家,放棄他辛苦經營的事業,帶着顧臣年遠走高飛,去北歐,去北極圈以南找個風景宜人的國家定居,再也不回來了。

是後來醫生說這樣的方法不好,不适合顧臣年,才讓顧時毅最終放棄了這個決定。

沒有人會責怪顧臣年,就算整個世界都錯了顧臣年也沒有錯,可他的病總是不好,這讓牧林靜的心裏非常不好受。

“哥哥不是不喜歡醫生,哥哥只是不喜歡當‘病人’。”牧林靜的耳邊忽然響起了遲安的聲音。

“你說什麽?”牧林靜詫異地回過頭。

遲安大大的眼眶還是紅紅的,眼睛裏都是紅血絲,像一只可憐的小兔子,不過他的話語卻格外清晰:“牧姨姨,哥哥如果今天不去看醫生,他會死嗎?”

牧林靜的腦子很亂,卻還是耐心回答遲安:“當然不會。”

“明天會死嗎?後天會死嗎?”遲安又追問。

“不會的安安,”牧林靜輕柔地道,“哥哥的病還沒有這麽嚴重,牧姨姨會照顧好他的。”

“那就不要去看醫生了,”遲安道,“看醫生要打針,要吃藥,針針紮進肉肉裏,可疼可疼了。”

牧林靜驀地一怔,忽然明白了。

抗拒治療、不想康複……

顧臣年只是抗拒治療,不是不想康複……

牧林靜在心裏反複咀嚼着這句話,最後下定決心,重新把遲安抱了起來:“好,牧姨姨聽安安的,不帶哥哥去看醫生了,那我們去淘氣寶寶餐廳吃飯好不好?還是年年想回家裏吃張奶奶做的飯?”

牧林靜低頭看向站在那兒的顧臣年。

果然,顧臣年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我想回家。”

“好,我們回家!”牧林靜很快做了決定,“安安,顧叔叔呀,托劉叔叔幫忙買了一輛會發光、會唱歌的電動小汽車,一會兒回家你和哥哥一起開着玩好不好?”

“電動小汽車!”遲安的眼睛亮了,“是‘博博基尼’嗎?”

博博基尼是一種防蘭博基尼的小型電動小跑車,遲安不會念蘭博基尼,所以叫它“博博基尼”,這種小跑車幾乎是真車的等比例縮小版,正适合小朋友坐在裏面開着玩,遲安肖想它好久了,是之前和牧林靜還有顧時毅顧臣年一起去淘氣寶寶餐廳吃飯時在商場裏看到的,沒想到顧時毅這就叫人買回來了。

“你顧叔叔說商場裏的‘博博基尼’不安全,是讓劉叔叔去汽車廠找人幫忙定制的,”牧林靜解釋,“是真的‘博博基尼’哦!”

商場裏的“蘭博基尼”是盜版,顧時毅的“蘭博基尼”是找生産商定制的正版,不管是性能還是安全性各方面都有保障,而且還和真車一樣能保修,有車險,只不過價格和商場裏的比也是一個天一個地。

不過顧時毅在給孩子買玩具這方面從來不吝啬,玩具嘛,當然是要玩得開心才有價值,這點錢算不了什麽。

“哇哦~!”遲安開心得不得了,“哥哥,我們快回家開車車去吧!”

牧林靜幫遲安和顧臣年向季老師請了假,便開車把兩個孩子帶回家了。

看到牧林靜帶着兩個孩子回來,張姨十分意外,不過她很快便明白過來為什麽,做午飯的時間還沒到,不過既然兩個孩子中午要回來吃飯,她得提前開始張羅做飯了。

回到家,顧臣年的第一件事是上樓洗澡,遲安也不纏人,先自己一個人跑去看車車。

漂亮嶄新的敞篷電動小車就停在別墅的花園裏,牧林靜帶着遲安過去,看着他開門坐上車。

為了确保安全,牧林靜先教遲安怎麽開車:“安安,坐上車的第一件事情是系好安全帶哦!”

“哦哦!”遲安學着牧林靜和遲沁月平時開車的樣子,把座位後面的安全帶扯出來,“吧嗒”給自己扣上。

“這是剎車,這是油門,”牧林靜指了指遲安腳下,“開車踩油門,停車踩剎車。”

遲安一腳踩在油門上,小車“嗡嗡”開了出去,最後緩慢又歪歪扭扭地撞上了一旁的花壇。

還好小車本身設定的車速不快,遲安又系了安全帶。

“不好玩,我不玩了!”遲安從車上跳下來,心不在焉地摳了摳自己的手指頭,“牧姨姨,我想去看哥哥,哥哥從來都沒說過自己怕黑呢,安安也怕黑,有時候房間裏關了燈,黑黑的,安安會害怕,可是只要哥哥在,安安就不怕了。”

“哥哥現在一個人在房間裏洗澡……”遲安翹起小腦袋,眸光透過長長的眼睫望向顧臣年房間所在的方向,“我擔心他會害怕呀,我現在去他的房間門口陪他,可以嗎?”

牧林靜想起在海洋館的游樂園裏,自己找到兩個孩子時所看到的場景。

她的印象裏,顧臣年好像從來沒為自己受到的那些委屈哭過,就連顧時毅都說,顧臣年好像不會哭似的,從他會說話起顧時毅就沒見他流過眼淚。

他好像從沒為自己的苦難哭過,可偏偏遲安這個不相幹的人,卻因為窺伺到了他的一點苦難而哭得格外傷心。

這種共情,像牧林靜和顧時毅這樣的大人或許永遠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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