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晉江獨家

晉江獨家

遲安來到顧臣年的房門外，輕輕地敲門。

“咚咚”兩聲，遲安趴在房門上道：“哥哥，我不是在催你喔，你洗好了嗎？”

房間裏傳出的水流聲緩緩停住。

“你害怕嗎？”遲安道，“我在外面給你唱首歌喔！”

說完他一下子站直，兩只小手扣住，橫放在胸前，像一個架勢十足的小小音樂家：“今天，我要唱的歌是《拔蘿蔔》！”

說完他踮起小腳尖開始搖擺，一共搖完四個八拍，他開始唱：“拔蘿蔔，拔蘿蔔，嘿呀嘿呀拔蘿蔔……”

站在一旁偷看的牧林靜快要被他逗得笑死了。

一直到遲安唱完兩遍“拔蘿蔔”，顧臣年房裏的水聲終于徹底停了。

“別唱了，”顧臣年打開門從裏面出來，“很難聽。”

遲安憋起嘴：“哥哥壞，安安好心唱歌給你聽。”

事實證明，遲安真的沒有唱歌的天賦。

顧臣年吹幹頭發，從房間裏出來，和遲安一起進了他的小房間。

遲安的小房間比顧臣年的要小許多，但還算寬敞明亮，自從顧臣年這些天和遲安一起睡後，把很多東西都搬到了遲安的房間裏，使得遲安的房間和顧臣年的相比更顯得熱鬧。

反正吃飯時間還沒到，遲安也不急着下樓和顧臣年一起玩小車，便和他一起爬到了床上。

原先的小床已經被顧時毅換掉了，現在遲安的房間裏是一張一米五的大號兒童床，兩個小朋友在上面甚至可以愉快地打滾。

遲安一頭栽到床上，把自己的小熊迪迪抱起來，顧臣年則坐在床邊，跟在遲安身後把遲安弄皺的床鋪重新拉平。

“哥哥，”遲安抱緊小熊迪迪，問顧臣年，“你為什麽會怕黑呀，之前不是不怕的嗎？”

而且，海洋館的光線其實也沒有很黑，至少小朋友們在裏面能把周圍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并不是像晚上關了燈的房間，漆黑漆黑的什麽也看不到。

顧臣年耐心地解釋：“我不是怕黑，只是怕狹小的空間，還有，就是沒有光的地方。”

怪不得，從走完海底隧道之後，顧臣年就變得有些不對勁了，遲安有些責怪自己，為什麽沒能早點發現哥哥不舒服。

“所以哥哥晚上一個人睡覺也都開着燈嗎？”遲安樂呵呵地道，“安安也喜歡開燈，所以我們才更要一起睡！”

遲安想了想，終于決定要問顧臣年一些他一直不明白的問題。

“哥哥，”遲安捏着小熊迪迪棕色小爪子，“你為什麽會怕黑呀……你為什麽會生病呀！”

“生病是一件很不好的事，”遲安低下頭，“打針、吃藥，每一件事情都好可怕，如果可以的話，安安希望這一輩子都不要打針吃藥，如果哥哥可以告訴我為什麽生病的話，嗯……安安可以去問媽媽，說不定媽媽能幫哥哥找到一個好的醫生，治好哥哥的病。”

遲安的“人脈”不多，他能想到可以幫忙的人也只有媽媽，反正媽媽從來不會拒絕遲安的請求，她總歸是這世界上最愛遲安的那個人。

顧臣年沒有回答，只是接過遲安手裏的小熊迪迪，也學着遲安的樣子，在小熊棕色毛茸茸的爪子上捏了捏。

一年後，平安夜。

經過一年的學習和鬧騰，遲安和顧臣年都順利升入了幼兒園大班。

明年，他們就該上小學了。

在這一年時間裏，牧林靜一直都沒放棄顧臣年的心理治療，她有時候會趁着顧臣年情況較好的時候帶他去見付醫生，更多的時候，是她自己一個人去，都說久病成醫，通過和付醫生長時間的溝通，以及自己多年研讀心理學書籍積攢下來的經驗，牧林靜已經基本能判斷顧臣年不同時期的不同心理狀态。

而且，正如她期望的那樣，顧臣年現在的情況已經變得越來越好了。

在配合史蒂芬醫生的悉心調養之後，遲沁月的身體也已經完全康複了，康複後的遲沁月并沒有急着回國來看遲安，因為一場感冒，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她便已經失約了，後來感冒恢複，她的校友來找她，說是有一個創業項目難得，而且正好碰上投資的風口，一旦錯過，下次可能就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遲沁月咬咬牙，幹脆舍棄了回國的計劃，一直到今年聖誕，她才終于有時間回國來看遲安。

相比較去年，遲安已經長高了許多，當然，顧臣年也長高了，現在他是幼兒園大班個子最高的小朋友，雖然遲安在個子上比不過顧臣年，不過沒關系，他現在依然是整個向陽花幼兒園裏最受歡迎的小朋友。

國外聖誕節都放假，雖然遲沁月在國外創立的公司還處于剛剛起步階段，但她還是趁着員工們都放假，自己也買了張機票回國了。

據牧林靜說，遲沁月到達國內的時間是晚上八點，趕不上到顧家陪着遲安吃晚飯了，不過，如果時間來得及，她說不定能趕在遲安睡前和他見一面。

就因為這，遲安從早上睡醒就開始格外興奮，平安夜幼兒園也放假了，早上牧林靜帶着遲安一起去超市買了很多好吃的，到了下午又帶遲安去商場給媽媽挑了禮物，晚上的時候顧時毅特意安排了大家一起在花園裏吃露天聖誕大餐，所有菜品都是顧時毅提前好幾天從淘氣寶寶兒童餐廳裏定的。

聖誕前後這幾天，淘氣寶寶餐廳天天客流量爆滿，顧時毅想在那兒訂個位置都訂不到，沒辦法，只好讓餐廳直接做好餐到點送到家裏來，也算是給張姨變相放了半天假。

為了今天能和孩子們一起好好地過平安夜，大忙人顧時毅難得也給自己放假了，在家裏搭了一下午的天幕，把整個花園裝扮得有模有樣的。

遲安開着敞篷蘭博基尼在花園裏轉了一圈，最終方向盤一拐，在剛進入花園的顧臣年面前停了下來。

“哥哥！”遲安擡起架在自己鼻梁上的玩具小墨鏡，把小胳膊往車門上一搭，沖顧臣年挑了挑眉，“上車吧，我載你去找顧叔叔！”

從花園的入口處到顧時毅所在的天幕下面，一共才十米距離，遲安卻揚着小眉頭，露着小梨渦，一臉嘚瑟的樣子。

顧臣年從車門邊趴過去，把遲安再一次忘系的安全帶拉過來系好，等扣子“咔噠”一聲扣上，他繞到車子另外一邊，也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出發！”遲安把小墨鏡推回去，一轉方向盤，準備掉頭。

小車緩緩地響起電源發動的聲音，以蝸牛般的速度在花園裏轉了個彎，最後“砰”地一聲，撞上了旁邊的花壇。

自從遲安經常開着車撞花壇後，顧時毅便把小車送到了品牌商的4s店，給小車加裝了防撞膠條，可架不住遲安的車技實在太差，光是防撞膠條就撞壞了三條，偏偏他還人菜瘾大，每次非得要自己開車，載着顧臣年“砰砰”撞花壇。

在第無數次倒車失敗後，顧臣年終于對遲安道：“安安，下來吧，爸爸和牧阿姨等着我們吃飯呢。”

遲安便從小車上下來，和顧臣年調換了位置。

顧臣年系好安全帶，輕松一轉方向盤，小車便聽話地調頭開到天幕旁邊停了下來。

“年年，”牧林靜正在忙着擺碗筷和倒果汁，見兩個孩子過來，連忙招呼顧臣年，“快帶弟弟過來吃飯，今天有安安最喜歡的小牛排和蘑菇湯哦！”

“小牛排！小牛排！”遲安呼呼喝喝地跑過來，爬到墊着屁墊的靠背椅上坐好，一手拿起叉子，一手拿起小勺子，等着牧林靜把碗筷擺好開飯。

為了不餓着孩子，牧林靜先把兩塊切好的牛排分到了顧臣年和遲安的餐盤裏：“你們先吃，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遲安也不客氣，先用小勺子舀了一勺蘑菇湯，“呲溜”喝了一口，接着發出滿足的聲音，又叉起一塊牛排放進嘴裏。

“哥哥你吃呀！”看見顧臣年還沒動叉子，遲安忙催促他，“乖寶寶要好好吃飯，而且，不能浪費糧食的哦！”

顧臣年一低頭，看到遲安的桌面上掉了一片蘑菇湯裏的蘑菇，把叉子伸過去，将掉在桌面上的蘑菇叉起，送到自己嘴裏，然後“嗯”了一聲。

遲安沒注意到顧臣年的這個動作，聽到顧臣年“嗯”地一聲，他滿意地回過頭，又繼續忙着吃他的小牛排。

這一年裏，遲安從來不曾放棄“教導”顧臣年，但凡他忽然在兒童圖冊或者什麽地方看到一些有用的知識和做人的道理，他就會迫不及待地告訴顧臣年，哪怕這些道理和知識顧臣年早就知道。

他就是一直致力于想把顧臣年“培養”成幼兒園裏最受歡迎的小朋友，哪怕因為有他在，這個計劃從來都未曾成功過。

牧林靜卻已經注意到了顧臣年在桌子上叉蘑菇又送進嘴裏吃的動作。

她忽然感慨，這一年裏，顧臣年真的變了好多好多，可以坐在餐桌上和大家一起吃飯了，也确實不怎麽害怕待在狹小和逼仄黑暗的空間裏了，每天洗澡洗手的次數少了好多，甚至臉上的笑容也變多了。

“哥哥，我媽媽晚上就回來了喲！”遲安吃着吃着，忽然伸出小手拍了拍顧臣年的肩膀，“等媽媽回來，我會暫時陪她一起睡覺，等她睡着了，我再來找你。”

遲安一副為自己的忙碌而煩惱的樣子：“你要乖乖睡覺，不要因為我不在就覺得害怕哦，我會盡快趕回來噠！”

顧臣年點頭，絕口不提遲安前幾天半夜起來偷偷上廁所，結果因為太困睜不開眼被洗手間裏的小矮凳絆到，他以為是怪物來了忽然吓哭的事。

27.

吃完晚飯，顧時毅在花園裏打開投影給遲安和顧臣年放動畫片，遲安有點心不在焉，每看一會兒，就忍不住擡起頭問顧時毅。

“顧叔叔，現在幾點啦？”遲安眨巴着大眼睛。

“嗯……”顧時毅裝模作樣地擡起手表，第八次回答遲安，“七點三十五。”

“那距離八點還有幾分鐘呢？”遲安可憐巴巴地看着顧時毅。

“還有二十五分鐘。”顧臣年替顧時毅回答。

“二十五分鐘是多久？”遲安絞着手指。

“二十五分鐘，是牧姨姨開車送你去一趟幼兒園的時間，”牧林靜摸摸遲安的腦袋，“可是呀，你媽媽下了飛機後，還要從機場打車過來，那還得花去半個多小時呢。”

遲安聽不懂，揉了揉一頭被牧林靜摸亂的小卷毛：“那媽媽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到呀？”

牧林靜沒好意思跟遲安說，遲沁月的航班延誤了，真正到達費城可能要到淩晨。

原本遲沁月是想買更早一些時間落地的機票，但可能聖誕節大家都想趁着放假時間趕緊返鄉，一時間竟連一張合适的回國機票都買不到。

本來嘛，就算航班不延誤，遲沁月到達顧家的時間也不早，牧林靜本想着糊弄下遲安，早點把他哄睡，讓他等明天起來再見遲沁月也不晚。

可偏偏遲安每隔幾分鐘就要催促顧時毅看一次手表，那架勢，看着像是遲沁月今天不來，他就不睡覺了。

這可麻煩了，遲沁月在遲安這裏本來就有前科（去年過年說要回來結果沒來），這次又“言而無信”，不知道遲安那小小的心靈會受到多大的傷害，早知道牧林靜就應該把遲沁月航班延誤的事早點告訴遲安。

這次是她自作主張了，然而事已至此，好像除了哄着遲安也沒有別的辦法。

顧臣年似乎是看出了牧林靜的為難，對遲安道：“安安，爸爸今天新買了積木玩具，我們要一起上去玩嗎？”

“什麽玩具呀？”遲安的眼睛亮了。

顧時毅也明白過來了：“是飛屋環游記，安安之前不是很喜歡這部動畫片嗎？”

“哇！”遲安站了起來，撅着小屁股大聲道，“是那個會飛的房子嗎？”

顧臣年點頭：“好像裝完電池和遙控器，房子真的能飛起來。”

“哇嗚~！”遲安喜歡得不得了，伸長脖子發出小水壺裏水燒開的聲音，“那我們快去看看吧！”

顧臣年便站起來，牽着遲安的手，帶他一起上樓去了樓上的游戲房。

“呼……”牧林靜心有餘悸地拍拍自己的心口，“差點犯下‘大錯’。”

顧時毅笑着把投影屏幕上放着的動畫片換掉，選了個最近比較熱門的爆米花大片和牧林靜一起看了起來。

樓上游戲房裏，遲安和顧臣年一起拼好了飛屋環游記的小房子，顧臣年把裝着小馬達的氣球插到房子的頂端，然後在遙控器上按上電池，“嗡”地一聲，小房子便随着動力飛了起來。

遲安高興得直拍手：“飛了飛了！”

顧臣年把房子降下來，看了看插在房頂的塑料氣球：“安安，氣球裏面還可以裝小電燈，晚上在外面放飛一定很好看，你想不想試試？”

“裝小電燈嗎？”遲安大眼睛上的睫毛撲閃撲閃，“那豈不是氣球會發光啦！”

“對！”顧臣年點點頭，覺得在裏面裝個燈應該不難，玩具配的氣球是半透明的塑料材質，很容易拆卸和安裝。

顧臣年說幹就幹，走到一旁被收拾的整整齊齊的玩具櫃旁，從裏面翻出了一輛玩具車，把上面的車燈拆了下來。

顧臣年一通操作，遲安看得眼花缭亂，不一會兒，只見顧臣年把小燈泡上的電線和氣球上的小馬達電線連上，重新按下遙控器，果然，在小房子飛起來的那刻，房頂上的氣球也亮了起來！

“哇！”遲安拍拍手，“好漂亮！氣球的光是五顏六色的耶！”

顧臣年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問遲安：“下去嗎？”

“去去！”遲安啄米般點頭，“我要看會發光的小房子在外面飛起來！”

兩人重新回到花園裏，顧時毅和牧林靜已經快看完一部電影，見顧臣年帶着遲安下來，牧林靜連忙站起來問顧臣年：“年年，玩得怎麽樣了？”

她是想問兩個孩子是不是該睡覺了，又怕被遲安聽到，幸好顧臣年沖他搖了搖頭。

“哥哥，我們去那邊放吧，那邊放上去漂亮！”

為了在花園裏營造一種野炊和露營的氛圍感，顧時毅不止搭了天幕，還在花園裏挂上了許多戶外裝飾用的小燈，照得花園裏一片晶晶亮，像是置身于一片星河。

顧臣年帶着遲安來到花園中央，在一片亮晶晶的燈光中，放飛了帶着氣球的小房子。

“哦哦！”遲安興奮得不得了，一邊拍手一邊高興地道，“好漂亮！好漂亮！哥哥好厲害！”

小房子漸漸飛得高了，需要遲安費勁地仰起腦袋才能看到，他翹着小腦袋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張開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顧叔叔~！”遲安回過頭大聲喊，“現在幾點啦？！”

顧時毅被牧林靜使了個顏色，立刻會意，又裝模作樣地擡起手表看了看：“現在……七點四十五。”

“七點四十五？”遲安回過頭問顧臣年，“和八點差多久？”

顧臣年道：“離八點鐘還有十五分鐘。”

“十五分鐘，很久嗎？”遲安揉了揉眼睛，是真的有點困了，“怎麽過了那麽久，還沒到八點呀？”

牧林靜趁機對遲安道：“安安很困嗎？要不要先上去洗個澡，說不定等洗完澡就八點了呢？”

遲安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點頭道：“哥哥，走，我們去洗澡！”

說完和顧臣年一起上了樓。

來到洗手間門口，顧臣年去房間裏把遲安的睡衣拿出來，放到洗手間的臺面上，又過去打開浴缸上面的水，開始幫遲安試水溫。

遲安雖然會自己洗澡，可是這一年多時間下來，他已經習慣了顧臣年的照顧，因為如果他自己洗澡，顧臣年一定會挑三揀四，一會兒說遲安沒有把小毛巾擰幹，一會兒說他沒有把兒童沐浴露和拖鞋擺好。

天可憐見，他只是一個年僅五歲的小崽崽，能一個人洗澡，會擰毛巾，還會把用過的東西擺放回原位，這已經很了不起了，哥哥這個壞蛋，還要求他把毛巾擰得幹幹的，沐浴露要和洗發水并排擺放，拖鞋也要擺得整整齊齊，鞋尖必須朝外。

遲安都要抓狂了，拖鞋明明只是在洗澡的時候脫掉，洗完澡就會穿回去，為什麽非要鞋尖朝外擺放的那麽整齊！

遲安不是沒有抗議過，但都遭到了顧臣年的無情拒絕。

“不行，”他板着一張冰涼涼的臉，“拖鞋必須擺好，毛巾也必須擰幹，沒得商量！”

遲安敢怒不敢言，最後只好任由顧臣年折騰，反正顧臣年幫他洗澡，累的是顧臣年又不是他，他還能一邊洗澡一邊玩浮水小烏龜，開心！

試完水溫，顧臣年把浴缸裏的水放滿，轉身對遲安道：“好了。”

遲安便脫掉衣服，脫掉小褲衩，邁着小短腿坐進浴缸裏。

或許是因為真的很晚了，已經過了遲安平時上床睡覺的時間，再加上剛才和顧臣年一起玩了那麽久，遲安是真的累了，他坐在浴缸裏，一邊任由顧臣年給他搓背，一邊又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哥哥，現在幾點了呀？”遲安又問顧臣年。

顧臣年眼睛都不眨地撒謊：“七點五十。”

“七點五十？和八點差多久？”遲安的小腦袋開始一點一點，“今天的時間怎麽過得這麽慢呀，原來到八點要這麽這麽久……安安，一定會堅持到媽媽來的！”

說到這裏，遲安忽然瞪大眼睛，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可沒一會兒，他又開始腦袋一點一點。

顧臣年加快了速度，幫遲安搓完身子，又用熱水把他身上的肥皂泡沖洗幹淨，走到一旁拿過折疊好的浴巾圍在他身上：“先擦幹，我們去床上聽故事。”

“聽故事！”遲安帶着困意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像一枚漏電的小燈泡，又漸漸地暗下去，“好困，好困……”

遲安搖搖晃晃地把自己擦幹，換上睡衣後又讓顧臣年幫他吹了頭發，最後終于撐不住了，像游魂一樣被顧臣年牽着手拉到床邊，然後他“撲通”一聲爬上床栽倒。

因為困倦，遲安甚至開始有些語無倫次：“我睡、睡……睡一會兒，哥哥，媽媽來了叫我哦！”

顧臣年幫他把小被子抖開，蓋在他身上，順便幫他把被子四角掖得四四方方：“還要聽故事嗎？”

“聽……聽……”遲安睡着了。

他小嘴微張，嘴裏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咚咚。”有人在外面輕輕地敲了敲門。

顧臣年過去開門，是牧林靜，她站在門口，輕輕地探頭朝屋裏看了看，用嘴型問顧臣年：“睡着了？”

顧臣年點點頭：“不要吵醒他，我也去洗澡準備睡覺了。”

牧林靜沖顧臣年豎起了大拇指。

随即她輕輕地幫顧臣年掩上房門，蹑手蹑腳地下樓找顧時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