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Kiss Me
Kiss Me
陸隽大概熟悉完教室裏的情況，扭頭湊過去輕聲問旁邊的人:“好一些了嗎？”
剛寫完一道函數題的夏至深手上的筆一頓，頸骨彎着，在題旁邊的空白處寫了幾下，然後指腹按在上面推過去。
「還好。」
陸隽的視線從那兩筆利落端正的字緩慢移到那道函數題上，眉間逐漸蹙起。
f(x)＝ax－lnx有最小值？？？
如果他沒看錯，這是高考題吧？！
真是蓋倫出無盡，沉默又暴擊。
陸隽點點頭，面不改色拉開距離。
雖然在家裏大哥已經給他科普完鶴一中最強班集體的實力，他一個走後門進來的家夥也已經做好吊車尾的準備。
但當看見這場面，他還是無言仰頭看天花板，深深嘆了口氣。
有點兒心理準備，但不多。
正當陸小少爺傷春悲秋時，班主任踩着晚自習鈴聲走進教室，手裏還拿着兩張紙和一個相機。
“同學們晚上好，”潘成将東西放在講臺上，雙手撐在兩邊，語調平和緩慢，“我叫潘成，三水番的潘，成功人士的成。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就是你們未來三年的班主任了。”
将自己名字寫在黑板上，潘成走下講臺，站在過道上:“也沒啥可說的，現在輪到你們來介紹自己了，記得把名字寫在黑板上。”
“來從這邊靠門那豎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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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大班主任雷厲風行，靠門第一個男生還沒反應過來就受到全班人的注目禮，頓時漲紅了臉。
“上上上！”
“林大垚你害個屁的臊啊？！大半個班都認識裝什麽裝？！”
“你龜兒裝莫子純情男高，快給老子滾上去！”
成群結隊的打趣聲此起彼伏，林垚狠狠剜了幾眼起哄的狐朋狗友，走上講臺寫下名字。雖然有些害羞，但依舊大方:“大家好，我叫林垚。希望咱們在未來三年裏可以互幫互助，謝謝大家。”
他剛準備下去又聽見底下的班主任說了句:“興趣愛好啥的也可以說一下。同學們咱至少得有個半分鐘。”
被強制要求回去的林垚撓了撓後腦勺，耿直說道:“我喜歡做數學題。”
“裝你個仙人板板！不要臉！”
“垚子你在搞什麽飛機？！”
“駭人聽聞了屬于是。”
“你還挺會做人哈！”
“咱垚總這情商無敵了！”
班上頓時一陣嬉鬧聲，紛紛打趣林垚這人做得就是要比他們更會一些。
後面一名男生在剛才起哄得有勁兒，笑嘻嘻走上去。
“大家好，我朱文傑。別的我沒什麽擅長的，但是我這人做朋友特實在，你要是缺個有福同享的朋友就找我。”
“但咱先把話說前頭，有難各自飛哈！”
榮取“嘁”聲一片。
輪到倒數第二排時，陸隽在後面看着起身出去的女生，配合班上鼓掌。
面容文秀姣好的女生戴着一副細框眼鏡，說話也溫溫柔柔的:“大家好，我叫顧微湘。喜歡的東西很雜，更多時間是在看書。”
等顧微湘下去後，她後面的夏至深拉開座椅，深藍色寬松牛仔褲下的腿邁開，姿态從容不迫。
他依舊戴着口罩，從粉筆盒裏拿出一只白色粉筆在黑板上寫下筆鋒利落的幾個字——
「夏至深，喜歡養花。」
寫完轉過身向他們點了下頭。
底下有些噪動，還沒等聲音大起來，潘班主任急忙打配合:“夏至深同學初次來鶴城，水土不服導致生病了，嗓子不舒服才不方便說話。”
靠得近的一個女生問道:“同學你都養過什麽花啊？”
夏至深垂眸看了一眼她，重新拿起粉筆在上面寫——
「玫瑰，向日葵，還有很多。」
“哇，養花的男孩子诶，簡直酷斃了好吧。”
“誰會拒絕種花家裏會種花的帥兔子呢？！”
“救命姐妹一下子說到了我的心巴上！”
“店無書砸！”
夏至深放下粉筆，又向他們點了下頭便回去了。
按照S型接龍，現在輪到陸隽上去。他擡手随便往上撩了把在額前有些淩亂的頭發，踩着步伐不緊不慢往前走。
陸隽落落大方站在前面，展開笑意:“大家好，我叫陸隽。我這人興趣也挺廣泛，三分鐘熱度學些皮毛。如果硬是要說一個的話，勉勉強強拿得出手的算是攝影吧。”
“不！是你的美貌！”
突然一聲斬釘截鐵的否定讓他怔愣住，随即一笑:“我說的是愛好。”
“我的愛好就是看你的美貌！”
頓時給陸隽整不會了，哭笑不得間紅了耳朵。
“你好土啊向杳杳！”
“啧啧啧還是咱向老師會啊。”
“簡直up主倒立，太nb了。”
“夠了你個流氓！”
“向老師在這個世界上是真的沒有在乎的人了嗎？”
“少管我！”
叛逆且大膽的高中生言語一鳴驚人，雖然搞笑但很有分寸，讓人不生厭的同時反而活躍了課堂氣氛。
中途的同學自我介紹都很中規中矩，偶爾冒出幾個糗事讓班裏笑聲不斷。
等到倒數第二個同學自我介紹做完回座後，在最後一道身影出現在過道裏時大家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寂靜得有些詭異。
那人寫了自己的名字，轉過身看他們，音色淡漠如玉石落寒:“晚上好，我叫季星衍。沒什麽特別愛好，不多說了。”
說完颔首後便走了回去。
細碎小聲的讨論在他身後響起。
“我靠，這他媽就是冰山男嗎？”
“冷冰冰的又可怕又勾人。”
“但是真的好酷哦，高嶺之花不過如此。”
“媽的，他的帥氣就連我這個偶像劇男主都得避讓三分。”
“占男不占主。”
“是難主不是男主。”
“腦幹缺失是病，早發現早治療哦。”
前面的人讨論得熱火朝天，後排的季星衍只是繼續翻看着一本書，沒有分開一絲一毫的注意給這些話題。
潘成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這次自我介紹是想讓大家彼此熟悉了解一下。然後咱們這位置就先這麽定了，等到第一次月考後再來排座位。”
說完走到講臺邊拿起那兩張紙，皺着眉頭看了兩眼，最後還是像丢垃圾一樣扔在一邊:“寫這麽多啰啰嗦嗦的。”
“我就長話簡說了啊。第一，大家開開心心玩了兩個月，現在也該收心了。進入最重要的時期，我希望咱們班同學能夠百分百将精力投入到學習中。大家也知道咱班是全年級最優秀的班級，當然也不能驕傲自滿哈。我的意思是學要有所行動，學要有所作為，你有這樣的實力那就別荒廢了他，當然我知道咱班同學肯定都是有目标有理想的人，老師說這些話也只是想讓大家更明白一些。”
“第二，那就是全中國都在抓的早戀問題。我也才三十幾歲，理解你們這些年輕小夥子小姑娘一天到晚躁動的心。所以呢，老師沒那麽迂腐，有那個青春期躁動很正常，我也不阻止。但是我希望的是咱男生能有擔當有責任懂得尊重，女同學要有自尊自愛自重的心，不要讓別人占了便宜。”
“我跟你們講，我們那時候老師怎麽教的，說要是有人找你表白，那就直接回一個字‘滾！’，他那是在害你，他在這個關鍵時期找你耍朋友就是對你不負責任。”
“你們當個笑話聽算了，但是老師私心裏還是希望不管是男生和女生、男生和男生還是女生和女生之間都要懂得分寸，現階段學習确實是重中之重。”
潘成頓了下，繼續說:“咱們學校對校服穿着沒那麽嚴格，所以可以不用每天都穿校服。但是，現在天氣正值炎熱，愛漂亮的小姑娘得注意一下，穿的有些裙子還沒咱男生褲衩子長，注意啊！”
“再來說咱們男生，長頭發記得這周放學回去剪短，不然的話我親自拿剪刀在辦公室給你剪。哦對了男生不許穿兩股筋兒的那個，那個那個叫什麽來着？”
說着他還非常認真地比劃了一下。
“吊帶啊是吧？”
頓時底下爆發一片笑罵聲。
“我操哈哈哈哈神他媽吊帶。”
“老師，那叫背心！”
“女生穿的才叫吊帶！”
“老子真他媽是服了。”
“朱校明天記得別穿吊帶來學校哈哈哈哈操！”
“滾你個傻逼！”
潘班主任尴尬地咳了兩聲:“好好好行了行了，背心背心。安靜安靜！”
“還有些同學一天到晚髒話連篇，這麽大個人了克制一下不行嗎？”
朱文傑猛拍課桌:“老師，克制不了！”
“為什麽啊？”潘班主任虛心求教。
“因為憋久了以後會不行！”
一瞬間笑聲四起，罵聲一片。
“向日升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這破路都能開？！”
“絕了。”
“老子也是服了這群老先人。”
潘成眼見趨勢越來越不對勁，急忙拉回來:“行了行了，收收收！現在我們來安排班幹部，先來自願的。”
“給你們十分鐘打草稿的時間。”
等到有意願的同學發言完，大家夥投完票後，潘班主任看着黑板上的正號開口道:“王雅，向權聖，數學課代表。楊曉妍，王雙加，語文課代表……”
陸隽總覺得大事不好，果不其然，等到這些基本職位安排完後便聽見他說——
“拉窗簾委員……開關電腦委員……窗邊綠植管護委員……”
底下被精心安排的同學心情複雜，面面相觑。
陸隽突然想起早上報名時班主任對他說的話:“放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位。”
到後面好像都沒念到他的名字，陸隽狐疑地看向前面，只見那人道:“還有三個同學沒被分到。”
頓時陸隽感覺無數目光轉向後排，吓得他驚立寒毛。
“沒想到班上同學竟然對班長、副班長和團支部書記這三個職位不太感興趣，”潘成笑眯眯詢問後排靠窗位置上的人，“那這樣，季星衍同學當班長吧，好不好？”
男生掀開眼睫，靜默了瞬，點了點頭。
潘成再次乘勝追擊，走到陸隽他們這裏，問夏至深:“夏同學當副班長好不好？”
夏至深點頭。
這下只餘留陸隽一個人孤身奮戰，他聽見親愛的班主任說:“咱們陸同學就當團支書好不好？”
陸隽掙紮道:“老師我可以當關電燈委員。”
還沒等潘成回答，陸隽就聽見一個響亮的聲音:“同學不好意思，那是我的！”
他歪頭看過去，一個男生幸災樂禍笑着向他揮手。陸隽頓時覺得無比寒心又無助，還想再掙紮一下:“那……”
“行了，就這麽定了。”
潘班主任冷酷無情敲磚定板，轉身走到講臺處，拿起手機一看，突然火急火燎揣手機進兜裏，邊走邊道:“我去開會，你們上自習！”
朱文傑眼疾口快喊住他:“老師，我們想看電影！”
“自己翻！”
林垚與朱文傑擊掌:“朱校牛逼！”
教室裏響起躁亂，向日升第一個沖上講臺拉開黑板，露出裏面的大屏幕，卻被另外一個男生鎖喉:“他媽的，老子才是電腦總管！”
陸隽看着窗外走過的班主任，開會的背影匆忙又偉大。
忽然一只手攬住他的肩膀，陸隽回頭一看是朱文傑正對着夏至深說話:“深哥深哥，拉個窗簾！”
說完低頭看了他一眼，哥倆好似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多大點事兒，大丈夫給我雄起！”
陸隽其實不難過，好笑地給了他一手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