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Kiss Me
Kiss Me
教室裏窗簾全部拉上,講臺前面擁擠站着幾個男生,陸隽納悶怎麽網頁一直進不去,看見薛皓叉腰皺眉道:“搞個屁啊搞,網都沒得。”
“點寬帶噻!”
“他媽密碼曉不得!”
“日嘛手機也沒卵用,屏蔽器開起的嘛。”
下面有些吵,陸隽在後面喊了聲:“看網盤本地有沒有?有就将就一下。”
向日升向後比了個“OK”,聽招呼打開D盤,不出陸隽所料,裏面還真有不少視頻。
“看莫子看莫子?”林垚轉身向他們問道。
“你翻噻!”
“《舌尖上的中國》《航拍中國》《見字如面》《河西走廊》是紀錄片,一晚上看不完的嘛,《海上鋼琴師》《放牛班的春天》《當幸福來敲門》诶等一下!還有恐怖片看不看?”
瞬間湧起一陣反對拒絕和起哄的聲潮,持抗拒意見的呈大多數。
“看什麽恐怖片啊大晚上的。”
“垚子你要是敢放,咱倆絕交!”
“服了你們這群膽小鬼,先看看有啥不行啊?”
薛皓長得高,撐着林垚的肩膀開始邊滑動屏幕邊說:“有《寄生靈》《兇榜》《雙魂》啥啥啥的,你們到底想看啥?”
“反正不看恐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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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恐怖片!”
“錢雙你有病是不是?!”
“诶我們一群大老爺們坐在這點兒的嘛,你們怕莫子嘛怕。”
朱校長及時出來當和事佬:“行了行了咱各退一步,少數服從多數,這次先不放,下次再選恐怖片放了啊。行不?”
“唉算了算了,不看不看。”
于是薛皓開始往上翻,教室裏又開始挑三揀四。
陸隽坐在後面看了看前方的大圓鐘,無奈嘆口氣,要是再等他們選下去,這節課都沒啥搞頭了。
他無聊地側頭看了看旁邊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夏至深,手指在他課桌上輕輕敲了幾下。等他擡頭看過來時,陸隽湊過去小聲問:“你喜歡看什麽電影?”
夏至深以為陸隽是在問他關于電腦裏的電影,于是他擡眸看了兩眼人頭攢動的前面,視線剛好觸及到一塊熟悉的封面,低頭在紙上寫到——
「《放牛班的春天》挺有教學意義,可以看看。」
陸隽像是被噎了一下,随即妥協般點頭:“行,等着。”
說完便拉開座椅往前面走,陸隽腿長加上步子邁得大,沒幾下便走到那群正在喋喋不休争論的人後面。
他手臂一展,攬着林垚和朱文傑,腦袋夾在他們中間說道:“再争會兒課都下了,随便點一個看不就行了。”
“陸總你想看啥?”林垚特別上道,立刻做出畢恭畢敬的模樣。
陸隽好笑地揉了兩把林垚的頭發,盯着屏幕揚了下颌骨:“《放牛班的春天》這麽有教學意義的電影如果都放着不看,那也太塵掩明珠了。”
“也是哈,校長不來看那确實埋沒了。”朱文傑在旁邊搭腔,然後手一點,開始播放。
薛皓急忙跨下臺,手掌覆上一排開關,往下一摁,一霎間教室裏昏暗下來,前面的大屏幕獨自發光發亮。
功成身退的陸隽回到座位,見夏至深已經合上筆蓋,正準備戴眼鏡。他看了一眼,有些疑惑但是沒開口詢問。
可旁邊的人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轉過頭對他做了幾個手勢。
陸隽在自我介紹時說的話一點兒都不誇大,他雖然是三分鐘熱度但也确實涉獵廣,而且夏至深做的手語很簡單,哪怕不懂手語的人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來。
“你是想說有一點兒近視,但是不影響是吧?”陸隽開口道。
夏至深随意靠上椅背,點了下頭。
在中途陸隽出去上了個廁所,順便沿着一層樓轉了一圈,發現也有幾個班在放電影,他瞥了眼他們沒拉窗簾的後窗,在差不多逛完一圈後,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
為什麽這層樓就他們班是立式空調,而其他班全是挂式?
他在二班前門和一班後門交界處躊躇了一會兒,正當他想推開自己班後門時,餘光注意到旁邊的門恰好悄悄打開一道縫隙。
于是他和那顆小心翼翼探出來偵查敵情的頭顱四目相對。恕陸隽直言,他竟然在走廊光線通明中看出這人突如其來的一種絲毫不畏懼他人眼光而舍生取義的猥瑣感。
明顯感受到那雙警惕的眼睛在看清是他後瞬間卸下所有防備,然後那顆頭顱晦氣地“啧”了一聲:“寶批龍。”
下一秒一把将門給關上。
甚至連個招呼都沒來得及打的陸隽:?!我曬幹了沉默。
陸小少爺哪受過這種氣,懷揣一股惡氣一聲不吭猛地拉開兄弟班的窗戶,一副恨不得将心給掏出來的誠懇焦急模樣:“他們開完會了,校長來了!”
然後拉窗,開教室門,關教室門,坐回位置,一氣呵成。
扳回一城的陸隽長舒一口氣,絲毫不管隔壁發現惡作劇後是否氣得咬牙切齒。他長這麽大,從來都不是退一步海闊天空的人。
與其怪罪自己,不如磨折他人。
等到電影放得差不多,第三節課還剩餘十幾分鐘時,外面也傳來老師開完會在走廊的腳步聲和交談聲。
潘成走進來,看見屏幕上播放的片尾,邊走上講臺邊拉過黑板,拿起相機招呼大家:“來來來都站上面,我給你們拍個全家福,明天做成相框挂後面。”
朱文傑一下蹿出來,搭上班主任的肩,裝模作樣道:“是單給我們一班的,還是別的班都有?”
“我只是一班的班主任,外加個二班數學老師,別的班我怎麽管?”潘成嫌棄地支開他的頭。
“豬,你大晚上能不能別惡心老子?!”
向日升從那邊穿越課桌小道飛奔而來,勾住他脖子就往講臺上扯:“就你瓜娃子一天到黑批話多。”
陸隽跟在夏至深後邊慢悠悠往上走,陷入擁擠吵鬧的人群,他自覺長得高便往最後面站,然後被人擠着擠着就擠到角落跟那位高冷班長湊一塊兒去了。
“衍哥,我媽喊你周末帶上明月到家裏吃飯。”陸隽偏過頭輕聲跟他說道。
只見季星衍撩開眼皮向他輕微點了個頭,應聲:“知道了,幫我謝謝虞姨。”
“小事小事。”
陸隽擡舌抵了瞬上颚,下意識想找自己同桌的身影,視線繞了一圈,發現他站在薛皓旁邊,距離有個三四人那樣子。
那人錯開一切,撞上他的視線。
見夏至深回視過來,陸隽咧開笑。光影切割,将他顯立的骨骼線條清明立體起來,可由于彎起的眼眸将瞳孔遮蔽幾許,亮晶晶的光粒落在裏面,像細碎的星星。
少了鋒利,多了乖順。
瞳孔裏沒多少情緒,夏至深眼睫阖了一番,移開視線沒再注意他。
又被人單方面冷落的陸隽皺了皺眉,忍不住反思,難道是他這個大帥哥太熱情了?
可是他學習能力又不好,怎麽可能學得會他們這種高嶺之花的冷漠。
從來都不喜歡糾結問題的陸小少爺搖了搖頭,掙紮幾次決定還是繼續做他的陽光大男孩吧。
拍完照後潘成道:“今天只上三節課,同學們搬行李什麽的辛苦了,早點兒回去休息。”
“哦對了,明天早上七點過十分之前到教室,然後等我來之後班長組織男生去下面庫房裏領書。”
“還有明天基本上不會上課,一般都是老師介紹自己然後熟悉大家和熟悉這門課程。下午班長再組織去大廳拿軍訓服,後天集中開始一周七天的軍訓。所以本次在校時間不包括今天總共為八天,希望大家做好準備。”
“放學放學!”
下面瞬間哄鬧開來,紛紛起身,開學第一天書都沒領,大多都是怎麽來的怎麽回去。
“八天啊,想家的孩子像根草~”
“哎呀可惜,我走讀生。”
“沒見過你這麽賤的。”
“你贏了,畜生!”
“哇哦!老師再見!”
“See you tomorrow,my dear teacher!”
“拽你媽的塑料洋文,醜不醜?”
“朱文傑!喊你個背時娃兒克制一下!”說着潘成便要舉起手打不聽招呼的某人。
朱文傑眼尖像猴子一樣蹿了出去,朝親愛的班主任嬉皮笑臉敬了個四不像的禮,然後三三兩兩勾肩搭背走了。
靠着講臺邊上的潘成笑眯眯看着同學們離開,見陸隽正準備打開後門離開,立即喊住他:“陸隽等一下!”
陸隽剛把手搭在門把上,聽見班主任聲音後停下動作,然後拉開門讓夏至深先出去,開口:“你先回去吧。”
走出門的人回頭看了他一眼,停頓一瞬點頭後便先走了。
從旁邊走過陳禾宜和顧微湘,陳禾宜笑着朝他擺手:“陸隽我們先走啦!”
她身邊的顧微湘也文靜笑着向他揮手。
陸隽看見她們脖子上挂的走讀證,輕笑了聲:“好,路上注意安全。”
他轉過身,班主任已經走到他身後,背着手問:“第一天來學校覺得怎麽樣啊?”
畢竟是第一高中,那肯定不會差。陸隽也覺得挺不錯,老實回答:“我挺喜歡的。”
“嗯,喜歡就行,住在一個喜歡的環境裏學習心情也會大不相同。”潘成斟酌了下,“我今天态度是有些強硬了,我向你道個歉。”
莫名其妙收到抱歉的陸隽睜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不是,老師你道什麽歉啊?”
突然想到什麽,他一瞬間覺得好笑又無奈:“老師我沒有怪你,一個班幹部又沒什麽大不了的。”
“雖然我小學初中都沒做過這些,但是現在上高中來了還能鍛煉下自己,也挺不錯的啊。”
他繼續笑道:“關鍵就是我沒做過這些,你不嫌棄我笨手笨腳的,還可能經常往辦公室跑來打擾你就行了。”
正準備一大堆措辭的潘班主任聽見這些話頓時覺得心裏的大石頭落下了地,寬慰地拍拍他的肩:“不怪我就行,我還怕你因為這件事跟我怄氣呢。”
陸隽跟着他走出教室,順手關上門道:“哪兒能啊。”
“我覺得吧,只要是上學,全面發展都是有必要的。咱們班大多數同學都是直升生,在初中的時候也鍛煉了很多,我報名問你們這些就是想了解你們以前的情況。”
“看你們幾個都沒咋當過班幹部,我尋思就想讓你們在高中多鍛煉鍛煉自己,以後上了大學要是想進個學生會什麽的,也有個底是不是?”
潘成和他一起走出教學樓,無奈笑道: “當然,你們上大學後我也管不着了。”
陸隽聽着,心裏多多少少有些觸動,心想來鶴一中的主意确實不賴。
他的班主任,好像也不賴。
正想着,他随意往旁邊一瞥,突然看見一道修颀身影站在燈柱旁邊的花壇角落,肩膀随意挂着背包,頸骨微低。
“夏至深!”
花壇角落的人影好像怔了下,緩慢直起脖頸,昏暗光線裏的眼眸看着奔跑過來的人。
陸隽跑過去停在他面前,疑惑問道:“你不是先回去了嗎?”
面前的人掀撩漆黑睫羽,陰暗處光線不好,他的瞳色仿佛都變深許多。
“夏同學。”潘班主任走過來,心裏還惦記他的病,關心問道,“身體好些了嗎?”
除了嗓子還是不太舒服,其他都還好。夏至深點頭回應他的問候。
“好些了就行,要是今天晚上還發燒的話明天就請假再去校醫那裏看看,實在不行就去外面看。”
陸隽聞言一笑:“老師,你這話說的跟校醫一模一樣。”
“是嗎?”潘成開懷一笑,“那看來我還有當醫生的潛力。”
夏至深聽這話都有些忍俊不禁。
潘成要去男生宿舍查寝,三人不緊不慢往宿舍走。
腦子裏忽然鑽出一個問題,陸隽不解地發問:“老師,我發現好像這層樓只有我們班是立式空調,為什麽啊?”
潘成“害”了一聲,有些無語道:“上一批用那麽多年也是該換得着了,所以這一屆才換新的。都是你們現在這個年級主任,瓜兮兮的一天到黑,填類型的時候填錯了,安了一半才發現校長說的是挂式。本來說裝都裝了嘛,我日嘛咧個校長也是犟得跟頭牛一樣,他硬是要換,沒辦法剩下的又只能換成挂式了嘛。”
陸隽了然道:“所以說就只有我們班和樓上的是立式,其他班全是挂式。”
“對,但是沒得莫子大事,都一樣吹嘛。”
“以後到高二、高三樓那邊去了全都是挂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