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Kiss Me
Kiss Me
國慶假期結束，高一終于等到假期後的組織游。
清晨出發前的一班，大家穿着自己喜歡的衣服，叽叽喳喳圍在一起。
季星衍将從辦公室裏拿出來的一大疊紅色帽子挨個發給同學，夏至深也把一沓貼紙分給第一排。
“我要國旗貼紙！”朱文傑一臉嫌棄地拒絕林垚正準備貼過來的紅色愛心，嚷嚷着想要他手裏的另一種款式。
林垚可不慣着他，一把貼上他的臉頰。
從後面過來的陸隽撕下一張國旗貼紙貼在朱文傑另一邊，還用些力往裏按了按:“兩個都要貼，你搞啥特殊？”
“我日哦，一邊一個像他媽個跌批。”
從這邊過道走過的潘成卷起手裏的會議記錄本，聽見這句話一個不留情地打在某個天天出口成髒的人頭上。
“哎哇！”被打的朱文傑疼得一下子捂住頭，一臉痛苦且茫然看向潘成。
潘成外面套着藍色防曬衣，戴一頂同款紅色帽子，背手站在過道裏:“喊你一天少說兩句髒話。”
“不曉得的還以為你有穢語症。”
“哈哈哈哈哈哈，”林垚戴好帽子，添油加醋道，“老師，他只是單純沒素質。”
将背着的手抽出來，潘成用記錄本指向林垚，不留情面道:“大哥莫說二哥，你兩個半斤八兩。”
說完便往講臺上走，徒留林大哥和朱二哥相看生厭。
感覺自己快被同化的陸隽摸摸鼻頭，趁機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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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大家都差不多搞好，潘成靠在講臺旁邊，用本子敲了敲黑板:“先安靜一下。”
“等會兒我們趕頭批車，記得看好自己的座位號，不要亂跑去別的車。”
潘成沒叮囑多少，看了看最後一排的人:“班長和副班長作為主要負責人，大家要聽從組織安排。”
“對了，葉雲舟你和林垚作為紀律委員要時刻提醒同學不要做有損班級和學校形象的事。”
林垚腰板挺直，做了個标準的少先隊禮:“放心吧領導，我和葉同志一定完成任務！”
在後面随意擺弄帽子的葉雲舟簡略應聲:“明白。”
該說的都說完了，潘成大手一揮:“出發！”
“噢耶！”
“喔喔喔！！！”
終于等到這一刻的大夥放飛自我，在無管制下一窩蜂湧出去，各種興奮的怪聲層出不窮。
剛才見勢不對的陸隽拎着背包，一把握住同桌的手腕将人給帶了出來。
看着毫無隊形的一群人，陸隽拉了把背包帶，歪頭湊過去對夏至深道:“你知道他們現在像什麽嗎？”
夏至深偏頭看他。
“野馬騾子。”陸隽絲毫沒有負擔地吐槽了句。
看跑過的撒歡的家夥們，夏至深忍不住笑彎了唇。
最後出來的是葉雲舟和季星衍，陸隽見葉雲舟手裏拿着個白色的圓滾滾機器人，好奇過去:“這是？”
“炸彈。”欠欠地開了個玩笑，葉雲舟曲指敲了敲這小家夥的腦門，開口喊它，“小屁孩兒。”
“我在哦。”
“不可以敲腦袋，會變笨的。”
糯叽叽的小娃娃聲音響起，陸隽看它腦袋上的黑色顯示屏裏變換的眼睛，從兩條橫直線變為折線，再變成兩顆橢圓眨巴眨巴的紅豆子。
“這小東西叫小屁孩兒？”覺得有些手癢，陸隽想着啥時候順過來玩玩。
葉雲舟不管它的控訴，又惡趣味似的敲了下它腦門，應了聲。
随手将這小玩意兒丢給某個蠢蠢欲動的人，葉雲舟擡腳跟着季星衍走下樓梯，擡手按住欄杆，偏頭懶洋洋道:“給你玩兒，回來還我就成。”
“磕了碰了，唯你是問。”
拿到小家夥的陸隽笑嘻嘻招呼夏至深跟上來，一只手捧着它，另一只手摸了摸光溜溜的小腦袋，看見一眨一眨的眼睛像小貓咪一樣舒服到不行地眯起來。
陸隽這心突然就軟得一塌糊塗:“這小東西怎麽這麽可愛？”
在一旁的夏至深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它的頭，也不由自主注意它。
等他們趕上大部隊，後門口全是學生，熙熙攘攘又吵吵鬧鬧。
陸隽手裏的小家夥立即吸引大批目光，紛紛湊過來看熱鬧。
“陸隽，”陳禾宜好奇地看着這個眨巴眼睛的小機器人，“它叫什麽名字啊？”
與榮有焉的陸隽不自覺正了正臉色，但說出名字時有些許羞恥:“叫小屁孩兒。”
陳禾宜一愣，周圍的人也跟着一愣。
“我操，這什麽搞笑名字？！”向日升擠進人群，手賤戳了兩下這小東西的腦門子。
陸隽癟嘴，沖人群外圍一個地方揚揚下颌:“這小東西是雲哥的，你去問他。”
順着他的視線，他們看過去，第一輛校車旁邊葉雲舟正和季星衍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他注意到有人看，單肩挂着包，唇角一勾朝他們招了下手。而他身旁的季星衍只是看過去，肩背挺直，面色冷漠。
兩人雖是不同的性格，極致的面容卻足以驚豔。
有些被驚得臉紅的女生立即轉過頭，裝若無事地撩了幾下打理極好的頭發絲。
陳禾宜注意力完全在陸隽手裏的小家夥身上，歪頭打量它呆頭呆腦的模樣，試探喊了聲:“小屁孩兒。”
“我在哦。”
小東西還賣乖地轉了一圈腦袋。
軟軟糯糯的奶娃娃聲瞬間俘獲大批粉絲，朱文傑聞訊而來，摸着下巴思考片刻，說道:“小屁孩兒。”
“我在哦。”
“跳個舞。”
面前的陸隽瞬間皺眉，看了看圓滾滾的小東西，哪裏聽得它受委屈，正想駁回無理要求。
“好的哦。”
聽到這話的陸隽一頓，驚得瞪大眼睛，捧起它左看看右瞧瞧，眼見它又轉了轉腦袋。
“你把它放在一塊平地上。”從人群外傳來一聲輕飄飄的調。
聽話把它放在一塊平地上，陸隽蹙眉想看這無手無腳的小家夥怎麽跳舞。
只見這小東西從胖滾滾的身體旁邊伸出兩條銀箔色細條胳膊，底座下伸出兩只短腳。
歡快的音樂聲響起，它笨拙又可愛地扭動自己的身體，兩只胳膊上下擺動，光溜溜的腦袋上兩顆眼睛也在不停地變換樣式。
陸隽啞然，随即又被它這副蠢蠢的模樣逗得笑彎了眼睛，手抵在唇上想抑住從喉嚨裏溢出的笑聲。
周圍裏三圈外三圈的人都被逗得樂不可支。
等一曲舞表演完後，陳禾宜得到陸隽同意，小心翼翼抱起收回手腳的小機器人，用額頭蹭了好幾下它的腦門:“你好可愛啊。”
小家夥被蹭得眯起眼，又轉了一圈腦袋。
這下這個萌到不行的小機器人成功成為一班團寵，每個看到它的人都會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它的腦殼子。
而其他班的只能望崽興嘆了，不舍又無奈，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你國慶節回去了？”陸隽愛不釋手地摸着小家夥的腦袋，偏頭問坐在旁邊的夏至深。
從包裏拿出一盒口香糖，打開蓋子往旁邊遞過去，夏至深垂眼，看了下他手裏寶貝似的小機器人，應聲:“嗯。”
陸隽往嘴裏丢了兩顆口香糖，視線落在旁邊人一瞬。
國慶放完假那天回來後，他能清晰感受到這人的情緒确實不太好，但是他也不敢問，怕夏至深不開心。
畢竟他倆也沒到那種無話不說的地步，更何況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秘密。
人與人的交往之間應該劃上一道線，一道名為隐私的界線。
正當他唉聲嘆氣時，懷裏的小東西突然發出奶叽叽的聲音:“朱文傑，穿上襪子。”
“朱文傑，穿上襪子。”
“朱文傑，穿上襪子。”
三句軟糯且大聲的話頓時讓第一輛車裏鴉雀無聲，紛紛扭頭過來看陸隽懷裏的小東西。
“不是，陸總你幹什麽？”薛皓坐在陸隽前面，一個轉身過來，上半身扒在椅背上，疑惑道，“不對啊，朱校不在這裏啊。”
朱文傑和林垚為了能和葉雲舟一起開黑，偷偷摸摸和張旭陽他們換了座位，現在可是在第二輛車上。
前面的潘成也聽到動靜，一臉嚴肅地走過來:“怎麽了？”
茫然無措的陸隽将手裏的小家夥往上一舉，仔仔細細瞧它兩顆大眼睛，突然黑色屏幕上出現兩個字——
是我。
陸隽恍然大悟，這小東西可是葉雲舟的，現在肯定在第二輛車上遠程操控。
這人也太小心眼了。
陸隽好笑地把小機器人放下來，義正言辭打配合道:“朱校長太不講公共道德了，竟然在公交車上脫襪子！”
“我們這是懲惡揚善，希望大家不要學習朱校長這種行為。”
“為了咱們一班的形象，一定要嚴厲打擊！”
大家也大致明白是咋回事了，紛紛笑成一團。
正當陸隽要把小機器人塞進懷裏時，潘成一把摁住它的頭，蹙眉道:“這是什麽？”
此時的陸隽其實很想像葉雲舟一樣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是他看了一眼班主任的表情，決定還是從實招來:“一個沒啥好看的小機器人。”
“沒啥好看的？”潘成敲了敲它的腦門，見它轉了下頭，露出不太開心的表情，有些稀奇，“還不高興了。”
将小家夥放在潘成手心裏，陸隽笑道:“敲腦袋會變笨的。”
潘班主任不是沒見過機器人，這麽圓還蠢蠢的确實是第一次見，他看向陸隽:“它叫啥名啊？”
“叫小屁孩兒。”
“小屁孩兒？”食指觸碰上它的眼睛，潘成驚奇地見它像是受刺激一般閉上眼。
“我在哦。”
“不可以戳眼睛，會疼的。”
又奶又糯的聲音帶着委屈，小家夥在屏幕裏落下幾滴眼淚，沮喪地抖了一下身體。
潘成一愣，眉間一皺，低頭輕聲:“哎呀，對不起對不起。”
小家夥很智能，轉了一圈腦袋，眨巴眨巴眼睛道:“沒關系。”
周圍人被可愛得忍不住姨母笑，就連自诩鐵石心腸的潘班主任也不由笑了:“小東西還挺乖。”
說完把它還給陸隽，又摸了摸小家夥的頭，潘成恢複嚴肅:“讓它公共場合聲音小點兒就行。”
成功通過小可愛俘獲班主任的陸隽忙不疊點頭:“好咧老師。”
等到他們到達目的地後，第一輛車的人見從第二輛車裏下來的朱文傑的眼神不對又隐晦。
每個走過他身邊的人都嫌棄地搖頭晃腦。
搞得朱文傑還以為是他偷偷摸摸換座位的事被發現了，手足無措站在一邊，焦急且懵逼。
“怎麽了？”最後從車裏下來的葉雲舟哥倆好地拍拍他肩膀。
朱文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雲哥，我不會真被發現了吧？！”
“可是垚子也去了啊！”
“你以為他真不知道？”遺憾地看向他，葉雲舟留下一句高深莫測的話，“不是因為這件事。”
說完便越過他走了。
不是因為這件事？！
那是因為什麽事？！
朱文傑忐忑不安地走進大部隊，突然薛皓湊過來攬住他肩。
正處于高度緊張狀态的朱文傑被吓得一抖，對他破口大罵:“死耗子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嘶！你竟然還有心情罵人？”薛皓上下打量他，恨鐵不成鋼地直搖頭，“真沒想到啊！”
“什麽事啊？！”
“一個兩個都他媽瞞着我！”
薛皓見他被氣得面色漲紅，正色道:“你自己幹的破事你自己不知道？！”
“我他媽幹什麽破事了？！”
“不就是換了個座位嗎？！”
朱文傑這幾嗓子喊得周圍的視線都集中過來，班上大部分人全湧過來，吓得他全身僵硬不敢出聲。
薛皓欲言又止雙手握住他的肩膀，又是蹙眉又是偏頭掩飾。
“朱校長，你怎麽可以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脫襪子啊？！”
“傷風敗俗！”
“成何體統！”
“有辱斯文！”
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朱校長心情大起大落，面無表情道:“就這事？”
“我他媽是襪子裏有刺紮老子！”
“你們有病是不是？！”
“到底是哪個龜兒子敗壞我名聲？！”
此時滿朝文武支支吾吾，面面相觑。
驀然，人群外響起一陣BGM——
“兄弟抱一下說說你心裏話～～說盡這些年你的委屈和滄桑變化～～兄弟抱一下有淚你就流吧～～流盡這些年深埋的辛酸和苦辣～～”
麻木不仁的某人穿過人群，走到手忙腳亂找關機鍵的陸隽面前，被逼到走投無路的陸隽将小機器人急忙塞到背後:“沒事朱校長，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是你吧。”
陰恻恻的話飄進陸隽耳朵裏，驚得他渾身一僵，邊讪笑着退開邊打哈哈:“怎麽可能呢？”
他猛然跑到葉雲舟身後，慌裏慌張道:“哥，你害死我了！”
葉雲舟拿過小機器人，擡指敲了敲它的腦門子，掀眼對上沖過來的複仇者，慢悠悠道:“這學期周末陪你上星。”
一瞬間嚣張氣焰像是被一瓢冷水淋得稀裏嘩啦，連灰渣子都不剩。
朱文傑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壓制快要翹上天的笑，大發慈悲勉勉強強道:“行吧，我原諒你們了。”
成功破解危機，陸隽拍拍胸口，一把奪回小機器人，氣呼呼道:“差點兒被你害死了。”
“加時一天，明天它也歸我了！”
葉雲舟哂笑一息，沒出聲，算是默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