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Kiss Me
Kiss Me
“下午考數學,”夏至深臉色未變,“複習去。”
陸隽剛才的聲音有些低,幾乎只有他們兩個可以聽見,不過夏至深興許是習慣他時不時腦子短路,并不在意。
将最後一塊蘋果放嘴裏,陸隽慢條斯理地嚼,回應他的話:“數學這玩意兒,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的一百四我也沒辦法了。”
不知從哪裏蹿過來的薛皓咬着半截冰棒,手裏還拿着另外一截遞給他,極為不贊成道:“你得對數學這門學科有敬畏之心!”
“你敬畏,”陸隽拿出一本數學刷題冊,用筆指他,“那你還到處蕩?”
像是注意到什麽,薛皓扒開他擋住紙面的手,歪頭看清時啧啧稱奇:“阿數還挺浪漫。”
只見紙面最底部頁碼旁邊有一句話——
「3月14日之所以浪漫,不是因為白色情人節,而是因為圓周率——無限的會永遠繼續。」
“是浪漫,”陸隽視線跟着落在上面,随即嗤笑一聲,“可惜考試的時候翻臉比翻書還快。”
薛皓灑脫一擺手:“怕什麽,咱活就是要活出個心态!”
“還不回去看書複習?”
“再看就一百五了。”薛皓下意識回答,可下一秒反應過來是誰的聲音時,嘴裏叼着的冰棒都差點掉下來,他手一接,扭頭扯出笑,“老師好啊。”
比他還眼疾手快的是陸隽,一把将擺桌上的刷題冊拽開,免受飛來橫禍。
潘成背着的手裏卷個會議記錄本,充當懲戒工具,在他頭上來了個盧登的回響,恐吓道:“行啊,你今兒下午考不到一百五就別進這個門。”
“多冒昧啊老師。”薛皓揉揉頭,控訴道。
Advertisement
正想再打一下卻被他躲了過去,潘成沒好氣:“滾去複習。”
三天考試時間一晃而過,在考完第一天已經掃描完成的答題卡分開後大批大批往教室裏送。
“這廢物答題卡看着就糟心。”手忙腳亂将桌上一堆的答題卡整理完後,陸隽來回兩下把這些對折放好。
旁邊的夏至深把一沓答題卡往桌上一靠,語氣平淡:“你也知道是廢物啊。”
思來想去總覺得他在含沙射影,陸隽支起腦袋:“又罵我?”
“什麽叫‘又’?”夏至深沒理會他的疑問,捉住一個字後将眼神輕輕瞥向他。
陸隽不怵,直視回去:“上次在鬼屋啊。”
“嚯,你這是承認剛才在罵我了吧。”
“上次在鬼屋你已經說當我是在誇你,”頓了一下,夏至深輕哂,“看來你腦子确實是被鬼給吃了。”
陸隽覺得如果自己再繼續和這人争論這個問題,他可能會被虐得體無完膚,所以他及時轉換:“這周末怎麽打算?”
“去圖書館。”将答題卡收好,夏至深回複他。
聽完夏至深的打算,陸隽眉間緊蹙,感覺這人過得好千篇一律,不像他自由自在還豐富多彩。
他将手臂搭在桌上,俯身趴下埋進臂彎打了個哈欠,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中了葉雲舟瞌睡蟲的毒,一言不合就犯困。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埋進臂彎的頭偏過去,陸隽半搭起眼瞧他,疲倦的聲音響起:“跟我一起去玩。”
“好不好?”
他在詢問意見,尾音微揚柔和。夏至深低抑下颌,睫羽下覆,在滾燙鮮亮的日光裏落入陰翳。
“不好。”
拒絕得絲毫不拖泥帶水,斬釘截鐵般破碎開陸隽迷糊似的濾鏡。
碎成粉末。
被無情拒絕的陸小少爺氣得咬緊後槽牙:“随便吧,哥這顆心生來就是要碎的。”
說完便猛然扭開頭,只剩一個後腦勺對着夏至深。
氣死本少爺了!
渣男!
不知道生悶氣的人正在暗暗叫罵,夏至深盯了會兒他黑漆漆又亂蓬蓬的頭。
搭在桌上的手指下意識一曲,他無聲笑了下,轉過視線靜下心刷題。
陸隽在周末放假回去前去雲朵記買了好幾份甜品,又在旁邊花店買了一束玫瑰花。
檀琅區是鶴城寸土寸金的地段,陸家是一處古中式獨宅,外部有私家看護,內部入清靜園落,古樸大氣将軍門映入眼簾,再入裏風格并不是一味中式風,而是與現代化結合,色彩清和幽雅。
陸隽一進客廳便把甜品放下,拿着花跑到外面的園林中,跑過鵝卵石鋪成的小徑,跑過游鯉嬉戲的園池上的拱橋,跑過層疊精巧的假山,他遠遠看見在黑瓦勾檐的小亭裏那位依着美人靠,悠閑灑魚食的人。
“媽!”他站在花壇邊向她招手,牽枝外露的花葉撩過他路過的腰身,沾染些許馥郁花香。
周虞音正百無聊賴逗魚玩,突然聽見自家小兒子的聲音,扭頭看過去時便發現這小家夥已經跑到她面前不遠處了。
“喲,咱家小少爺回來了。”看他幾天不見感覺又長高的模樣,周虞音起身彎着笑仔仔細細地瞧他。
陸隽将藏在身後的玫瑰花拿出來:“媽媽周末快樂!”
“就你嘴甜。”雖然嘴裏說着他,但周虞音眼底的笑怎麽也掩不住。
她家大兒子和小兒子每次回來都會給她買花,次次見都得讓她高興許久。
陸隽在旁邊大理石桌上拿了幾顆車厘子,往嘴裏送:“媽,大哥今天回來嗎?”
“你哪次在家的時候他沒回來?”撚了撚懷裏的花,周虞音睨他一眼,“他三天兩頭都得回來一次呢。”
聽這話屬實是埋怨上了,陸隽從旁邊抽出紙巾擦完手後走過去給她殷勤按肩膀:“我這不是要上學嗎?來回跑太麻煩了。”
“我怕在家待久了,你們倒還嫌我。”
周虞音哼了一聲:“要真嫌你還把你養這麽大?”
“是是是,我亂說話。”
中午時候只有陸祁和回家,見陸隽回來便下午帶着他去人工湖垂釣。
想着小兒子太活潑鬧騰,美名其曰去修身養性。
等他倆拎着兩小桶魚回來時,正好碰見倒車入完車庫後出電梯的周嘉蘊。
“大哥!”把魚桶遞給傭人,陸隽見到周嘉蘊時止不住高興,跑過去想拍他肩。
可下一秒便被周嘉蘊握住手腕擋下,他笑意溫和,嗔怪道:“又不洗手。”
“這……”看了一眼自己剛随意洗了兩下的手,陸隽頓住,随即開口道,“好嘞哥。”
說完他便屁颠屁颠跑去仔細洗手了。
見他跑開的背影,周嘉蘊忍不住彎了彎唇,對随手拿着一頂編織遮陽帽走過來的陸祁和笑道:“爸。”
“诶,”與他并肩走進家,陸祁和用帽子扇扇風,高興道,“今天晚上我給你們做一道鲫魚湯!”
“那今天是托了阿隽的福。”周嘉蘊替他拿過遮陽帽,等着他換完鞋。
陸祁和聽完笑罵他一句:“臭小子。”
等進入大廳,周嘉蘊見擺在桌上的水晶花瓶裏新換了一束玫瑰花,周虞音正站在桌邊認真修剪多餘無用的枝葉。
他走過去将手裏的一束白色百合花送到她面前,輕笑着說:“看來今天是阿隽趕在前頭了。”
“淨說笑,這麽大個花瓶還擔心你們這些放不完?”拿過花束,周虞音仔細瞧了瞧自家大兒子,有些心疼地摸摸他的臉,“最近工作是不是很累啊?”
“不累,只是最近在慢慢準備接手陸氏的工作,兩邊跑有些忙而已。”周嘉蘊握住她的手拿下來,無奈笑道,“媽,你還拿我當阿隽這個年紀的孩子看。”
周虞音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責怪似的看他一眼:“在媽媽心裏,你們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小孩子。”
“媽,你怎麽這麽偏心就不問問我累不累?”陸隽繞過仙鶴屏風,聽着動靜便走過來,“高中可是關鍵時期,你都不關心關心我。”
“我怎麽不關心你了?怕你在學校過不慣,還天天給你送水果什麽的,這時候倒是連個影子都記不住了。”周虞音去他面前掐住他的臉頰,不輕不重地使勁。
急忙逃離她的魔爪,陸隽跑到自家大哥身後躲着,邊揉有些泛紅的臉邊探出頭嚷嚷:“我不管!”
周虞音還想過去掐他臉,可奈何周嘉蘊護着他,她只好作罷:“小白眼狼。”
随後她便不再理會他們倆,轉身專心修剪花枝去了。
周嘉蘊偏頭看了眼躲在身後的人,擡腳走進茶水廳給他倆添上兩杯茶。
剛坐下的陸隽又突然站起身,急匆匆往外邊走。端起茶杯的周嘉蘊呷哺一口,掀眼瞧他走出去的背影。
“哥,”不一會兒陸隽端着兩盤甜品進來,放在周嘉蘊面前,“我前不久發現一個不錯的甜品店,但是每次回家都忘記去買了,今天這才想起來。”
“你快嘗嘗。”
剛從冷藏室裏拿出的甜品形狀精致,冷氣散開的同時清淡奶油與水果花香交織在一起,揉進周嘉蘊的鼻息。
他拿起甜品勺克制地舀上一勺,垂眸放進嘴裏。
“怎麽樣,還行嗎?”陸隽坐在他對面,期待地看着他。
周嘉蘊與陸隽一樣是甜食主義者,對甜品有着比平常人更加濃厚的興趣。其實他們這種身份,不知嘗過多少世界名級的甜品師做的甜品,而現下的這些,确實算不得什麽驚豔。
陸隽也不是不清楚這些,只不過是想帶回來給他嘗嘗味,畢竟對于這個他倆都很樂意。
不過這個甜品處理的口感他很欣賞,關鍵不過分甜與不膩的感覺對于他而言才是最看重的。
“可以。”說完又往那慕斯蛋糕上舀滿一勺,周嘉蘊可以清晰嘗到茉莉與青提的明透度感重疊在一起,于味蕾間纏綿綻放。
對于他大哥的肯定,陸隽表示贊同。拿起一塊草莓大福放嘴裏,糯糯又清甜的口感讓他忍不住舒服地眯起眼。
甜品當之無愧是世界上體積最小的游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