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Kiss Me

Kiss Me

“我操,還他媽往上頭跑莫子?!下節體育課!”剛解散,張旭陽放完旗的工夫,看見班上好多人往上爬樓梯,疑惑喊了聲。

跟在最後面幾個跑的向杳回頭道:“買水!”

“行吧,”插着腰往操場中央走,餘光瞅見朱文傑也慢慢悠悠往上走,熱情招手,“朱校,幫我帶一瓶!”

“帶你先人!”

得到一句罵罵咧咧的髒話,張旭陽摸摸鼻子:“一天到黑點兒素質都沒得。”

“你有素質,”上完廁所回來,林垚用紙巾揩鼻子,聲音嗡裏嗡氣,“剛才在前頭罵二班就你最放肆。”

張旭陽不以為意:“我那是在鼓舞士氣!”

聽熱鬧的陸隽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插一嘴:“你在前面指點江山,合着就我們在後面沖鋒陷陣是吧?”

“功勞都被你給占了,我們倒費力不讨好,惹得一籮筐罵。”

“陸總,你說這話真的就狠狠傷了我的心。”雙手捂住心髒部位,張旭陽一臉悲痛,控訴道。

“張旭陽,”從另一邊過來的夏至深提醒道,“老師叫你。”

“哦哦好的好的。”

陸隽看了一眼馬不停蹄趕過去的張旭陽,問夏至深:“中午吃什麽?”

“?”想了想,确實沒記錯這才第三節課下課,夏至深有些好笑,“還有兩節課。”

陸隽沒忍住打了個哈欠:“我知道啊,我問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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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吃什麽?”

“我們去吃膳香苑三樓的燙飯吧!”陸隽掀落蓋在頭頂上的衛衣帽子,興致勃勃,“我覺得那個番茄肉丸細粉燙飯還可以再來一次!”

帽子被浮躁掀落,他頭頂發絲也受影響,飄散淩亂開來,夏至深目光跟随撩動幾許,下意識彎唇笑着點頭。

“兄弟們!”手拿一張單子的張旭陽大步跑回來,“下節課搞體測!”

“莫子诶?!”

“納裏?!”

“莫?!”

“What?!”

“薩瓦迪卡!”

“破壞隊形滾一邊去!”一個跨步過去,林垚奪過體測表,差點兩眼一黑,“我死了!”

跟着湊過去看單子的陸隽邊看項目邊念:“八百和一千,坐位體前屈,五十米,立定跳遠,還有男生引體向上和女生仰卧起坐。”

“我去,好像別個班都不用,就我們班搞,什麽狗屎玩意兒?!”張旭陽撓了撓頭,想起好像就自己去拿了表。

“一節課搞得完嗎?”稍微恢複了點神智的林垚弱弱問。

陸隽誠實回答:“應該不行。”

“操,”林垚無語望天,滿目滄桑,“那不是得要耽誤兩節耍耍課?!”

“對了,男生一千米多少滿分?”也湊過來的薛皓問了句。

夏至深偏頭看了眼體測表:“好像是三分二十八秒。”

“啧,”薛皓拍拍默默無聲的林垚,“為了不跑死,垚子你還是跑進四分三十一吧。”

“啥?”

“及格就行。”

“給爺爬!”

“集合了啊!”邊走過來邊吹響哨子的體育老師向靠右邊打手勢,示意他們靠攏。

得知噩耗的學生們怨聲載道地聚攏,每一步都透露着沖天的怨氣。

“哎呀,行了行了,多大不得了。”見不得他們這副年紀輕輕就看破紅塵想要去出家的模樣,體育老師寬慰道,“年輕娃兒這點兒事情,那不是幾哈就搞完了唛?”

“老師你莫看我這麽年輕,其實我已經八十歲高齡了。”

“嗚嗚嗚老師我一搞體測就頭暈惡心想吐。”

“老師,我昨天假肢才裝好!”

“老師,我一長跑就心梗!”

“老師,我沒有韌帶!”

“老師……”

聽着越說越離譜的推脫之辭,體育老師面色慈悲卻鐵石心腸。

“來,上道。”

“先熱身跑一圈。”

看他們磨磨蹭蹭半天,體育老師皺眉吹哨:“上道上道,少廢話快點兒!還在磨莫子?!”

不得已屈服淫威之下的學生們邊國粹對弈邊變換兩路縱隊,開始熱身圈。

“媽的,真6。”

“願天堂沒有體測。”

“你他媽踩我腳搞莫子?!”

“操對不起!”

“你對不起就對不起,操什麽操?!怎麽不服啊?!”

“我日!老子飯卡掉了!!莫踩我老婆!!!”

“咧他媽是哪個的錢落了?還有一坨紙!”

“Mine!Mine!”

一群人後半圈逐漸跑得七零八散,快的已經快到了終點,慢的還慢在後半程起點。

見在跑道上零零散散的野馬騾子,體育老師吹了好幾聲哨子。

“不要走路啊!”

“跟上前面的同學!”

“我數十秒,跑不到我咧裏的再加十圈,慢一秒加一圈!”

“十!”

“九!”

“我操!老師你在搞莫子飛機?!”

“老師數慢點兒!”

“操啊!蒼天大地!!救大命!!!”

見他們一瞬間滿血提檔不要老命地沖刺而來,體育老師沒忍住笑出了聲。

“一點九!”

“一點八!”

“一點七!”

差點在跑道上光榮的學生們:?合着原來我就是個冤種!

“666。”

“真是給我當頭一棒的驚喜。”

“我在老師的笑聲中聽出了魑魅魍魉……”

“人類的底線究竟在哪裏?!”

見他們都成功歸位,體育老師插着腰笑:“這人還是得逼一下。”

跑完熱身圈,首先開始立定跳遠和坐位體前屈。

“你猜我能跳多遠?”排在前幾個的陸隽躍躍欲試在原地踮跳了兩下,轉過身時眼尾與唇角揉開笑。

指腹搭在衛衣拉鏈頭上,夏至深聞言擡了下眼皮,往下緩慢拉了一段距離拉鏈,将脖頸與肩續接的部分露出,喉結凸顯,劃着嶙峋弧度。

“跳滿分。”

視野裏白與黑的比例擴大,陸隽聽見他認真無一絲敷衍的答話,目光掠過在深銀拉鏈邊緣隐約顯浮的鎖骨。

他挑了下眉,張揚的笑驀然綻開:“那現在不跳滿分都對不起我同桌的期待了。”

“靜候佳音。”手放下,夏至深回視。

他淺褐色的瞳映接細碎陽光,發尖也在稍冷的風裏微動,唇色淡了些,其間珠仍舊引人矚目。

陸隽眼睫落了瞬,随即不着痕跡移開,轉回身。

很快便到陸隽跳遠,立準起點線,視線往前方移動,最後落在一條數值線上。

他右腳後跟輕擡,腳前掌緩慢在地面上轉動摩擦,眼底凝襲勢在必得的侵略情緒。

微微低頸,欲擺動作添起,幾個前後擺動作完成,雙腳快速蓄力蹬地。

起跳,騰空,落地,一氣呵成。

“兩米九四!”

“喔!!!”

“叼!”

“我操牛逼!”

“陸總牛逼克拉斯!”

“陸總有興趣加校體隊不?!”

“沒興趣!”輕輕松松拿下首殺,陸隽從旁邊小跑着繞回來,對一邊記錄成績的張旭陽喊了句,“後兩次不用跳了!”

陸小少爺現在一心只想到同桌面前表現,額前輕微栗動的頭發絲都在叫嚣得意。

“怎麽樣?!”嘴角上揚的笑低調繃住,卻怎麽也掩飾不了他整個人飛揚的神氣。

見跑過來向他邀功的陸隽,夏至深又想起桐佰巷的貓和鈴铛。

傲嬌、懂趣、粘人。

他垂落的手指蜷縮起,指腹相觸,摩挲間快要抑壓不住氣息裏的熱度。

“厲害。”

清清淺淺的兩個字像陸隽最喜歡的甜香一般,勾撩起他興奮的神經,一寸一寸擡高他的得意與快感。

“當然厲害了,”陸隽向他挑釁又邀賞地眨了下眼,心思明顯,“也不看看是誰跳的。”

“當然,也托我同桌的福。”

“行了行了,陸總您先讓深哥跳完再滾一邊去打情罵俏可以不?”在一邊實在受不了的張旭陽無語棒打鴛鴦。

聽這話的陸隽頓時笑了,偏頭對他比了個中指。

下一瞬,手指被按住往下壓,強迫成拳的手再被覆裹入掌心,受力落下。

他瞳孔微擴,見夏至深側面沒正過來:“好了,先讓我跳完。”

陸隽閉上嘴,默默往後退了兩步。

“你怎麽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兒?”最先跳完的林垚一臉不懷好意擠過來,打趣道。

“你才扭扭捏捏!再怎麽說,我也得是攻氣十……”沒過腦子說出口後,陸隽後知後覺自己到底說了什麽話,氣極又無奈閉了閉眼,“我真服了……”

“喔喲~”見他氣得臉頰都紅了些,林垚抿住嘴笑,繼續犯賤,“承認了吧。”

被擺了一道的陸隽伸手鎖他喉:“給本少爺死!”

“你就是惱羞成怒了!”

林垚長得沒陸隽高,被手臂從頸後繞過鎖住,再加上他下意識蜷彎起身,幾乎整個人是縮在陸隽臂彎裏。

在林垚幾個回合下來都不能擺脫,正要心灰意冷時,突然他脖頸間的桎梏神奇消失。

他警惕且疑惑地往後看,才見是剛跳完遠回來的夏至深如同陸隽桎梏他一般,一模一樣鎖住原施暴者的喉。

感到正義來臨的林垚跳過去,義正言辭指控道:“自作孽不可活,遭報應了吧!”

“我去,”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陸隽擡起雙手握住鎖他喉的手臂,大為震驚,“不是,你鎖我幹什麽?!”

“是林三土先造的謠!”

鎖人的夏至深不知道是不是選擇性失聰,對着林垚道:“張旭陽叫你過去幫女生填一下表。”

搓了搓脖子,林垚向他比了個OK。

“你竟然無視我?!”沒想到自己被徹徹底底忽略,陸隽心裏鬧騰勁兒快壓制不住,“夏至深,你變了!”

“我變什麽了?”說着便将橫在他頸間的手臂放下,夏至深掀眼瞧他。

陸隽雙手擡起捂住脖子,支支吾吾:“變、變……”

“只許你鎖林垚脖子,不許我鎖你脖子?”

這分明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盜版,可陸隽卻聽出了一絲沉默無聲的惱意。

擡眼看過去,見那人依然面色平和,清冷冷的瞳就這麽盯着他。

風過,莫名其妙冷嗖嗖。

“那個,”陸隽輕轉眼瞳,視線掃過做完坐位體前屈正在立定跳遠的女生,回過視野時換了話題,“你跳了多少?”

“兩米九五。”

輕飄飄的幾個字卻如同一把刀紮進陸隽心窩子裏,他不可置信看着夏至深,舌頭都打不直:“你、你,兩、兩米九五?!”

他這該死的勝負之欲熊熊燃燒。

“不行!我要重新回去跳!”

正當他要氣沖沖轉身回去重新證明自己時,一瞬間,又被無情鎖住了喉。

“!!!”

“夏至深!你又鎖我!”

“不用跳了,已經記錄成績了。”另一只手握住他肩,把人帶轉過身,夏至深道,“現在到單杠那邊去。”

摸了兩把自己完好無缺的脖子,陸隽沒反應過來:“幹嘛去?”

正想說去做引體向上項目,夏至深側過臉,見頸部薄紅皮膚在他磨蹭過的指間欲露不露,喉息裏的話又緩慢迂了回去。

無比正經又勾佻的尾音在曳動。

“去打情罵俏。”

“不碰感情,一路碩博!”義正言辭拒絕夏至深的無理提議,陸隽兩步走向前。

兩根手指一并,從額角一碰後,陸隽向他致敬:“Salute!”

見他兩句話輕飄飄将皮球踢回來,夏至深也沒多大觸動,只是唇角略微揚上,無聲把話題翻了篇。

“你兩個杵那兒刮毛呢?!”在單杠那邊站了好一會兒的張旭陽見沒幾個人到,扯着嗓子喊他們。

“林垚!薛皓!朱文傑!葉雲舟!向日升!錢雙!王雙加!向權聖!”

“快過來吊!”

正慢悠悠往這邊趕的葉雲舟擡手搓了下後頸,暖烘烘的陽光耷落,讓他覆下眼睫。

“你擱這兒喊一個連呢?”将手指穿進發間,随意蹭了幾瞬,葉雲舟掀起眼皮子,吐槽了句。

“笑死了。”從後面小跑過來的林垚在他身旁緩下腳步,感受到久違的暖意,忍不住吸了吸好不容易暢通無阻的鼻子,背着手感慨萬千,“曬太陽,長高高。”

葉雲舟瞥他一眼,啓聲:“你還是多吃點兒吧,瘦的跟什麽似的。”

“?不是,咱這就是吃不胖的體質啊!”成天到晚都在被吐槽的林垚瞬間失語,但還是咬牙切齒禮貌反駁。

“哦,那挺讓人羨慕的。”

林垚皺眉,見他這副模樣可沒有一絲一毫羨慕的勁,但不管看了多少次還是得為他的皮囊嘆為觀止。

“哥,你長得好像不缺女朋友的樣子。”

“?”莫名其妙被定義的葉雲舟眉心一跳,随後慢條斯理地笑了笑,“感覺跟談了半個中國女的一樣是吧?”

“對!就是這樣!”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陸隽直接拍案叫絕,一把勾住葉雲舟的脖子,“狐貍精本精!”

其實葉雲舟的長相可以和季星衍一挂而論,五官極致出挑,合湊在一起便是清致鋒利。

但周身的氣質截然相反,一笑時便濃重地劃開冷淡,熱烈度直接拉滿全檔,不是水墨丹青,而是冷暖融割,野氣肆意。

恰恰在這濃重間,少年感卻尤其凸顯。

簡直是女娲造人時的藝術品。

可他偏偏慵散不盡,不經意裏的笑與擡眼,都給人一種紅塵難卻的假象。

“滾。”

倆人一唱一和,聽得葉雲舟不耐煩,直截了當道:“少在這裏給我Nxde概念。”

“啥?啥Nxde概念?”林垚迷茫且求知欲旺盛。

被無情掀開手的陸隽握拳抵唇,掩飾尴尬咳了兩聲,為林垚答疑解惑:“Nxde概念就是不管外界是否喜歡,也要展現自己原本模樣,不懼怕任何人的目光,忠實信任于自己。”

“本來這個概念是褒義的,但放在我倆身上就是一種反諷了。”

林垚恍然大悟:“雲哥在罵我們自以為是!”

“對。”

“操,真他媽新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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