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For You

For You

“這誰啊這是?”跟随人群進來的林垚幾人一眼便看見正蹲着夾雪球的人。

林垚兩三步跨下臺階跑到陸隽旁,勾住他包在帽子裏的脖頸,看稀奇似的:“陸總童心未泯呢?!”

“一邊去,別耽誤我夾鴨子。”一手肘支開貼過來的人,陸隽頭都沒偏,滿心滿眼全是夾雪球。

“我操,”被無情推開的林垚差點沒一屁股坐地上,見他玩個雪都得卷,正打算放棄溝通時,突然想起發在表白牆的評論,蹲一邊試探問道,“你倆比賽呢?”

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陸隽一心夾鴨子,聽見問題也不過腦子就答:“對對對,所以別打擾我。”

得到信的林垚和後面插兜站着不說話的幾人相視而笑,心照不宣地達成共識。

正吭哧吭哧夾雪的陸隽忽然被人從身後拍住肩,重心不穩往後退了一步,驚吓之餘扭頭過去看。

薛皓趁其不備奪走他的雪球夾。

“我去!”後知後覺他們的陰謀,陸隽氣急敗壞想站起身,“你們搞偷襲!”

沒成想後面還有朱文傑和林垚守株待兔,一邊一只手摁住肩膀強制他關機,然後朱文傑風輕雲淡開口:“我今天新學了一首歌,給你聽聽。”

“我不聽!”

“不,”林垚好心幫他捂住嘴,一臉正經,“你要聽。”

被強制閉麥的陸隽睜眼震驚,朱文傑忍不住評價一句:“哦天吶我的老夥計,瞧邁克這堅毅的眼神,他一定是個正直善良的人。”

說完便清了兩聲嗓子,自信大膽開麥:“火辣辣的情歌~火辣辣地唱——!”

還沒唱幾個字,就被一巴掌制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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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的路人蹙起眉,不理解地瞥過眼看時忍不住加快步伐,拿着雪球夾的薛皓默默捂住耳朵退了好幾米遠,就連同流合污的林垚都覺得不堪入耳,于是幹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陸隽掙脫開手。

勇敢鬥争,終于得到發言權的陸隽嫌惡道:“你這和當場拉了有什麽區別?”

“他真的有病你們到底管不管?”批完主謀還不忘cue幫兇,陸隽只覺得周圍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他們看,尴尬得渾身不自在,“再鬧群衆都要報警了。”

恰好批Ⅰ鬥完,兜裏的手機鬧鐘響起。

“What the fuck!”被他們這茬一鬧,連和夏至深的比賽都給忘腦後去了,陸隽頓時無語爆了一句粗。

“莫子事诶,”薛皓隔着老遠都聽見他這聲,擡手用雪球夾的手柄蹭了蹭額角,“遭踩到腎了唛?”

無法可說,陸隽被氣得不輕,冷笑一聲後數鴨子去了。

“陸總笑什麽?”站身後的林垚聽他笑,莫名還有些發怵,不解道。

雙手抱胸的朱文傑擡起一只手,摸摸皇帝的新須,故作高深:“笑這世上人心難測。”

旁邊的林垚皺着臉望他一眼,心下暗自贊同陸隽的話。

這人是真有病。

在前面的陸隽從這邊數鴨子一直數到那邊花壇中心交彙處,正巧碰見過來的夏至深,雖然好奇但又假裝矜持詢問:“多少個?”

“九十八個。”

“好吧好吧,我才八十九個。”心裏早就料想到,陸隽還是想嘴硬一下,“要不是林垚他們幾個騷擾我,肯定比你多。”

看破他的犟嘴,夏至深壓下睫,一勾下颚倒是沒說破:“好吧好吧,你欠我一個願望。”

“……”聽清他揶揄的學話,陸隽氣得心裏直堵,下一刻卻漫起魔怔一般的興味歡快,耳廓好像又在冒熱。

他慌卻狀若鎮定地轉身,小聲嘟囔:“學人精。”

“嗯?”好似沒聽清,夏至深邁腳跟在他身旁,歪頭去問,“你剛才說什麽?”

小弧度偏頭去看他,陸隽瞥見注視過來的眼瞳裏溺着清浮的笑意,面對的臉容在冷空氣中,呈現青山春水的溫柔色。

“說什麽?!說你長得帥!”知道他捉弄自己,陸隽不管不顧正泛熱紅的耳朵,幹脆破罐子破摔,“怎麽了嘛?!”

注意到他梗着的脖子都在冒紅,夏至深終是沒忍住笑出了聲,将頭偏到另一邊,擡手握拳抵在唇邊。

本來就已經羞到無地自容的程度了,結果他還毫不留情笑了出來,直接給陸隽整破防了。

“你在笑什麽?!”這下是真的過不去了,陸隽跨到他偏頭去笑的那邊,插着腰大聲質問,“我問你到底在笑什麽?!”

瞧見他氣炸的模樣,免得讓他繼續跳腳,夏至深勉為其難壓制住往上翹的唇角,卻壓不住下抑的眼尾。

“對不起。”

“沒關系!”

這該死的高素質禮貌,還沒等陸隽腦子反應過來,嘴直接做出最高裁決。

這下歉也道了,諒也原了,陸小少爺自閉了。

“真的沒關系嗎?”看起來不像沒有關系的樣子,夏至深倒是覺得很有關系,忍住笑誠懇發問。

“真!的!沒!有!關!系!”還能怎麽辦,有氣發不出的陸小少爺放完諒解狠話,小心眼搶過他手裏的雪球夾,直接憤然離場。

視野裏是他氣沖沖大步離開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一蜷,夏至深眼瞳輕輕一動,情緒變得輕巧,笑着邁腿跟上去。

“陸隽,”後面來的陳禾宜和班上其他人站在一起,手裏搓了個雪球,見陸隽面色不佳走過來,眨眨眼關心道,“你怎麽了?”

在夏至深那裏受了委屈,也不能在別人面前撒氣,陸隽緩了緩臉色,胡亂摸了把後腦勺:“沒事。”

下意識往後一瞧,看清那刻,陸隽擡起舌尖略重地掃過後牙槽。

剛才位置的稍前一段距離,背對陸隽站着一身栗色大衣的女生,女生揚起頭說話,松散開的長卷發漆黑。

禮貌有尺度、距離不遠不近的對面,是微垂下頭仔細聽她說話的夏至深,面色平淡,沒有一絲一毫被打擾的不耐。

畢竟是很正常的事情,陸隽也不能去阻止,于是回過頭沒再看,免得添堵。

這時從一邊走來幾個女生,難為情外還有些小心翼翼,其中一個開口問道:“同學你好,就是我們可不可以買幾個你的鴨子雪球啊?”

“價格可以商量。”

沒想到自己的鴨子能受歡迎,陸隽心裏的郁氣散了些,給她們指了指那些鴨子雪球,大方道:“你們随便拿,不要錢。”

“那邊的恐龍你們也可以随便挑,”本着嘴上說不過夏至深,面子上也得掙回來,陸隽大手一揮,慷慨道,“我做主了!”

幾個女生都看了看彼此,高興之餘向他道了謝:“謝謝你。”

有前幾個打頭陣,陸陸續續越來越多人過來詢問陸隽能不能拿,忙得他幹脆一刀切:“你們想拿的就直接拿,不需要問我了。”

随意往旁邊掃了眼,便看見陳禾宜正低着頭玩自己手裏的雪球,他想到什麽:“你要嗎?”

“啊?”突然聽見陸隽出聲,陳禾宜驚得有些愣,擡頭看他時還在懵,回過神後疑惑指了指自己,“我嗎?”

“我旁邊沒其他人了吧,”見她懵裏懵氣的模樣,陸隽覺得幾許好笑,點頭回應道,“就是問你。”

明白是在和她說話,陳禾宜往後面站着許許多多人的花壇看,知道大概是拿不到鴨子雪球了,回過頭沮喪道:“應該都被拿……”

倏然,一個藍色恐龍雪球夾出現在眼前,她眼睫一顫,和面前人對視。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見她還在發怔,陸隽眉頭一蹙,晃了晃雪球夾提醒道,“拿着啊。”

男生已經把羽絨服上的帽子取下,被蹭得有些許淩亂的發翹了幾簇,說話間薄淺的白霧浮動,高低錯落的骨骼落拓鋒利的弧度,漆黑眉眼間添着清善與幹淨。

闊長肩身卻不現壓迫,呈出一派顯而易見又足足有餘的安全感。

手心的雪團似乎涼得燙手,陳禾宜接過雪球夾,手指關節都在僵硬,不敢胡亂動。

得虧記着還有個鴨子雪球夾流落在外,陸隽扭頭去找:“你等等,我找薛皓把另一個拿回來。”

剛說完這話,驀然第六感強烈感應,陸隽一個側身擋在陳禾宜面前,瞬間肩頭被砸上一團不算大的雪球。

飛來橫禍。

“操!”罪魁禍首從一邊跑來,林垚龇着牙摸腦袋,“對不起對不起,你倆沒事吧?”

擡手抓過還沾在肩頭的一些雪碎,陸隽在掌心攥緊,猛地一腳跨過去,鎖住林垚喉的同時拉開他帽子,直接把雪球二點零從後頸給塞了進去。

“耽誤我比賽還朝我丢雪,今天你不死我不姓陸!”

“我他媽是朝耗子甩的!冰冰冰!!哥我錯了我錯了!!!”

透心涼的立毛刺激感直在林垚後背蹿,偏生被人制服着,怎麽掙得擺脫不了,只得在他臂彎下七扭八歪地求饒。

在另一邊打仗的同胞們見林垚被制裁,瞬間倒戈變敵對,紛紛加入落井下石。

一群人圍在一起嬉鬧,時不時有人渾水摸魚偷襲毫不知情的其他人,手揚起放下間飛動的雪碎牽成了霧,模糊不清他們的臉,張揚放肆的笑喊聲卻是清晰不斷。

手掌溫度融了雪球一層,陳禾宜低頭去看,松開任由其掉落後的掌心通紅,還凝着薄薄的、冰冷的濕濡。

“陳禾宜!”

從一堆鬧得亂七八糟的人裏艱難鑽了出來,陸隽一手拿着一個綠色鴨子雪球夾,一手随意抓了幾把亂蓬蓬的頭發,笑着向她走過去。

陳禾宜見陸隽笑吟吟的模樣,莫名覺得他像一位打了勝仗的少年将軍,驕傲得竟有些不知收斂。

“他們打個雪仗太瘋狂了,”虎口脫險的陸隽心有餘悸拍拍胸口,急忙招呼她趕緊走,“走走走,咱們還是去夾鴨子吧。”

陳禾宜扭頭看了一眼還在激情對抗的人群,笑了笑後小跑兩步,跟在陸隽身後。

他倆找了處不遠的地方,相比之下還算僻靜。

陳禾宜手裏拿着恐龍夾,心不在焉地抓了把雪,不太熟練往裏面塞去,偏頭看了好幾次鐘情于夾鴨子的人。

“陸隽。”她喊時沒看他,只低頭往夾子裏放雪,好似随口一問,“你,就是那個……”

聽見她喊自己,陸隽剛夾住一團雪,偏頭去看時疑惑地“嗯”了一聲,握住柄頭的手掌微一使勁,再往下一磕。

手去接雪球,注意力在她那邊。

“你有喜歡的人嗎?”陳禾宜語氣随意,壓雪的指腹卻在若有若無使勁。

偏頭錯過她的目光,陸隽才落入手掌的鴨子沒急着放下去,他的睫翳往下延,掩住的情緒在黝黑眼底遽然一空。

随後唇角不輕不重地朝輕松弧度牽翹起,清透溫柔的聲線曳染着笑意。

“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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