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哥,你來了!”
看清來人的宮遠徵一時高興,他幾式輕功,沒再與宮子羽多作糾纏。
宮尚角攏了攏袖,不疾不徐道:“給她解了。”
“哥,我不明白…”宮遠徵心有不快,可還是乖乖地拿出了解藥:“其實這毒不過是虛有其表,只會讓她難受個一時半會…待毒效過了,這毒也就自然解了。”
“玩笑歸玩笑,之樂一向身子不好。”宮尚角接過解藥,輕輕叩着你緊縮的下颌。
破天荒的寒意從體內暈延開來,你顫抖着嘴唇遲遲咽不下那藥。宮尚角眉意緊鎖,毫不遲疑地咬下了那藥丸。他捧着你的臉龐,慢慢靠近。
“哥!我還在這呢…!”宮遠徵捂着眼睛,不敢亂看。
可那旺盛的好奇欲到底沒有停下探究的心思。他悄悄撥開兩指,罅隙之間隐約瞥了他那敬愛可親的哥哥正與楚楚可憐的你百般缱绻,如那饴糖一般纏纏綿綿,久而始開。
腦海裏浮現出一幅落魄男子與勾魂女子的春宮圖,那女子實打實的是你,可這男子…卻分明不是宮二。
宮遠徵突然意識到什麽,連忙轉過頭去。
這一個兩個的,明明他還小!!
滾燙的氣息在鼻尖徜徉流轉。他撫着你的臉龐,壓住你盈盈微張的朱唇。似浮似沉的舌尖挑撥着淺淺抗拒的皓齒,他捏着你紅得滴血的耳垂,小心翼翼地渡着藥。
“唔…唔…”
迷迷糊糊餘醒寐目之時,那抹黑衣在悵然的月色下被宮子羽擊落。他抹了抹唇角滲出的鮮血,倒在了地上。
宮子羽氣得發抖,厲聲道來:“放肆!你竟然敢趁人之危,當着我的面輕薄之樂?!”
Advertisement
那雙陰戾狠絕的眼睛頓時瞪大。
宮遠徵看向昏迷的你,扶了扶脈:“她的內力紊亂,不像是尋常中毒的模樣。”
宮尚角明了:“是寒毒。”起身命令道:“先把她帶回去。”
“之樂怎麽了?”宮子羽溫潤平靜的眼底浮現了波瀾,“你們對她做了什麽!”
宮遠徵白了他一眼,“你再耽擱時辰,宮之樂指不定半身不遂。”
“你胡說!明明是你下的毒害她變成這個樣子。”
“這是短效的無害之毒,正常人不過一時半會就會自解。是她身體羸弱,不堪一擊。”
宮尚角打斷兩人:“遠徵,我需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給她輸送內力。”
“這事我就能做,不必麻煩你了。”
“不,她內力紊亂是因為體內的寒毒,而你體質本就偏寒,修煉的是與寒毒互斥的融雪心經,若由你來輸送內力,只怕會雪上加霜。”
“沒錯。”宮遠徵得意地附和道:“而哥哥修煉的是浴火心經,能與這寒毒互相融合,是給宮之樂療愈的最好人選。”
“更何況宮子羽,你從小無心向武,你那幾分內力如何,你自己心裏有數。”
宮子羽瞪了一眼:“那你跟我們一塊回去。”
“不,我要把她帶回角宮。”
“宮尚角…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我不允許你和之樂單獨相處。”
“內力療愈須得一個清淨,羽宮現在因為新娘刺客一事火上眉梢,若被外人知道她受了傷難保不會心生二心。況且新娘必須全權由羽宮管理負責。今夜,你就跟着執刃、少主把出逃的新娘抓回來吧。”
“你等着,我同父親交代一聲,一會就去你那角宮。”宮子羽冷哼,“我倒是要看看你敢不敢行那非分之想。”
“那你大可放心。我對她向來是尊重的,她說一我不二。”
宮子羽嘟囔了一句:“狼心狗肺。”
宮遠徵暴跳如雷:“你那寶貝妹妹我還覺得配不上我哥呢。”
他冷哼了聲,假裝沒有聽見:“明明我對之樂的情意不比你少。”随後把金繁托給二人。名義上等你好點了就接你回來,實則是不放心他們的人品,想要讓金繁監視他們。
出逃的新娘被羽宮命人一一追回,不從的殺之,從的允諾禮待,剩下的跑了也就跑了。鄭家小姐的暴露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被帶回的新娘得以安置在羽宮的女客院落。
宮子羽走進大門的時候,一眼就瞧見了簾內妹妹特意囑咐的那位雲姑娘。他令門口的掌事喊人來,嬷嬷權當他是風流慣了,背地裏暗罵着萬花樓的那些個兒妓都不夠羽宮這位公子哥玩。可礙于背靠的勢力是有執刃和少主,她們也拿他沒辦法。
宋四小姐疑惑道:“他到這裏來幹嗎?”
上官淺也很好奇:“羽公子?他怎麽來了?”
雲為衫在房內一夜未眠,想到接下來的路都是未知數,不免有些吃緊。可一想到你沒有死,你就在這,她的眉頭漸漸舒展。
敲門的人是宮子羽,不等對方開口,她了然地接過了他遞來的發簪。
“這是我妹妹托我給你的。”
發簪上的配飾是一只斷羽的雲雀在奮力地往上爬翔,雲為衫有些意外,卻也不忘輕聲地回道:“多謝羽公子。”
“不必多禮,我叫宮子羽。”
雲為衫微微颔首,以示告別。她正想回屋,只聽對方一聲:“我看雲姑娘是個面善之人。”
她有些詫異,問道:“之樂小姐向你提過我?”
他點點頭:“三年前在靜安寺,妹妹因為意外遇險而被雲姑娘所救。我一直想找到你,向你道謝。因為妹妹的恩人即是我的恩人。”
“羽公子想說什麽?”
“這白芷金草茶,我建議你不要喝。”
那發簪是你特意定制的試毒之針,雲雀之羽則暗藏了命懸一線時的破局之毒。雲為衫一眼就識得你的用意,但她沒想到的是,宮子羽竟然因為她是你的“救命恩人”而這般掏心掏肺。看來,他真的很愛你。
談話間,角宮的偏殿正可熱鬧。
金繁被角宮的侍衛攔在了門外,他幾次想要奪門而入,可你氣息奄奄之時念叨他不要擔心。宮尚角和宮遠徵雖然和宮子羽不對付,但于你總是無微不至的關懷,總不至于為了那個無人在意的宮四,反倒丢了你的信任。
“哥,她真的值得你這麽喜歡麽?”
“遠徵,你還未弱冠,很多事情你未必懂。”
“我是不如哥厲害,但我真的弄不明白宮之樂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
“這話說的,你從前不是也很喜歡之樂麽?那姐姐,姐姐叫的,可謂是一個親熱。”
“哥!那都多小時候的事了,可別再提了!”宮遠徵似是羞得不願承認,轉而調侃道:“那你要真想要她,我們把她綁過來就地正法不就好了?這般拐彎抹角的作風可不像你。”
“人家畢竟是兄妹,我何必要給她添堵。”
浴火的內力源源不斷地湧入你的體內,半夢半醒的你睜開了眼,只見宮尚角臉頰、滿目皆是汗。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這是我想為你做的。”
你動了恻隐,心疼地想讓他停下。可如何都動彈不得的嘴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寒毒是你兩年前回來時便有的。當時,遠徵看出你不對勁,給你把脈才發現了。”
“我一直都知道那場靜安寺潔身的騙局是長老們部署的,但你以為你們能瞞過我麽?”
“我一直去找你,但都杳無音信。我不信這世上有天衣無縫的藏匿,可你什麽都不說,回來時整個人也變了。我便只好用自己的辦法逼問你。”
你失神地看向他,“你…你很…了解我麽?”
“當然。”他吻着你的額角。
侍衛傳報要事,宮尚角給了個眼色,很快,宮遠徵默契地點下你的暈穴,你含着淚倒進了他的懷裏。
侍衛的眼神有些飄忽:“宮子羽去了女客院落。”
“他去女客院落做什麽?”宮遠徵疑心道。
“他找了一位名為雲為衫的新娘,送了她一支發簪。”
宮遠徵發笑道:“他還真把他哥的新娘當萬花樓裏的那些妓了啊。”
“何以見得?”剛為你輸送完內力的宮尚角還有些疲态,但他仍然沉穩地将攬入懷裏的你放到了他的床上。随後點上了宮遠徵的沉香,看着你入眠。
“昨晚我就看見他和那個新娘眉來眼去的,想必一早就看對了眼。”
宮尚角似是有所察覺,命那侍衛上前:“那發簪長什麽樣子?”
“探報說是一對雲雀。”侍衛不确定,但也不敢不答。
宮尚角隐約記得,羽宮的偏殿也曾挂有一幅雲雀的水墨畫。那時,他還和你說,若真喜歡雲雀他可命人給你養一只。
「雲雀的歸宿是天空之外,勉強她入籠無異于剝奪了她的自由。宮門這個地方,進去了也就出不來了。」
此刻,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但他到底沒有必要去戳穿這個無傷大雅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