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追尋

第20章追尋

天空翻起魚肚白時,太陽也在海平線那面嶄露頭角。

江宴寧看過日出時金光撒遍大地,看過教學樓外被夕陽染成橙紅的夕陽,看過星空倒映海面,看過…月光下他的剪影。

“姐,走啦。”江宴寧和站在大門口的江清姿揮了揮手,她沒有說話,抱了抱她。

“照顧好自己。”分別過後,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面了。

她點點頭,走幾步回頭和江清姿揮一次手。她也同樣舍不得她。

學校的生活一如既往的枯燥乏味,每天不是寫題就是上課,就算下課了,教室裏也基本上沒有什麽大的走動,除了幾個活寶打打鬧鬧,大家都沉浸在學習的氛圍中。

壓抑又沉重的生活,在翻過的書頁中過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江宴寧再一次想偷偷扔掉抽屜中的那封詛咒信。

“……”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她擡頭,對上宋鶴卿的目光。他最近覺得她很奇怪,仿佛有很多心事,直到今天他再次看到她準備丢掉信。

宋鶴卿知道她不會随便丢掉別人給她寫的情書,她不會随便糟踐別人的心意,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接過她手中的信封,看到內容,他忍不住皺起了眉。

“只是小事。”見他要開口,江宴寧急忙解釋到。詛咒信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迷信,也沒有必要和他們講,惹的大家人心惶惶。

宋鶴卿的指尖不由得用力了幾分,邊緣處的紙張便皺了起來,江宴寧輕輕搭上他的手。

“真的,沒事的。”宋鶴卿皺着的眉松開了一些。

“現在是詛咒信,那以後呢?”宋鶴卿垂眸把信紙收好,再次看向江宴寧。“詛咒信的事情我會報告沈老師。”江宴寧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只是點了點頭,扣弄着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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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聽你的。”

宋鶴卿馬上把事情報告給了沈從南,由于沒有實質性的人身攻擊,沈從南也無能為力。

可等有了實質性的傷害,就晚了。

“江宴寧,等一下。”見江宴寧起身要打水,正在寫試卷的宋鶴卿放下筆,拿起水杯和她一起走出去。

他不希望上次的事情再次重演。

宋鶴卿最近對她的事情很上心,可她卻開心不起來。因為他越是好,江宴寧就越是想逃。

仿佛一個深淵,只要掉進去,就會無法逃脫,甚至粉身碎骨。

她是矛盾本身,渴望愛,卻又無比的厭惡愛。

“宋鶴卿。”她輕輕喚了他的名字,卻在望進那雙眼睛裏時,放棄了念頭。同樣的,她不想他受傷,特別是,因為她。

午後的空氣微微有些暖意,今日無風,也無雨。

“同學…你有那個嗎?”曲奈愣了一下,她身上現在沒有,放在教室。

“同學,我現在回去拿,你稍微等一下。” 曲奈甩了甩手上的水,轉身回了教室。

和宋鶴卿打完水的江宴寧看着曲奈有些急匆匆的又往洗手間走,雖然可能是因為生理期突然到來,但她還是隐隐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放下水杯之後,也向洗手間走去。

宋鶴卿見她往外走,想說些什麽,但還是沒說。畢竟一直這樣過度擔心,會讓她覺得自己被監視了,會很難受吧。

他抿了抿唇,坐到位置上把水杯放好。

女洗手間外面挂上了維修的牌子,這是很不正常的。

“你們到底……”曲奈的聲音好像有些微微顫抖,響亮的巴掌聲也傳了出來。

江宴寧沒有猶豫,推開門沖了進去。

劣質的煙味讓江宴寧猛嗆一口,洗手間煙霧缭繞,她都快要看不清人了。

“在這裏欺負人啊?”她的眼神逐漸冷了下來,走近了她們一些。

或許是沒想到會有人突然進來,那群人愣了一秒。

江宴寧瞥了一眼站在圈外拿着手機的人,她并不陌生,白依依。

“宴寧……”江宴寧看到曲奈的時候,瞳孔微微放大,幾乎是沖了過去。曲奈的頭發該是被抓了,此刻淩亂無比,而她臉上也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她皺起眉頭,護在曲奈身前。

“白依依,原來你是施暴者。”白依依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把攝像頭對準了她,緩緩走近她。

“是啊,我這種人,還得到過你的同情呢。”江宴寧的眸光更深了一些,她想過白依依可能并不是受害者,但是她覺得她應該不會壞到——是施暴者的頭。

她身邊的人突然擡手想給她一巴掌,江宴寧抓住了她的手,反手給了她一個巴掌。

江宴寧微微一笑,将曲奈往自己身後帶了帶。欺負她,沒問題,但是欺負她的朋友,江宴寧忍不了。

她奪過白依依的手機,将攝像頭對準她。

“你!”白依依的表情轉變的有些陰翳,甚至有些可怖。

“拿着手機。”江宴寧把手機塞給曲奈,白依依四人圍成一個圈将他們包圍。“要動手嗎?我幫你們拍?”江宴寧冷笑道。

“我勸你別太嚣張。”白依依右手邊的女生拿着手指着江宴寧,對于江宴寧,她們說實話有點怵。她長的高,長相又清冷,從外形上看上去不太好惹。而且她出手并不算輕。

白依依不喜歡江宴寧。

不喜歡她總是看上去一副清高的樣子,不喜歡她的名字出現在校榜前三,不喜歡她覺得自己是“救世主”,更不喜歡她笑意靥靥一身輕松的樣子。

憑什麽,她憑什麽?

白依依揪過江宴寧的衣領,她輕蔑一笑。

“怎麽不動手?”白依依掐住了江宴寧的脖子,狠狠的将她的腦袋撞到玻璃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其他人默契按住了曲奈,讓曲奈不能動彈。

“宴寧!”她努力的掙紮,江宴寧想要扒開她的手,但白依依看起來瘦弱,沒想到手勁還挺大。“放開她!”

曲奈的肚子上挨了一拳,她疼的表情有些扭曲,但還是不停的掙紮着。

這樣下去她會窒息的!

曲奈忍不住落下大顆大顆的眼淚,随着江宴寧動作幅度漸小,曲奈瞳孔猛的擴張:“宴寧!”

“曲奈!”魏寧幾乎是撞開了門,白依依此刻已經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一心想要掐死面前這個已經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江宴寧。

她與她無仇無怨,但她就是恨她。

魏寧神色一驚,迅速将白依依拉開,接住了要倒下去的江宴寧。那些人見有人來了,也放開了曲奈。

可曲奈也沒了力氣,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魏寧想去扶她,可是江宴寧的情況更嚴重。

她很有可能會緩不過來,甚至暈倒。

宋鶴卿也帶着老師急匆匆的趕到,就看見江宴寧被魏寧攙着,身體也微微顫抖着,而白依依坐在地上。

“江宴寧!”從魏寧手裏接過江宴寧後,他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手印。

白皙脖頸上的紅色指印顯得格外觸目驚心,她閉着眼睛,想要大口的呼吸但卻無法做到。

“宋鶴卿,腿軟了。”江宴寧的嗓音已經完全啞了,勉強的吐出六個字後,面前的場景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旋轉,失去了意識。

江宴寧再次醒過來,是在醫院。

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病房的這邊并沒有開燈,她看到一個人坐在身邊的椅子上。

透過簾子那邊傳過來的光,她看清了那是垂着腦袋的宋鶴卿。

她想說話,可是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嗓子很疼,就好像裏面有刀子一般,随着口水的吞咽,刀子不停的劃着喉嚨。

“醒了?”宋鶴卿注意到她動的一瞬間,立馬起了身,開了小燈。

江宴寧點了點頭,嘴巴微張想說話。

“先別說話,我…我去叫老師。”宋鶴卿按下呼叫鈴,走到了門口,就看見了神情有些複雜的沈從南。

“江宴寧爸媽一直聯系不上。”他嘆了口氣,得知江宴寧醒了之後,沈從南進了病房,和曲奈的父母打了個招呼,走進了暗處。

沈從南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和她說她爸媽的事情,江宴寧突然微笑着搖了搖頭。

宋鶴卿的眸光也暗了暗,他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說,聯系不上她爸媽沒有關系。

江宴寧閉上眼睛,現在想起來,還真是一陣後怕。

她沒有想到白依依居然真的會動手,并且看起來要下死手,明明她與她無仇無怨——只是,人心難測,是她莽撞了。

但是如果再來一次,她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為了真正的正義,她願意付出生命。

醫生來看了江宴寧的情況,只是喉嚨可能還會痛一陣子,其他的倒沒什麽大問題。

“鶴卿,一會我先帶你和魏寧回去。”借着魏寧開了病房的大燈,江宴寧才看清宋鶴卿有些憔悴,眼睛周圍也有些紅。

“沈老師,江宴寧需要人陪着。”看着抿着唇的宋鶴卿,魏寧替他開口。沈從南推了推眼鏡,看向宋鶴卿。

他對她的心思,他怎麽會完全看不出來,估計讓宋鶴卿回去,在寝室裏也休息不好。

“我一會會再過來一趟,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去上課。” 沈從南拍了拍宋鶴卿的肩膀,帶着魏寧離開了。

宋鶴卿坐回了位置上,少年瘦弱的身影在白熾燈下顯得更為脆弱。

她擡起手,想要觸摸他。

“怎麽了?”見她擡手,宋鶴卿連忙起身。

呼吸機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躺在病床上的她搖了搖頭。

【我好怕見不到你們】她的眼角劃過一滴淚,無聲的說道。

面對窒息感,江宴寧的腦海中閃過他們的剪影,就好像相機定格的畫面在她面前一幀一幀的閃過。她真的覺得自己快死了。

死亡的恐懼包裹住了她,哪怕她有堅定的信念,但她發現她仍然無法坦然的面對死亡,因為有太多事情等着她去做,等着她去完成。

見她哭了,宋鶴卿的手擡起,卻又放下。

他的內心總在糾結,害怕她難過,卻又怕自己的舉動會冒犯到她。

白依依要是想在學校待下去是不可能了,甚至後果可能是送到精神病院。

曲奈就躺在隔壁,檢查的時候才發現腦袋磕破了些。

“來醫院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宋鶴卿的聲音因為很久沒開口,有些啞。“你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很怕你醒不過來。”他的嘴角有了一抹自嘲的弧度,有些無力的坐到凳子上。

“我不知道,這個場景好熟悉。”他的手緩緩抱住了腦袋,指尖插進柔順的黑發中,江宴寧心裏咯噔了一下。“也許…我不敢再失去……”你了。

江宴寧栗色的瞳孔猛的戰栗了一下,眉頭也擔憂的蹙了起來。她坐起身,吊瓶和輸液管也随着她的動作不停的搖晃着。

坐在床沿的她擡起左手,搭在了他的手上,輕輕的摩挲着。

他慢慢擡起頭,對上她有些擔憂的目光。

“抱歉。”他該想到她會安慰他的,她現在還是個病人。

“宋鶴卿。”江宴寧發出幾個暗啞的音節,在呼吸機的作用下,顯得更為空蕩。“不要…責怪自己。”

為這次,也為以前。

他的眼中似有江河在波動,那顆種子肆意的在他心底生根發芽,享受着春雨的滋養。

言語帶來的力量,又或者是她帶給他的勇氣,讓他慢慢的有了走出荒漠的信心。

他不曾說起,可她什麽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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