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在意

第25章在意

“我馬上過來。”窗外的瓢潑大雨擋住了江宴寧的去路,唐亦熙給她消息,說是有新的線索,但是對方律師也要求察看調查進度,所以她必須再早一點,時間早一分,她就可以多一分時間找關鍵點。

“去哪裏?”站在她身邊的宋鶴卿看向她,江宴寧看着打車軟件跳出來的溫馨提示,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

本來城江就不好打車,今天還是個下雨天,排隊的人多的要命。

“警察局,案子有新的進展,我要去跟進。”宋鶴卿的保姆車在他們面前緩緩停下,他拉開車門,示意她坐進去。

“我送你去。”江宴寧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奈指向一個方向。

“你猜我為什麽要離你這麽遠。”有狗仔在偷拍他,來的時候就她就發現了,現在再和他坐一輛車回去……不敢保證營銷號會寫出什麽。

宋鶴卿淡淡瞥了一眼那個方向,頭微微歪向一邊,臉上的表情莫名有些不羁,有些懶散的看着她,似乎在說:‘那又怎樣。’

“……”江宴寧沉默了一瞬。“宋鶴卿,我怎麽覺得你越來越欠了。”

他微微挑眉,小幅度的點頭認可她的話。是欠,但是他忍不住。

再次重逢,他覺得自己自私了很多。他不想再放手了,他想要她……留在身邊。

七年前的她推着他,讓他大膽的去實現自己的夢想。那天,她的眼中綴滿了淚水,卻還是在那個午後笑着和他揮揮手告別。

她說,夏天再見。

那天之後,她在他的生命中匿名了七年。

她用了三年把他拉出深淵,推向光明之處,直到再次看到她,他才發覺,她一直都在将他推向她。

因為她就是光明本身,永遠溫暖美好,心裏的天平永遠不會向貧窮或者富任何一方而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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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她心裏的正義、公平,不故意塗抹、扭曲事實,倔強又勇敢。

他喜歡她,心說的。

“你不是着急嗎?”江宴寧再次看了一眼手機,今天上午才剛澄清過,下午要是又整出什麽幺蛾子——她不希望他為這些事情煩惱。

江宴寧瞥了他一眼,給何曉瑩打了電話。

“再急……”也不能牽連到你。

後半句話江宴寧沒有說下去,只是将藥遞給了下車的項豔如,叮囑了換藥要注意的事項後,匆匆看了一眼宋鶴卿就移開目光。

看着他的車在雨幕中漸漸遠去,直到從醫院拐出去,江宴寧斂去獨有她才明白的情愫。

“有監控。”江宴寧有些着急又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唐亦熙,接過她手裏的電腦。

有兩段監控,一段是喬诩和司機一起搬箱子的,一段很模糊,能大致看清楚兩個人有争執,高大一點的将瘦小一些的拖進海裏,将那個人往海水裏摁。

一段時間後,高大的将瘦小的硬塞進箱子裏面。

“能确定是喬诩嗎?”見唐亦熙沒應話,江宴寧擡頭去看她,卻見她神色有些複雜。

“能,但是……”江宴寧愣了愣,放在鼠标上的手微微握拳。“你确定能……”

“我确定。”她的目光在一瞬間變的堅定,“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她同樣也是受害者。”

“我要為她讨回屬于她的公道。”

唐亦熙只是點了點頭,摁下對講機。

“聯系技術部門,問問他們修複視頻能不能再快一點。”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電腦,如果能證明視頻裏的人是她的當事人和喬诩,就将是證據。也許不是家暴的證據,但是是殺人未遂的證據。

傷情鑒定也同樣可以證明,馬雨婷曾在喬诩生前遭遇過毆打。

江宴寧選擇再次會見馬雨婷。

“江律師,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在見到江宴寧的第一眼,馬雨婷就痛哭起來。

“我明白。”江宴寧深深嘆了口氣,“我這次會見您,是還有些事情要問您。”會見時間不長,她必須盡快,而且她作為律師,有些時候總要狠心一些。

“我都告訴你了……”馬雨婷抹去眼淚和鼻涕,那張娟秀的臉上還有些淤青,江宴寧抿了抿唇。

“為什麽不告訴我曾經在海邊差點溺死。”馬雨婷的神色有一刻的震驚,随即嘴角挂上了一絲苦笑。

“怕他還有力氣的時候,我把他摁到了那個水盆裏。”淚水似斷線的珍珠落到拷住馬雨婷的手铐上,她擡起手,似乎在形容什麽。“直到他真的死了,我才意識到我殺了他。”

“我殺人了,可我明明逃離了,為什麽要重新帶上鐐铐?”她在質問,在懷疑,在疑惑。

明明逃出了深淵,迎接她的卻不是光明,而是下一個深淵。

哪怕最終法院判她無罪,她也将一輩子活在陰影之下,被冠以“殺人犯”的‘罪名’。

審判長定錘的時候,她的心卻無比的沉重。

“江律師,謝謝你。”馬雨婷疲憊的眼裏透出一絲感激,卻讓江宴寧覺得,她好像要走了。

站在法院的樓梯上,她擡起頭,可刺眼的陽光讓她忍不住伸手擋了擋。

明明我們都生活在陽光下。

……

馬雨婷自殺了。

在法院宣判她無罪的第三天。

世間永不存在絕對的公正,她可以為他們争取公平,卻無法挽救輿論。

得知這個消息,江宴寧翻資料的手頓了頓,微微擡起頭,又垂下眸。

她料到這個結果了,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這件事情在網絡上發酵,逐漸有了‘江林律師事務所有個幫兇’的言論,喬诩的娘家也跳腳,說江宴寧是黑心律師,害完他們兒子還不夠,還要繼續告秋文心。

江宴寧只是看了幾眼,就沒再理會。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做。

她去了馬雨婷的葬禮,不過只是遠遠的站着。

看着馬雨婷的母親哭暈在她的墓碑前,江宴寧早已泛紅的眼眶落下斷不絕的淚水。

她該是最好的年華,應該穿上漂亮裙子,大膽展示自己的美麗;她該是鮮豔的花,該是素淨的花,該是自由的花,而非鮮血浸潤的花。

“……”何曉瑩為江宴寧披上一件外套,有些擔憂的看向她。

她看似什麽都不在乎,卻又比誰都在乎。

“老大,該走了。”江宴寧再次怔愣了好一會,直到她深深的朝着那個方向鞠了一躬後,她們才擡腳離開有些濕潤的草地。

雨在哀悼,可那些人打起傘,拒絕雨的落幕。

“老大,要休息幾天嗎?”江宴寧上車之後就一直在看電腦,最近網上對江林的惡評不少,同行業競争故意的也有,跟風黑的也有,當然,還包括宋鶴卿的黑粉。

畢竟江宴寧是宋鶴卿工作室的代理法務,如今她被摘出來,也正好是黑宋鶴卿的好機會。

誰讓他找的法務有‘污點’呢,四舍五入,就是他和江宴寧同流合污,害了喬诩一家。

“加班。”她不能讓江林就這麽死在輿論的手上,也不願意讓宋鶴卿卷進來。

她有些沉重的地将馬雨婷的卷宗放在檔案室的架子上,低頭緩了一會。

“……”她的手一直攀在架子上,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回頭去看。宋鶴卿正站在門口,忍不住嘆了口氣,那雙眼睛中帶着一絲無奈和心疼:“要責怪自己到什麽時候?”

雖然這些年他不知道她的具體情況,但是她打的那幾個公開審判的案子他都有看。她的本性善良,共情能力也強,怎麽可能不被影響?

她不适合這個行業,卻又無比适合。

“我會盡快處理好這件事,不會過多牽連到你。”她在推開他。

但是他不願意。

“我願意被你牽連。”口罩遮去了他大部分表情,江宴寧只看的見帽檐下的一雙眼睛。

見她沒應話,宋鶴卿将手搭上了後勃頸,耳尖微紅,小聲地說道:“他們說打直球能省去大部分麻煩來着。”

江宴寧愣了一下,他到底哪裏學的?

其實宋鶴卿很擔心,過了七年,江宴寧身邊會不會已經出現更好的人了,也害怕七年後的她是不是已經不喜歡自己了,會不會忘了他?

雖然當年她寫的那封信字字未提喜歡,他卻深刻的明白字裏行間都是喜歡。

他不會傻到連喜歡都看不出來。只是那個時候他不敢承認她喜歡過他罷了。

這七年裏他也想過,如果江宴寧身邊有更好的人了,那麽他就放手,祝她幸福。如果沒有,那就讓他無條件陪在她的身邊。

就像那時的她一樣。

他從未懷疑過時間會沖淡喜歡,因為她是江宴寧。

事實證明,在重逢的那一刻,久違的心動猶如洪水一般喚醒了年少的記憶。

“明明是學霸,現在卻能說出胡話來。”江宴寧嘆了口氣,向門口走去:“宋鶴卿,別拿前途開玩笑。”

因為知道他在意這個職業,所以她也很在意。

“我沒有說胡話,江宴寧。”他情急之下拉住了江宴寧的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受傷就好了。”

一瞬間的錯愕,江宴寧頓住了腳步。

“抱…抱歉。”宋鶴卿松開了手,低下頭,像個犯錯的孩子。

她沒說話,走向門口,只是搭在門把手上的手遲遲沒有下壓。

“宋鶴卿,我也很在乎你。”她的聲音輕輕的,語氣有力但是又很平靜。

她不想他誤會。

她喜歡他,而非讨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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