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蕭郁
#43蕭郁
#43
蕭郁母妃德安太後,無論是跟前前任帝王,還是跟蕭郁生父瘋王,都不願意。
區別在于。
前前任帝王寵幸後,她還可偷偷喝藥。
瘋王卻是給她下藥。
她知道,正是因明明在廟中為前前任帝王守孝,卻突然有孕。
瘋王在她有身孕後,就對她失去了興趣,連骨肉也無所謂。
德安太後本想打掉孩子。
可這樣一個連生父都不管不顧的孩子,讓她心軟了下來。
他不是瘋王的孩子。
只是她一個人的孩子。
蕭郁呱呱墜地後,被寺廟中一群為前前任帝王守孝的女人包圍,長到十二歲,瘋王自焚,聖德帝君将他接入宮中。
德安太後讓他選:
是繼續留在她們身邊,還是入宮。
入宮意味着權勢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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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郁選了後者。
毫無遲疑。
德安太後将廟門對他關上,不再允他入內,母子之情紅塵孽緣一并斬斷。
蕭郁說走也就走了,十幾歲前那些照顧他的修行妃嫔、尼姑,他并不記得多少,連帶他的親生母親,也不算有多少感情。
他喜歡外面的世界。
聖德帝君最開始是個好人。
他将蕭郁接到身邊養育,确實有為殺掉親生哥哥瘋王的愧疚,想要接濟對方留在世上唯一兒子的善心。
只是。
只是——
時日久了。
面對着逐漸成長的自己孩子和兄長孩子。
面對着他們的差異。
面對蕭郁偶爾流露出跟瘋王類似的殺伐果斷。
聖德帝君亦開始狐疑。
蕭郁會跟自己殺掉哥哥搶奪皇位般,未來搶奪掉自己兒子的皇位麽?
于是他一直試探又試探。
時而對他放心,時而又不甚安心。
矛盾終于在國庫貪污案達到頂峰,蕭郁一下弄掉了他兩個兒子,民怨沸騰,他想包庇也包庇不住。
兩個兒子是被栽贓的,可他惱恨的是,他們竟然如此輕易就上當,一個太子一個二皇子,為了蠅頭小利,為了女色,為了吹捧,輕易中計!
惱恨至極!
兩個兒子決計鬥不過蕭郁,他對蕭郁動了殺心。
蕭郁也對他動了。
聖德帝君沒想到的是,他老了,連自己也鬥不過年輕的蕭郁。
聖德帝君臨死前問:“朕帶你不薄,為何要殺我?”
蕭郁只道:“成王敗寇。”
何其冷漠。
聖德帝君望着那張跟德安太後類似的臉:“你的性格不像你的親生父親,更像親生母親。”
聖德帝君年輕時喜歡過德安太後。
有次他在禦花園中穿行,見德安太後嬌笑着坐在前前任皇帝腿中喂食葡萄,前前任皇帝,也就是他的父皇。
春日正好,綠茵璀璨。
德安太後轉過臉來,年芳二十,容貌驚豔。
不久,父皇有事離去。
德安太後雙手浸在水盆中清洗,神情突然徹底冷下來。
宮女說:“娘娘,陛下賞的葡萄。”
德安太後神情恹恹,語帶鄙夷:“老頭摸過的東西,扔了。”
宮女不敢吱聲。
前刻還嬌豔無雙,下秒就變了臉,冷若冰霜。
那張絕世容顏,确實迷人。
說他父皇是老頭,是,父皇當時已五十多了。
當皇帝後,他對德安太後動過心思。
一來,瘋王跟德安太後之事人盡皆知。聖德帝君為了平息自己弑兄名聲,在民間以溫厚形象示人,他不能做出跟兄長一樣的事,違背倫常。
二來,德安太後年紀漸長又生過孩子,容貌不在,而他身側有了無數可名正言順獲得的青春少女。
只是他從未忘記禦花園的驚豔一瞥。
德安太後一會兒如嬌仙,一會兒如寒神。就算受盡寵愛,被父皇親封為後,父皇死時,她也沒掉一滴淚。
德安太後冷心冷性。
聖德帝君沒有動她,除了上面兩個原因外,也是因為——
怕她明面曲意逢迎,背地裏露出跟嫌棄父皇一般嫌棄的目光。
德安帝君說:“你母妃誰都嫌棄。朕一直很想知道她對真心喜歡之人是什麽樣子。可惜,朕從太廟中,接走你的時候,她也沒出來。”
“我們母子情淡。”
“如果你當時不肯走,說不定她就會為你向朕求情,朕很想看看她求情時真情流露的樣子。”
蕭郁知道聖德帝君接走自己時有過這種惡念:“你跟瘋王也沒什麽不同。”
“畢竟我們是兄弟。”聖德帝君病入膏肓,躺在床榻上喘氣說,“你也是。”
“我也是什麽?”
“瘋子。你不是為了權勢而殺人,你是為了殺人而得到權勢。江山交到你手裏,長久不了!”
蕭郁面無表情,用劍刺穿聖德帝君。
即便他已中毒,病入膏肓,離死不遠。因他想親手殺了他,沒有為什麽,惡念而已。
登基當皇帝後,想過要封德安太後。可那時她已經剃度出家,徹底皈依佛門,連見都不見。
德安太後不如太廟中其他女人對他親近,大多時候都冷若冰霜,只偶爾露出些許溫情。在他選擇離開後,更半點溫情都沒有。蕭郁也不渴望這點溫情,從未回去過。
德安太後不會為他求情。
他也不會為德安太後留下。
他們母子确實類似。
人世間很多事都無甚趣味,只有權力冰冷而真實。
德安太後不會因先帝恩寵感恩戴德,她沒有喜歡的人,純粹就是讨厭老頭子,讨厭皇宮,讨厭一切,就算是被封為皇後也改不了這股厭惡。
蕭郁也是,對親情尊卑倫常道德他人性命沒太大觀念。是叔父堂兄弟也照殺不誤。
只有讨厭的,沒有喜歡的。
不願僞裝,不想被控制,不喜歡的就殺,僅此而已。
當第二個瘋王也沒什麽不好。
遇見餘聲聲之前是這麽想的。
遇見後也從未想過要為她改變,只是想要得到。
迫不及待地想得到。
餘聲聲身子弱,手心卻總是暖的,望人時是暖的,連聲音都是暖的,她簡直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人冷過。
争吵時、失望時,難過時,臉頰流下的淚水都溫熱無比。不知何時,蕭郁眷戀上了這份熱意。
不舍得放手。
他以為自己不會陷入情愛。
可情愛,竟是如此滾燙。
抵過那些心冷時想殺人的狂熱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