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誤傷

誤傷

秦霄放棄了自己原本的世界跟原本的名字。

他要在這裏生存就要适應這裏的一切,包括他的名字,至少他得适應他的名字,而不是當有人喊他淩霄的時候他還不知道是在喊誰。

所以現在,他就是秦淩霄而不是秦霄。

一晃眼,又是數天過去,不知不覺,秦淩霄頭上的傷已經徹底痊愈,完全沒有大礙,衛瀾淵也好了不少,走路也沒之前那麽吃力。但秦家的日子卻依舊還是不太好過。

畢竟之前為了救秦淩霄,他們不但差點花光了家裏的積蓄,還連家裏僅有的幾畝地都給賣了,現在一家人的開銷就只能靠秦雲天在學堂的束脩,以及杜南林給人看診的診金。

可一家子人那麽多張嘴,就他們兩人的那點錢哪裏會夠?

只是這些事,家裏人沒有當着孩子們的面說過而已,但秦淩霄卻是無意間聽到過幾次。

他現在能做點什麽呢?

院子裏,秦淩霄看向遠處的山,微微皺起了眉。

他知道他要怎麽做了。

夜晚,秦淩霄像往常一樣避開衆人,倒也不是他特意避開衆人,而是他的出現會讓家裏的弟弟拘謹而又害怕,所以自身體恢複的這段時間以來,除非必要他幾乎都不朝衆人身前湊的,尤其是晚飯的時候,他怕他的出現,會讓幾個年紀最小的弟弟害怕的晚飯都不敢吃了,索性就自己胡亂的對付一下,不過今晚他因為在後院裏有點事情所以也還沒吃晚飯。

他在為明天進山裏的事情做準備。

後院裏,秦淩霄拿了砍柴刀出來把刀認真磨過,而後又用鐮刀削尖了樹枝的一端,一連弄了好幾支這都沒停下。

少言從前面過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堆黃色的東西,他把東西往秦淩霄眼前一放,就問:“這是你要的牛筋,我弄來了,你看夠不夠?”

秦淩霄扭頭一看:“夠了,多的都有,謝了。”

少言依舊狐疑:“你這到底是在弄什麽啊?又是牛筋,又是樹枝,還只要這樣手指粗細的。”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秦淩霄啧了一聲:“不過這些只能暫時湊合,等有錢了直接換一個就是了。”

少言聽的挑眉,又看秦淩霄不欲多說的樣子,他也懶得再問,臨走前少言提醒他:“對了,剛才阿爺跟我說了,讓你一會也去堂屋那邊吃飯。”

秦淩霄微微一愣,好笑的擡頭看他:“讓我去堂屋吃飯,不怕我吓哭了少非他們幾個?”

少言不悅:“那你不會收斂着點麽?你對我都能和顏悅色對他們幾個更應該溫柔點的才是。”

這話說的……

秦淩霄失笑,他将膝蓋搭在腿上,好笑看他:“我還不夠溫柔?模樣長得兇我有什麽辦法?難道你不覺得我溫柔過頭了你瘆得慌嗎?”

少言想了一下那個場景,頓時就:“……”

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算了吧。”少言搓搓手臂:“你還是正常着來吧。”

秦淩霄聽得搖頭。

少言大概是真的被他給哏着了,轉身走時都還在搖頭晃腦。

秦淩霄無聲笑嘆,拿起鐮刀繼續去削手邊放着的樹枝。

他現在在的是簡易弓箭,為了明天進山時用的。

在這陌生的世界,秦淩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但就目前而言,似乎打獵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而且,他可以借打獵的事把這個有些遲鈍的身體再多練練,等以後有機會了,他不信他闖不出一條路來。

這種弓箭他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也做過。只是殺傷力并不強罷了,現在的話……也只有勉強湊合。

把東西弄好,秦淩霄洗了手這才朝堂屋那邊過去。

堂屋屋外,檐下挂着兩個燭光昏暗的燈籠隐約照亮着臺階上的情況,四周靜靜悄悄只有堂屋裏說話的人聲隐隐約約傳了出來。

秦淩霄信步過來時,還沒走近,就看見屋檐下那清瘦的身影,正提踱上臺階,那身影背對着他,一頭烏黑的長發顯得格外燿目,柳腰纖悉不盈一握。

秦淩霄看得狐疑,微微側眸呢喃了一句:“衛瀾淵?”

那人身影明顯一僵,立時停在臺階上面,像是在做心理建設一般,他繃着背影緩緩扭頭朝身後看了過來。

不及巴掌大的瓜子臉,遠山細眉,眼若桃花,鼻如蔥,唇如珠,青澀懵懂之中隐約透着幾分清淡典雅之氣,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倒有些像是掉落在雞窩裏的鳳凰,雖然失了飛翔的能力卻依舊熠熠生輝清貴風雅。尤其是那屋檐下的燈籠發出微弱的光暈像是淺金色的薄紗一般籠罩在他的臉上身上,更顯得他此刻的夢幻朦胧,更不似凡間俗物。

這一刻,秦淩霄終于知道,為什麽他會引得原主那厮這麽強取豪奪也要把人擄回來了,實在是……這個人長得着實太過于犯規了。

看着他,秦淩霄有些走神也沒再說什麽,倒是衛瀾淵站在臺階上久久不見他開口,神色間不由得露了幾分慌亂,正當他想着要怎麽做的時候,身後堂屋的門打開了。

“咦?你們怎麽都站在外頭?”少非伸頭一看,立時有些狐疑。

衛瀾淵驟然回神,心裏狠狠松了口氣,他一個轉身,急忙鑽進了堂屋,深怕會被秦淩霄給叫住似的。

這情況叫少非看得更加狐疑,一雙略帶警惕的眼又朝前面的秦淩霄看了過去。

秦淩霄實屬無奈,聳了聳肩,也只得若無其事地進了堂屋。

裏面衆人齊聚,已經開始吃飯了,秦淩霄進來時,除了少非那幾個年紀小的弟弟有些緊張之外,其他人都沒人理會秦淩霄,連杜南林也只是看了秦淩霄一眼,就轉頭跟坐在身邊的衛瀾淵說起了話像是在安撫衛瀾淵,至于秦雲天更是完全無視他的到來。微微搖頭,秦淩霄只能走到少言的身邊坐下。

一頓晚飯吃得還算和諧,主要是飯桌上的幾個弟弟熱鬧,尤其是最小的那個小豆丁最是鬧騰,那奶聲奶氣的聲音時不時說出一兩句話來,都能逗得大家歡喜不已。

秦淩霄眸光掃過衆人,最後又下意識的落在杜南林身邊衛瀾淵的身上。

這是衛瀾淵第一次跟大家一起吃飯。

之前時他身上有傷,小腿還沒完全恢複行動不便,他的吃食都是少言給他送房間裏去的,如今他身體大好,再呆在房間等着人把飯菜送去也不合适,所以周苒喊他的時候他只略一思索便過來了,但沒有想到之前少非說了不跟他們一起吃飯的秦淩霄今晚上居然也在,這讓衛瀾淵多少還是有點緊張,不過等他小心偷偷地朝秦淩霄看去時,卻只瞧見這人就安安靜靜的坐在少言身邊,除了偶爾跟少言說一兩句話,幾乎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衛瀾淵偷看自己的事,秦淩霄自然是不知道,他現在就是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免得回頭吓哭了幾個弟弟,到時候有嘴都說不清楚,只是那不經意的擡頭間,偶爾看到衛瀾淵閃躲的眼神似乎是從自己身上略過時,秦淩霄下意識的挑了下眉。

不得不說,他這個“便宜”的小男妻姿色确實出衆,就是怎麽說呢……太柔弱了,一點也不像個男人。

不過倘若秦淩霄知道某天自己會靠這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男妻救命的話,他一定會自打嘴巴自戳雙目的!

一頓晚飯還算和諧,沒有發生什麽讓人頭疼的場景,幾個年紀小點的弟弟雖然怕他,可也沒被吓到做出什麽事來。

飯後秦淩霄原本是想着跟着收拾一下的,但他剛動,就被周苒給拒絕了,理由是怕他摔壞了碗,所以把他趕出去了。

秦淩霄無奈,揉揉眉心聽話的走了。第二天一早,天還灰蒙蒙的時候,他拿着昨晚上磨好的砍刀,還有那把自制的簡易弓箭就摸進山裏去了。

一路走來,秦淩霄都在認真打量着四周,他發現山上草叢茂盛,灌木橫生,顯然是極少有人甚至于可能都沒人踏足過山裏,而這樣的山裏往往卻藏着不少的寶貝。

比如藥材,比如野味,或者是野菜。

秦淩霄獨自進山,在路上找了點帶毒的草藥碾碎之後,塗抹在他做的簡易箭頭上面,那箭頭是他昨晚上拿樹枝丫削出來的,但就是因為殺傷力不強,所以才需要點毒藥治的輔佐。

他做這個也是為了預防在山裏遇到大型的不好對付的野獸,比如狼或者豹子一類,如果不是必要秦淩霄也不打算湧上塗了毒的木箭。

一切準備就緒,秦淩霄這才撥開草叢朝着山裏逐漸深入而去,他一邊走一邊打量着四周注意着四周的動靜,如果看到一些能用的草藥,他還會順便挖了一些仍進背簍裏面。

不得不說鮮有人踏足的山裏草叢确實茂盛,但這裏的機遇卻也不少,野雞肥得流油,野兔幾乎也是滿山的跑,然而就在秦淩霄剛深入山裏不久後,他一腳下去,就猛地發現了草叢裏躺着的碩大的骨骸。

秦淩霄微微一驚,小心上前扒開草叢,看見的便是一副人骨七零八落的躺在裏面,不止是人骨還有一些其他的骨頭大小不一,斷骨處也是參差不齊。

擰了眉,秦淩霄瞬間提起了小心。

他猜測這山裏必定是有食人野獸出沒,不然的話那些骸骨怎麽解釋,這麽茂盛野物亂跑的山裏又怎麽會沒有獵戶的踏足?

八成是……這野獸體積不小,不好對付。

但不知道這是頭什麽樣的野獸?老虎?獅子?豹子?還是……熊?

想到這些,秦淩霄眯起了眼,他将背後背着的塗了毒藥汁的木箭拿了出來,拉上了簡易的木弓就警惕着朝裏面緩緩走近。

被毒殺的野物雖然可能沒法食用了,但那一身的皮子也算是值錢。

想到這裏秦淩霄微微眯眼。

清早的樹林安靜中又透着幾分詭異,別說遠處的鳥叫聲響,就是近處蛇蟲鼠蟻的動靜,秦淩霄幾乎都能聽見。

他走得小心,眼觀四方,耳聽八方,忽地身側不遠處的林子突然有動靜傳來,秦淩霄猛地一個轉身拉起了弓對準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茂密的叢林裏面,他隐約看到一團黑影閃過,而且似乎還體積不小,秦淩霄屏住呼吸同時想都沒有多想就瞄準放箭!

咻……!

木箭飛了出去,傳來的動靜卻是……

“唔!”

是個少年的聲音。

秦淩霄錯愕急忙小跑上前扒開叢林,而後他愣住了。

“怎麽是你?”

他那個被強娶回來的小男妻,衛瀾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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