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斟鄩
第34章、斟鄩
第34章、斟鄩
純這邊算是安撫住了,下晌斟勇就上門了。其實是來仍都的路上,玳便已經見過他數次,确實是極健碩偉岸的男子,濃眉大眼,高鼻薄唇,雖不如文人般俊秀好看,但在武将堆裏也是長得很不錯的了。再加上斟鄩部族長的身份,難怪仍王和仍綸都看得上他。
但可惜:“純不喜歡你。上午才和我來哭了一趟。”
這麽直接的嗎?斟勇小有尴尬,不過不要緊:“不喜歡就不喜歡吧,我也不是非她不娶,是仍王親自找我說的親事,我便應了。誰曉得仍王辦事竟比我還不靠譜,他至少也先問過仍純,新娘子樂意了再說提親之事。現在這事搞的,倒象是我瞧上她,死皮賴臉非要娶她似的。”
喲!“聽你這意思,你還瞧不上?”
反正這屋子沒外人,斟勇也就直說了:“純那性子,也成。可模樣着實一般,也就比虞桑強一點罷了。我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怎麽可能看上她?”
這位也是夠直接了!仍純的樣貌确實不算出色的,但:“仍绮好看。要不,把她換給你?”
斟勇直接樂了:“王後好不厚道!誰不知道仍绮那丫頭一門心思瞅着我家王上,這是您半道跳出來了,要不然,虞桑那位子未必搶得過她。”
竟是仍绮也不行!玳又在腦中思量一二:“有仍氏的貴女裏我見過的倒還有幾個長得還行的。不過身份差一等了,而樣貌的話,也比不過仍绮。”
斟勇嘆氣:“王後,咱能不能不要從有仍的堆裏挑?”
玳訝異:“仍王難得張一回嘴,你總不能讓他太沒面子。”
這話是這麽講。可……看看屋裏左右,咬牙講了:“我也是後來才反應過來的。斟鄩與有仍,怕是不宜過近。”
玳直接笑出來了:“我還想着要怎麽讓你轉過這個彎來呢。你能自己明白,倒是省了我許多事。好吧,咱就不從有仍挑了,鬲娟的身份也可以,你可見過她?”
斟勇想想:“前幾個月瞅過一眼,小模樣還成。就是沒個君主的樣子,面團似的,我斟鄩部雖不算諸部王國,可族裏的事也不少,她那性子不行。”
這樣啊!玳掰着指頭算了一下:“這麽算下來的話,北地的貴女裏就剩下涼豔了。聽說那位小君主倒也是個極美的人,就是年紀還不大,今年只有十四。怕是涼王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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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勇倒也聽過涼豔的名聲,但:“北地的君主,不好。我不能娶仍純,難道就能娶涼豔了?”
南邊的話……“我沒怎麽注意過塗山與防風的事,那邊有适齡的君主嗎?”
斟勇想想:“倒有幾個,塗山氏聽說有三個君主長得都不錯,年齡也行。防風氏那邊也有一個,卻是個和鬲姝一樣的性子。不過王後,塗山和防風與咱們不大和睦的,以前寒逆未起之前,他們倒是肯送些獻女過來,不過聯姻之事卻是少。”
這樣啊!玳就有些嘆氣了:“君主,我看你是指望不上了。”沒了啊!
斟勇對此倒也不執着:“不是君主也未必不好。既然王把這事托給了王後,那我就先提一下。我要找的這個,首先得象樣的身世手段,要不然鎮不住族裏那一堆破事。其次,長得也好看些。要不然萬一生個女兒,将來和她一樣,我怎麽打發嫁人?”
玳直接崩笑:“你想得也未免太長遠了些。”
斟勇卻不這麽想:“人就活這麽幾十年,過得可快呢。說不定一轉頭,一輩子就過去了。所以有些事啊不能讓。”
“那,性情喜好,可有要求?”
斟勇對這個倒不要求:“我日常又不怎麽在家裏,和她過不了幾天,能過日子不象鬲姝那樣成天吵鬧就行了。”
玳抿嘴,端了茶來吃了一口:“既是這樣的話,那就先不要急。一切等這場仗打完了再說如何?”
斟勇點頭:“臣也是這麽個意思。唉,其實要是沒仍王提親這事就好了,看這事弄得。煩死一個了。前面的仗都沒弄明白了,這會子想着成親的事幹什麽?”
玳呵呵:“反正勇不缺美人,是吧?”
勇也笑了:“看來純和王後說了不少我的好話。”
玳沒反駁,不過有件事她得提醒你一下:“玩歸玩,別弄個孩子出來。要不然好人家的女兒,可是娶不上了。”
“這個我懂。不過是些女奴罷了,她們也不配。”
*
晚些時候,康來了。膳桌上倒沒什麽,用完飯康卻說想下一盤,那便下吧。結果三子不到,他就問起事了,玳便把與二人商量的事皆講了。結果,康不樂意了:“所以呢?我把事兒托給你,我就辦了個這樣?”
玳好笑地擦弄着手上的棋子:“這樣就行了。純不哭了,勇也有了臺階下。難不成還立時真給他們真配了對,那不是打了仍王的臉?”
也是。康有些煩:“今天舅父又和我提了這事,他也真是的,我難道會虧待了他?這麽急着聯姻幹什麽?”
怪道這人心氣不順,不過玳看來:“他這樣急,也挺好的。”
見康掃眼看過來,便将手中子按在了棋面之上:“急了,才會犯錯。難不成,你還果真要再留這麽多諸侯?”
康心頭一動,笑看她:“你倒真敢說,不怕我連你們有莘一并處置了?”
玳好笑看他:“我怕,你就不想了?”
康來了趣味,手指點她的白子:“那你說,你父王會如何?”
玳看看棋面,又按下一子:“反正不會和人聯姻,除了我,他就剩下一個珏了,今年才五歲,且還沒人要呢。”
不得不說,這也算是莘王的一個好處了。不過既說起莘王,虞王便也不得不提一句了:“那老小子這次也會來。玳,你別這次就殺他噢。”
玳翻他白眼:“都說好了,我沒忘。不過就他一個人來嗎?”
康看看她:“你打什麽壞主意呢?”
玳好笑地看着眼前棋局:“我其實不大喜歡親自動手的。虞王還不值得我髒自己的手。”
“所以呢?”
玳擡頭看他:“他親兒子給他下毒,這戲碼,你喜歡看嗎?”
康大笑:“這個有趣,可以有。不管虞槐成功與否,以虞王的耳目必然知曉。虞王,可不只是不得女兒妹妹們擁戴,他兒子也不喜歡他呢。玳,你這法子不錯。不過你打算用什麽毒?”
“我沒打算用毒!”
“沒打算?”康歪了歪頭,懂了:“殺人誅心!何必真髒自己的手呢,只要有餌,是不是毒餌就沒那麽重要了!”
“沒錯。虞王最大的悲哀不是他惹到了誰?是他失去了至親的維護。沒有人能單打獨鬥地對抗所有人!”
康抿抿嘴,他懂她的意思,他還得忍下去。
但:“我忍得下,舅父那裏若總找麻煩,未免不好。”
這樣啊!玳将手中的棋子擦了又擦,最終還是覺得:“你把仍绮先收了吧!”
康擰眉:“你胡鬧什麽?”
玳正眼看向了他:“我沒胡鬧。不過一個丫頭罷了,她敢和我胡鬧,才是她的死期到了。她若識相,我不介意你身邊多一個女人。她若不識相,将來免不了和仍王勾結一處,弄些手段,我處理起來,更方便。”
康端坐,看着窗外夜色,想了一會兒,還是搖頭:“不行!”
“為何?”
“我還想留着舅父一家。諸侯國我會取消,但我仍然保留有仍的國位,封舅父為王,讓他們安居夏都,世代榮華。”頓頓看向莘玳,語氣放柔:“只要你父王不胡來,我也會許有莘同樣的待遇。不只有莘,鬲王只要識相,自也有他一份尊榮。”
玳拈拈手指:“可這樣一來的話,你會很麻煩。這世上最難處理的不是外人,是自己人。”
康知道,然:“我與母後這麽多年,多虧舅父扶持。統一大夏是不可違之事,然,在有限的範圍內,我總想讓他們好過些。”
既然是這樣的話:“不如讓後虞認下珏為養子!”
這……康捏着棋子細想,笑了:“你這法子不錯。舅父如今多方經營,不過是多想了些罷了。如讓珏認了後虞為母,将來有莘的王位便是珏的了。他怕我清理有仍,可你在這兒呢,若有清理了有仍,有莘怎麽辦?你能讓我?便看在這一重上,他也會多一份心安。”
“不只仍王,虞王那裏也會好受些。畢竟珏太小了,五歲,知道個什麽?我在莘宮的時候也看過那孩子,天資實在有限。便是後虞認真教,也教不出個什麽東西來。既如此,倒不如讓他坐穩這個王子的位子。這樣一來的話,三家皆安心。”
姒康笑着撫上她的手:“怪不得相父說讓我提前把王後的印玺給你。玳,你真是我的好王後。”
玳笑看他:“可這樣一來的話,仍绮那麽個美人兒,可就不歸你了。”
康好笑,幹脆扔下棋子,坐到了她身邊,動動手指,還是撫上了她的肩:“玳,我沒那麽好女色!”
提起女色二字,玳就想笑了:“純說斟勇一晚上能弄死好幾個女奴?怎麽?夏軍裏還設了紅帳這類東西?”
康想想:“我倒有所耳聞。怎麽?你覺得不宜?”
玳看他:“你覺得合宜嗎?”
這确實是個事!不過:“軍士們打仗辛苦,總得有個出氣的地方。歷來也一向是如此的。而紅帳裏用的也不過是些女奴,多是有扈的,還有從有寒那邊弄來的。”
“真的只有這些嗎?”
玳的這個問話,讓康瞬間想起了之前的那件事。他明白玳的意思了:“我會讓人去查。”
玳卻講:“這不是查不查的事。康,我問你,若你是名軍士,可在營中任意□□女奴,那麽一日,你在街上看到一個美貌女子,讓你十分心動,你會如何?”
康臉色黑了,這簡直不必再問。而若這樣想來,那所謂只放了女奴的紅帳裏,只怕有不少可憐的夏女了。
只是:“大戰在即,倒不宜在這個時候亂了軍心。”
玳卻是冷笑:“何時軍心竟要用女人來維護了?更何況,都把力氣使在女人身上了,打仗還有力氣嗎?”
“那你的意思是……”
“讓斟勇先把斟鄩部的紅營撤了,若是有扈部的就當地發賣,若是有寒的先押起來,等有寒處理幹淨了,再說下一步。至于那些民女……”
“我會和相商議,讓他拟個章程出來。”至于再下面,便不用玳再說,康也明白了:“只要斟鄩部把紅帳撤了,其它諸部自然也就明白過來了。只要相父在處置那些民女的事上再動些心思,不愁那些人不照做。”
玳微笑:“正該如此。上次我路過西邊時,便見到戰事越亂之地,女子越少。為何?”
康抿嘴不言了。玳便再講:“若只是軍士們胡鬧,不過小錯。可你細想,兩軍對壘時,尚能拿對方的女子出氣。若這仗眼瞧就打完了。若是無仗可打時,那些沒事幹的軍士會收斂嗎?他們只會更有時間精神去騷擾當地的平民。有女兒的人家都跑光了,當時男子拿什麽婚配?沒有家的男人,便沒有顧忌牽挂。或打架鬥毆,可聚衆賭博,就沒幾個會正經耕種勞力的。這樣一來,必會生亂。再退一步,不婚配,哪來的子嗣?當地沒有平民耕種,那地不就荒了?你仔細算一下,斟鄩昆吾二部的軍力有多少?人力又有多少?你得從有虞有仍或別處弄多少糧草才能撐得動這份軍力?若他們平常便善待當地平民,糧草難道便不能從本地抽調些?可見是些沒腦子的。”
真真一團亂麻!康煩心地躺在了榻上:“不只這些呢。斟鄩昆吾二部雖是有夏同族,可在争搶上卻也總有摩擦。相父在那邊鎮着時,一切尚好。可相父總不能一直在那邊盯着,我這邊還有許多事得相父料理。若是派別人去,又鎮不住他們。玳,你可能給我出個主意?”
莘玳直接氣笑:“那兩部的人我統共只見過一個斟勇,認都認不全的人,我拿什麽主意給你?更何況,這種事我若說了,你不依便罷了,你若依了,那我成什麽了?挑撥你們宗族血親的壞女人嗎?我可不做這樣吃力不讨好的事,你還是和相,好好商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