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效忠
第35章、效忠
第35章、效忠
“主上,新傳來的消息,斟勇下令将斟鄩部內所有的紅帳全撤了。有扈部的發賣,有寒的關押,若有敢強擄平民女子的,查出首犯,立斬!”
這消息一出,屋中諸衛皆是喜出望外。從去年開始,各部便派了族人四處收羅同族回鄉。然,進展卻一直不大。除莘地之外,餘下各處倒肯賣了那些老弱,可青壯勞力或女奴們卻是肯撒手的少。細算下來的話,倒數軍中各處的紅賬裏受苦的扈女最多。卻可恨,他們明知同族姐妹在那裏受罪,卻不能将她們救出來。只因一旦打草驚蛇,說不定,她們連命也保不下了。
這消息好,不拘花多少錢,只要能贖買就是好的。
只是:“斟勇怎麽會突然這麽好心了?”
驅看了一眼主上,不說什麽了。屋中諸衛這下全明白了。夏王向莘王下聘了,夏相伯靡甚至将封後的王诏和夏後的印玺一并送到了莘地。上月甚至派了斟勇帶着三千親衛親往俪城,将莘君主玳迎往了仍都。
此番斟勇有此作為,想來必是莘君主玳在中間動了手腳。就象她借虞軍攻莘之名,讓莘相将境內所有外奴驅出有莘一樣,只這一筆,他們便救回了近千的同族之人。有一隊在俪城碰上了麻煩,還是莘君主玳讓她的手下一路護送出了莘地。
莘君主玳着實是他們有扈的恩人!
然:“她這樣,會不會讓人懷疑啊?要是讓夏王知道,她和咱們……”
一衛說到半截,說不下去了。
當夜,驅便趁左右無人時,小聲和主上講:“要不,主上您去見見她?到底要小心些才好。動作太大了,讓人看出可就麻煩了。”有夏的王後在暗中幫助扈族,驅想起來都頭皮發麻。
骁自然知道,可:“棠宮,進不去了!”
原先只歸伯然一個便已經很麻煩了,但左右瞅個機會,還是有可能的。可現在除了歸伯然守在內院,外面還有斟勇親挑的五百衛兵輪守。棠宮,是無論如何也進不去了!
“要是叢在就好了,他總能幫咱們傳點消息。”但可惜的是,叢去了荊城。主上以後若想再見君主,怕是不可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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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後,斟勇求見。”
玳正在工畫,便聽得仆婦前來回話。有些意外,卻也只能請進來。
結果,稍時,斟勇不只自己進來了,後面還跟着四個老大的木箱。玳笑了:“勇這是在幹什麽?”
斟勇笑道:“之前便聽說王後喜歡冶工之術,便讓手下收了些精礦,昨天終是到了,這不,趕緊給王後送了過來。王後瞧瞧,可還中意?”
這個玳有興趣,從案後過來,瞧那些箱中的精礦,竟是都不錯的。
“我倒是喜歡。不過勇,你到底想幹什麽啊?”
喜歡就好。斟勇擡手,屋中之人便都出去了,只留下兩個仆婦守在殿門處。等清靜了,斟勇這才一揖到地:“王後!不管怎麽說,也是臣到俪城把您接來的,碰上這種事,您就不能給臣個消息?”
玳上下掃掃他,懂了:“查出你的人了?多少個?”
斟勇這個惱:“這些不争氣的,那些有扈有寒的還不夠他們消遣的嗎?居然把主意打到平民身上去了。總共查出受擄的夏女三百餘人。”
“首犯都是你這房的?”
這個……勇反應過來了。當然不是只有他這房的,然:“我這邊的首犯相父抓了一百七十人,二弟那邊的抓了一百三十人。另外還有些零散的,加起來大約有五百個。”
“兵卒少,将校多吧?”
勇不吭氣了!
玳閑步坐到了榻上:“這些人,是救不回來的,必死!”
将勇也不是不知這事,可:“王生氣了,昨天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把我臭罵了一頓。說我不恤民,治軍不嚴之類的。”
“他說的不對?”
斟勇惱得抓頭:“王後,臣是來求您的!”
求她?玳好笑:“人是相父親自去抓的,令是他下的,你求我,讓我把那些人都放了?我有那個本事嗎?”
勇自然知道這些,然:“您幫勇說說好話呗。”
說好話?玳好笑,左右看看,便将勇叫到了近前,低聲:“你個呆子!你當他那是真在罵你?又不是只你一處有這些,不地是敲山震虎罷了。”
勇明白了!“相父這是要為明年考慮了,這才拿了斟鄩當靶子?”
這語氣?玳直接拿扇頭敲了他一記:“你還不願意替他當這個靶子了?”
勇這下徹底明白了,當即臉上的懊惱便全不見了:“願意!願意!當然願意!只要對大夏好,讓勇幹什麽都是行的。不過王後,接下來勇該怎麽辦?”
玳嘆了口氣,端起旁邊的茶盞:“你要是笨到這種地步,便不必求我了。”
勇方才也是急了,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會子定下心來後,明白了!“臣這就寫信回去給相父撐腰,務必宰了這些小渾蛋。另外……再撥些財款給那些民女,資助她們歸家,如何?”
玳搖頭:“她們都成那樣了?家裏還會要?你與其資助她們歸家,倒不如把那些銀錢讓她們當成嫁妝,幹脆嫁在本地就是了。總有些娶不上的願意相娶。過上幾年,若有了孩子,也便過去了。這才是你比別人會恤民的地方。”
“多謝王後指點。”
*
當天晚上,康是一路笑過來的:“聽說勇來向你讨主意了?”
玳笑着一指旁邊的箱子:“倒不如說,他是來給我送禮了。”
康掃了一眼:“不錯,他是用了心的,這些東西倒比金珠玉貝更能讨你歡心。那你指點他了?”
玳便把白天和勇說的話一字不差的全講給康聽了。康點頭:“你這主意好,比起讓她們回家受人白眼恥笑,倒不如幹脆不回去了,嫁在本地。反正本地也是男多女少,又有嫁妝,倒也能安生了。我明日便讓人送信給相父,讓他也照你說的這法子做。”
玳趕緊拉住:“可不要。”
“為何?”
玳無奈看他:“成日裏聽你說相父如何聰慧?這種法子我都想得到,相父也會想不到?指不定已經這樣做了。你白寫一封信去,讓相父看到了,不定還以為我想搶他的功勞呢。”
康好笑,幹脆扶上了她的肩:“玳,相父不是那樣的人。他可喜歡你了。”
喜歡她?玳好笑,引康一路走到了榻桌邊,二人分坐兩側後,侍婦奉上來了茶果點心。“我沒見過相父!”玳可以很确定這一點。
康自然知道。然:“他知道你,不必去看你。”
玳懂了:“知事而識人,這本事可不多見。”
康笑着捂上了她的手:“所以他喜歡你,說你恤民養民,還能護民。他們都不同意我娶你,只有相一直站在我這邊。”
“聽你這麽說,我倒是想見見他了。”
“這會子怕是不行,他在外面忙着呢。”
這個玳倒也聽說了,只是:“還有五日,會獵之期便到了吧。相父會回來嗎?”
康搖了搖頭:“趕不及了。不過不要緊,章程已經定了,相父還是處理好那些的事更要緊。玳,榎是不是已經将會獵的儀程給你送來了?”
“上午就送來了,我也看了。倒是清閑,我只負責坐在有莘的位子上便行了。”
康有些愧疚:“本來你該與我同坐的,只是母後也非要去,我便想着,不如你代莘王出席更好,省得還得與母後麻煩。”
玳笑着回握:“多謝了,我最煩這些了,要是以後能幫我一并全省了,才好。”
康失笑,拍她手:“你倒想得美,平日便罷了,真去了夏都,多少典儀大宴,你一個都別想逃。”
玳眼前一亮:“說好了,除了那些,我就不往她跟前湊了。”
康無奈,握住玳的手,握了又握:“玳,我知道她不好。也知你若想傷她,自有我防不住的法子。我能做的不多,但讓她不來打擾你,還是行的。所以,你不只平日不用往她跟前湊,只要沒外人在,都不必。甚至……”康想想母後素日的行徑:“你就在典儀上怠慢些她,都是可以的。”
玳懂他的意思:“她是愛權的,想必以後也不會給你少惹麻煩。若是她知曉了你在打有仍的主意……”玳沒再往下說,可康明白,這也是他最近一直在頭疼的事。所以:“你與她不和,也好。要不然後宮豈不全成了她的地界。會出事的!”
“我懂了,我會把握好分寸。我修理不了她,修理她身邊的人,她能拿我如何?”
康大笑,捏捏她的臉:“你最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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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王後來到仍都,王來的時候其實并不算多,大多的時候都是有事才來,有時會留一頓飯,有時卻只是來吃盞茶便走。從不留宿!槭初時,對于這點是很害怕的,還曾與榎請教:“王上是不是不喜歡王後啊?”否則這麽漂亮的一個美人,怎麽就不留個宿呢?
結果,惹來榎一頓好打:“我費了多少工夫才把你弄到這個位子上?你竟連這種蠢話都說得出來?瞪大你的眼睛給我好好看。留宿?那是王後該想的事嗎?更何況能讓王睡她的女人的有本事?還是能讓王聽她話的女人有本事?蠢材。”
槭初時不懂,可一個月看下來,尤其今天,他真的懂了。
雖王與王後說話的聲兒不算高,可內侍要緊的就是一雙耳朵,槭站于殿外,自是全聽到了。
天吶!這位王後居然能從王上那裏讨來了以後可明面上與王太後對抗的恩旨?這本領也太強悍了。那可是王太後!吾王在這世上唯一的家人!居然在王後這裏,如此沒有威懾嗎?吾王這心眼也偏得太狠了。王後如今還未侍寝,王上就偏心如此了。若再侍寝,再有了王子……這天下,終歸會是王後的。榎真是他的親兄長!
明白過這層後,槭自然辦起事來更加精心,雖王後如今還不大習慣他在近前服侍,在外面的事務槭還是拿出十二萬分的本事料理得整整齊齊。
歸伯然看在眼裏,只說:“這奴刁滑,不可長用。”
玳卻是打了一個哈欠:“刁滑有刁滑的用處,指不定以後會有多少髒事得讓這種人去料理呢。”
歸伯然抿嘴,停了半晌才道:“那也不能僅養着這一個,多幾條狗咬起來才狠。”
玳也是這般想的,不過:“得到去了夏都再說了,如今,還是就他一個的好。”
這點歸伯然自也贊同,便與玳一起去了茶屋,說了些近日他打聽到的消息:“諸侯各部已經齊聚仍都了。迎宮那邊住不下,仍王還讓仍都官員将自家的別苑拿出來待客。夏朝的那些宗親上了年紀的都在陣前呆着,來的多是些年青人,鬲王帶着鬲娟來了,有易的君主秋也來了。”
玳眼前一亮:“我聽說過這位君主,聽說她是家中長女,易王連娶了四位王後,只生了她這一個女兒,前幾年新續娶的新王後倒是能幹,生了一對雙生男孩。今年,才三歲。可對?”
“是。這位君主秋是個肅殺冷硬的能幹之人,易王長了年紀後精力大不如前,不論國事還是事務都由君主秋說了算。”
“她所嫁何人?”
“國中上将軍贊,也是個很能幹的,唯一不好的便是上将軍家族在有易的勢力越來越大了。”說到此處,歸伯然看了一眼君主,玳明白:“再說有涼。”
歸伯然深吸一口氣:“涼王涼後這些沒來,來的是涼王三弟奔。武夫一個,有些成算,但不多。”
“那熏育呢?”
熏育啊!歸伯然的眉頭擰起來了:“羅爾斯王沒來,小塔塔王和銀川王卻來了。這兩個渾蛋……”歸伯然真心不想見這兩個東西,但是,他必須把話和君主說明白:“這二人性情陰戾酷烈,尤以小塔塔王為罪。仍純不過因為斟勇弄死幾個女奴就哭着死活不嫁了,可那個小塔塔王卻是喜歡先将處子□□至死,而後切下四肢炖煮烹食。”
玳手中的茶盞直接跌在了地上,吓得外面的槭一溜煙的滾了進來,真是拿帕子給王後抹裙,侍立的仆婦也是趕緊忙着招呼,可玳卻是根本顧不上這些。她如今只有一個想法:“我沒聽錯吧?你說小塔塔王他食人?”
屋中仆婦吓得也全伏地不起,還是一邊的槭琢磨了一二,小聲講:“王後,宮正說的沒錯,奴也聽說了。那個小塔塔王最喜将擄來的女奴烹而食之,聽說他嫌頭顱肉少不吃,軀幹不潔不吃,手足污糟不吃,只将四肢剁下配以粳米熬炖才食。邊境民戶一聽說是小塔塔王部來襲,吓得連抵抗都不敢,攜家帶眷連夜奔逃。”
玳的手有些癢了。偏歸伯然在旁卻更加了一句:“而且這渾蛋不喜破身的婦人,專好處子,且曾說中土女子食蔬吃果,肉質清香,極是美味,他最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