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拾漪想起之前為給商逸做飯,她确實也到孫大成的鋪子裏買過一斤豬肉。當時她沒怎麽在意,如今想來,那豬肉的價格确實比其他雞鴨魚肉要貴上許多。

之前只知道他壟斷豬肉,卻不曾知這人竟做擡價如此過分之事。

“之前只聽說他開了家養豬場,難道整個葛陽,就他一家養豬不成?”拾漪又問。

商逸家裏雖沒有養過豬,但以漁村卻有不少戶人家裏都喂着豬,難道這些人也吃不上豬肉嗎?

馮春華道:“當然不是。養豬的人家雖然不少,但都是一只兩只的零散養着,等着過年時殺了賣錢。養一只豬的成本不低,他們都舍不得将豬殺了吃肉。”

“這樣啊……”拾漪若有所思,“這地方養豬都喂什麽飼料?”

馮春華說:“基本上都是用大豆,偶爾也會用玉米代替。但玉米來自北方,價格要稍稍貴些,能舍得用玉米喂豬的人家終歸還是少數。”

拾漪點點頭,聯想到之前商逸曾說的閩南地區鬧蝗災,她心裏突然冒出個能掙一大筆錢的想法。

但啓動這個想法需要一筆不小的資金,非她憑一己之力就能做成,她還得找個合适的合夥人。

黃君涵或許是個不錯的人選,有錢的大家閨秀,還欠她一個人情。就是不知她那教條清高的父親,會不會允許女兒和一個“外男”共行商賈。

拾漪端過茶水來喝了一口,她心裏的小九九不便讓馮春華知道,未免她察覺到什麽,只能先不動聲色,拿喝茶吃點心掩飾自己。

馮春華哪有那麽機敏靈巧的心思,心上人坐在對面,一舉一動在她眼裏都風流倜傥,潇灑無雙。她光與他說話就止不住臉紅心跳,滿腦子都是少女的春情,哪還能看出拾漪的一樣。

兩人相顧無言良久,久到拾漪都覺得有些尴尬。她站起身來,想說不如再去外頭逛逛,卻不料頭頂突然翻下一個人來。

馮春華吓了一跳,尖叫一聲躲到拾漪身後。拾漪倒是冷靜,皺着眉頭,隐隐覺得這臉朝下趴在地上的人有幾分熟悉。

地上那人“哎呦哎呦”叫喚兩聲,屈起腿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蔣貿才?”拾漪有些吃驚,“你怎麽在這兒?好好的是怎麽從上面滾下來的?”

蔣貿才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猛地一轉身,驚喜道:“拾漪!真沒想到能在這兒碰到你!看來咱倆的緣分還真是不淺啊哈哈哈!”

拾漪不想聽他傻笑,擡頭往上看去。只見二樓站着四五個花枝招展的姑娘,正扒着欄杆往下看。

見拾漪看過來,一個穿紅衣戴金釵的女人揮了揮手絹,嬌笑着說:“公子,快幫我們給蔣大爺說一聲,咱們這好酒好菜都準備上了,就等他來一起享用!”

一旁一個身着橙色衣裳配彩色珠鏈的女人,手指繞着絲帕,聲音婉轉:“蔣大爺之前不是玩得挺開的麽,怎麽媽媽不過讓我們姐妹五個一起來伺候他,竟就把他給吓跑了。”

拾漪略一挑眉,原來這茶棚上邊就是煙花柳巷,葛陽鎮上最大的一座青樓。

她被這兩個女人的聲音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心裏暗驚:好家夥,蔣貿才這敗家子玩得挺花啊!就算再怎麽饑渴,1v5也有些過于生猛了吧?

拾漪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蔣貿才注意到心頭白月光的眼神,急忙解釋道:“拾漪你不要誤會,在下已經改邪歸正從良了!而且在下以前也不曾玩得這麽大!你不要聽她們幾個瞎說!”

拾漪不信,說:“改邪歸正還來逛青樓?今日街上那麽多好吃好玩的都吸引不了你,怎麽偏偏就到了青樓裏來?”

蔣貿才心裏叫苦不疊,今日廟市,好不容易家裏人都出去了沒人管他,憋了好幾日的他終于找到可乘之機偷溜出來,準備到煙花柳巷找花魁松泛松泛。

卻不料花魁月容正巧來了月事不方便接客,青樓裏的媽媽不敢怠慢他,卻想出這麽個馊主意,讓這妖精似的五姐妹一起來伺候他。

他雖花心,但絕不會行此等□□之事。推拒半天,那五姐妹卻還在繼續糾纏,眼看着自己就要被五個女人撲到,慌亂之下只能跳樓逃生。

只是沒想到青樓下正坐着他的心上人,親眼目睹了自己這麽狼狽的一面,他怕是有八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樓上穿淺藍色羅裙戴銀色步搖的女人翻了個白眼,帶着幾分脾氣說:“他呀,就是瞧不上咱們,就喜歡那美貌多情的花魁娘子。每次來都是為跟花魁共度春宵,哪把我們姐妹幾個放在眼裏。”

“你、你別胡說!”蔣貿才心虛地瞥了拾漪一眼,卻正好與她探究過來的眼神對上,頓時心下一緊,重咳一聲,說,“這青樓太過烏煙瘴氣,咱們都是讀書人,不好沾染這庸脂俗粉之氣。咱們快走吧,我帶你去前邊兒逛逛。”

拾漪見他慌了,也不繼續為難他,搖着扇子好笑道:“好吧,那就請蔣大才子替我倆帶路,到別出去找些好玩的。”

離遠了煙花柳巷,馮春華才不再拉扯着拾漪,從她身後站出來,默不作聲地打量這位突然到來的電燈泡。

蔣家唯一的兒子蔣貿才她是知道的,據說是渚州地界上有名的浪蕩子弟,平日裏花天酒地,揮金如土,還頗為好色。不知他和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拾漪小公子有何關系。

而蔣貿才也在暗暗用餘光觀察着馮春華,他知道拾漪是女子,身邊有女孩子作伴是正常的。但眼光為何如此獨特?她自己清麗絕塵,打扮得素淡幹淨宛若清水芙蓉,怎麽交得朋友卻如此……如此濃墨重彩……

蔣貿才和馮春華一左一右走在拾漪身邊,拾漪夾在中間敏感地感受到他們對對方的好奇,于是開口介紹道:“春華,這是商逸的學生蔣貿才,表字元德。貿才兄,這是在下的朋友馮春華,是我們村長家的小姐,今日也是她邀我一起來逛廟會。”

馮春華對他微微施了一禮,蔣貿才也對她抱了抱拳道:“原來是馮小姐,失敬失敬。”

他對馮春華不敢興趣,話裏便透了幾分敷衍。馮春華聽了出來,但礙于對方的身份,自己不好發作,只能對他微微一笑,便不再說話。

蔣貿才見到拾漪自是滿心歡喜,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以挽回自己剛剛折損的形象,他記得拾漪愛吃美食,于是看着她道:“就快到中午了,不如我請你們吃飯吧!葛陽鎮上除了樂膳居,還有好幾家不錯的酒館,你挑一家喜歡的咱們去吃,可好?”

拾漪剛吃了茶點不是很餓,但出來玩還是要更照顧女孩子的想法,于是看向馮春華問:“你餓不餓?你若是餓了,我們便去吃飯。”

馮春華一點都不想,跟蔣貿才這一看就不好伺候的大少爺一起吃飯,思索片刻,說:“我還不是很餓,要不一會兒再去吃飯吧?前面有不少賣藝的,有不少人都會耍些新奇本事,不如我們去瞧瞧!”

“好。”

拾漪跟着馮春華大步朝前走,蔣貿才在後面狠狠瞪了馮春華一眼,這女人可真沒有眼力見,看不出來他忙着要給拾漪獻殷勤嗎?

葛陽鎮少見有這麽多人一起出來賣藝。各位藝人聚在一塊大廣場上,一眼望過去,耍雜技的,噴火的,舞獅的,耍傀儡戲的……奇能異士比比皆是,各種表演直令人目不暇接。

“商逸沒來,真是可惜了!”拾漪嘆道。

蔣貿才在一旁涼涼地說:“閑遠兄才不喜歡看這些。”

“那他喜歡什麽?”拾漪看向他問。

蔣貿才說:“閑遠兄是擺脫了低級趣味的人,不食人間煙火。不到弱冠之年,素日卻活得像個小老頭一樣,就喜歡看書寫字,無趣得很。”

拾漪輕笑:“你這話倒說得不錯。”

馮春華也說:“拾小公子,你家公子不似凡人,氣質出塵得像是位下凡歷劫的神仙呢!”

蔣貿才聽馮春華叫拾漪公子,挑了挑眉,原來這女人不知道拾漪的真實身份。

他心中不滿消去一些,拿扇子一下一下拍着手心,看着拾漪說:“你若是喜歡看這些,改日不如到我府上。我府上有比這還新奇有趣的玩意兒,保管讓你能玩得盡興!”

拾漪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人噴火,聽到這話想也不想便拒絕:“我平日裏忙着賺錢,哪能天天都出來玩?”

蔣貿才說:“你那診脈斷案的攤子我聽說了,果真有這麽神奇?”

賣藝的為展示自己技藝高超,繞着周圍的看客噴了一圈火,一道火差點擦到拾漪的鼻子。許久不曾身臨這種刺激的表演,她興奮驚呼一聲,轉頭看向蔣貿才,笑道:“你要是不信,可以親自到我那兒試一試。但若你問的問題刁鑽,可得多使幾兩銀子才行。”

蔣貿才道:“那好,明日我便去找你。正巧前日我丢了塊成色極好的玉佩,懷疑就是府中手腳不幹淨的下人偷的。小爺我有的是銀子,若你能找到這塊玉佩,問小爺要多少酬勞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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