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追尋

第八章追尋

“喂,汪主任,情況怎麽樣?”何江恩坐高鐵到市中心的精神科研究中心聽座談會,才剛下車,就給汪烈陽去了個電話。

“小何啊,這事我說不好,記錄我先發給你,至于結果,我得再看看。”汪烈陽沒有敷衍了事,他覺得有些奇怪。

任均穿過來時的小路,腳下踢着來時踢過的石子,擡頭望着二院樓頂上升起的月亮,月亮散射出銀白色的光輝,,比陽光更無孔不入地鑽進白天照不到的陰暗角落,譬如被那棵大香樟樹擋住的小石桌,譬如白天不見,晚上卻多出來的那個站在樓頂的影子。

那是個人影,二院有六層樓,隔得太遠,任均看不清,人影不知道在望什麽,他很認真,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任均仰頭望了一下,卻生出了個奇怪的想法,他想上去找他。于是便擡腳向樓頂走去。一層,兩層,五層,六層,天臺的門鎖是開的,任均悄無聲息地走上天臺,輕得像貓兒,沒弄出一絲聲響,他終于看清了身影,是那個青年,青年穿着病號服沒回頭,卻像腦袋後長了眼睛似的出聲:“你來啦。”

任均停下腳步:“我嗎?”青年沒回答,任均幹脆在身旁的一個破舊木箱上坐下,望着青年的背影道:“我只是路過。”

青年的語氣變得興奮起來:“你就是那個人,和我一樣,我也是路過,哈哈,朋友,過來一起看月亮嗎?”

“好啊,為什麽不呢?”任均講完竟真的站起來向青年走去,走到天臺邊緣,單手反撐一躍,便站到了青年身邊。

順着青年的目光,任均只看見了洶湧的雲,,白天的雲是遠沒有這樣真切的,“可這一面看不見月亮。”任均像個負氣的孩子。“那月亮可以看我,你不是也看見了我嗎,我現在看你,很近。”青年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但下一刻,他偏頭瞥了一眼任均,語氣冷冷道:“我錯了,你走吧。”

“哦。”任均聽話地跳下陽臺,卻未見青年跟來,青年轉過身,沖着任均道:“我錯了,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能看得見我的人,你又跟他們一樣,你不是懂我的人,我沒有喜歡的姑娘,也沒有那麽一個人在等我,我愛的東西離我很近,你比我可憐,再見,任均。”說完,青年縱身一躍,任均所見的最後的畫面是青年張開的雙手,和他擁抱住的豐滿的黑天。不,是近的壓人窒息的,此刻被完全升起的月亮照亮的雲,青年和雲就像久別重逢的戀人,誰也不會悲傷,青年也從未下墜。

“嗚哩唔哩嗚哩——”警車很快趕到了安西療養院,從六樓躍下的青年摔在了傍晚任均經過的石子路上,被重力擠壓噴湧而出的腦漿和殘破的四肢濺到了青色的,開着夏花的草坪上,他頸脖間挂着的紅繩被一顆大樟樹鈎住了,警察打掃現場時沒發現,事後被任均取下帶走了。來時的路還是清淨的,冷清的,此時全世界的蟬仿佛都聒噪了起來,在彌漫着血腥味的草樹叢中叫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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