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飯店充斥入耳的語言,路的兩側坐滿了人,順着朝前走,盡頭是四人桌,氣氛有些古怪。
梁香坐在了林知北的邊上,祝胡蝶坐在了他的對面,沈知南身邊。
祝胡蝶稍有些擔心,視線不停的跳到對面兩人的身上,生怕一不注意,稍移片刻,兩人就咬打起來。
梁香冷着臉,身邊的酒味不重,卻也在鼻息間盤轉。
林知北旁若無人的舉着酒杯,他似乎也是嫌酒氣難聞,不着痕跡的将酒杯往外推,他側臉挑眉,詢問道,“來點?”
梁香冷哼,“不用,喝不起,沒錢。”
林知北淡道,“哦。”随即便懶懶的拖腔,“窮鬼。”
梁香:“……”
梁香忍下這口氣,朝着祝胡蝶投去幽怨的目光。
祝胡蝶顧不得安撫他,也沒法安撫,憋笑也是很難受的好吧。
沈知南唇邊帶着些笑,無奈搖了搖頭,随他去了,也不管他了。
片刻,他将視線投到祝胡蝶身上,淡道,“我看了天氣,今天夜裏雨就停了,你們明天想好了去哪裏了嗎?”
祝胡蝶搖頭,“沒頭緒。”
片刻,祝胡蝶又開口解釋道,“如果不跟旅游團,要考慮的就太多了。”
“可以跟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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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胡蝶一怔,便又聽沈知南道,“如果不嫌棄的話。”
“不會,只是太麻煩了。”祝胡蝶連忙道。
“旅游,多些人才有趣。”
沈知南說着,無聲的笑了笑,将視線投在對面那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人身上。
祝胡蝶也随之望去,唇邊不忍勾笑。
祝胡蝶點了份這裏的特色炒飯,沒一會兒便上了,老板彎腰笑眯眯道,“請慢用。”
飯很燙,冒着熱氣,祝胡蝶不着急吃,他還沒動勺子,對面的人卻已經搶先嘗了一口。
祝胡蝶皺眉看着他,“你幹嘛?”
梁香理所當然,又當着祝胡蝶的面往嘴裏塞了一口,“吃飯。”
“你吃我的飯?”
梁香擡手直接将盤子端到了自己的面前,“是我的飯。”
祝胡蝶皺眉,剛要開口,便又聽到梁香沉聲道,“這很油,你吃清淡點好。”
祝胡蝶靜了下來,他語氣少了之前的剛硬,沒什麽起伏的淡淡道,“我都說了好了。”
梁香沒管他,徑直往嘴裏送飯,低頭悶悶自顧自的解釋道,“你說老喝粥,今天沒點粥,是牛肉面。”
“對我那麽好幹什麽?”
祝胡蝶低聲喃喃,低到,連身邊的沈知南都沒聽清他說的什麽。
林知北眯着眼看戲,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看熱鬧不嫌事大,他懶懶拖腔,淡淡驚呼。
“喔!打起來。”
梁香吃飯的手一頓,咬了咬牙。
突然想砍點什麽東西。
還沒等他從悲憤中走出,林知北湊近他身邊,勾笑欠道。
“冒昧問一下,你叫什麽名字?”
“你很冒昧。”
林知北笑僵在臉上:“……”
沈知南唇邊帶起淺笑,難得見林知北臉上出現如此神情,真是。
——可愛。
林知北炸了,他忍不住冷聲譏笑,“不用說肯定也是個傻逼兮兮的名字,誰他媽稀罕聽。”
“求着老子聽,老子都不聽。”
梁香用力放下手中的勺子,他也炸了,臉色冷的能滴霜,反骨上來了,不想聽也得聽。
他懶散的拖着腔,聲音裏帶着三分譏笑,四分薄涼,七分漫不經心。
“記住了,我的名字。”
“天地間無敵,神聞之淚滴,你哥我叫梁香最牛逼。”
祝胡蝶:“……”
沈知南:“……”
林知北不為所動,拖腔淡淡補充,“所以你叫梁牛逼。”
梁香道行也深,他不氣,視線一轉,看着雙目微睜的沈知南,他自然的伸出指尖,指了指林知北,淡然的陳述事實。
“他有病。”
“不輕。”
林知北像是連發絲都炸了,他含火的看着祝胡蝶,冷臉道。
“能叫梁牛逼,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阿不會是從随加倉出來的吧?”
此話一出,只有沈知南輕笑,祝胡蝶略有些茫然,梁香才不管什麽呢,肯定不是什麽好詞,他咬着牙,脫口而出。
“我說怎麽見你親切呢,原來是隔壁鄰居,姓林對吧,那就全都對上了。”
“林老弟,還記得我嗎?”
林知北雙目欲裂,猛地站起身,轉頭看着梁香,伸手指着他,厲聲道。
“弟你媽,我是你爸爸!”
梁香絲毫不慌,甚至想抓把瓜子,他慢悠悠道。
“哦,正好我缺個爸。”
林知北:“……”
二人之間,只要一點火便着,劍拔弩張。
就在兩人都在炸毛的邊緣,一道清和的聲音響起,似清風裹挾清香。
“他叫梁香,橋梁的梁,花香的香。”
“不是什麽傻逼兮兮的名字,是很好聽的名字。”
梁香炸起的毛回歸平靜,脖頸耳垂溫度瞬升,他無聲将衛衣帽子掀起,蓋在頭上,掩蓋所有。
他靠着椅背,心裏響起道聲音,也是:
——胡蝶聞香而來的香。
林知北“啧”了聲,也不再跟他嗆了。
沈知南淡道,“所以,你問名字幹什麽?”
林知北屁股剛接觸到椅子,聽後便瞬間彈起,而後罵聲代替他的無措,懊惱聲響起。
“草,吵的太上頭。”
“我忘了。”
梁香:“……”
——
而後,平靜。
兩人誰也不搭理誰,視線一對,那火花便四散,下一秒便就又要吵。
所以,兩人都聰明的不對上視線。
牛肉面上來了,祝胡蝶埋頭,無聲的往嘴裏送,直至見底。
那碗牛肉面,不好吃,面很硬,湯很鹹,肉很少,他卻連湯底都喝淨了,不剩分毫。
梁香皺眉,略帶着擔憂的聲音響起,“全吃完了?”
祝胡蝶咽下最後一口湯,淡淡的笑道,“餓了。”
“那我們走吧。”
梁香徑直站起了身,一刻也不想呆了。
祝胡蝶忍笑,也跟着站起身,垂眸看着還坐在原地的兩人,帶着笑意道,“走了。”
林知北嘴角勾笑,也跟着站起身,懶散道,“沈知南,跟上我。”
梁香不忍餘光分了些,嫌棄之意明顯,拉着祝胡蝶的手腕便往前走。
烏青色的房檐,高處的瓦片凝聚水滴,用力砸下,激起水花。
祝胡蝶掙脫開他的手,站在他的右側,笑道,“我比較喜歡并肩。”
梁香抿唇含笑,“我也喜歡。”
“肩并肩走的長遠。”
“小蝴蝶,你打算陪我多久?”
此話一處,四周靜的只剩雨聲。
祝胡蝶擡眼透過屋檐看墜落的雨,而後抿唇開口,“梁香,你知道嗎?”
梁香沒有打斷他,而是淡淡的“嗯”了聲,他又聽見祝胡蝶開口。
“在我有限的時間裏,無限的是。”
“明天永遠有明天。”
——
拐進旅館,仍舊是熙攘吵鬧,只不過人群似乎是散了些,不那麽擁擠了。
梁香感覺身後若有若無的視線,時而降落他身上。
果然一回頭,林知北唇邊勾笑,擡手懶懶的打了個招呼。
梁香怨氣滿臉的扭頭,想把上一秒回頭的自己殺掉,他只想,再也不見。
老板不在,那前臺換了個新人,是個男人,瘦高,小麥色的皮膚,一雙眼睛大而有神,穿着便服,幹淨俊朗。
他臉上帶着淺笑,誰看了都有好心情。
他的視線一直目送他們上樓,直至拐角消失不見,那視線也才消失。
木制樓梯聲響,卻久未停止,梁香和祝胡蝶站在門口,察覺異樣,轉頭看着對門站着的人。
202的門口。
沈知南從口袋裏拿出房卡,林知北像是渾身沒骨頭,懶散的倚在門邊,見兩人回頭,很有禮貌的點了下頭,發絲也随着一顫,算是打招呼了,他唇邊勾笑,道。
“真巧,鄰居。”
“……”
祝胡蝶有些震驚,“對門,那麽巧。”
林知北冷哼,視線落在梁香身上,譏諷道,“只要某人不把我當成跟蹤狂就行。”
梁香:“……”
他臉上隐忍憋屈與不耐,手上加快了開門的速度,推開門,拉着祝胡蝶的手腕,便“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林知北倚牆,随即低頭,笑的肩膀也一抖一抖的。
逗這小孩兒就是好玩。
沈知南推開了門,無奈看了眼沒骨頭的林知北,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進屋了,外面冷。”
林知北擡眼,“啧”了聲,“沈知南,你管我呢。”
他轉身進了屋,沈知南背着走廊,反手關上了門。
梁香坐在床上,滿臉的憋屈,他怨怨的看着祝胡蝶道,“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什麽樣的人?他跟你不是一樣的嗎?”
“……”
梁香從鼻息傳出氣,“哼”了聲,“我跟他可不一樣。”
祝胡蝶笑着坐在他的身邊,像是聽到了什麽怪聞一樣,他好奇道。
“嗯?”
“展開說說。”
梁香随即傲嬌開口道,“他年紀大,我年輕。”
祝胡蝶聞言笑噴,他順勢後仰,躺在床上,笑的喘不上氣。
“你也就占了個年輕了。”
“……”
梁香眼神幽怨,“你還笑。”
半響,祝胡蝶這才起身,笑的眼眶泛紅,他艱難忍住,“行了,不笑了。”
“……你忍住再說。”
梁香皺眉,又認真開口道,“我剛才反思了一下,我跟他還是不一樣的。”
“其一,我年輕,他年紀大。”
“其二,我長得非常帥,他長得一般帥。”
“其三,我吃得多,他吃的少。”
“其四……”
祝胡蝶打斷他,“……吃飯,也要比?”
“吃飯怎麽了?吃得多有福。”
祝胡蝶笑了下,便岔開道,“行了,剛才沈知南跟我提了下,我們可以跟着他們走。”
梁香像是被刺了一下,從誰與誰不一樣中猛然回神,想也不想便道。
“不跟。”
同一時間,202房。
剛開啓了的話題,餘音。
“你倆很像。”
那話說完,又炸了他的毛,他往前走。
“我跟他可不一樣!”
“我比他成熟,他就一小屁孩。”
“我比他帥,他就整一醜八怪。”
“還有,他多能吃啊,那麽大一盤炒飯,一人全幹了。”
沈知南笑着盯着不遠處炸了毛的人,淡淡開口補充。
“我跟他們說了,可以帶他們。”
此話一出,那人毛炸的更加厲害,他即刻出口反駁。
“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