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窗外已然大亮，祝胡蝶沒再睡，只靜坐在窗下，思考人生。
打擊實在太大了，可怕的是，昨夜的記憶他絲毫不剩。
他只記得是實在太疼了，直到最後才有所緩解，期間，他只蜷縮着，直至昏沉睡去。
祝胡蝶随即不忍疑惑擡眼，直直的對上梁香懶懶的倚在床頭櫃的眼睛。
他笑了下，手上按着手機，卻對他挑了下眉，眼裏是得逞後的奸猾。
祝胡蝶偏頭，深吸了口氣，将心裏的煩悶盡數吐去。
他就知道，梁香嘴裏沒句實話，也是他腦子實在昏沉，居然還有病似的，坐在這裏回想。
祝胡蝶越想越覺得自己像個傻逼，他想到剛才梁香說完後他臉上的窘迫，此時都是怒火的催化劑。
祝胡蝶想也沒想便“騰”的一下猛然站起身，他三步并作兩步的向着床邊走去，在梁香身側站立。
他雙手環胸，正經的視線沒有分給他分毫，冷冷的睥睨着梁香，而後只微微傾着身，在他耳邊冷笑道。
“你還不如說我親了條狗呢。”
“比親了你可信度高。”
“……”
梁香聲音怨怨道，“你居然把我跟狗比？”
祝胡蝶冷哼道，“也是，你不配。”
Advertisement
“狗是人類的好朋友，你呢？你是社會的敗類。”
“……”
梁香一臉受傷，他手中的手機掉落，騰出一只手捂着心髒，一手伸出，顫顫的指着祝胡蝶，“小蝴蝶，說的我心都要碎了。”
“三十幾度的體溫，怎麽說出這麽冰冷的話來的。”
祝胡蝶見不得梁香這副樣子，直起身，便要往窗下走，話也一句比一句冷，“稀碎最好。”
“最好爛完。”
還沒等祝胡蝶走到窗下，身後悠悠的飄來句話，是那人一味的懶散。
“無所謂，哥這顆心生來就是要碎的。”
——
已是八點，祝胡蝶先是推着梁香出了門，又進屋拿了下房卡，這才出門。
本就窄小的走廊過道，此刻站了四個男人，壓迫感也随之襲來，誰都不矮，各個一米八往上。
梁香站在門邊，像是沒骨頭一般，懶散的倚在牆上，低着頭看不清視線。
林知北也是如此，一人一邊，像是左右護法，
只有沈知南一人沉默着，脊背挺直，站在中間。
祝胡蝶拉門的手頓住了，“……”
沈知南對上祝胡蝶的視線，淡淡道。“走吧。”
梁香和林知北同一時間擡頭。
“不行。”
梁香搶先開口，直起身站在祝胡蝶後面，淡道，“謝謝，我怕還沒等到地方，我就先死路上了。”
林知北在後面冷笑了下，諷刺開口，“愛走不走，傻逼。”
他往前走了幾步，說着便擡起了手，搭在祝胡蝶的肩膀上，向前推。
“小蝴蝶，我們走。”
“管那傻逼呢，死這最好。”
祝胡蝶忍笑，側目對上林知北的眼睛，抿唇笑道，“好。”
他心裏暢快，早上沒出完的氣，此刻盡數消散。
梁香：“……”
沈知南他沒有猶豫，擡腳便跟了上去。
看着被拐着走遠的祝胡蝶，他咬了咬牙，含恨道。
“林、知、北。”
随後，他像是自家房子被偷了，在原地失去理智的轉圈，像是找不到發洩口，憤憤的用腳尖踢了下牆，随即便是鑽心的疼。
“……”
他半蹲着，手掌按鞋尖，可憐兮兮的，像是被遺棄的小狗。
他眼底都泛紅了，壓抑的低吼着。
“草，小蝴蝶跟別人飛了！！！”
別的房客聞聲都被吸引，梁香擡眼，眼底一片赤紅，沒好氣的沖着他們道。
“看什麽看？”
“都沒見過帥哥撞牆啊！”
房客：“……”
——
黑色的汽車，低調的停在門口，距小旅館只有數十步。
梁香閑庭拓步走來，雙手揣在兜裏，黑色的鴨舌帽已然擋住全部神情，可他像是怕光，又将灰色的衛衣帽子蓋上，帽檐下，只得見額前稍許淩亂的發絲，淡淡的搭在那雙冷然無波瀾的眼睛上。
他一臉冷淡，停至跟前，懶散的擡手敲了敲車窗。
“喲，我以為誰呢？”
林知北調侃。
梁香冷哼，卻不理他。
“梁少爺，幹嘛來了？”林知北拖着腔，明知故問。
這次，梁香說話了，他拉上車門，語氣輕狂嚣張，又帶着有意味的明指，他拖着腔，悠悠道。
“捉蝴蝶。”
祝胡蝶：“……”
林知北：“……”
沈知南：“……”
林知北側身，他看着祝胡蝶，笑的意有所指，“找你來了。”
“……”
祝胡蝶無所适從，他只得無語的擡眼看了下梁香。
“有病？”
梁香挑眉看他，“不準？”
“沒有，你捉老鷹都沒人管你。”
祝胡蝶扭頭，不再看他，将視線放在了手機上。
語氣不好，又想拉黑了。
“我和林知北已經去了兩個地方了，火焰山和禾木村，另外，我們現在住的地方離喀拉峻草原很近，我建議先去。”
“還有，我個人建議，走哪住哪，沒必要把時間都浪費在往返的路上。”
祝胡蝶點頭，“我沒問題，待到旅程結束。”他低頭，掩去眼底那一方的黯然。
“我跟到哪裏，我就當跟了個小團，我付給你你們錢。”
他怕跟不完這趟旅程。
林知北懶懶的倚着靠背，“付什麽錢，你看沈知南像是缺錢的人？”
“不過。”他頓了頓，矛頭一變，“梁少爺，車得加油，你不表示表示？”
梁香淡淡擡眼，“哦。”
“不就加油麽，我來。”
林知北微睜雙眼，随即一怔，“你，你來真的？”
“嗯，不假。”
這反倒給林知北整不會了，他不自在的拽了拽耳朵，“我開玩笑的。”
“沒事。”
林知北接收到沈知南的視線，随即吐了吐舌頭，“我真開玩笑的。”
“我知道。”
祝胡蝶推開了車門下車，梁香也跟着下車，兩人回去拿背包。
梁香走在祝胡蝶身後，沒說話。
祝胡蝶察覺到，腳步便放慢了，待他走到身側，這才統一步子，“你有錢？”
梁香淡道，“沒有。”
“等回去，我掙錢還你。”
祝胡蝶擰起眉毛，“嗯？”
怎麽就扯到還錢了？
“你問我有沒有錢，不就是讓我還錢麽。”
祝胡蝶扯笑，“不是，我說你剛答應林知北的。”
“哦，答應了就得做到，我查一下百度。”
“查百度？”
“嗯。”梁香帶着祝胡蝶上樓，“了解一下。”
“哦。”
梁香示意祝胡蝶開門，順嘴問了句，“就一個包。”
“還有別的嗎？”
祝胡蝶細想了一下，“沒了。”
梁香單肩背着包，祝胡蝶辦理了退房，還是那個幹淨俊朗的小夥子，他将身份證遞給祝胡蝶，笑道。
“祝胡蝶，你名字好好聽。”
祝胡蝶聞言先是愣了下，因為是很熟悉的普通話，還沒等反應過來，梁香已經冷臉接過了他的身份證，站在他的身前，冷聲道。
“多謝誇獎啊兄弟。”
“下次看到了也別說，心裏默默的誇就行了，畢竟。”
“挺不尊重別人的。”
祝胡蝶看着擋在他面前的梁香，突然發覺，這人好像比他高了三四公分，可以擋在他的身前了。
說實在的，這種被不認識的人突然喊名字的感覺，很奇怪，即便是誇贊的話，也高興不起來。
梁香說完便拉着祝胡蝶的手腕往外走，連奚落的視線都沒沒再分給身後那人分毫。
祝胡蝶跟在他的身後，待到出門了，還沒等他掙脫，梁香已經松開了他的手，随後，便将祝胡蝶的身份證遞給他，“諾，裝好。”
祝胡蝶接住塞進了口袋裏，“今天怎麽良心發現了？”
梁香聞言唇角勾笑，懶懶調笑，“什麽叫今天，哥哪天不這樣？”
祝胡蝶笑笑，“反正謝謝。”
梁香不知又想起什麽，冷哼了聲，随即便幽幽開口道。
“我要是不來抓你，你是不是就打算跟我分開了。”
祝胡蝶停下了腳步，梁香也跟着停了下來。
祝胡蝶透過他的帽檐，直視着他的眼睛，他說。
“我只等你十分鐘。”
“什麽？”
“我就去找你。”
我只等你十分鐘，你要是不來，我就去找你。
梁香腦袋昏昏，隐在暗處的耳朵，紅的像是要滴血。
祝胡蝶看着他，嘴角噙笑，又道。
“誰知道你連三分鐘都沒等到，自己就滾下來了。”
“……”
車內導航的聲音響起，甜美機械的女聲響起，車駛入了大馬路。
這裏人很多，攤販、小吃、飾品應有盡有。
會有特殊的人，他們在做一種很特殊的動作，沈知南看了眼，随即便解釋道。
“那是長跪的人，祈禱生活幸福美滿。”
祝胡蝶點頭，原來如此。
林知北睜開眼睛，語氣不耐，“沈知南，閉嘴。”
“好。”
林知北又歪頭，發絲摩擦椅背，帶起來絲絲靜電。
“前方二十米左拐，駛入加油站。”
林知北緩緩轉醒，聲音稍啞，帶着睡氣，“梁香，加油。”
梁香拿出手機，指尖點了點，随即一道毫無感情的朗讀聲在車內回蕩，久不消散。
“加油加油你最棒！”
“加油加油你最強！”
“加油寶貝！”
林知北：“……”
沈知南：“……”
祝胡蝶：“……”
林知北一下就醒了，他呆愣在原地，語氣淡淡，像是傻了，沒什麽起伏。
“你幹什麽？”
梁香擡眼，從後視鏡上對上他的視線，淡淡道，“你不是讓我加油？”
“我再給你加一遍。”
“……”
林知北在原地炸起，他緊咬着牙。
“誰讓你給我加油了，老子讓你給車加油！”
“哦。”梁香淡淡點頭，又是毫無感情的聲音。
“加油加油你最棒！”
“加油加油你最強！”
“加油寶貝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