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來收錢的工作人員都不敢高聲說話,她看着搖下的車窗,憋着氣。
“一共四百三十一。”
沈知南側身拿了四百五十的現金給她,工作人員轉身,猛然呼吸,心裏不禁罵着。
都什麽人,四個人湊不出一張笑臉,尤其是那個副駕駛座上的,臉臭的像是誰向他丢屎了一樣。
她搖頭,将這驅逐腦海,手裏拿着找好的零錢,遞了出去,帶着标準的笑臉。
“一路順風。”
回答她的只有漸升的車窗,和車屁股的尾氣。
“……”
車內氛圍奇怪,那餘音久不消散,在每個人的耳邊一遍遍的單曲循環。
梁香作為當事人,卻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麽丢人難堪,臉不紅心不跳的按着手機。
祝胡蝶抿唇忍着笑,他在前排人的視覺盲區上,偷偷伸手,對着梁香比了個大拇指。
梁香接受到,嚣張輕狂的對他單挑了下眉。
林知北微閉着的眼睛輕顫,車內一時安靜,只有導航的聲音,不知疲倦。
良久,林知北突然笑了,他笑聲清冽無奈,“操。”
“梁少爺,你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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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香那副欠揍的模樣收了起來,淡淡擡眼,“不用太崇拜哥。”
林知北來了精神,他向後伸着頭,卻被沈知南抽空按了回去,他聲音裏帶着無奈。
“林知北,坐好。”
“這樣很危險。”
林知北伸手撥着被壓垮的頭發,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
他面孔轉換的很快,向後靠在椅背上,看着後視鏡,胸腔裏都帶着笑,拖着聲音懶散道。
“你小子音樂細胞不錯,朗讀都帶着混響。”
祝胡蝶嘴都要咬破了,梁香察覺到,無奈笑了下。
“小蝴蝶,你要想笑就笑。”
祝胡蝶忍的臉都皺成了一團,他無意識的向後仰,卻撞到一只溫熱的手。
笑意戛然而止,他睜眼,臉上帶着憋笑的後遺症,潮紅。
梁香接觸到祝胡蝶疑惑的眼神,他收回了手,輕聲接受道,“怕你疼。”
“哦。”祝胡蝶清咳了兩下,坐直了身體,回歸平靜。
但,他好像臉上在升溫,燙的灼手。
林知北“啧”了兩聲,“幹嘛呢?”
梁香視線朝前偏移,祝胡蝶卻占據餘光所有,心情頗不錯的跟他岔兩句。
“你猜。”
林知北炸毛,随即不耐道,“猜個diao子。”
梁香聞言,挑了挑眉,拖着腔,悠悠開口規勸。
“都是文明人,請禮貌用語。”
林知北:“……”
你文明,你文明人,你用語禮貌。
林知北臉上被氣笑了,他低罵譏諷着,“操。”
“你好男人,你有禮貌。”
梁香聞言又開口,語氣很遺憾,這話也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像我這樣的好男人,踏破鐵鞋,翻遍世界,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祝胡蝶:“……”
林知北“……”
手突然很癢,想打點什麽東西。
祝胡蝶按開手機,一眼便看見了那唯一一位置頂。
自設的。
他指尖按了幾下屏幕,拼命的平息着之前臉上的熱度,嘴角噙笑的發了句話過去。
“鐵鞋不用踏破,世界不用翻遍,比你好的随處可見。”
而後,他像是看這個備注不順眼,指尖戳了進去,思索片刻,連信息都直接忽略。
改成了。
——小花香。
他嘴角噙笑,指尖點開了信息。
小花香:不信。
小花香:【狗頭】
祝胡蝶輕劃退出,不再理會。
他的頭像是一只帶着黑色紋理的蝴蝶,展翅向着高空,強大而孤獨。
祝胡蝶淡笑,暗滅了手機,輕靠椅背,偏頭看着窗外,任憑所有在眼前閃過。
林知北随手連上了車內藍牙,點開了歌單,從第一首開始播放,依次往下。
那是jam的七月上。
“我欲乘風破浪,踏遍黃沙海洋。
與其誤會一場,也要不負勇往。
我願你是個慌,從未出現南牆。
笑是神的僞裝,笑是強忍的傷。
就讓我走向你,走向你的床。”
祝胡蝶耳邊關于梁香自帶混響的朗讀總算是消散,轉而被着富有旋律的歌曲所替代。
這歌很好聽,旋律感極強,無論什麽,都與之匹配。
車朝前行駛一路,載着滿車的心動,無限向前。
所經之路,盡散自由。
——
祝胡蝶眼睫微顫,悠悠轉醒,車還在行駛,他偏頭看着窗外,跟來時很不一樣。
本時空無一人的馬路,此時也會經過三五輛車,朝前行駛。
秩序不需要維持,每個人都很有文明。
窗外是一望無際的綠色,平原、高山、湖泊,仿佛一切都被潑了綠墨,盡染半邊。
偶有羊群牛群,他們站在那裏,便像是一副巨大的油畫,震撼無比。
林知北看了眼,拖着腔淡淡評價道,“挺綠。”
導航聲響起,“距離目的地到達,還有五公裏。”
“用你說。”
梁香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語氣是不由言說的無語。
林知北聞言炸起,“關你什麽事。”
“吵到我眼睛了。”
“……”
這段旅途時間,從一開始林知北便異常的沉默,偶說兩句話,便會被梁香賭回去,這讓林知北很頭大。
這小孩兒怎麽了?
祝胡蝶皺眉無奈道,“你吃槍藥了?”
梁香搖頭,看着他道,“只是把槍口對準了對的人。”
“……”
祝胡蝶不理解,“有病。”
梁香嘴角噙笑,心情好像很好的樣子,跟着車內的音樂,低低的跟着哼唱了兩句。
“我的酒品爆炸。
但是我不愛喝。
……”
祝胡蝶眉頭都擰在了一起,忍不住又罵了句。
“……神經病。”
林知北也跟着附和,“神經病。”
林知北嘴上過了瘾,看誰都眉清目秀的,他視線一轉,看着沈知南,“累不累?”
沈知南語氣依舊淡淡,卻帶了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沒事。”
林知北伸手拽了拽頭發,語氣不容拒絕,“換換,回來我開。”
沈知南嘴角噙笑,“不用,你睡覺就行。”
“內涵誰呢?”
沈知南無奈道,“沒內涵你。”
随即他頓了頓,又道,“你多睡覺,昨天挺累的。”
“……”
林知北“啧”了聲,又炸了,“沈知南,你找打?”
他冷哼,帶着不屑,“就你這樣的,十個我都不會感覺累的。”
沈知南勾唇笑了,音量逐漸減小,直到只能兩個人聽得見,他說。
“一個你都懶倦成這樣了。”
“十個你會壞的。”
“沈知南!”
林知北猛然提高音量,坐直了身體,随即面色一變,焰氣無聲吹熄,又緩慢的靠了回去。
車後座的兩人被這音量吓了一跳,祝胡蝶向前投了目光。
“怎麽了?”
林知北不占上風,悶聲嘴硬道,“跟狗打了一架。”
梁香挑眉,悠悠的拖着腔,“喲,您可沒有咬人家狗吧?”
林知北語氣發狠,餘光盯着某個開車的狗,冷笑着道。
“我恨不得咬死他。”
“骨肉分離。”
“炖骨喝湯。”
“……”
祝胡蝶皺眉,“那你喊沈知南的名字幹什麽?”
林知北咬了咬牙,雙眼開始光明正大的看着沈知南,幽怨道。
“他跟狗一起上的,比狗還狗。”
“額。”祝胡蝶聲音一噎,才皺眉詢問道,“在哪裏?”
“床上。”
祝胡蝶:“?”
梁香:“?”
沈知南唇邊不着痕跡的勾笑。
車內一靜。
林知北皺眉,也是真的被沈知南氣的炸了頭,什麽話都往外蹦。
祝胡蝶找回自己的聲音,“哪,哪裏?”
林知北找到機會,沒什麽波瀾的冷哼,“夢裏。”
“夢裏他是狗,在我床上。”
“……”
那您氣那麽狠。
祝胡蝶笑了下,開口是清和的安慰,真誠挑不出一絲錯來。
“那你跟狗一般見識幹什麽。”
“夢裏打狂犬疫苗了嗎?”
祝胡蝶很好奇後面的內容,眼裏充滿了求知的欲望。
林知北心情郁悶,“這是重點嗎?”
“生命安全,很重要。”
林知北冷笑,沒經過腦子想,直接脫口而出。
“還生命安全呢。”
“老子半條命要沒了。”
說完後的林知北。
“……”
梁香懶懶道,“那你怎麽沒死床上呢。”
林知北一下被刺了心髒,忍不住擡高聲音咒罵道,“你才死床上呢,你全家都……”
林知北又驀然冷靜下來。
他是文明人要禮貌用語。
梁香挑眉,“我全家都什麽?”
林知北回頭笑笑,語氣親和友善。
“你全家都挺好吧?”
“前方一百米駛入喀拉峻草原,前方是有名的……”
話題戛然而止,林知北整個人都懶散的窩在副駕駛上,眼神惡狠狠的盯着開車的沈知南,眼珠都要翻過去了。
一百米的距離,不到三十秒,車便已經停到了草原上,四周也零散的停了幾輛車,甚至有的連車都沒有停好,人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推開了車門下車。
還有跟團的,大團小團,時而零散,時而聚集,在這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顯得渺小,為這幅油畫添了生氣,甚或自由。
祝胡蝶推開車門下車,梁香見狀也緊跟其後。
車內響起關門的悶聲,只剩沈知南和林知北。
沈知南熄了火,指尖繞了下,解開了安全帶,他語氣淡然,夾帶柔和道。
“你要是還累,可以不……”
林知北現在聽不得累,近義詞和同義詞都不行。
他徑直開口打斷,惡狠狠的瞪了下沈知南,語氣帶火。
“不什麽!老子就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