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風停了。
臺上無人，圍成的包圍圈裏空蕩，只剩那只黑色話筒的餘溫，提示着剛才的瘋狂。
人的力量是強大的，盡管你覺得已經逼近了末路，有時候一個字，或是一個眼神，就能叫你再次激發那股隐藏的力量。
人群炸開。
“偷心哥！！”
不知是誰先喊了聲，緊跟着，便像洗腦般傳播了起來。
“偷心哥！”
“偷心哥！！”
明明是一個友誼拼歌，卻在梁香之後，再沒人敢上去，硬生生的開成了演唱會。
祝胡蝶猛地回神，劇烈的喘息了幾下，冷風過境，吹醒了幾分。
他擡眼望向前方，不知何時已出了太陽，嵌入雲層，希望的光喚醒了生機。
梁香雙手着揣兜，邁着沉穩的步子，衛衣帽子不知何時又蓋在了頭上，他垂着頭，整張臉都隐了起來。
人群哄鬧熙攘，他漠然穿過，未帶走分毫，腳下不偏移，徑直朝着他走來。
待到那人站定，祝胡蝶才意識到，剛才他居然又看呆了。
二人都在人群的末尾，任憑誰的注意力都不會停住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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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香擡頭，衛衣帽子寬大，陰影也随着他擡頭分了些在祝胡蝶身上，祝胡蝶只覺得眼前一暗，便聽到從那陰影後傳來的句詢問。
那聲音懶散不正經。
“小蝴蝶。”
“能不能把心給我？”
祝胡蝶不耐皺眉，出聲詢問。
“你沒事吧？”
梁香聞言一怔，便又聽見祝胡蝶帶着冷哧道。
“肝要不要？腎要不要？”
“還我把心給你，給你你去買14pro啊。”
梁香委屈努嘴，他像是一只被訓斥的大狗，雙眼微閃的盯着主人。
祝胡蝶知道話可能是太重了，他回避梁香的視線，将頭低了下來。
他怕他來真的，他沒辦法，只能逃避。
祝胡蝶低頭悶悶道。
“心活着可給不了你。”
梁香聞言瞬間開口，急迫卻又帶着誠懇。
“可以。”
“你的明天裏永遠有我。”
“心就是我的。”
他說的肯定，滿眼都是認真。
祝胡蝶擡眼，唇邊硬生生的扯了抹笑，費力強撐着，好像風一吹，那帶着強笑的聲音便會散，他說。
“我們是好朋友。”
“我肯定把心給你。”
——
兩人一路沉悶，并肩繞着草原走，那入眼燦爛的景色，此時竟都無味。
祝胡蝶低頭沉悶，梁香也只沉默機械的朝前邁步。
誰也沒開口說話。
梁香看着眼前的墨綠，他突然笑了下。
“小蝴蝶？”
祝胡蝶回神，低低答應，“嗯？”
“把我當朋友？”
祝胡蝶被他問的一怔，苦笑着點了點頭，“嗯。”
梁香笑笑，随即轉眼，他語氣很輕，帶着滿足。
“當朋友。”
“……也行。”
——
來了一批又一批的游客，也走了一批又一批。
沈知南背着林知北從風中墨綠走來，在風聲到來時抵達。
梁香倚在車頭，懶懶的環胸，他道，“林少爺，出個門都有專人接送。”
林知北瞬間炸了毛，雙手用力的勒了下沈知南的脖子，“放老子下來！”
沈知南唇邊含笑，很小心的将他放了下來，淡然解釋道。
“他不小心崴腳了。”
祝胡蝶聞聲回神，朝前走了幾步，皺眉問道。
“怎麽回事？”
這一問，林知北耳根紅了半邊，支支吾吾的不開口。
沈知南拿出了車鑰匙，人已經走到了駕駛位那裏，聞聲又解釋道。
“草太厚，他沒看清。”
林知北：“……”
祝胡蝶憂心問道，“剛才梁香氣的？”
拉車門手頓住的梁香，“……”
林知北點頭，“嗯，氣的眼花。”
祝胡蝶扶着林知北的手，帶着他朝副駕駛走。
林知北隔着車前玻璃，對上沈知南的眼睛，那只閑置的手，不客氣的對着他比了個中指。
沈知南笑的縱容，沒有絲毫氣意，
林知北手還未收回，便一不小心對上了梁香的眼睛，見狀，梁香迅速的反擊。
雙手同比國際友好手勢。
林知北微笑了下，緩緩的收回了那只手。
拼着力的從祝胡蝶扶着的手裏拿出那只手，回擊了回去。
雙重鄙視。
林知北随即傲嬌擡眼，唇角勾笑，對着梁香微笑着挑了下眉。
看清兩人動作的祝胡蝶。
“……”
車內一時安靜，只有導航聲，與連接藍牙所播放的音樂聲。
沈知南在導航上就近找了個旅館，駕車也要一個小時。
祝胡蝶閑來無事，指尖按着手機，看着那置頂聯系人的備注突然有些紮眼，他戳進那人的頭像，順手改了個備注。
——偷心哥。
沒等收手，林知北懶懶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加個v呗，小蝴蝶。”
祝胡蝶笑着擡眼，随即點了點頭，“嗯好。”
林知北捏着手機，微微的直起身子，将手機朝後遞了下，“掃吧。”
祝胡蝶見界面出現，收回了手機，“好了。”
林知北的聲音又從前方傳來。
“拉個群吧，有事好聯系。”
祝胡蝶點頭，轉眼間，林知北的好友驗證已經通過了，他速度很快，就那麽幾秒鐘的時間，他連群都拉好了。
群沒改名字，就是默認的幾個人的昵稱，又亂又長。
林知北已經把沈知南給拉進去了，祝胡蝶指尖動了動，把那位少爺也拉了進去。
沒了什麽事，林知北在群裏發了個紅包，活躍了下氣氛。
沒兩秒，便被領完了，林知北卡的點都點不進去。
待到他進去，臉都綠了。
hdhdhd手氣最佳，四百塊錢。
林知北他也是傻，四百塊錢，就發了一個包。
梁香勾唇笑笑，拖着聲音，懶懶道。
“謝謝老板。”
“老板大氣。”
林知北：“……”
梁香勾唇，低頭指尖點了點手機，随即擡頭挑眉道。
“哥可不會讓你們吃虧。”
語音剛落，群裏便發了個紅包，林知北手裏一震，他徑直點了進去。
0.01元。
林知北看了眼那手氣排行榜。
hdhdhd手氣最佳——0.05
看雪——0.02
Z——0.01
群裏一共四個人，他一毛分了四個包，自己還搶自己的紅包，他媽還是手氣王。
林知北拼命壓制住炸開的毛，微笑擡頭，問候了下梁香。
“挺聰明啊。”
梁香搖頭，奉承道，“有珠玉在前，我這不算什麽。”
林知北炸開，“你媽的，四百塊錢你準備發四千次是嗎？！”
梁香右手擡起，伸出食指，随意的朝着兩邊晃悠，他道。
“no。”
說着，他晃動着的手指停了下來，重重的落下後，直直的立在了那裏。
“只發這一次。”
林知北：“……”
想過你摳，沒想過你那麽摳。
祝胡蝶嘴角勉強的扯了抹笑，随即按滅了手機，移開視線，望向了窗外。
林知北低低罵了句。“操。”
梁香勾唇，拖着腔悠悠道。
“體諒一下，四百可是巨款。”
“夠我花一年了。”
——
車跟着導航行駛，途中時間略長，林知北早已窩在副駕駛上，磕上了眼，額前稍長的發絲，淩亂的搭在眉眼間，經常炸着的毛，難得的乖順下來。
後座的祝胡蝶腦袋随着車的晃動，時而磕在窗上，可能是太累了，緊閉的雙眼一下也沒睜開過。
梁香視線絲毫未離開過，他靠着椅背，偏頭看着那邊窗外的風景，而他的眼睛，總是不經意間落在祝胡蝶的身上。
靠近祝胡蝶身側的那只手，拇指一直摩挲着剩下的關節，猶豫不決。
車子駛入小路，這路上空蕩，基本沒車開來，距離旅館還剩十幾分鐘的車程，沈知南将空調的溫度調高了幾度。
随即便靠近路邊，将車子停了下來。
沈知南解開安全帶，傾身向着副駕駛，動作輕揉小心的将林知北腳邊袋子裏裝的薄毯拿了出來，展開蓋在了他的身上。
梁香在沈知南視覺的盲區，那緊握的手，驀然松開。
他坐直了身體，接過祝胡蝶沒有支撐點的腦袋，輕磕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大氣都不敢出，抿唇小小的呼吸着。
那人睡的安穩，沒有絲毫要轉醒的跡象，梁香這才敢恢複正常呼吸。
沈知南直起身，看了眼後視鏡，對上了梁香的眼睛，梁香視線心虛的躲避，随即皺眉開口。
“我謝謝你，送了個腦袋在我肩上。”
沈知南系上安全帶，眼底一抹明知閃過，他淡道。
“不用謝，希望是我如你所願。”
——
導航聲接近，祝胡蝶悠悠轉醒，梁香察覺到，随即便閉上眼睛，佯裝熟睡。
祝胡蝶一直側着脖頸，剛一動，酸痛感便襲來，他擡頭，卻磕上了一人的下巴，那人“嘶”了一聲，祝胡蝶擡眼看了過去。
梁香伸手按着下巴，眼睛裏無絲毫的睡意，還沒等開口，便聽到祝胡蝶悶悶的道歉。
“對不起。”
那聲音帶着剛睡氣，又悶又小，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梁香心底軟的一塌糊塗，他只憑着記憶開口。
“不疼。”
祝胡蝶坐直了身子，一手按着脖頸側酸痛的地方，緩解着酸痛，他移開了視線，低低的“哦”了聲。
車子在旅館門前停下，這旅館看着幹淨整潔，沒有絲毫的烏煙瘴氣。
已是接近下午，偶有幾聲狗吠傳來，混着人群不大的交談聲，在夕陽下。
林知北是被狗吠聲吵醒的，他手摸到了薄毯，猛然上拉，蓋住了腦袋，語氣帶着不耐。
“操。”
“梁香，你在狗叫什麽？！”
梁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