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夕陽破碎,潑墨般的染了天。
四人推開車門下車,光折射到了車窗的玻璃上,發出五彩的光,絢爛耀眼。
這旅館名為——清卧居。
地方也如其名,清淨優美,空氣新鮮純淨,門前生長了不少的花,也有人工種植的痕跡,花香混在空氣裏,沁人心脾。
旅館門前立了個牌子,主人的字很好看,是那工整的小楷。
——喜靜,勿喧嘩。
沈知南推開了門,一股幽香撲面而來,這才看清了室內的擺布,門口便是櫃臺,屋內有些暗,點了燈,暖黃充斥整個房間,原本潔白的牆壁挂滿了字畫,順着牆,垂下,只要是目光所及,便見得到花,只不過,室內空無一人。
還未等四人有什麽反應,左前方的樓梯上下來了一個女人,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繡花旗袍,膚若凝脂,烈焰紅唇,高跟鞋踩在樓梯上,發出悅耳的聲響。
她十指盡染鮮紅之色,此時一扶着樓梯扶手,與黑褐色的木頭相比,白的晃眼,她輕笑,連帶着肩膀都帶着微顫。
“喲,今兒什麽風,吹來四個帥哥。”
沈知南視線不移,語氣沒什麽起伏的淡道。
“開房。”
女人不緊不慢的踩着高跟鞋,繞過桌子,倚在櫃臺邊上,紅唇微張,勾起一抹笑。
“我這兒就兩間房。”她伸出一只手,染着熱烈之色的指尖隔空虛點。
“你們四個人,怎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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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香伸手搭在祝胡蝶的肩上,懶散道。
“很難看出來嗎。”
女人被逗笑,笑的花枝亂顫,“先生們,這邊掃碼。”
“我這啊,沒那麽多規矩,很久沒人來了,你們是今年的第一批客人。”
“打十折。”
林知北輕笑,雙手撐着櫃臺,懶懶道,“老板娘,你這兒不會吃人吧?”
女人聞言,笑的更開了,她慵懶的吹了下自己的紅指甲。
“先生,你不覺得,能留在我這兒。”
“是你的榮幸嗎?”
林知北哼笑,雙手收了回來,眉眼清冷的看着她。
“老板娘可真會說笑。”
女人踩着高跟鞋,從櫃臺後走了出來,她紅唇輕啓。
“扯個屁,他媽第一個吃你。”
“老娘缺你這個客人?”
“操,愛住不住,耽誤老娘打麻将。”
四人:“……”
她擰着腰身,從四人之間穿過,又從門前的沙發上拿過了披肩,裹在身上便出了門。
只剩門口風鈴随風輕響。
林知北似乎有點明白,為什麽她這很久都沒客人了。
林知北挑眉,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掃了下櫃臺邊上的二維碼。
他沒看具體是什麽二維碼,只當作收款碼。
網絡稍微有些遲鈍,二維碼的界面還沒打開,便傳出一陣熟悉的笑聲。
林知北脖頸有些僵硬的低頭看去,那界面上什麽都沒有,赫然幾個大字顯現。
——哈哈哈哈哈。
——被騙了吧。
——大傻逼。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剛才跟着他一起掃碼的三個人,因為延遲的原因,現在才同時從手機裏傳出那老板娘得逞後笑聲。
四人皆是一頓。
梁香不信,自顧自的推門出去,擡眼确定,是清卧居沒錯。
林知北僵硬擡頭,看着室內清雅的擺放。
他确定了。
——
黑吞噬了一切,屋內的暖黃成了最後的光。
室內空間不大,門邊上擺了個沙發,四人靜坐。
風鈴劇烈發出巨響,女人裸露出的皮膚,都泛着青紫色,而她卻絲毫不在意,披肩帶着雪白的長毛,她長而齊腰的卷發,吸附在披肩上,扯下的瞬間,帶起了絲絲靜電。
她拉門進屋,目視前方,絲毫未偏移,披肩被她随意一扔,而這帶着涼意的披肩,靜靜的落在四人的腿上。
女人察覺不對,餘光被填滿,擡手撥開發絲,随後一怔,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吓得花容失色,随即不禁大罵。
“操操操操啊!”
“傻逼啊!”
“不是不住嗎?!呆這裏幹什麽?”
四人:“……”
林知北和梁香坐在中間,祝胡蝶坐在門邊上,距離女人最近,他還沒開口,林知北哼笑,咬着牙,帶着諷刺開口。
“喲,老板娘來了,別客氣,随便坐。”
“當自己家。”
女人踩着高跟鞋,微卷的發絲随着她的走動,輕拂腰際。
她腳下不停,繞過茶幾,拂裙坐在了四人對面,眼睛在四人身上來回打量,她伸出一只手撐着腦袋,紅唇勾笑。
“身體比嘴誠實,還專門在門口等我。”
林知北冷笑拖腔,懶懶的向後靠。
“呵。”
“你倒是把客房的鑰匙給我們啊。”
女人:“……”
她笑意頓在嘴邊,随即撤下剛準備翹起的二郎腿,臉上尬笑,小心問道。
“我……沒給你們鑰匙?”
梁香往祝胡蝶那邊靠,語氣沒有起伏,淡淡道。
“你打麻将走的急,我們不怪你。”
林知北掐着沈知南的胳膊,抿唇忍笑。
女人一下更愧疚了,她雙手指尖對在一起,心虛的對點着。
“那你們怎麽不走?”
祝胡蝶輕笑了下,語氣清和,他說。
“路上很累的,在這裏歇歇,順便等等你,也沒什麽不好。”
他轉頭看了眼梁香,腿不着痕跡的撞了下梁香的腿。
“對吧?”
梁香一怔,對上了祝胡蝶的視線,呆呆點頭,“嗯。”
女人總算是又露出了笑,她走到櫃臺後,拿出了兩把鑰匙,随性的向上抛又接住,待到最後一次,她直接仍在了林知北和梁香的身上。
“諾,房間在二樓。”
“至于誰住哪,你們自己商量。”
女人踩着高跟鞋,那旗袍将她良好的身段都展現了出來,她徑直朝着一扇門走去,她帶着笑意道。
“等會兒都下來吃飯,算姐給你們的補償。”
她說着,悅耳的聲響又停止,她轉身,指尖隔空輕點他們,暖黃灑下,紅唇勾起弧度,威脅着。
“都不準不下來。”
車就停在外面,祝胡蝶和林知北先行上樓,決定一下住哪間房。
梁香随着沈知南去外面的車上,将行李拿了下來,好在,四人的行李都不多。
外面起了風和霧,冷氣吸入,鼻尖都生疼。
踩着樓梯上樓,直直的樓梯不高,十一階,入眼便是三個房間,對着樓梯。
最左邊的門前擺了雙粉色兔子拖鞋,不用說,也知道是主人的房間。
兩人還沒踩上最後一階樓梯,便聽到林知北被氣笑了的咒罵。
“操,都一樣的選個diao子。”
他都跟祝胡蝶客氣了很長時間了,什麽哪間都可以,看你喜歡。
誰他媽知道,除了門不一樣,其他的全都像是複制粘貼一樣,剛才的客氣和客套此時都成了傻逼一樣的行為。
祝胡蝶輕笑,朝前走了兩步,“現在你住哪間?”
林知北哼了一聲,從手中随便拿了把鑰匙,抛給祝胡蝶。
“簡單粗暴的方式,就這樣住。”
祝胡蝶垂眼看着手中的鑰匙,向上抛了兩下,不忍笑道。
“可行。”
只兩秒,便商量好了。
林知北拿了把最邊上的鑰匙,他徑直走了進去,只剩背影,沒回頭,他只擡手随意的揮了下。
“休息會兒。”
祝胡蝶将鑰匙揣進了兜裏,朝着中間那個房間走了進去,他沒關門,只聽身後腳步聲響,下一秒,他轉頭,便看見梁香在他身後。
這房間空間不小,即使中間已經擺了個大床,可過道依舊很寬,兩人都站在過道,也沒有絲毫的擁擠。
祝胡看着他,抿唇道。
“累嗎?”
梁香邁步從他身邊走過,将背包放在了窗下的茶幾上,他就着坐了下來。
“小意思。”
室內開了空調,暖風吹到了各處,不知為何,祝胡蝶感受到了熱氣,他擡手脫下羽絨服,将羽絨服放在了椅子上,只剩裏面一件純白色的毛衣。
梁香看着他,清瘦挺直,眉目清冷,骨子裏透出的高傲氣質,此刻因為室內的溫度升高,耳尖連帶着泛紅。
梁香火氣上湧,有些心虛慌亂的移開視線,擡眼看着那空調,不禁罵道。
怎麽那麽熱?
——
房間隔音,沒多久,房門便被敲響,梁香離得遠,卻走的最快,好像在這個空間裏多待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祝胡蝶也跟着起身,老板娘站在門前。
“下樓,吃飯。”
梁香點頭,老板娘還沒等門關上,徑直踩着高跟鞋朝着最後一間房走。
梁香反手關上門,看着距離他兩米的祝胡蝶,視線不敢落在他的身上,手還未松開門把手,他又開門,逃離似的出門,只丢下句。
“穿個外套。”
祝胡蝶一怔,低頭打量着自己的衣服,又疑惑擡頭,難道是。
——樓下冷?
祝胡蝶又重新将羽絨服套上,剛關上門,正好撞上跟在老板娘身後一起下樓的沈知南和林知北。
老板娘只穿了件薄薄一層的旗袍,她見祝胡蝶穿着,不禁笑道。
“小同志,我們一個像夏天一個像冬天。”
祝胡蝶扯唇笑笑,跟着一起下樓,只道。
“怕冷。”
老板娘走在最前面,林知北半磕着眼,像是還沒睡醒,一手搭着沈知南的肩,迷迷糊糊的下樓。
樓下梁香站在桌前,背對着樓梯,看不清神情。
老板娘走下最後一階臺階,走近拍了下梁香的肩膀,“等什麽呢,坐啊。”
梁香轉頭看着遲來的幾個人,語氣沒什麽起伏,“等人。”
老板娘點頭,看着他們,伸手拂了下旗袍,招呼着他們,“快坐。”
她一手手肘撐着桌面,有些慵懶的撐着腦袋。
“千年難得一次我下廚,算你們有口福了。”
梁香動作僵硬的往邊上移了移,将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暴露在他們面前,随即轉頭,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他們都呆在原地,眼底是清晰可見的不可置信。
整整五桶方便面!
整齊規律的排在桌子上。
還是沒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