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離站的瞬間,文箬的心情明亮輕快了許多。她跑去刷牙洗臉,換上休閑的衣服。

米蘭瞅着倆人身上一樣的大白T恤,同款mike休閑褲。真別說,這衣服穿在他們身上,山寨立馬變仙品。

她悄聲問文箬,“你們真不是小情侶?”

“不是。”文箬想到了一個更為準确的詞彙來描述他和自己的關系,“我師叔是他老師。他,乖寶,是我師弟。”對的,她把覃延這個暫時還沒上崗的老師拉出來當擋箭牌。

“你們是什麽師門?”小屁孩兒兩枚,先是嫌棄舒北的課題簡單,再是在博士生面前講師門。米蘭被逗笑了。

覃延在三人考大學的小群裏發了一張穿麻服打坐的照片。文箬看到後嘎嘎直樂,她把手機遞到李牧面前,他也勾起了嘴角。手機被傳遞到對面,文箬笑嘻嘻地說,“圖片裏的佛門俗家弟子是小牧牧的老師,我的師叔。”

李牧低頭在安排明天的行程,聽到小牧牧皺了皺眉,擡頭見她開心,也随她了。

米蘭哈哈大笑起來,“師門是南少林還是北少林?再或者是五臺山、九華山、峨眉山、普陀山?”

文箬朝李牧眨巴眨巴眼,回了米蘭一句。“mathematics,麥門!”

兩個女孩子插科打诨間,舒北盯着照片看了幾秒鐘才把手機遞還給文箬。

米蘭剛沒聽清文箬的英文單詞,臉上還帶着疑惑。文箬怕她追問,趕緊笑眯着眼睛,甜甜地問,“蘭姐姐,你也是江大的嗎?”

米蘭直爽,毫不避諱地說,“不~不~我是學渣中的戰鬥機,江大老校區西南角那個職業技術學校,知道不?”

文箬點頭,知道。江大西門外不安定因素的根源。米蘭接着說,“我是那兒畢業的。畢業後,開了個工作室,幫人拍照修照片啥的。大寶貝去做田野調查的時候,我跟着一起去采風,拍些照片賣點小錢。”

米蘭絲毫不掩飾他們的情侶身份,她一把拉住舒北的手,笑着跟文箬說,“我們是高中同學,我大他一天,追了他十年。下輩子,我一定要比他小,做他妹妹。”

舒北一瞪眼,米蘭朝他甩了個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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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講究?”文箬覺得好玩,好奇提問。

米蘭見對面小妹妹眼眸亮亮,不由地想要滿足她的好奇心。“先是朋友後是妹,最後變成小寶貝。”

然後,舒北和李牧一起瞪米蘭了。

文箬沒看到三人的眼神官司。她在想按照這個邏輯,自己哥哥跟姜桐姐挺般配的,桐姐姐比文笠小幾天,又是朋友又是妹的,就是不知道何時才能成為小寶貝呢。她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扭頭撕一袋米制膨化零食,撕開後遞到米蘭面前說,“姐姐,你和你男朋友挺好的呀。姓氏都般配,老舒愛大米。”

大米笑了,一雙大眼睛笑成一條縫,笑得東倒西歪,借機躺在老舒懷裏。

李牧接過文箬手裏的零食,推着她一起走出包廂,盯着她再刷一遍牙。剛才文箬聊天的時候,吃了不少薯片。

舒北捏了捏米蘭的下巴,“在小孩兒面前收斂點,自己當年不學好,還要帶壞別人。”

米蘭摟住他的腰,“好學生又帶不壞。能帶壞的話,咱們十年前就早戀了。再說,對面的兩個小朋友自己都在做壞事呢。你十年前可沒抱過我。”

舒北沒理會她的胡言亂語,看了眼包廂外,看沒人,才低頭問米蘭,“你有沒有覺得對面的小姑娘跟我有點像?”

米蘭見他問得嚴肅,自然也端正了态度。“嗯。嘴唇和下巴像。她剛進來那會兒在生氣,嘟嘟着嘴像你。後來她被小男朋友哄好,笑開懷了,不像你。”

舒北盯着對面床鋪皺眉沉默,他知道剛才那張照片的人,心裏想着走進車廂的小朋友與數學家的關系。米蘭不知他心中所想,晃着他的胳膊,“別糾結啦。長得像的人多了。”

李牧一米八的個子,比旁邊的文箬高了一大截。他自覺這一趟把文箬帶出來,自然要照顧她的衣食住用行。于是,像是哥哥帶着妹妹似的,語氣裏帶着文笠跟文箬說話的腔調。不是命令式的,而是商量懇求式的。他說,“待會兒回去,去上鋪睡覺吧。”

文箬嘴裏含着牙膏泡沫,嘟囔着說,時間還早,再說和米蘭聊天很有意思。

車廂嘈雜,李牧彎着腰跟文箬說,沒有攔着你的意思。明天早上再聊。這趟火車明天早上八點半才到站。

文箬刷過牙漱完口,勾勾手指,伸手彈了他一腦瓜。“李牧,輕松一些。火車已經開了,我也反悔不了。在清水村我們是兄妹,現在我們是姐弟。我是你姐!”

李牧張張嘴又閉上了,說不過她。

回到包廂,文箬在下鋪抱着手機玩。李牧拿起手機走到車廂連接處跟覃延通了電話,通話時間不長。覃延給他了一個地址,說他和文箬去小城的話可以住那裏。

“覃叔,您和他聯系了?”

“嗯…牧牧,你們…算了。你們玩得開心。”

“謝謝覃叔。您如果還難過的話,可以去找我爸喝酒。”

“你爸和你媽都在江城出差呢。那兒是我今年的傷心地,暫時不想去。我明兒就回燕城了。”

“噢。”不出家當和尚就行。

電話挂斷,李牧低着頭給爸媽發消息,告訴他們自己和文箬坐火車去蓉城,一路上會注意安全的,請他們放心。消息發送成功後,他的眼睛并沒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一邊擡腳回包廂,一邊盯着覃延發來的地址發呆。

在去包廂的走廊上,李牧倒是和低頭看手機的舒北撞到一起。

“你叫李牧吧。我正與文笠發微信呢。他讓我和米蘭在路上多照應你們。我和米蘭在山城長大,先前去過很多趟蓉城,對西南那邊的城市都很熟。我們添加下微信,有事你可以聯系我。”

李牧沒拒絕他的好意,主要是為了讓文笠放心,開口說了謝謝。

隔了幾秒鐘,李牧掃描了二維碼,添加成功舒北的微信。

“你們打算去西南哪些地方玩兒?”

“還沒定行程。”

“夏天西南雨水多,山洪地質災害頻發。你們玩的話,去開發成熟的景區。”

“好。謝謝。”

舒北似乎覺察到他的疏離,也猜到原因,便說,“米蘭愛玩,有時候說話口無遮攔。不過她心思不壞,你不用太有戒心。”

李牧客氣地說,“沒有。”

李牧不太喜歡米蘭沒有邊界感的玩笑,不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談不上厭惡。他的眉頭一直擰着沒松開是因為舒北的眼神。剛在包廂裏,舒北若有若無地看着文箬。這會兒又熱情地交待他們注意事項,雖然這其中有文笠和姜桐的因素在,李牧依舊覺得怪怪的。

舒北收起手機去洗手間,李牧轉身看着他的背影,還是開了口。“舒博,你女朋友開的那些玩笑,我不太喜歡。麻煩你幫忙轉告她一聲。”說完,轉身邁步進了包廂。

這次換舒北看着他的背影,十幾歲的中學生直來直去,一句話說得他啞口無言。他原本還想趁着旅途拉近一下距離,順便了解一下他們與那位數學家的關系。這麽看來,不會太容易了。

舒北從洗手間回包廂的時候,文箬和米蘭湊在一起看米蘭的攝影作品,李牧低着頭在回複手機微信。他看到此情此景,不由搖搖頭,心想自己剛才的心虛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文箬對攝影照片的熱情并沒有持續很久,她抱着手機和下鋪的枕頭,不知不覺睡着了。

李牧扶着她的頭輕輕放平她,朝舒北和美蘭輕輕點了點頭,略帶歉意地調暗了包廂燈光。然後他自己縮到床鋪的邊上,拿着手機繼續回複爸媽的消息。

李牧沒有告訴爸媽任何有關文箬家裏的信息。他原本想要告訴他們,文箬很聰明,尤其擅長數學和物理。不過,聰明的她現在也遇到了難題。想到這裏,李牧擡頭看了文箬的睡顏,心想,吉他和小提琴,也并非她真正的興趣。她真正的難題是她父母糟糕的關系。

李牧的爸媽在微信裏問他,“跑西南找當年的徐世靖究竟想要幹嘛?”

李牧沒正面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繼續敲字,“爸媽,關于徐世靖,你們了解多少?他為什麽放棄數學呢?”

李牧的爸爸回複是:“你媽當年數學奧賽保送後便沒再繼續比賽,志不在imo,興趣也不在。她那時候的興趣在量子物理,所以對數學系的關注不多。我們大四那年,徐世靖大一。不同院系,三屆的差距,并沒有過交集。後來,你媽媽出國念博士,我在國內。我念博士的時候,聽說過很多他的事跡,比如他原本大三便可畢業,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本科還是上滿了四年。他在四年裏修完了本科和碩士的全部課程。畢業時候,他拿的是普林斯頓的offer,原本可以繼續做覃延的師兄。後來,聽說他放棄了,數學系好多老師都去勸。覃延也去了。這些是後來我和你媽媽聽數學系其他老師講的。他們聊了什麽,徐世靖當年發生了什麽,你覃叔叔一直保密。”

李牧的媽媽做了補充,“我和徐世靖之前有過郵件往來,他當時咨詢MIT一位數學家的招生情況。他那年想申請那位數學家的博士,後來放棄是因為那位數學家要休兩年的學術假期,暫時不招學生。徐世靖至少在申請學校的時候,他是想出國想繼續學數學的。後面應該是發生了意外,我猜是家裏出了什麽事情,才放棄的。”

李牧收起手機,搜尋自己記憶中的關于徐世靖家庭信息的蛛絲馬跡。文箬的爺爺,文箬見過一次,還在世。文箬的奶奶在她出生前便去世,奶奶的忌日在上上個月。不曉得樁樁件件之間有沒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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