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糖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一下文,主線情節沒有更新,主要針對說我标題黨的事,我!不!服!

明明是各種意義上的真發糖。

哼。


我快速跟上秦嘉守的腳步。

他不讓我一起去,堅持要我回去:“我自己能搞定。”

“不行,”我說,“萬一你受了點什麽傷,我沒法跟老板交代。”

他執拗地說:“不會有事,不用你跟着。”

我不為所動:“不要托大。就算你有武學奇才的基因,總歸只有兩個拳頭一雙腿。”

他試圖用那幾千塊錢的封口費來壓我:“不要忘了我也是你的老板,我的話你就不聽了?”

“別的小事上我可以服從你的命令,唯獨安全這事不行。”我鄭重其事地說,“秦少爺,什麽時候你給的薪資比你母親給的還要多,我就完全聽你的。”

我無意跟他争執,不管他怎麽說,走到哪,都寸步不離地跟着。

秦嘉守甩不脫我,回頭看了我半晌,嘆了一口氣:“行吧,你想跟就跟着吧。”

他一路疾走,從前門進了售樓處。白天的看房客幾乎都走了,晚上下班來看的那一批還沒到,售樓處相對于白天來說安靜了很多。

二樓隐隐約約有争執的聲音傳過來。大概別的房托去結算工錢的時候,又和Alex起了沖突。幾個拿着對講機的保安正往樓上會議室沖。

我很警覺,高度戒備,兩個眼睛緊盯住秦嘉守的動向,生怕他熱血上頭,也沖上去參與混戰。

群毆啊,我到時候該怎麽跟東家交代,她的寶貝兒子好好的出了一趟門,就跟自己的員工打起來了。

結果他樣子氣勢洶洶,像是去興師問罪的,實際上什麽事都沒發生。他穿過展示廳大堂,目不斜視,徑直從後門穿出,走到了售樓處的後院裏。

院子是個中式造景的庭院,有個小池塘,有小橋流水,還有一個小亭子,小亭子裏有石桌子和石凳子。精致是精致,就是跟不遠處熱火朝天的工地背景很違和。建設中的工地到處矗立着巨大的塔吊,布滿腳手架和防護網。

秦嘉守在石桌面前坐下了。

我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一言不發往他身邊站定。

“我都跟你說了,不會出什麽事。這回信了吧?”秦嘉守指着身邊的位置,“既然都來了,坐一會兒再走吧。”

我問:“你不是來要錢的?”

他把他随身攜帶的劍橋包擱在桌上,找出兩張五十元,并排攤開:“諾,老楊的,程舒悅的。本來還有你的份,既然你執意要跟來,知道是我私人補貼的,我就不給你了。”

他今天跑這麽遠的郊區,酬勞150塊,扣掉盒飯50塊,自己只剩下100塊。

合着他這一天白忙活了?

這跟我認識的秦嘉守不一樣。

我說:“我不明白。”

“你以為我差點跟Alex打起來,真是為了那50塊錢?”

我點點頭。那不然呢?

他神秘地笑了笑,從包裏拽出一頁A4紙,現寶似的給我看:“這可比50塊錢值錢太多。”

我一下看出那是什麽。

一頁簽滿了名字的“氣氛組”簽到表。

我回憶了整一個白天,沒有注意到他什麽時候偷偷拿出來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趁我把Alex攔住的時候做的手腳。

“你剛才趁亂藏起來的?”

他掩飾不住得意的小表情,說:“是。”

“簽到表而已,有什麽大用?”

頂多只能跟勞動監察局投訴用人方沒有提前解釋清楚午餐費用,能不能投訴贏還兩說。因為“包午餐”只是Alex口頭通知,書面沒有約定這部分內容。

秦嘉守說:“這張表在財務系統裏不長這樣。我前幾天看過房地産分公司的報賬憑證,氣氛組兼職酬勞不足五個小時按半天計,免費提供午餐,給客戶提供的是果汁和茶飲,而不是純淨水。”

他指着那些手寫字體:“唯一真的,可能只有這些簽名。”

“你是說他們做假賬?”

“對。這就是證據。”

哦嚯,有人要倒大黴了。

我問:“房地産分公司的負責人是誰?”

秦嘉守說:“秦越山,我爸的一個遠房堂兄。”

我猜到了七八分,難怪敢這麽肆無忌憚,原來是“皇親國戚”。

秦嘉守無意識地用手指劃着簽到表上“秦氏地産”的Logo,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越山伯父年紀大了,該退休了。”

他這話不是對我說的,聲音低沉,像是在說服某個沒有在現場的人。

我對秦嘉守刮目相看,問:“所以你一開始就是奔着收集證據來的,而不是來打工攢小金庫的?”

秦嘉守坦坦蕩蕩地說:“不,收集證據很重要,兼職賺也很重要。”

我忍不住揶揄他:“忙活了一天,一毛錢都沒剩下。”

秦嘉守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說:“老楊挺可憐的。”

我也這麽覺得:“這麽大年紀了,但凡日子好過一點,也不會大熱天的地鐵轉公交,跑這麽大老遠的郊區來找兼職。”

秦嘉守面露歉疚:“說到底,今天這事是我們集團公司對分公司的管理不力,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作為未來的繼承人,我有責任。這錢由我來補貼,也是應當。”

這才像是少東家的樣子。

我對他的摳門印象大為改觀,看來秦嘉守在大事上還是不含糊的。

“那待會兒怎麽跟老楊他們解釋這錢的來歷?”

他把簽到表收回包裏:“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說法。”

天色漸漸晚了,夕陽的餘晖給庭院打了一層蜜蠟色的濾鏡。

我看了看時間:“接下去怎麽辦?”

秦嘉守不緊不慢地說:“坐一會兒,要讓老楊以為我們去跟Alex理論了。”

我有點着急:“‘一會兒’是多久,五分鐘,十分鐘?回程怕是要碰到晚高峰了。”

秦嘉守有點嫌棄我不懂欣賞的意思,說:“不要着急,看看夕陽,多美啊。”

我小聲嘀咕:“敢情不是你開車,路怒的不是你。”

“行了,”他從口袋裏摸出兩粒糖,安撫小盆友一樣分給我一粒,“吃完這顆糖就走。”

有聽說過“一炷香”、“一支煙”的時間的,“一顆糖”這樣孩子氣的時間單位,卻是聞所未聞。我無語地接過糖來一看,好家夥,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從售樓部前臺果盤裏薅來的迎賓糖。

秦嘉守還是那個秦嘉守,剛才大概都是幻覺。

嘴裏含着一塊水果糖,我跟他都默不作聲。

排排坐,吃果果,一邊想心事,一邊看日頭。

快要下山的,鹹鴨蛋黃似的日頭。

傻坐了十分鐘,秦嘉守問我:“糖吃完了嗎?”

盡管還有一小半糖還沒化,我直接一把吞下去,趕緊說:“吃完了,走吧。”

“可是,我還有。”他朝我吐了吐舌頭,展示了一下粘在上面的小小一片糖。

“……”

幼稚不你。

這行為傻氣直冒,但我一個打工的,我能說什麽,也只能在心裏默默吐槽。

我真的不懂他。要找證據撬動他伯父的地位時,又是假名又是故意挑釁,可以去演商戰片;現在……

七歲的智商吧,不能再多了,再多辱小學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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