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綁架

綁架

我朝他搖搖頭:“暫時沒出岔子。”不過明天等李韻酒醒了還會不會追問,我就不能保證了。

“那就好。”他長出一口氣,對我報以微笑,“今天辛苦了,你也早點睡。”

他正要關門,我突發奇想地問他:“對了,你舅舅近來還好嗎?”

秦嘉守奇怪地看着我說:“我舅舅好多年前就意外去世了。為什麽這麽問?”

意外去世了?

我心裏一突,直覺告訴我沒這麽簡單:“什麽意外?”

同盟關系結得快破碎得也快,他突然有了些戒備的神色,抱着手臂說:“你不該打聽這麽多。”

我莫名地煩躁,我對你們家的豪門秘辛絲毫不感興趣,我只是想知道老伍在其中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既然不願意告訴我,那就算了。”我說完,轉身就走,“當我什麽都沒問。”

“哎,等等,等一下。”

秦嘉守在我背後喊我,想要叫住我但是又不敢大聲驚擾到他的母親,啞着嗓子的聲音有些着急。見我沒理他,後來他甚至直接上手,搶上前一手奪過我的托盤,一手拽住我的胳膊拉進他的房間裏。

動作之迅猛簡直像要殺人滅口。

房門在我們身後咔一聲阖上了。

我全身的肌肉都十級戒備,條件反射地提肘擊向他的面部,卻在即将要把他的鼻子打歪的0.01秒之前硬生生剎住了車。

好險,這一肘子下去一年都要白幹了。

他似乎對我的反應早有預料,眼睛都沒眨一下,探究地看着我:“生氣了?”

我怒氣沖沖地瞪他:“好玩嗎?!”

“總不能站在大走廊上,跟你讨論我舅舅是怎麽死的吧。”他無辜地說,“他好歹也是李氏集團原定的繼承人,給他點面子。”

行吧,這個解釋算是個理由。

我的氣消了一半,這才注意到秦嘉守的卧室裏極簡到可怕。沒有衣櫃,敞開式的衣帽間只填充了三分之一的衣物;沒有桌子,電腦用一個落地的支架固定在床邊;甚至都沒有床架子,床墊就直接鋪在地毯上。

總而言之,他的卧室一眼就能看到頭,空曠得似乎會産生回聲。而且因為這空曠,他的房間比李韻那個主卧看起來還要大。

秦嘉守随手把托盤放在地上,客氣地說:“随便坐。”

雖然是說随便坐,但是并沒有椅子,我總不能坐到他床上去,只好席地坐在地毯上。我催他:“我不能在你房間裏久待,盡量長話短說。”

秦嘉守也盤腿在我身邊坐下。他斟酌了一會兒,說:“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三歲的時候被綁架的事嗎?”

我點點頭:“我去查了日記,是有這麽回事。你那時候是有什麽毛病?死活不願意坐電梯,我背的你上17樓。”

他神色晦暗,幽幽地說:“你有沒有被人塞進過密閉空間裏,動不了,喊不出聲的經歷?”

我仔細地回想了一遍,老實說:“做噩夢的時候有過。”

“但于我來說,那不是噩夢,是親身經歷過的現實。”他說,“我被捆住手腳,嘴上貼了膠帶,在一個28寸的行李箱裏面待了6個小時。而哄我喝下摻了安眠藥的果汁、把我塞進箱子裏的人,是我的乳母——或者說,是生下我的那個女人。”

“啊?”這讓我大吃一驚,也顧不上失不失禮了,直接問,“你不是李總的孩子?”

“我是。但是,你要知道,我媽生下我哥哥以後,身體就不适合親自孕育孩子了,所以……”

我很快明白他話中含義,問:“那個人是代孕媽媽?”

代孕在國內一直不合法,有些人會去國外找代孕媽媽,幾乎已經形成了一條灰色産業鏈。但明目張膽地把代孕媽媽留在自己家莊園裏,接着讓她當奶媽和保姆,李韻這一手操作可以說是把法律踩在腳底下踐踏。

秦嘉守估計也知道這種行為擺不到明面上來講,所以我問他,他沒有回答,只是看着我無言地點了點頭。

他接着說:“她是我外公推薦過來的人,我一直叫她‘丹姨’,從小就親近她。但是沒想到她會受我舅舅的指使,假意提了離職,然後把我塞進行李箱裏帶出了秦家。我永遠也忘不了剛醒過來時的感覺。”

秦嘉守有點神經質的,壓低聲音向我描述:“眼前一片漆黑,但我聞到了熟悉的栀子花香味,那是丹姨習慣用的香水,她所有衣服上都有這種讓我安心的味道。我昏昏沉沉的,起初還以為我睡在自己的房間裏,想叫丹姨把窗簾打開。但是很快我發現,我的手腳都被捆住了,嘴巴也張不開,身體被迫蜷成一只蝦。行李箱在動,走走停停地輕微颠簸着,我猜是在車子的後備箱裏。我隐約聽到丹姨跟司機在聊油價和菜價,車裏在放《花好月圓夜》,好像後備箱裏放的真的只是一只普通行李箱而已。”

他說話的時候額頭上又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似乎又重新置身于一只狹小的行李箱:“那一年我雖然已經記事,但是我不懂發生了什麽。丹姨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是不是我嫌她給我的果汁有怪味沒喝完,所以她生氣了想懲罰我。我想跟她認錯,但是我動不了,發不出聲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快要昏厥。眼淚流到耳朵上面,很癢,但是擦不了……”

我看他情緒不太對勁,趕緊叫停:“所以後來你才那麽害怕進密閉空間?”

他說:“已經好很多了。我媽給我請了很多心理醫生,至少白天正常生活沒有問題了。”

白天沒有問題,潛臺詞就是晚上還是會害怕。難怪目光所及之處,他的卧室裏面沒有任何一個藏人的密閉空間。

我也不想揭穿這個倒黴孩子的心理陰影,就當沒注意到,接着問:“然後呢?老伍把你救下來了嗎?”

“伍叔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消息,開車把丹姨坐的出租車截住了。丹姨當着我的面,從跨海大橋上跳了下去……後來伍叔就把我送到了你家裏。”

這是實慘了。

被信任的人綁架,那人又在眼前自殺,三歲的小孩一天之內面對這麽多變故,居然沒被吓傻,不得不說定制的基因真的抗造。

我十分關心老伍那三天裏面做了什麽事,好不容易講到這個進度了,我當然要仔仔細細地問清楚:“老伍把你交給我以後,把你舅舅揪出來了嗎?李總是個什麽說法?你舅舅又遇上了什麽意外?”

“我不知道。”秦嘉守兩手一攤,順勢往後撐在地上,說,“3天後,等我回到濱海路1999號,舅舅已經死了。”

我愣了一下,以為故事正講到了高/潮,沒想到他直接來了個爛尾。

我很不滿:“我最讨厭講話留一半,如果這是個小說,我要打差評。”

秦嘉守說:“我确實不知道啊,你能指望一個三歲的小孩去當福爾摩斯查明真相麽。反正我媽告訴我,說老家從來沒有過臺風,舅舅不知道15級臺風的厲害,臺風眼過A市那天風平浪靜,舅舅非要去海灘游泳,被淹死了。她對外界也是這麽說的。”

我聽得毛骨悚然,這麽敷衍的理由,明顯有問題。

“你說的這話,好像在暗示你媽媽殺了你舅舅。”我說,“你怎麽敢告訴我這些?你不怕我追查這件事?”

秦嘉守安安靜靜地看着我,眼睛似笑非笑的。

“如果舅舅真是我媽殺的,直接動手的只會是伍叔。”他篤定地說,“你要讓死去的伍叔站上審判席嗎?”

“我……”

“而且死無對證,不管是我舅舅,還是伍叔,都已經去世了。我媽會怎麽做,你能猜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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