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參謀

參謀

李韻有意把秦嘉守培養成接班人,在自己的總裁辦公室裏增設了一張辦公桌給他用,就在她的桌子東面。有人來彙報工作,也讓他一起聽着。

至于我,作為一個貼身保镖,在辦公室的角落裏站成了一株盆栽,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果談話內容不适宜讓我旁聽,李韻會讓我暫時出去,我就趁着這空檔去茶水間喝點水,上個洗手間,活動活動手腳。

秦嘉守一直心神不寧地偷偷瞄我。

我看他憋了一上午,直到12點半李韻慣例地敷上面膜,施施然去小隔間睡午覺,他才逮着跟我私下說話的機會。

“三明治的事你不要誤會。”他壓低了聲音說,“昨天上午,我媽讓我和秦嘉安當面聊聊,解開心結。你也知道,我跟他八字不合,三句話就能吵起來的。他大病初愈,吵贏吵輸都是我的錯,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麽?我就躲到小廚房去了,三明治是順手做的,不是什麽愛心三明治。”

他沒有看我,盯着我身旁的那株富貴竹盆栽,一口氣說道。

我說:“小少爺,我并沒有問你,也沒有誤會什麽。”

他此地無銀三百兩得有點明顯,耳朵慢慢又紅了。

“你沒有誤會最好。”靜默了許久,秦嘉守說,“我其實早已有了心上人,這兩天正為她煩惱。你閱歷多,不如幫我參謀一下。”

這讓我有點意外,“哦?誰啊。”

“這不重要,反正你不認識。”他含糊地說。

“那你說來聽聽,是什麽情況。”

“她是我媽手底下的員工,救過我兩次,還不知道我對她有好感。我們出身相差太多,我媽肯定不同意我們在一起,那你說,我還有沒有必要向她表明心意?”

他低垂着眼簾,看着我的時候長睫毛微微地顫抖。

跟我擱這打啞謎呢。

我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我替你分析下啊,你看對不對。假如你跟她表白,她不喜歡你,給你發好人卡,你多丢面子?要是她正好也喜歡你,你媽媽為了拆散你們這對鴛鴦,必定會開除她——等等,我先問一句,你媽媽會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甩一張幾百萬的大額支票給她,要求她離開嗎?”

說實話,想到有這個可能,我有一瞬間很心動。

秦嘉守無情地打破了我的幻想,說:“想什麽呢,她頂多只會按照勞動法賠N+1的工資。”

“那答案就簡單了。你要是表白,沒成,你丢面子;成了,害女方丢工作。”我看着他說,“綜上所述,你還是不要跟她表白了。”

秦嘉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臉郁悶地說:“我也是這麽想的。完全獨立之前,我沒有資格跟她說喜歡。我不能害了她。”

我說:“她應該會感謝你這份體貼。”

我确實感激他。

這要是個油膩中年男上司,暗示看上我了,這不妥妥的職場性騷|擾嗎。我肯定先揍一頓再連夜買票扛着火車逃走。

秦嘉守年輕英俊,又是這樣一個出身,從小要什麽有什麽,還能站在我的角度考慮,這本身就是一件難能可貴的事。

“這事我以後不會再提了,她可以當做不知道。”秦嘉守望着我說,“但我還是很好奇,就是……就是,你覺得她有沒有可能也對我動心?”

他的眼睛裏暗流湧動,飽含着期待。

“小少爺,我早就說過了,憑你這身皮囊,A城所有雌性都會為你傾倒,她恐怕也不能例外。”我說。

我是很有職業道德的人。說實在的,如果秦嘉守不是我的雇主,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大學生,那我不介意跟他發生一段故事。但他既然是,咱們就只能是純潔的雇傭和被雇傭的關系。

秦嘉守聽了我的回答,嘴角上揚,說的卻是:“就看中我的皮囊?我內外兼修,不如再看看我的內在?”

我提醒他出戲了:“這應該跟你的意中人去講。”

“嗯。”他應了,想了想,一會兒又說,“我還要告訴她,等我兩年,最多三年,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她了。”

我笑了,說:“她一定會感到很榮幸。”

秦嘉守就很高興,一副春暖花開的樣子。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我并沒有把他的三年之約放在心上。

年輕人一天一個想法,今天他突然對我這樣老不死的妖怪感興趣,我見怪不怪;明天三分鐘熱度褪去,他突然沒感覺了,我也絲毫不意外。

最現實的,兩個月的暑假一結束,他就要回千裏之外的學校上課,長達幾個月的時間都是異地,那麽點朦胧的暧昧和好感,撐得過時間和空間的考驗嗎?

轉眼到了7月中旬。18號是薪水日,我入職沒滿一個月,李韻照顧我,囑咐人力給我發了整個月的工資,再加上補貼和從秦嘉守那裏薅來的羊毛,整整4萬5千塊。秦家包吃包住,工作制服也是發的,我基本上沒什麽額外的開銷,全部還到了李韻的私人賬戶。

還債進度4.5/100。

我美滋滋地盤算着,不到2年,我就可以把全部債務還清了。到時候走還是留,就全憑我心情,要不要跟富家小少爺談一段風花雪月的戀愛,也不用顧慮那麽多。

不過也不是每個月都能有4萬5。

近來一周,我的外出補貼和“分紅”基本上沒有了,因為自從上次趙星辰打了秦嘉守一拳以後,程舒悅就沒有再和我們一起出去過。主要是因為秦嘉守有意向兩邊家長提出要“分手”,“分手”之前理所當然要有個冷淡期,他就沒有主動去聯系程舒悅。

秦嘉守跟我說,程舒悅也沒有再找過他。他和她手機上的聊天對話還停留在上次我發起的尬聊,程舒悅說要替我問問那種月季是什麽品種,也沒有了下文。

程函倒是急了,有一次視頻電話打到了李韻的車上,問他女兒是不是哪裏惹到了秦嘉守,怎麽最近都不見他約她出去玩了。

“她從小媽媽就不在身邊,沒有人好好教導她,要是有什麽做得不好的地方,我替她向嘉守道歉!”程函說。

李韻笑道:“他們年輕人的事,我這個做長輩的不想摻和了,一會兒鬧別扭一會兒好得跟什麽似的,随他們去。”

秦嘉守說:“程總,不要多想,跟程舒悅沒有關系,只是我這幾天太忙了。”

李韻說:“這我可以作證,下個月我們公司第一款無人駕駛的産品要上線,嘉守幫我忙前忙後,在研發工廠一待就是一天。進了那地方管你是誰,手機都要上繳,有時候我也聯系不到他呢。”

程函說:“哦,哦……這樣啊。嘉守啊,不要光顧着工作,也要适當放松一下,勞逸結合才能提高工作效率。”

這話誰說都有道理,程函用那個谄媚的語氣說出來聽着怪惡心的。他好像在暗示女兒是可以供秦嘉守“放松”的工具。

秦嘉守冷漠地說:“程總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挂了。”

程函說:“好的,好的。”

我以為秦嘉守和程舒悅兩個人,冷處理着,自然而然就能“分手”了,沒想到當天晚上,秦嘉守就打電話通知我,說準備第二天一大早要出門去接程舒悅,已經跟李韻報備好了。

這次目的地遠了,要出省,去三個小時車程的S市,盡量當天來回。但不排除有可能要在那裏住一晚,要我帶好換洗衣服。

我感到很意外:“哈?你打工業務發展得挺蓬勃啊,都走出A市,走向全國了。”

秦嘉守在電話那頭無可奈何地嘆氣:“這次不是去賺錢,是去燒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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