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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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失憶症遇上多重人格》作者:林三酒
文案:
結婚儀式上昏倒,發現自己原來失憶,一直愛的是個男人,那個男人還多重人格崩潰躺在病床上。簡流芳覺得自己的人生一定被按下了狗血鍵——
掃雷:
1、本文主受,1v1,多重人格攻x選擇性失憶受;
2、作者菌腦洞一向很大,情節神展開是正常現象,本文架空未來向,小受會穿越進小攻的精神世界拯救他;
3、作者菌智商小白,不喜請點右上角離開,勿人參公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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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幻想空間 豪門世家 情有獨鐘 相愛相殺
搜索關鍵字:主角:簡流芳,季右圖 ┃ 配角:簡流芳,季右圖,黎嘉 ┃ 其它:多重人格,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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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婚禮
簡流芳,姓簡,名流芳,雖然不是什麽能夠流芳百世的大人物,也沒幹什麽能夠流芳百世的大事,但他自認一輩子還是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從小到大沒叫父母操心,長相帥氣,成績優秀,不中二不叛逆,出國留學回來就在父母的期盼中,一頭紮進家裏的小公司踏踏實實從實習生開始做起,雖然晚婚,但也沒叫父母為他愁娶,28歲就準備跨進婚姻的殿堂,愛情的墳墓。
他的父母也沒叫他操心,家裏條件小康以上,但父母各自沒有小三沒有外遇沒有婚外情,沒給他造幾個同父異母或者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就連不良嗜好也沒有,可以當選Z國最恩愛模範夫妻。
此時,這對模範夫妻正在紅毯的盡頭處站着,靠在一起微笑看着他。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
白玫瑰,紅玫瑰,氣球彩帶,禮炮香槟,結婚進行曲。
沒錯,這是他簡流芳的婚禮,他的手腕上還挽着頭戴白紗,長裙曳地的新娘,他與她站在長長的紅毯上,頭頂水晶燈光璀璨,兩旁滿是面帶祝福的親朋好友。
“流芳,我有點緊張。”
新娘美麗的臉隐在薄薄的白紗後,露出一個清甜的笑,她的手挽得更緊了一些,生怕他跑了似的。
安撫的拍了拍新娘的手背,簡流芳心想,“生怕他跑了”一定是他自己太緊張了才會莫名産生的錯覺!
慶幸因為結婚,他的臉被當成調色板塗脂抹粉,将他的緊張一并和他的毛孔抹平了。比起新娘笑得甜甜的緊張,他的緊張才是真的緊張!
雖說男人有婚前恐懼不奇怪,但恐懼到像他這樣也是少見,天天做惡夢,每天醒來一臉眼淚水,覺得夢的內容很重要,偏又不記得夢裏的內容,連好友們都打趣說看不出他一個大男人的身體裏長了顆少女心。
此時他站在紅毯的這一端,腳下仿佛粘了強力膠,擡一步都是千難萬難,頭重腳輕,呼吸困難,心裏有一萬個聲音在叫他轉身快跑。
他什麽時候這麽渣了?竟然想丢下婚禮上的新娘逃跑!
一步一步,離儀式的舞臺越來越近,婚禮的司儀是高價請來的專業主持人,正妙語連珠,逗得來賓們一陣陣的大笑。
簡流芳只覺得這些聲音傳入他的耳中似乎都隔了一層紗,聽起來好不真實,不斷升溫的氣氛和溫度,讓他的額上沁出汗來。
主持人揚着聲音說着千篇一律的臺詞:“各位尊敬的來賓,女士們,先生們,看!我們的新人,帶着濃濃的情,帶着深深的意,面帶幸福的微笑向我們款款而來……我們看到新娘今天特別的美,偎着新郎顯得甜甜蜜蜜,而特別帥氣的新郎看起來似乎有點緊張還有激動,已經滿頭大汗了!”
熱烈的笑聲和掌聲震得簡流芳的眉毛一抖。
好不容易站在舞臺的中央,主持人站在他們身邊調侃了兩句,然後開始耍着嘴皮子遛祝福詞,不時的有掌聲響聲,雙方的父母各自站在他們的兩側含笑看着他們。
主持人介紹完新郎新娘,又介紹起兩人的愛情故事,甜蜜的音樂配着巨大的PPT畫面,主持人飽含深情的訴說着他們的相遇、相識,最終步入婚姻的殿堂,那些感人的經歷似乎與隔壁廳的新人區別不大。
簡流芳忍不住回頭去看,原本熟悉的照片被放大了無數倍後,親密相擁的兩人笑容中透着詭異的空洞和僵硬。
他短暫的一輩子刨開所有平凡,只剩下一件不平凡的事,那就是他與此時挽着他的女人,黎嘉的相遇。
他還記得,那時是他去美國留學的第二年,他走在路上的時候出了一會兒神,沒有注意到一輛醉駕的車從身後向他沖過來。而黎嘉,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小姑娘,勇敢的沖到他身邊,将他撲撞了出去。
也是因為黎嘉,他才只是輕微腦震蕩,而沒有當場變成一具屍體。
因為感謝,兩人相識,因為在異鄉,兩人變得熟悉,日久天長,似乎已經習慣了身邊有這麽一個人,所以當黎嘉向他表白的時候,他找不到任何拒絕這個人美脾氣甜又勇敢的妹子。
兩人自然便走到了一起,約會、吃飯、看電影,日複一日,然後見父母,談婚論嫁,中規中矩,沒有一絲意外波瀾。
此時,簡流芳內心突然有一個聲音在大聲的問他,為什麽要和黎嘉結婚,你真的愛她嗎?
他低頭,懷着一生只嫁一次的新嫁娘格外美,花了三個小時畫的新娘妝很對得起付給化妝師的不菲價錢。
由此可見,扪心自問的答案操蛋地清晰到讓他無法自欺。
擡起手掌要對自己的臉上來兩下,最終在這場合下簡流芳手掌拐了個彎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流芳?你怎麽了?”
低頭,正撞上黎嘉關心的眼神。
簡流芳只有搖頭。
主持人已經說完了他的預熱詞,氣氛熱烈到一個高度,開始婚禮的重要環節。
“好,請新人面對面站好,新郎把右手放到心髒的位置,眼睛望着對面的女孩,我以愛□□義向你發問,你是否願意接受對面這個漂亮的女孩為你一生的伉俪,在以後的生活當中,無論以後風雨陽光,逆境順境,貧窮富貴,疾病和健康,都要用一個男人特有的責任感去愛她,敬她,呵護她,讓她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你願意嗎?”
簡流芳看着黎嘉幸福中又帶着嬌羞的看着他。
臺下的親朋好友開始起哄:“他願意!他願意!”
他勾起嘴唇,擡手摸了摸黎嘉的臉頰,換來她一個甜笑。此時此刻,他比較不出是逃婚的傷害小,還是辦完婚禮全了新娘的臉面再私底下離婚傷害比較小。
“我——”
話筒遞在眼前,他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整個大廳。
觀禮的賓客與新娘一起等着誓言的三個字。
“願——”
聲音仿佛傳向了遙遠的地方。
簡流芳的耳朵裏嗡的一聲,腦袋裏撞進另外一個聲音——
流芳!救我!
這個聲音仿佛像是炸雷一樣,簡直振聾發聩,震得簡流芳都忍不住伸手去捂耳朵。
一張帶傷的少年的臉撞入他的腦海,一雙黝黑的大眼對上他的視線。
流芳,救我。
簡流芳可以确定他沒見過這張臉,可是,他又覺得自己肯定見過這張臉,只是看到這張臉,他的心口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揪住了,憋痛得說不出話來。
是誰!
這是誰!
最後一個“意”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簡流芳的頭痛得厲害,捂着耳朵的手不由自主地去按太陽穴。
“流芳!”
黎嘉驚訝地看到簡流芳的鼻子裏一道血痕緩緩淌了下來,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大喜之日見血不吉,剛想喊人拿紙巾,卻不想簡流芳整個人搖晃了一下倒了下來。
黎嘉抱着人跌坐在地,主持人和雙方父母驚叫着圍了上來,賓客裏一片驚呼,不少人關切的圍了上來。
簡流芳他坐倒在地,後背不知靠着誰,眼睛看出去都是一片模糊,頭頂上的水晶燈炫出彩色的光芒。
那張帶傷的臉更加清晰起來,仿佛就在他的臉頰上方俯視着他。
流芳!救我!
簡流芳嘴唇動了動,主持人幫忙來扶他,手裏的話筒沒來得及放下正貼在他的胸口。
他喘息茫然的聲音,透過話筒同樣傳遍整個大廳。
“右圖……季右圖……”
他沒有看見他的父母,他的新娘因為這個名字齊齊變了臉色。
簡流芳迷迷糊糊的,他沒有昏,但也不是醒着。
他腦子裏亂得很,他想起了一些事,關于季右圖,那個盼着他去拯救的少年!
他怎麽會把季右圖忘了呢!
簡流芳的神智再次清晰地歸位時,身體已經到了醫院。
初時的激動平複,腦袋裏那種裂開般的頭痛也消失了,他閉着眼睛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父母以為他昏迷着,和醫生說着病情。
“簡先生沒什麽大問題,流鼻血可能是之前車禍造成的大腦中的血塊散開引起,現在已經自然止血沒有什麽問題。”
“杜醫生你不是說流芳腦袋裏的血塊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散開嗎?”
“簡太太,這只是可能,我也說過,簡先生腦袋裏的血塊可能随時會散開。”
“那他的記憶……”
“簡先生的失憶是血塊引起,現在淤血散了,記憶随時都可能恢複。”
“……怎麽會這樣!”
簡流芳緩緩睜開眼睛,黎嘉、他的父母都圍在病床邊。
他撐着手臂坐起來,黎嘉和他媽伸手來扶,他頭不疼了,身體也沒什麽問題,避開兩個女人的手,他沉默着從床上坐起來。
“流芳,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是黎嘉的聲音,簡流芳轉眼看向她。
畢竟還是他對不起她。
“嘉嘉,對不起,我們的婚不能結了。”
想伸手摸一摸她的頭發,手擡起又放了下去。這麽多年說對黎嘉沒有感情是假的,黎嘉之于他,不是愛情,更多的是友情、親情,一個好朋友,一個可愛的妹妹。
黎嘉的臉一下子白了,眼眶中浮起霧氣,身上的白紗還在,此時卻顯得那麽刺眼,這抹白色仿佛是在祭奠她還沒來得及盛放便逝去的愛情。
她不說話,她了解簡流芳,就像她了解,他們的婚是真的結不了了。
故意隐瞞的真相被揭穿的這天,終于也将她自以為的幸福戳破了,其實她不是不知道,簡流芳不愛她,他看着她的時候,那種眼神,從來不是一個男人愛着女人時的眼神,她只是一直不願意面對現實罷了。
“對、對不起,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道別的話說得含糊而快速,囫囵着在嘴裏滾過,黎嘉顫抖地手指拽着婚紗的一角,低垂着腦袋飛快跑了出去。因為跑得太快,簡流芳的手上還濺到了一滴她轉身時甩出來的淚珠。
簡媽媽來不及也沒有臉面去拉住黎嘉,氣得伸手去拉扯兒子:“你在說什麽胡話,什麽婚不結了,你讓嘉嘉怎麽辦?讓我們兩家怎麽收場?”
簡流芳面無表情,伸手一只手抹去手背上的濕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媽:“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我對嘉嘉沒有愛情,如果硬要結婚生活在一起,才是真的對不起她……現在,關于我的失憶,你們沒有什麽要對我解釋的嗎?”
“解、解釋什麽?”簡媽媽抽了兩口氣,生氣怒瞪着簡流芳的眼神瞬間閃爍起來,視線不自覺地往旁邊飄移,頓了好一會兒才啞了聲音:“你,你算什麽失憶,從小到大尿了幾次床你都記得,你根本沒問題!”
簡爸爸是個比較有書卷氣的中年男人,他只是在旁邊坐着時不時嘆氣,什麽話也沒說。
簡流芳看了眼簡媽媽,輕輕吐出三個字:“季右圖。”
簡媽媽坐在床前的椅子上,這把淡綠色的塑料椅子似乎在那一瞬間改變了物質結構變成了導電體并且通上了電流,電得她差點彈跳起來。
“你……”未盡的語氣疑憂中帶命中劫難終于應驗的頹然,從婚禮被迫停止時一直祈禱的僥幸終究沒有降臨。
簡流芳淡淡地點點頭,應了一聲:“嗯,我想起來了。”
簡媽媽本就已經蒼白的臉上更是連一點血絲也沒有,彎曲了脊椎骨,仿佛抽去了全身的力氣,再說不別的話。
落針可聞的病房許久沒有傳出一聲聲響,良久之後,簡流芳才道:“季右圖,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坑啦~~拜托收藏這文,也收藏作者菌哦~~~作者菌會一如既往地坑爹地~~愛你們~~~
開頭寫得不如意,重新修一遍~
☆、別吃我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對于每個男人來說,這都是人生最得意的兩件大喜事。原本簡流芳該懷着莫大的歡喜,抱着美嬌娘半夜不睡、半晌不起,而不是現在這般天蒙蒙亮就在逛園子思考人生。
國慶第7天,大部分的人還沉浸在放假最後一天的抗拒中,誓将最後一個懶覺一睡到底。
靜悄悄的園子一面臨街,并無多少行人的街上賣煎餅果子的大爺和隔壁攤賣豆腐花的中年大叔閑聊着天,并且互相品嘗了對方的商品,交流了可改進的良心意見。
簡流芳找了個長板凳坐下來。
他從醫院走了半個小時出來逛公園,又在這裏站了半個小時研究人民群衆對于早餐的選擇喜好——
雖然研究成效不佳,但他一點也感覺不到累,如果不是那些大爺大叔不時用一種生怕他一時沖動想不開上去搶劫他們帶着蔥香味的血汗錢的眼神瞥他,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再站個半小時。
昨天晚上他與簡夫人最終不歡而散,“季右圖”這個在他們家隐藏得很深的矛盾點被他無意識觸發,他家溫柔有禮的簡夫人簡直像中了咒,一聽到這個名字就變成毫無理智的“潑婦”,最後他的問題,以被瘋狂的簡夫人沉默半晌之後揍了一臉鼻血劃上句號。
更奇怪的是,為什麽他家太後娘娘會把他悔婚這事與季右圖聯系起來呢?他只是覺得既然在婚禮的最後一刻他暈了過去,那就是老天爺在沒有通知的情況下默默收了他作幹兒子,偏心地在他的人生重大選擇上囫囵塞了一嘴後悔藥,他不抓住機會簡直對不起自己。
“季右圖,家裏人包括黎嘉都認識……提起時對他沒有一點虧欠感……都讨厭他……怕我記起來……現在已經想起來的只有季右圖要我去救他……為什麽要救他?生病?落水?被黑社會綁架?啊,好煩……照正常推理來說,這該是個良家少男結識了不良少年,然後被家人朋友堅決反對,然後良家少男智商下線,與家人‘鬥智鬥勇’,最終以良家少男失憶為結局的青春叛逆系故事……但,好像畫風有點對不上?”
簡流芳兩手平攤在兩個膝蓋上,左手推理,右手反駁,喃喃自語了十幾分鐘,最終得出一個他爸媽和黎嘉大概不正常了的答案。
衆人皆醉我獨醒,那是古代偉人的境界,到了他簡流芳這裏,他的人生格言是,當一個人看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瘋了時,那瘋的肯定不會是大部分的人。
所以,不正常的那個人是他才對?關于季右圖他到底忘記了什麽?
少了幾個關鍵的點,簡流芳的思考再次進入死胡同,并且沒有一點點可以走出來的預兆,他只得在腦中按下暫停,等待收集線索後再次解謎。
此時此刻,比起“季右圖事件”找不到理由令人在意的生活小狀況,簡流芳還有更重要的人生大事待辦,比如,趕在他嘴硬心軟、恨不得将快三十來歲的兒子寵成“乖寶”的父母之前,去前未婚妻家負荊請罪。
在廣場舞和太極拳為背景的公園裏,歷時53分鐘45秒,一早穿着西裝三件套,差根領帶別朵紅玫瑰就能去婚禮現場打扮的年輕男人終于站了起來,看樣子是準備離開。
賣餅的大爺和賣豆花的大叔齊齊松了一口氣,早就按在屏幕上的110和120失去了可能發揮的用武之地。
公園裏有一方小湖,最近顯得別樣的熱鬧,聽說前幾個月就有個失戀的年輕人一時想不開試圖跳下去自殺,當時就穿的一身白西裝,手裏拿了一朵紅玫瑰,像是從婚禮現場跑出來的。
……
簡流芳到黎家門外時,時間剛好七點半。對于忙了大半個月準備的婚禮最終意外變成鬧劇的新娘父母來說,正是聚在一起對着早飯集體食不下咽的時刻。
簡流芳發現自己來得不是時候,但馬上他又想起這一切是他的“不是”,和“時候”沒有一點兒關系。
黎嘉的爸半輩子中有一半在當領導,另一半當老總,就靜靜地坐在那裏,一個眼神足以吓軟大部分人的腿彎子。
“看來你今天還是來道歉的?”
簡流芳也不坐下,站在那裏一副任憑打罵,絕不還手口的死豬樣已經表明了一切态度。
前準岳父黎爸爸眨了下眼皮子,長出了一口氣,平靜道:“我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走吧,以後黎家不歡迎你。”
坐在他右手邊的黎媽媽微紅着眼眶,聽到此處,終于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臂,出聲:“老公,你——”
話未完,手掌已經被黎爸爸握住。
“不要再多說了,我們的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非要死懶着人家,給女兒留點自尊!”說着,便看向簡流芳,示意他可以走了。
簡流芳點了下頭,又說了一句無力的“對不起”,又道:“你們可能不相信,但在我的心裏,嘉嘉也是我的家人,我希望她能夠幸福。”
呵,多麽渣男的臺詞。
簡流芳轉身離開,快走出客廳時,身後又傳來黎爸爸的聲音:“你們倆人的婚禮取消了,黎家與簡家的商業合作關系也會中止,你做好準備吧。”
這個結果也不算意外,簡流芳在來的路上早就已經預料到,他回身點頭表示自己沒有任何異議。
出了黎家的別墅,簡流芳也沒有見到黎嘉,看着毫不猶豫地關起來的別墅大門,簡流芳回身,對着這個來過無數次,卻從來沒有一次如現在這般心情平靜的地方,舉起右手揮了揮。
黎嘉,也許被上天眷顧的人是你,我是沾了你的光才沒有變成耽誤你一輩子的混蛋。
我相信你會找到真正屬于你自己的幸福。
別墅一角的落地窗前,胡亂披散着長發的女子紅着雙眼,晶瑩的淚珠瞬間又流了出來……
……
天氣晴朗,微風徐徐。
簡流芳來時打的出租車,回去便慢慢走着,人生計劃被打得不能更亂,他一時不知道該着急趕往哪裏。
走不到十分鐘,他遠遠看到一輛眼熟的車一路飛馳過來,想也不想,直接帥氣地在馬路中間凹了個造型,生生用帥臉把司機給逼停了。
簡家夫婦從車裏出來的時候,他還沒心沒肺地笑道:“除了上學那會兒,多少年沒有享受爸媽一起來接的待遇了?”
簡家夫婦想罵他,又生怕他在黎家受了委屈,互相看了一眼,皺着眉閉上嘴。到底是自家兒子,即使做得再錯,他們可以替他祈求寬恕,卻也舍不得他真的受到委屈傷害。
回到簡家,婚禮的痕跡已經一絲不留,那些誇張到刺眼的紅綢和彩帶氣球,仿佛只存在于簡流芳的記憶中,家裏做了十幾年的李阿姨看他回來,又是噓寒問暖,弄了一大桌的清淡的早點出來。
簡流芳高興地吃了,然後被趕回屋休息。
在醫院裏一夜未睡安穩,加上準備婚禮的疲憊,讓原來以為會睡不着的簡流芳很快跌進黑甜的夢鄉。
只不過,他在夢裏,又經歷了一場婚禮……
入眼是鋪天蓋地的紅色玫瑰,一樣熱鬧的賓客在起着哄,同一個司儀說着同樣的主持詞,他……被身邊的人牽着手,腳下踩着同樣鋪滿了紅玫瑰花瓣的紅毯,踩着結婚進行曲緩緩向前走着。
簡流芳轉頭,牽着他的人比他高(ORZ)、比他帥(ORZ),關鍵是——怎麽看性別都與他相同!
兩人身上相同款式的白色西裝禮服,胸口別着同樣的紅玫瑰,兩個新郎?這是在辦集體婚禮嗎?
簡流芳心中默念,這次他會暈過去嗎?
正在心裏排練暈倒的“優美”姿勢,牽着他的人突然轉過頭來,彎下腰在他耳邊用着低沉的聲音說着恐怖的話:“別想逃走,你就算死了屍體也是屬于我的!”
他驚恐地一擡頭,高個新郎的臉突然變成了記憶中季右圖少年的臉。
“流芳,你不愛我了嗎?”
愛!愛!愛!當然愛!別吃我!
婚禮、賓客、新郎、季右圖……全部變成了一個黑洞般的怪物,咧着巨大能吞下一切的大嘴沖着他撲來,他從中看到了無數或熟悉或陌生的臉,痛苦地往外掙紮,他轉身就跑,身後的地面向下墜落,變成黑色的虛無,飛快地向前蔓延。
簡流芳跑光了肺裏的氧氣,最終腳下一軟,向後摔下,掉進無窮的深淵,被怪物纏住四肢……
“啊!”
簡流芳慘叫一聲猛地睜開了雙眼,好一會兒才看清雪白的天花板和熟悉的吊燈,這是在自己的房間裏,沒有婚禮,也沒有怪物。
幸好一切都是夢!
怪物的原型——被子把他卷得跟個雞蛋餅似的,花了一點功夫才自救成功,他走到窗邊打開窗簾,強烈的陽光照進屋裏,他不由自主眯起眼适應光線的變化。
樓下的院子裏種了很多盆栽杜鵑,現在還沒有到花期,茂盛的枝葉修剪出漂亮的造型,看得人賞心悅目。
愛嗎?
這似乎也能當作關鍵的點來串起所有的線索,難道這就是真相?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與小攻見面啦~
☆、愛你這麽多年
簡流芳借着玻璃的反光照了照自己英俊潇灑的臉,雖然離胡子拉碴的糙漢子形象有點遠,但也沒有從哪裏看出來有“不直”的端倪,何況他一向很明确自己性別男,愛好女,沒有一點認知上的障礙。
笑了一下,不再将這個因生活變化太大而引發的“噩夢”放在心上,轉而下樓覓食去了。
原本婚禮之後安排了蜜月旅行,新婚燕爾的新人可以出國去各大著名的島嶼城市享受陽光沙灘美食,現在,對于平空多出來的一個月,簡流芳一時還沒想好要如何安排,一年到頭忙的工作似乎也可以暫時放下,吃飽喝足後,難得有無所事事之感。
季右圖……
簡流芳一頓,最近大腦主機好像被植入了病毒,總是跳出小彈窗,幾次手動智能“殺毒”失敗後,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他一點也記不起主題內容立意的“季右圖”,成功入侵了他的“程序”。
吃過晚飯,在簡氏夫婦嘴裏沒有掏出一點有用信息後,簡流芳突然決定去老家的舊房子看看。
他們現在的家是一幢豪華的大別墅,在一片所謂的富人區,現在算來,這房子是在他遇見黎嘉後突然新買的,當時他還奇怪他爸媽怎麽會突然搬家,他記得的記憶裏,他們一家一向節儉不注重物質享受,也都很喜歡住在老房子。
那時候他爸媽給他的解釋是老房子舊了,住的沒有那麽舒服了,他也沒有深究,回國後也沒有再去過老房子。
現在看來,一目了然,他應該是因為那場車禍失憶了,搬家的目的不言而喻,老房子那裏肯定有他想知道的真相。
從家裏出來,正好碰到他的好友兼婚禮的伴郎蔣清朗來看他,二話不說,便抓了蔣清朗開車帶他回老家。
簡流芳倒是想自己開車,但蔣清朗不放心他昨天才又是見血又是昏倒的人大晚上一個人開車出去,一定要跟着他才放心,就差抱着他的大腿不讓走了。
蔣清朗幾人是簡流芳最好的朋友、兄弟,他也沒打算避着他們,就不再堅持。
蔣清朗一邊開車,一邊不停的瞥他,他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措詞了很久才小心地問道:“流芳,你這時候去老房子幹什麽啊?嘉嘉那裏怎麽樣了?”
簡流芳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望着燈光璀璨的窗外,道:“嘉嘉我已經和她說清楚了,婚禮取消了。”
雖然已經聽到了風聲,但确切從當事人口裏知道結果,蔣清朗還是抽了一口氣。
“你事事都靠譜,就這事不靠譜起來怎麽這麽吓人?”蔣清朗抹了把臉,“婚禮取消總有個原因的吧?你別告訴我你是突然發現你不愛嘉嘉?”
簡流芳勾起嘴角無奈笑了一下:“還真是最後一秒才發現對她不是男女之情。”
蔣清朗張了張嘴有點目瞪口呆:“之前我們兄弟幾個怎麽說你來着,看你和黎嘉在一起一點也沒有小情侶的膩歪,你還硬說愛情有很多種,你們是細水長流、平平淡淡一輩子的那種,現在……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其他無從說起,他只能專心開車。
簡家老房子其實并不偏遠,就在這座城市另一個方向的老城區。雖不如新城繁華,但勝在古樸幽靜,風景優美,年代感十足,住在這裏的人一般都是多年的鄰居,人情味很濃。
簡家發家時間并不長,要算起來現在的家業基本上都是簡流芳爺爺那一輩攢下的,他爸嚴格說起來雖然算不上敗家子,但一身的書生氣和賺錢那兩字搭不上什麽邊,家産從接收到現在也只是維持一個收支平衡。
老家的房子是當年簡流芳爺爺手裏買的,二層的小洋房帶一個大院子,當年也是豪宅了,因為維護得很好,就是現在看起來也還是相當漂亮有歷史感。
簡流芳讓蔣清朗留在車裏,自己在自家的房子前站了一會兒,記憶與目光所及重合起來,小時的記憶紛湧上腦海……似乎也沒有在哪裏出現斷層?
也說不上失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他動了動脖子,夜色中隔壁似乎還有幢同樣風格的房子,只不過他已經想不起那戶鄰居具體長什麽樣,只記得那家的男主人脾氣似乎不太好,他從小不愛去那家竄門。
再過去便是一片綠化小公園,沒有什麽住戶了。
拿着早就準備好的鑰匙打開門進去,已經近十年沒有人住過的房子,即使定期有人來打掃,也總是少了些人氣。
簡流芳一路在房子裏慢慢逛着,現在看來,他還是覺得老房子漂亮,看哪都有記憶和感情,他爸那麽念舊的人,沒有理由怎麽舍得搬走。
他一路走進去,打開自己的卧室門,書房門,一點點梳理着記憶,和他以前生活的細節,就連青春期時偷藏在衆多專業課本裏包着正經書皮的小黃書也被他發現了,可還是沒有發現一絲“季右圖”存在過他的生活裏的痕跡。
如果不是他爸媽的反應太強烈,他肯定以為“季右圖”只是他被恐婚症吓出來的産物。
花了一個多小時,除了小黃-書裏大段的“嗯嗯啊啊”外,再無發現,簡流芳看天色不早了,蔣清朗還在車裏等他,就想着改天換白天再來。
他回到車邊,又回頭看了一眼籠罩在黑暗中的房子,準備離開。蔣清朗見他回來,趕緊将手裏的手機放一邊,撇下微信群裏一堆大老爺們的“嚴刑逼供”,啓動了車子。
簡流芳拉開車門,正要上車,遠處路口突然有一束亮光轉了進來,直面他的方向,讓他不由自主眯了眼。
汽車?
簡流芳将跨上車的一只腳又收了回來。
這個地方算不上多偏僻,但絕對也不是什麽熱鬧的地方,特別是現在他們待的這個地方,再過去就是路的盡頭沒有別的住戶,單純只是路過的車應該也不多。
汽車很快開近了,黑色的大衆,外表并不起眼。
車子在他們前方不遠處慢了下來,然後停住了。
簡流芳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一瞬間的停頓,車上的人難道是隔壁的鄰居?他家沒有找到的線索,有沒有可能在隔壁鄰居身上?
蔣清朗的腦袋從放下的車窗裏探了出來,也好奇地看向那輛車。
汽車熄了火,燈也關了,車門發出一聲輕響聲,然後開了。
一只腳從車子裏跨出來,借着蔣清朗車子的燈光,可以看見那只腳上穿着黑色的男式皮鞋,黑色的西裝褲。
是個年輕的男人的穿着。
簡流芳的腳不由自主向前跨了出去,然後又止住。
在那一瞬間他以為會有一個“季右圖”走下來,出現在他的眼前。
車裏出來一個年輕的男人,三十左右的年紀,一身黑色西裝,帶着細黑框的眼鏡,借着車子的燈光,可以大致看出長相幹淨,表情冷靜。
只是,不是季右圖。
依照簡流芳的推理,季右圖少年人的樣子應該是十年前的形象,那現在應該是一個與他年紀差不多的年輕男人,雖然他不知道長大後的季右圖是什麽樣子,但是他依舊可以分辯出這個男人并不是那個人。
自嘲地笑了,他真是有點瘋魔了,以為線索這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