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易就會從天上掉下來,又不是演狗血電視劇。

簡流芳失望地轉身,打開車門準備上車。

“不好意思,請等一下。”

稍顯冷淡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簡流芳轉頭,只見剛才車上下來的男人向着他們的方向走來。

剛沉寂下去的心又猛地跳了兩下。

簡流芳道:“有事?”

那男人近前,站住,道:“簡先生,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今天不應該已經去度蜜月了嗎?”

簡流芳握着車門的手一緊,瞬間又松了,他轉身正面向那男人,仔細看了那人,再次确定不是季右圖,也不是他認識的人:“你是誰?你認識我?”

那人伸出手,道:“杭傑,季右圖季董的秘書。”

季右圖的秘書!

簡流芳猛地一步向前,握住了杭傑的手,與其說是握手,不如說是抓住了他的手。

“你說季右圖!”

“是的。”杭傑點了下頭,抽出了自己的手,再次問道:“簡先生,你沒有去度蜜月,怎麽會在這裏?”

簡流芳看出來這個看起來幹淨斯文的男人并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如果他不回答對方的問題,估計對方是不會告訴他有關季右圖的信息。

“婚禮取消,所以沒有蜜月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會知道我的事,季右圖又在哪裏了?”

杭傑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嘴角露出一個不太真心地笑來,“婚禮取消?簡先生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了!至于我為什麽會知道你的事,以及季董的行蹤,我暫沒有辦法告訴你。”

簡流芳挑眉,壓下蠢蠢欲動的怒氣,在一個失憶症患者面前掐斷他找回記憶的線索,那必須有做好面對他深淵一般的怒氣的準備。

他看着杭傑說完這些話,便開了他家鄰居的院門,然後主屋的燈亮起,過了不久,又關了燈,鎖了院門提着一個袋子出來。

“這是你家?”簡流芳忍不住問。

杭傑轉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過:“簡先生似乎真的能拿任何事來開玩笑,這是季董家,從簡先生出生一起做了十八年鄰居,你不會說是已經忘了吧。”

“你說什麽?”季右圖和他做了十八年的鄰居?簡流芳簡直有些“死機”了。

杭傑看了他一眼,似乎覺得他的驚訝很可笑,于是閉口不言,無論簡流芳怎麽問他,他都不發一語,如來時那般,開着車子離開。

簡流芳顧不得生氣,跳上車,讓蔣清朗追着對方。

杭傑的車開得不快,似乎就怕簡流芳跟不上,在穿過了半個燈火璀璨的城市後,最後停在一幢高樓前。

紅心白十字的标志,和不遠處亮着燈光的“急診”二字,杭傑的目的地是醫院。

蔣清朗停了下車,和簡流芳一起從車上下來。

他撞了撞流芳的肩膀,小心道:“怎麽來了這裏?”

眼前的醫院一點也不陌生,就是今早簡流芳才出來的醫院。

簡流芳顧不得追究其中的巧合,跟着杭傑往醫院裏走。

杭傑沒有一絲阻止他的意思,進了住院部,按了電梯,刷卡按下十五樓,簡流芳對醫院并不了解,但是也聽說過,這家醫院的住院部十二樓以上是不對外開放的區域。

電梯升到十五樓的時間飛快,越接近真相,簡流芳的一顆心七上八下,心煩意亂,他也弄不懂自己為什麽會出現這種不正常的症狀,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這段短短的時間,讓他憋悶得難受。

伸手扯松了領口,他也沒有覺得好些。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

顧不得打量四周的環境,簡流芳跟着杭傑進了一間病房,隔着一大塊玻璃,可以看到另一間病房裏,一個年輕的男人正沉睡着。

“季右圖!”

簡流芳飛快走近那塊玻璃,一雙眼睛盯着床上的人,一眼就認出了這人的身份。

時經多年,季右圖由記憶中的少年,長成了眼前的大男人,眉眼間長開了,少年的稚嫩被淩厲取代,不變的是臉上的蒼白,與緊皺的眉宇。

許久,簡流芳向身邊的杭傑問道:“他怎麽了?”

杭傑站在他的身邊,輕聲道:“中醫叫癔症,西醫叫多重人格障礙,随便你理解。”

簡流芳眼前趟着的事實,與他推理中“良家少男”與“不良少年”的故事想去甚遠,有些不能相信地道:“怎麽會得這種病?我記得他之前挺正常的……”

杭傑冷笑一聲,道:“正常人被喂多了治療精神類疾病的藥,也會不正常,何況季董的環境已經足夠逼瘋大多數的人。季董再堅強,也是個人。”

簡流芳不明內情,他連季右圖是個怎樣的人都沒有想起來,關于他身上發生了些什麽,他更是一無所知。

季右圖的主治醫生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姓沈,不高,很瘦,一頭白發,一雙眼睛卻明亮。

簡流芳和他聊了關于季右圖的病情,很多術語他都聽不懂,只知道季右圖與普通的多重人格不同,普通的治療方法對他的效果都不理想。

簡流芳站在病房的玻璃前,十分明确地感覺到內心的不悅,不悅的原因一時說不清楚,他只能随便歸咎于,他要找回記憶的線索又斷了。

杭傑推了推眼鏡,道:“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沈醫生聽到消息說,我國最近研究出了治療多重人格障礙這種病的新的方法,可以嘗試。”

簡流芳轉頭,問:“什麽方法?為什麽不嘗試?”

杭傑回視他,“這種方法與催眠治療有關聯,但是更先進,需要一個病人信任的人,進入到由機器模拟投射出來的精神世界,将病人的所有人格融合起來。只是,季董拒絕醫生接近,而季董已經沒有什麽親人和信任的人了,新型治療只能擱淺。”

簡流芳聞言,轉頭看了一眼季右圖,才惋惜的嘆了一口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可惜了……”

聞言,杭傑看着他的眼神簡直像在看一個現代版的陳世美,只差吐口口水在他臉上,在簡流芳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杭傑的氣憤還是透過壓抑的語氣傳遞出來,他不屑道:“季董愛了你這麽多年,還真是所愛非人!”

簡流芳:“……”神馬?風太大,沒聽清!再說一遍!

當了一晚上司機的蔣清朗渴得厲害,一上樓看到漂亮的護士妹妹便利用美色去讨了杯水喝,此時踏着美妙的時機一進來頓時驚成了鯨魚,免費表演了一把噴水。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多重人格治療什麽的都是作者菌瞎編的,不要當真,還有,走過路過留個爪印好嗎?

☆、運氣好

多重人格障礙的精神世界治療法,知道的人并不多,但一說全息網游技術幾乎就沒有多少人不知道。想當初全息網游技術剛面世的時候,造成了不小的轟動,現在的人不管老老小小,也都會在網游裏玩玩游戲,看看風景什麽的。

而季右圖的主治醫生提到的精神世界治療法就是與全息技術有一定的關聯,簡單來說,就是把病人的精神世界投射成一個類似網游一般的虛拟世界,然後讓治療者進入這個世界,最直接地找出病人的不同人格,整合、誘導他們回到最初的人格。

本來治療季右圖最合适的人選應該是他的主治醫生,其次是家人,只可惜季右圖的精神世界完全排斥外人的進入,他的父母已經死了,其他家人中也找不出關系親近的。

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簡流芳花了大概三分鐘消化杭傑那句“季董愛了你那麽多年”,明顯一時消化不良了,不過後面那句“還真是所愛非人”他倒是理解得清楚明白。

在杭傑鄙視又克制,蔣清朗驚訝又遲疑中,簡流芳反問道:“因為他愛我,我就應該冒着生命危險去救他?這個‘應該’是從哪裏得出來的結論?”

進入病人的精神世界這種治療方式就效果而言更主動、更直接,也越來越多地被使用,但也不能否認,這種治療方式依舊存在危險。臨床治療中,就發生過不少醫生和病患同時陷入昏迷,或者出現思緒紊亂、神經永久性傷害這樣的悲劇。

杭傑作為秘書明顯剛才的那句話已經不在他的職責範圍,他并不反駁簡流芳的話,默而不語。

離開醫院的時候,蔣清朗開着車,忍不住發揮他好基友的作用,道:“你覺得,那個杭傑有沒有騙你?”

簡流芳坐在副駕駛,笑了一聲搖頭:“用一個躺在病床上的病人騙我什麽?騙財,還是騙色?”

蔣清朗想了一下,道:“我打聽了,躺着的那個叫季右圖,季氏集團的掌權人,騙財?你的身家全給人家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至于騙色……”

他“嘿嘿”了兩聲,那男人都懂的猥瑣勁簡直愧對他爹娘給他取的清朗二字。

“多謝你誇獎我家的遺傳基因,我會如實轉告我爸媽的。”

簡流芳白了他一眼,不與他一般見識。

這醫院回去後,簡流芳暫時沒有再去第二次的打算,他找了人将季氏集團和季右圖查了個底朝天。內部隐私的消息查不到,但是關于明面的消息一條也沒有落下。

季右圖,的确與簡流芳做了十八年的鄰居,可以說兩人是一對竹馬。季右圖的母親是個很有才情的女人,只是死得很早,季父則是個精神障礙患者,多疑、燥郁、陰沉、暴力……各種負面情緒的詞都能往他身上安置,從僅有的文字裏可以看出季右圖在他死之前過的日子有多不幸,直到季右圖二十歲那年,季父死于意外,他才得到解脫,開始出現在世人面前,并飛快地展現他驚人的商業天賦與心計,以青年之姿執掌季氏這麽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

“真是可惜了,這麽一個優秀的男人現在只能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等死。”

将手頭的資料随手一扔,簡流芳歪在窗邊的沙發裏看着湛藍的天空發呆,最近名叫季右圖的“病毒小彈窗”還是會時不時跳出來,找到原因之後他倒是能泰然處之,杭傑說季右圖愛他,估計他這麽認為吧,但他看季右圖并沒有“愛情”的感覺,看到病床上的人,他并沒有胸口揪痛,如遭雷擊的感覺,也沒有魂牽夢繞,相反,這幾天他睡得出奇的好……所以,他并不愛季右圖?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一時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簡流芳嘆了一口氣,從沙發上爬起來,随手接了。

“喂?”

“簡哥,你現在在哪裏?公司出事了,老板讓我別告訴你,但不說不行了,上次和季氏談好的項目要崩了,這項目我們前期已經投入太多資金,一崩大家都得砸鍋賣鐵!而且,黎氏企業也在這時候與我們中斷了合作,雪上加霜啊!”

“哪個項目要崩?”簡流芳瞬間清醒了,渾身上下懶洋洋的勁一下全去,“季氏?你說季氏的項目?”

要崩不也應該是與黎家的項目崩嗎?

簡流芳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跑,他就說前幾天他爸媽還在他耳朵邊唠叨他和黎嘉的婚事,這幾天怎麽人都不見影了,也都怪他最近心思一直放在季右圖這邊,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爸媽的不對勁。

電話那頭的人已經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明白——

“聽說季氏的掌權人現在病重進了醫院,季氏上層争權奪利得厲害,原本促成這個項目的經理被撤消了職務,我們這個項目也被緊急叫停,簡哥你說我們要不要去一次季氏想想辦法?”

腳下的油門踩得飛快,與車速相反,簡流芳的一顆心慢慢平靜下來。

“季氏……”他終于将這個字所代表的意思以及前因後果聯系起來,“季氏董事長是不是叫季右圖?”

“好像是這個名字吧,怎麽了簡哥?”

“沒什麽,先挂了,你別急,這事我來解決。”

按掉電話,簡流芳換了車子的前行方向,絕塵而去。

醫院。

杭傑看着行事匆匆而來的簡流芳。

簡流芳不與他廢話,直奔主題:“杭先生,我有事找你。”

杭傑微顯驚訝,很快恢複平常:“我以為你是來找季董的,不過,我也有事要找你。”

這下輪到簡流芳驚訝了,杭傑示意他跟着自己。病房旁邊有一間小的休息室,打開門進去,房間裏放着一張休息用的小床,和一副桌椅,看桌上的放着的文件夾,應該是杭傑臨時辦公用的地方。

杭傑走到桌前,用鑰匙打開了一個抽屜,拿出一份文件遞到簡流芳面前。

“這是季董在你結婚前立下的遺囑,無論發生什麽事,在季董死後,他個人名下的所有不動産和流動資金全部轉贈給你。”杭傑推了一下眼鏡,“如果簡先生是因為公司項目的問題來找我的話,我想現在應該沒有必要了,季董這些錢財足夠讓你重新開一個比現在簡家規模更大的公司。”

要說懵逼,簡流芳這輩子還真沒有懵成現在這樣的,如果說之前說季右圖愛他,他只感覺到了字面上的意思,那麽現在,他手裏的這份東西,足夠讓他覺得這份愛到底值多少錢。

吸了一口氣,簡流芳将東西遞回去:“你也說了,這是等季董‘死’了之後的事,現在并不需要給我,而且這也不該是我拿的東西……我還是希望能和杭先生談一下項目的事。”

杭傑并不伸手,道:“季董交待了要給簡先生的東西,我無權收回,如果簡先生不想要扔了或者送人都可以,至于季董本身,他交待過,如果他昏迷後三個月未醒,就放棄治療,他屍骨火化後骨灰灑入大海。”

簡流芳:“……”季右圖這是在自殺!

以一種比聽到公司要倒閉時更加震驚地狀态,簡流芳再次走到季右圖的病房前,透過透明的玻璃看着裏面躺着的人。

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們的距離就不再是一個病房,一個在裏面,一個在外面,而是變成一座墳墓,一個在裏面,一個在外面……不,季右圖把錢都給了他,自己連個墓地也沒有要海葬,裏面外面這一說也沒有!

杭傑站在他身邊,輕聲道:“還有58天。”

生命的流逝與時間直接挂上了等號,緊迫得叫人心慌。

簡流芳看了一會兒,突然道:“你确定我能進他的精神世界?”

杭傑轉頭看了他一眼,眼中有着不解:“恕我直言,簡先生現在似乎沒有必要這麽做?”

簡流芳又深深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轉身去找主治醫生,邊道:“你說得對,不過,你們季董運氣好。”

他出了醫院後,看着天空長出了一口氣。

聽到公司出事,他第一時間不往自家公司跑,卻跑來醫院,這種毫無邏輯的行為是怎麽回事!

愛不愛的他不知道,但是季右圖之于他的重要性看來他要重新估算了。

簡流芳答應精神世界治療法後,醫生很快安排好一切。第二天,他與季右圖便便躺進了兩個相連接的類似游戲倉的透明治療倉裏。

“簡先生,季先生是個病人,他的一些人格有非常強烈的攻擊性,而且他的病情已經嚴重到近乎人格崩潰,昏迷不醒,他的精神世界不會像正常人那樣溫和穩定,這種新出現的治療法也不完善,在治療的過程中會遇到怎麽樣的危險,我們都無法預料,所以,還是希望你小心,注意自己的安全。”

沈醫生之前就就精神世界治療法的危險程度對簡流芳說得一清二楚,此時更是又再次叮囑。

簡流芳點頭,既然做了決定,就是再危險,他也不會退縮。

随着治療倉關閉,外界所有的聲音被隔絕,狹小的世界裏簡流芳只聽到他自己的呼吸與心跳,他轉頭看到另一個治療倉裏失去意識的人,然後輕輕閉上了眼。

季右圖,我期待與你的相見!

治療倉開始啓動,柔和的音樂傳入耳中,意識随着機器的運作開始沉浸到思維的深處,然後飄遠。

飄了很久,穿過黑暗的通道,依舊不見光明,似乎他被關在了一個無邊無際的世界裏,再也找不到出口。

這是一種很可怕的感受,是當人睜着眼睛的時候完全無法感受到的,上下左右,一片虛無,沒有人,沒有光,沒有聲音,似乎也不會有時間和死亡。

簡流芳感到難受和憋悶,從心理上升起想吶喊和退縮,但最終,他壓下所有的負面情緒,然後不停地叫着季右圖的名字,想象着将自己無限地發散出去,去感知另一個靈魂。

然後,某一瞬間,他似乎遇到了另一團熟悉的東西。眨眼間黑暗退去,一個龐大的世界突兀地展現在他的眼前。這個世界支離破碎,色彩凝結,暗淡混濁,與先前準備時沈醫生給他看的正常人色彩絢爛、平靜溫和的世界完全不同。

簡流芳來不及驚訝,人卻已經穿過了世界的屏障,落向這個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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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你好

季右圖沒有排斥他。

簡流芳松了一口氣,這算是一個好的開始吧。

耳中聽到了風聲,皮膚上滑過涼爽之意,簡流芳感覺自己在慢慢下降,過了幾秒,他的腳下踏到了實地,包裹在身上的束縛感已去。

睜開眼,這是一個花紅柳綠的世界,江南水鄉,小橋流水,屋宇重樓,飛檐翹角。一眼望去,人人穿着古裝,或坐或笑,街上行人來往,小販叫賣,熱熱鬧鬧。

簡流芳如天使降臨般從天空落下,正站在一站橋上,貼着橋欄,四下望去,不見季右圖。正是初夏時節,迎面吹着風,陽光正好。簡流芳愣了一下,這溫度,這空氣,這個環境,心情似乎都如這天空般晴朗了。

這個世界的人似乎沒有發現他有什麽不對,對他的從天而降更加仿佛沒有看到,似乎他從頭到尾就是站在那裏的。

簡流芳還在适應這突如其來的場景,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找季右圖,一群穿得花花綠綠“嬌豔”無比的男人從橋的另一邊走了過來,差點閃瞎他的眼。倒不是這些男人有多嬌媚,恰恰相反,這些人實在有夠彪悍。

為首的男人一身嫩綠,長得五大三粗,叫人看了倒抽一口氣的,他頭上竟然還頂着朵嫩黃色的花,一雙色眯眯的眼睛四下裏賊溜溜的轉,手裏搖着把扇子自诩風流。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好色的樣子,不是采花賊,估計也是個色胚。

“啊!!!是西門大爺出門了!”

“大家快跑啊,是西門大爺來了!”

來來往往的路人,一時之間狂奔而走,雞飛狗跳,關門閉戶,眨眼間,人來人往的街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不剩下。

唯獨橋上還站着跟不上劇情發展的簡流芳,看着這奇葩的造型簡直想吐,他倒是也想随大流避開了去,無奈反應過來時,對方人已走近了,大搖大擺的樣子,還馬上就要撞到他,此時轉身再跑也太慫。他皺眉側身向旁邊讓了一讓,默默祈禱不要和這些人起沖突。

不料,簡流芳沒有惹事的心,奈何事往他身上來。

那綠衣男人跟着他的動作往前一撞,頓時把簡流芳撞得向後一個踉跄。

簡流芳站在橋的正中間,身後就是下橋的臺階,這一下讓他以為自己就要變成一個滾地葫蘆了,他的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綠衣男人摟住了他,俯身對着他一笑,色意撲面而來:“美人,怎地走路這般不小心?是不是見到大爺太帥,突然腳軟了?”

說着,托着簡流芳腰身的手竟然還扣了兩下。

嘔!

簡流芳保持着向後倒下的姿勢被半摟着,他能接受被同性喜歡,但不代表他能忍受被男人調戲,更別說這麽極品的男人。想也不想,直接擡腳對着綠衣男人的□□就是一腳。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那個男人竟然側身一讓,讓過了這出其不意的一腳,摟着簡流芳腰上的手不松。

“你這麽烈性的小美人我見得多了,這招沒用哦!”

綠衣男人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跟着他一起的狐朋狗友,還有狗腿子全都跟着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小美人別掙紮了,還是乖乖跟着我們西門大爺,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快樂賽神仙。”

綠衣男人随着這陣起哄聲,伸手就摸上了簡流芳的腿。

簡流芳這輩子都還沒遇到這麽惡心的事情,朝着綠衣男人就是一拳過去,綠衣男人敏捷地一躲而過,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個轉身,将人壓在橋欄上,另一只手不客氣地伸到簡流芳胸前揉了一把,一把扯開他的衣襟。

簡流芳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換了件古裝,月白的顏色,雪白的絲線繡着竹紋,看着幹淨出塵得很,此時一被扯開,胸口頓時露出一大片肌膚來。

簡流芳不怕露這麽點皮膚,大夏天時他也不是沒有光過膀子,去游泳的時候更是只穿一條褲衩也不覺得有什麽,他此時只是覺得好氣又好笑,季右圖的這個精神世界到底是個什麽鬼!為什麽這種色鬼滿地走,難道季右圖是這樣的人?!

正在這個綠衣西門大爺想要更進一步做點什麽的時候,一陣悠揚的笛聲從遠處傳來,簡流芳聽到了,綠衣西門大爺更是聽到了。

只見他臉色一變,跟個唱戲似的,氣憤道:“玉笛公子!又來壞我的好事!”

笛聲越來越近,然後又見他臉現猙獰,對着簡流芳道:“我得不到的人,玉笛公子也休想得到。”

不等簡流芳反應過來,他腰上的一股大力,然後整個就被甩出了橋欄。

我靠!

就是淡定如簡流芳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會游泳,但不代表他一個大男人會喜歡被人調戲完又甩下河。

下落時的風聲從耳邊滑過,一個熟悉又好聽的聲音也傳入耳中。

“別怕。”

後背被一只手托住,下落的速度慢了下來,手的主人将他半抱在懷裏,在空中旋轉着,風吹起兩人的衣角,互相交纏。河岸邊還未落盡的桃花花瓣被風吹得滿天飛舞,這個世界如同電影中的畫面,變慢了,兩人在空中旋轉着,一圈,又一圈,又一圈……

那個誰說過——

我的英雄會踏着七色雲彩來救我。

最後,簡流芳再一次保持着半仰的動作,被人抱着落在一葉扁舟上。

“這位公子,你還好嗎?”來人一笑,天空又落下許多花瓣來。

“玉笛公子?”

“這位公子認得在下?”

“不認識。”簡流芳毫不猶豫地回答。

他的臉色憋得古怪,什麽玉笛公子,他聽着這名字都想笑,這是中二少年偷看武俠小說的産物嗎?玉笛公子、玉扇公子等等,沒想到他今天還能遇到活着的真人了。

不過,眼前這個差點把他公主抱的玉笛公子,簡流芳一眼就認了出來,是季右圖沒錯。

即使從記憶中的少年變成了眼前的青年,即使是在精神世界裏,即使他只見過病床上閉着眼睛的本尊,但是人絕對還是那人,錯不了。

“我找季右圖,你認識他嗎?”

綠水人家,暖風落花。

一葉扁舟順水而下。

簡流芳仰視這個抱着自己,嘴角勾着輕快笑意的男人,沒有一點看出對方喜歡自己的樣子,這是季右圖的哪個人格?

“我找季右圖,你認識他嗎?”

玉笛公子一身藍袍,将人扶正了,渾不在意地笑道:“自然是認識的,”他随意一擡手,一管晶瑩剔透的碧玉短笛潇灑地在他指尖繞了圈,“久仰簡公子大名,今日終于有幸一見,你可以叫我玉笛。”

簡流芳之前對多重人格障礙這種病了解并不多,大概的概念也是來自于影視劇,在他的理解裏,每一重人格都應該是季右圖不同情緒的表現,說到底不論哪一個人格,其實還是季右圖。

但此時簡流芳還記得沈醫生的話,不要在一開始就試圖用語言說服季右圖主人格外的其他人格,那樣不僅沒有用,相反,還有可能産生反效果,激怒這些人格,甚至把他排斥出季右圖的精神世界。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取得所有人格的信任,再找那個融合人格的契機。雖然他現在完全不知道所謂的契機是什麽。

簡流芳在那人的注視下平靜了一下情緒,道:“玉笛公子,幸會……你認識我?”

季右圖,不,應該是自稱玉笛公子的季右圖的人格,笑道:“這是自然,季右圖那個怯懦的家夥心心念念的情人,我怎麽會不認識。”

簡流芳不了解季右圖,更不了解玉笛公子,此時只好順着他的話往下接:“季右圖應該不是怯懦的人吧。”

玉笛公子還是笑,走到船首道:“愛而不敢争取,放手後又不能忘情,不僅怯懦,還無用。”

簡流芳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辯解又吞了下去,從這個似乎不太能走向愉快的話題上轉開,道:“我們這是去哪裏?”

玉笛公子輕笑,潇灑一指天地,道:“天為蓋,地為家,自然是四處漂泊浪跡江湖。”

簡流芳打量着看了他一眼,玉笛公子這個人格與他找人調查出來所知道的季右圖很不同,開朗、潇灑,像個小說裏杜撰出來的真正的江湖人。

簡流芳好奇道:“帶着我一起去見識你的江湖?”

玉笛公子站在扁舟前頭,背過雙手,望着前方,任由流水帶着他們順游而下。

聞言回頭道:“有何不可?”

簡流芳搖頭,“自然是沒有。”他要救季右圖,必須要與這些人格接觸,玉笛公子要帶着他在身邊,自然是正如他的意。

說話間,扁舟已經出了古色古香的建築群,穿過一座石拱橋,行至一片開闊的河面。

玉笛公子道:“很奇怪我會留你在身邊?我知道你的目的,用你們的話,融合也好,感化也好,說到底就是消滅我們這些人格,只是我并不介意,在你的眼裏,我雖只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分裂人格,但我就是我,生時逍遙,又何懼死亡,只要你有本事,我可以如你所願。”

☆、黑暗

順水行舟,一路漫無目的地前行,行至水盡處,上岸換了坐騎。一路從江南水鄉,到滿目戈壁黃沙。玉笛公子似乎真的沒有任何目的,四海無家,四海都是家。

每到客棧,他總是扔過一錠銀子,吩咐道:“小二,來二斤熟牛肉,一壇上等的女兒紅。”

簡流芳每次聽了都想笑,他們這個年紀的男人,小時候應該都有一個武俠夢,但是真這麽每次吃同一個大俠套餐,不膩味嗎?

同樣讓簡流芳想吐槽的是,無論到哪個地方,在玉笛公子的世界裏,他就是一個事故體質,走在路上被人調戲,買東西被偷錢袋,經過樹林被劫道,有江河湖泊山崖峭壁總要掉一掉,一路上玉笛公子就是不停地救他,救他,再救他!

簡流芳決定,等季右圖醒了,他一定要問問他,他是有多喜歡玩英雄救美的梗?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簡流芳對玉笛公子倒是有了不少了解。至少現在看來,玉笛公子對于季右圖的情況十分了解,對于他和季右圖的治療并不介意,似乎也不介意與季右圖“融合”,或者說,他對自己的“生死”根本不在意,簡直潇灑得過了頭。

簡流芳對他也産生了好奇,玉笛公子,是一個很奇怪的人格。

季右圖的精神世界一如外面的正常世界,日出日落,日複一日。又是一天清晨,簡流芳被玉笛公子從床上挖起來,爬到山頂看日出。

他終于忍不住道:“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毫無目的,毫無變化,他都感覺自己似乎被困在了玉笛公子的這個世界裏。

玉笛公子望着遠處的雲海,朝陽正在緩緩升起,新的一天又開始了……他眯了眼:“不用着急,你很快就會忙起來,趁現在,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在現實裏,你們也許不一定有機會能夠這麽清靜地坐下來。”

簡流芳轉頭看向玉笛公子,道:“‘忙起來’是什麽意思?”

玉笛公子輕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很快就會知道?多快?知道什麽?

簡流芳一下子又覺得對玉笛公子完全不了解了,他想再問,玉笛公子已經站了起來,拉着他的手腕往回走。

“天亮了,再看下去眼睛要看壞了。”

下山的路上玉笛公子不緊不慢地走着,卻又一語不發,簡流芳只能跟着走,他有一肚子的問題,但是一句也問不出來,根據不多的了解,玉笛公子沒有回答的問題,他就是再問再多遍也不會得到答案。

走到半路的時候,簡流芳的事故體質又發作了一次,第N次遇到了攔路搶劫的戲碼,他剛才想的事情馬上就抛到了腦後。

不過這次的“壞人”人設比較細膩,不再五大三粗,鑲着金門牙,拿着大砍刀,一看臉上就寫着壞蛋二字,而且是只長肌肉不長腦子的炮灰壞蛋。

一行十數人,突然出現在簡流芳和玉笛公子下山的路上,他們渾身包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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