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不能喝酒,是,這種反應嗎?

施青顏對身上陡然貼近的炙熱體溫束手無策,她單手撐住了桌面,另一只手摟住了白堕,重力和過分近距離的接觸使得施青顏覺得自己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

小二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大廳裏緊緊相擁的兩人,他愣了愣,“您這是....”

施青顏其實有些慌亂,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後呼出一口氣,平複了神情轉頭問道:“桂花青梅是酒嗎?”

小二啊了一聲。

施青顏皺眉,目光變得嚴肅,小二被她看得不自在,連忙道:“是有一點的,就一點點,可以忽略不計。”

“快走...”白堕沉重地喘息着,“不要見人...”

不要見人還是不能見人?

施青顏眉頭怔松,她連忙道:“好。”

說罷,施青顏勾着他的手臂挽住了自己的脖子,将他身上的承重轉移到了肩膀,順勢拿起了桌上的重劍,有些吃力地架住了他,輕聲問道:“能走嗎?”

白堕眉頭緊鎖,看起來很不舒服,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施青顏見狀也不再詢問,她擡眸看向小二,“開兩間上房。”

小二诶了一聲,低眉順眼迎上來,“我幫您吧。”

施青顏卻搖了搖頭,“不必,前面帶路就好。”

小二立刻應下,非常恭敬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兩人往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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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堕腳下漂浮,步子發虛,走得非常緩慢,這期間重心就完全壓在了施青顏身上。

他似乎又焦灼又不安,呼吸沉重且難耐,施青顏沒有過這種經驗,也沒時間聽清楚他是不是有話要說。

她踉踉跄跄,半摟半抱,扶着人上樓,費了很大勁終于到了房前。

小二将門推開,在門口守着兩人,施青顏緊緊拽着白堕肩膀,終于将人東倒西歪的攙進了屋子。

“還有一間房就在對面。”小二問道:“您看還有別的事情要吩咐嗎?”

施青顏伸出手重重将劍拍在了桌子上,随後吃力從懷裏掏出銀子扔給了小二。

小二眼疾手快接過銀子就收聲,“謝謝您,那我走了,有事情您叫我。”

說完他非常識趣退了出去,好好生生關上了房門。

施青顏來不及施法屏障咒,她只能先将白堕攙扶到床鋪坐下讓他靠在了床頭的床柱邊,正要起身,一把被白堕拽停了。

施青顏被他扯得一頓,跌坐在了床前,她撐住床側,偏過頭看他。

那點粉紅已經蔓延了白堕的頰邊,他靠在床邊,呼吸紊亂,明亮又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施青顏。

房間裏猛然靜下來,遠處的蠟燭被風吹動,隐隐晃動了一會兒,馬上又停下,這個氛圍不是很妙。

施青顏稍稍不适的移開了目光,氣息都輕了不少,莫名覺得有些熱。她清了清嗓子,率先開口了,“你怎麽回事,為什麽不能喝酒?”

白堕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歪了歪頭,似乎沒聽懂施青顏在說什麽。

施青顏忍不住又回眸望向他,還是有些擔心,“白堕,能聽到我說話嗎?”

白堕卻在這時動了動,他緊緊捏着施青顏一只手撐住了床沿,身體前傾,那張微微泛紅的俊臉漸漸湊近,施青顏瞪大了眼睛,本能向後移了移。

可她的抗拒沒有得到絲毫緩解,白堕一寸一寸靠近她,施青顏忽然感覺到了靈氣的波動。

白堕緩慢湊近,他的氣息洋洋灑灑流連在施青顏光潔的下巴上,他低頭細細的嗅着,神色困惑。

施青顏忽然理解了他的行為意義,她撐在床邊那只被白堕固定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咬住下唇,忍住後退的沖動,強迫自己定住,盡量放低了自己的呼吸。

她輕聲問道:“認出來我是誰了嗎?”

白堕聞聲擡眸,差一點就蹭到了施青顏的側臉,發絲撓在了她腮邊,癢癢的。

若是平時,他萬萬不可能離她這麽近。

白堕透亮的琥珀色瞳眸收縮又放大,屬于貓科動物的特性,他眼底一點一點,浮現出施青顏的模樣。

屆時,他好像才有些回過神來,他的臉頰和耳垂紅撲撲的,看起來有種受到驚吓的慌亂,他怔然松開了擒住施青顏良久的那只手,重重靠了回去,瞬間移開目光。

施青顏暗自松了口氣,她顧不上手腕微微泛痛的觸感,連忙施法布下了屏障咒。

白堕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剛剛在大堂也這樣做過。

這一次他順着耳朵摸到了自己的頭發,也不知道是對施青顏說的,還是自言自語,他啞聲道:“你出去。”

施青顏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疑惑回眸。

他狀态看起來并不好,整人都恹恹的靠在床柱邊,臉色過于紅潤,目光渙散,怎麽看都不是很放心。

但白堕卻堅定的又重複了一遍,這次語意非常明确,“你出去。”

但施青顏停了一下,想到剛剛他說的“不要見人”,這裏面大概是也包括了她。

思及于此,施青顏抿了抿唇,“現在清醒一些了嗎?”

白堕一只手捂着耳朵一只手抓住了床柱,晃晃悠悠的幾束微弱的燭光下,他低着頭,纖長睫毛扇動着落下陰影,并沒有回答施青顏。

施青顏站起身子,“那我出去了。”她一直盯着白堕,仍然很擔心。

白堕緊緊捏着床柱,施青顏都怕他将這柱子捏斷,他艱難地蹦出一個字:“快。”

施青顏連忙道:“行行,有事找我。”

她出門的時候,不放心又喊了聲:“我就在對面屋子,有問題一定叫我啊。”

雖然關上了門,但施青顏沒有離開。

她有些躊躇站在屋前徘徊,白堕不能喝酒,他從來都沒有說過,喝了酒會怎麽樣他也沒有告知,施青顏從未見過他這樣,總是不能安下心來的。

想着想着,她頓了頓。

白堕這樣的妖獸,應該不至于酒精過敏吧?

卧槽,要酒精過敏就嚴重了啊,這個世界有這種說法嗎?

正當她在胡思亂想,屋子裏忽然傳來了重物落地和滾動的聲音,感覺有人在裏面造反一樣轟轟隆隆響個不停,将樓下小二都引了上來。

他看着門前的施青顏,盯着那扇門,“是有什麽問題嗎?”

施青顏對他扯扯嘴角,“沒事,我有事會叫你。”

她這話剛說完,裏面又傳來變本加厲的摔打聲,屋子裏的燭光忽然滅了。

小二賠笑上了兩層樓梯,“屋內物件較多...”

“如果有東西損壞再說,現在沒事。”施青顏穩穩堵在門前,小二也不好說什麽,只好退下。

等他走遠,施青顏立刻轉身拍門,她貼在門口小聲叫道:“白堕?”

回應她的是類似磨牙的聲音滋滋地不停在響。

施青顏啧了一聲,“我進去了啊。”

沒有人回應她,她沒再猶豫,推開了條縫隙,她小心翼翼探進去一個腦袋。

沒有了蠟燭,屋子裏黑乎乎的。

施青顏輕輕踏進去反手關上了房門。

修士夜視并不是什麽難事,雖然屋子裏沒有光,但施青顏仍然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剛剛還好好擺放穩妥的椅子此時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桌腿缺了一角,席居上的茶桌和燭臺也都摔落,床簾傾斜且破碎,蠟燭咕嚕咕嚕滾到了門邊,滋滋地聲音如同利器在磨損木頭,逐漸變大。

聲音是從席居那側的屏風傳來的,施青顏尋着聲音找去,她下意識放輕了呼吸,“白堕...”

話還沒說完,薄薄的屏風後耷拉出一條毛茸茸的純白色尾巴,不耐煩的在地面上來回擺動,她猛然停住了步子。

尾巴靈活卷成了一團,調轉了一個方向,屏風被撞倒,碩大的妖獸踱步而出,他通體雪白,和黑夜格格不入,妖獸眸光淩厲,獠牙畢露,前爪壓着被啃爛的桌角,瞳仁已經完全變成了豎行,正緊緊地盯着施青顏,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施青顏只見過一次白堕的成年獸型,現在只能算第二次。

比起先前,他體型好像更大了一些。

這次他明顯更加不可控,他見到施青顏後瞬間微微弓起了後背,尾巴晃晃悠悠豎立起來,施青顏只覺被鎖定狙擊的獵殺感更重,妖獸蓄勢待發的模樣使她不可避免的汗毛倒立。

他想殺我。

這是施青顏能想到的唯一解釋。

她呼吸窒住,腿軟地後退了一步。

可施青顏示弱的行為并沒有讓妖獸覺得是在求和,他低低嘶吼了一聲,後腿忽然發力,施青顏只覺眼前一白,鋪天蓋地的轟熱茸毛重重壓來,她小腿一痛,踉跄着跌坐下來,右手撐住地板想起身,可左手馬上就被熱烘烘的爪墊摁住動彈不得。

妖獸卻已經完全将她籠罩,吼叫着朝着施青顏緊繃的頸側咬下去。

“白堕!”施青顏快喘不上氣了,身體不可避免的僵硬住。

她清晰感受到皮膚上有針紮的刺痛,灼熱的呼吸燙得她直發抖,她甚至不敢回頭。

也就是這時,妖獸陡然停下,卻是翁動了鼻子,在她左肩嗅了嗅。

施青顏眼前都被白色的毛給覆蓋了,連呼吸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太大,她覺得自己但凡現在動一動,馬上就會血濺當場。

現在的妖獸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她是誰,是純純正正的,獸型的白堕。

原來不能喝酒這個意思——

會被打回原形。

妖獸不知道是不是嗅到了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他收起了獠牙,微濕的鼻尖從她的肩膀一點一點挪動到她耳邊,施青顏聽到了對方呼呲呼呲的呼嚕聲,耳垂被熱氣轟住,她打了個冷顫。

就這麽來來回回反反複複被他嗅了個遍,妖獸好像終于确認了她的身份。

但他直起身子沒有後退,反而就勢坐到了她面前。

施青顏被吓得不輕,感覺嗓子都開始發疼,僵硬的和妖獸直直對視。

場面一時定住。

施青顏冷靜了半天才勉強穩住了心跳不要跳得那麽快,她嘗試性先動了一根手指。

妖獸果然發現了她的動作,目光瞬間移到了施青顏的手指上,施青顏停住,妖獸也沒有進一步動作。

停了半天,施青顏覺得肩膀有點酸了,才舔了舔嘴角,又重新動起來。

這次她挪動了整個手掌,又輕輕擡起了胳膊。

妖獸的眼神則随着她的手臂而移動,看着她開始活動自己的手臂。

施青顏呼出一口氣,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她如法炮制,将自己被妖獸大爪子壓住的左手抽了出來。

在這個期間,妖獸只是盯着她,動了動耳朵。

施青顏被解放了雙手,也沒有那麽緊張了,她對妖獸張了張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開始嘗試抽動自己被對方壓制的腿。

但是這次,她只是稍稍動了動膝蓋,妖獸一只幾斤重的爪子瞬間狠狠拍在了她的膝蓋上,強制定住她不許動,并且重新露出了獠牙,呼哧呼哧聲再次喉出。

“好好,我不動。”施青顏舉手投降,有些吃痛。

妖獸下手沒有輕重,施青顏覺得自己膝蓋這一塊明天得青紫。

妖獸見她确實聽話了,也消停下來。

施青顏只能坐在原地看着她,她沒有辦法和妖獸講道理,可就讓她這樣坐一晚似乎也并不現實。

巨型獸獸雖然比不得小獸獸可愛,但是健壯威武又漂亮,那雙晶亮的琥珀色瞳眸看久了,仿佛就能被他所困惑。

要不是擱在膝蓋上的爪子實在太重,施青顏還能多看一會兒。

她垂眸望着膝蓋上的爪子,伸手試探性地摸了摸爪子上細碎的茸毛。

可妖獸卻又會錯意,見到施青顏伸手,猛地将施青顏的手也一起摁在了她膝蓋上,力氣大得施青顏覺得自己都要骨折。

她有些哭笑不得,“你想怎麽樣?”

妖獸聽不懂施青顏說什麽,他歪了歪頭,尾巴在身後來回甩動。

雖然如此,可施青顏卻覺得,他應該已經不想殺自己了。

她喘着氣,輕輕抽出自己的手,重新又蓋在了妖獸的爪子上。

先前小獸獸的爪子又軟又肉,可好捏了,只是白堕不願意人家捏他爪子,施青顏只有無意摸過一次,一直念念不忘。

現在巨型獸獸的爪子是小獸獸的五六倍,仍然看起來非常松軟。

看着巨大的山竹肉墊,施青顏膽大包天,鬼迷心竅的捏了捏他爪爪。

妖獸猛地低下頭張了張嘴,施青顏心頭一跳,吓得想收回手。

可緊接着妖獸又收回尖牙,用濕乎的鼻尖拱了拱她的手,施青顏只覺手背一陣酥麻和濕濡,妖獸竟然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背。

施青顏瞪大眼睛待在原地,妖獸卻仿佛找到了什麽玩具,很興奮地用鼻子拱着施青顏的手,又舔又拍,不亦樂乎。

手心下妖獸爪子和茸毛冒着熱氣又柔軟無比,施青顏心跳加速,她侵身上前,揚了揚手。

妖獸卻追着她的手,同樣揚起了脖子,用鼻尖去蹭她的掌心,施青顏手臂越擡越高,妖獸也就愈發後仰起身去追,似乎是在跟她鬧着玩。

施青顏溫柔地向他後頸摸去,五指揉進了他蓬松的茸毛裏,緊緊貼近了他軟和的皮肉。

妖獸側着過頭想追到她的手,施青顏伸出另一只手,非常不怕死的摸到了妖獸的下颚,指頭收攏,撓了撓他的下巴。

妖獸豎行的瞳仁瞬間擴散變圓圈,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喉嚨裏發出呼呼的聲音,似乎是很舒服。

施青顏狗膽包天,她迅速掌握了訣竅,一只手用力的揉搓着妖獸的後頸,一只手輕柔地抓撓着他的下巴。

應該是沒有人這樣對待過妖獸,他舒服地松開了壓在施青顏腿間的爪爪,眯起了眼睛,甚至主往她這裏湊了湊,非常順從地任由她揉搓。

施青顏屏住呼吸,收回雙腿直起身子跪坐在地,向前挪了下,靠近以後,臉上有毛乎乎的觸感。

施青顏盯着他一動一動的腦袋,順着妖獸的下巴往下撫摸,抓到了對方的肉墊,另一只手則移到他頭頂,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耳朵。

“...”施青顏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

妖獸睜開眼,看着她的舉動有些不滿,低下頭拱着她的手心,竟然是讓她繼續。

施青顏神情複雜的看着他。

妖獸見她不動,低下頭又舔|弄着施青顏的手背,用鼻尖去蹭她。

施青顏被他舔得發癢,忍不住笑了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妖獸不知道,他也聽不懂施青顏說得是什麽,看着她無辜眨眨眼。

妖獸體型雖大,但是無比漂亮,兇狠起來非常恐怖,溫順的時候又極其可愛。

這種無意的賣萌,不知道別人怎麽樣,反正施青顏不行,她感覺自己血槽好像空了。

開始任勞任怨的撫摸着眼前的妖獸。

妖獸被她服侍得舒舒服服,極其享受這種撫摸,喉嚨裏不停發車呼呼呼的聲音。

甚至側過身子趴下,就勢到了施青顏身上仰着頭靠在她懷裏。

施青顏半跪半坐,猝不及防抱住靠近的妖獸,妖獸太大,施青顏一只手圈不住,她安撫地摸着他的腦袋,勉強罩住了他。

妖獸玩鬧般在她懷中玩着她腰間懸挂的玉佩,腦袋不停在她身上蹭動,近乎撒嬌。

身邊坐了個熱源體,施青顏頭一歪就埋進了他毛乎乎的脖頸裏。

她就這樣意想不到的實現了自己一直以來撸獸的願望。

妖獸的種種行徑和白堕平時寡言的相差甚遠,完全不能想象眼前的妖獸人形是那樣嚴肅。

她覺得自己發現了不得了的驚天秘密,在巨大的撸獸幸福中,施青顏忽然明白了白堕之前說的,不要見人的真正含義。

她覺得白堕如果醒來,自己可能會被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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