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旅館

旅館

“誰啊?”江渡岳問道。

“啊,推銷短信。”沈勻霁随口說道。

她倒不是故意說謊,只是覺得和江渡岳說了會很麻煩,畢竟他似乎很讨厭陳泉。

江渡岳也沒再多問。

兩人吃完飯已經有些晚了,沈勻霁也有了些困意。

但她想起已經好幾天沒給江渡岳補習英語了,便問道:“今天要補課嗎?”

江渡岳看着她眼皮都有些撐不起來了,道:“今晚算了吧,明天晚上再補?”

沈勻霁想了一下,道:“好的。”

不過她心裏想的卻是,又是沒有收入只有支出的一天。

這樣下去可不行。

于是她洗完澡之後就給陳泉回了短信。

【陳哥你好,請問需要我明天幾點到?】

陳泉秒回:【上午十點,地點安平南街56號。】

正好,明天白天她也算有事做了。

陳泉幫了自己很多忙,現在幫幫他也是合情合理的,可以等正式入職了之後再談工資。

而且江渡岳進步這麽快,補課的差事估計也持續不了多久了,她現在找下份兼職也很合理。

沈勻霁這樣想。

于是之後的幾天裏,沈勻霁每天白天都會去陳泉的飯店幫忙,等下午四五點的樣子再回家。

好幾次她都在猶豫要不要給江渡岳留個言,畢竟他說過出門要告訴他一下。

可是她又覺得多此一舉,反正六點的時候她都已經在家了。

而且再往深處想,告知對方行蹤的舉動,好像有點過于親密了?

但有人不這麽想。

比如江婉。

她對于夏知鳶的行程很是好奇:“你最近到底在幹嘛!”

夏知鳶兩條腿翹在茶幾上,扭頭看着江婉,道:“在談商演合作啊。”

江婉氣得踢了踢腳下正在收拾的箱子,道:“老娘馬上就要被趕去深城了,你那些破點子到底施行的怎麽樣了?怎麽一點兒水花都沒有?這些天老娘白養你了吧!”

夏知鳶一臉震驚:“你怎麽能這麽說?我爸也給我錢的,飯我也沒少請你吃吧。”

江婉冷笑一聲:“你爸給你的錢?那也是通過我媽的關系賺的,你們父女倆要是沒有我媽,能爬到今天的位置?江恒能多看你倆一眼?”

夏知鳶點點頭,道:“說得對啊,所以我不是一直都在幫你的忙嗎?”

江婉指着她鼻子罵:“幫忙?你幫倒忙吧!前幾天去沈勻霁面前舞一通,結果讓人錄音了,出師未捷身先死,是不是說的就是你啊!”

夏知鳶也不耐煩了:“那我至少還動了腦子,你是一個主意也不出,盡在那兒放屁!”

“啊!”江婉說不過她,氣得大叫一聲,把傭人都吓得顫了一顫。

“你到底還行不行了!江家那一半的家産你不想要了是吧!我告訴你,你要是做不來我就去找沈勻霁合作,怎麽樣我都要把江渡岳那份錢搞到手!”

江婉吹胡子瞪眼地威脅道。

夏知鳶一聽,立刻軟了下來:“婉姐別氣,沈勻霁這麽沒見識的人怎麽會和你合作呢?還是我靠譜,明天我就給你想新主意。”

江婉恨道:“馬上就給我想!”

夏知鳶只好悻悻地放下手機,道:“知道了。”

可是沈勻霁手裏有她的錄音,雖然說只是口頭威脅,但傳出去也很有損她的形象,所以她現在也不敢像之前那樣莽撞。

但不僅是江婉,其實夏知鳶心中那口氣也咽不下去,

隔天她就坐進了低調的黑色保姆車裏,親自開始了跟蹤沈勻霁的行動。

天氣悶得可以,雖然沒有陽光,可仍然讓人覺得喘不過氣。

沈勻霁和陳泉并肩走在街上,讨論着剛才的賣家。

陳泉抱怨道:“那個人也太奸詐了,你也看到了吧,椅子腿兒都斷了,還要80一把,那我幹嘛不去買新的?”

沈勻霁道:“是有點貴了,再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二手家具可以收吧。”

陳泉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真是麻煩你了,我媽說你特別會砍價,要我談價格一定要帶上你,才讓你這大熱天一趟一趟跑。”

沈勻霁笑了笑,道:“沒事。”

陳泉見沈勻霁額頭上都沁出了汗珠,便主動提議:“我請你喝奶茶吧。”

沈勻霁并不是很想喝甜的,于是婉言謝絕:“不用了,前面就有超市,我去買瓶水就好。”

陳泉笑了下,道:“也好,奶茶也不健康。”

兩人走進超市,帶着些許生鮮味的冷氣撲面而來。

沈勻霁走到放飲料的貨架旁,先是拿了一瓶礦泉水,接着轉頭問陳泉:“你喝什麽?”

陳泉看了一圈,瞄準了貨架最上一層的芬達,擡手就去拿。

“這個吧,好久都沒喝了……”

不知是他的動作太快還是這貨物本身碼得就不整齊,他這一下牽一發而動全身,并排的幾瓶飲料齊刷刷地掉了下來,眼見就要砸到沈勻霁的頭上。

“小心!”

陳泉眼疾手快,立刻上前護住了沈勻霁的腦袋。

“砰”

飲料落在了地上,密密麻麻的氣泡湧了上來,似是要頂開瓶蓋。

沈勻霁有一瞬的愣神,但很快反應了過來,然後條件反射似的掙脫了陳泉的懷抱。

“啊,不是,我是怕你被砸到……”陳泉見狀趕緊解釋。

沈勻霁也有些尴尬:“沒事,謝謝陳哥。”

陳泉撿起地上的飲料,擺回原位,可腦子裏想的卻是剛才抱住沈勻霁的那一下。

她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

想到這兒,他不禁紅了耳朵。

“我去結賬。”他從沈勻霁手裏拿過礦泉水,然後就往收銀臺走。

沈勻霁跟着他走了過去,可她卻莫名想起了江渡岳。

同樣是懷抱,為什麽她好像不曾躲開江渡岳呢?

“咳。”陳泉清了清嗓子,“水給你。”

“哦,謝謝。”

沈勻霁回過神,接了過來。

她擰開瓶蓋,涼水流過喉嚨,卻澆不滅她心中的熱意。

陳泉看着她,試探着問道:“今天晚上你有空嗎?我媽想請你來家裏吃個飯。”

“不了。”沈勻霁拒絕得很幹脆:“謝謝阿姨的好意,但我晚上有事。”

陳泉有些失望,道:“好吧,那我送你回家。”

沈勻霁一聽,趕緊說:“不用,我自己回去。”

陳泉有些奇怪:“我們順路的呀?別和我這麽客氣。”

沈勻霁并不想告訴他自己現在住哪,只好說:“我約了朋友等會兒吃飯。”

這話倒是不假,她的确是和江渡岳約好了一起吃晚飯。

而且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她也該回去了。

陳泉早就發現她這些天都是準時出現準時消失,像是童話裏的灰姑娘,到點兒就要離開。

于是他擔心地問道:“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麽麻煩了?”

沈勻霁被問得有些茫然:“沒有啊。”

就在這時,公交車到站了,沈勻霁朝陳泉揮了揮手,道:“那我先走啦。”

“哎……”

陳泉還想說什麽,但沈勻霁已經上了公交車。

“明天見。”陳泉無奈道。

說來也巧,沈勻霁前腳剛踏進家門沒幾分鐘,江渡岳也回來了,她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就在客廳裏和江渡岳碰面了。

看着他換好鞋走過來,沈勻霁忽然毫無緣由地緊張起來。

她問道:“你回來了?”

“嗯。”

江渡岳沒發現她的異常,脫下外套挂好,然後問道:“晚上吃牛排可以嗎?”

“好啊。”

沈勻霁答道。

這時,江渡岳瞥了她一眼,皺起了眉頭。

“你怎麽出那麽多汗?”

說着,他自然地把手背貼在了沈勻霁額頭上。

明明那涼涼的觸感很舒服,卻讓她覺得更熱了。

“發燒了?”江渡岳問道。

“沒有!”沈勻霁立刻否認。

旋即她又心虛地補充道:“家裏熱。”

江渡岳挑眉:“室內均溫25度還熱?”

沈勻霁點頭。

她覺得自己這謊說得不倫不類的,她又沒幹壞事,不過是出去了一趟,怎麽好像偷偷摸摸一樣。

江渡岳沒說什麽,拿出手機随手把空調溫度又調低了一點。

“要是還熱就沖個澡,二十分鐘後下來吃飯。”

沈勻霁覺得這建議不錯,她肯定是熱昏了頭,才會滿嘴跑火車。

就在她轉身準備上樓的時候,江渡岳又叫住了她:“明天周六,一起出去逛逛嗎?老在家悶着也不好。”

沈勻霁心說我每天都在外面逛,但她一尋思,這不是個向江渡岳“坦白”的好機會嗎?

于是她說:“明天不行,白天我要去幫朋友的忙。”

江渡岳頓了下,問道:“什麽朋友?”

沈勻霁眨了眨眼睛:“普通朋友。”

江渡岳睨着她,挑刺道:“你在家都嫌熱,明天去外面不要曬化了?”

沈勻霁也不否認:“你說得對。”

江渡岳見她沒有改主意的意思,便說:“那我明天開車送你去。”

沈勻霁心想這哪行,他要是見到陳泉,萬一又吵起來怎麽辦?

她趕緊擺擺手:“不用,早上空氣好,我走走路當鍛煉身體了。”

接着,她不給江渡岳回話的機會,一溜煙兒跑回樓上了。

第二天一早,沈勻霁就換好了衣服推開了房門。

家裏很安靜,江渡岳可能還在睡覺。

她輕手輕腳地走下了樓梯,經過廚房的時候稍稍猶豫了一下。

還是給他留個便條吧。

【我晚上六點到家。】

她将便簽紙貼到了冰箱門上,然後才離開了家。

正如江渡岳說的那樣,今天外面氣溫特別高,雖然沈勻霁是坐在店裏幫陳泉理賬,但剛裝修完的室內灰塵很大,為了散味兒又沒開空調,熱氣蒸騰進來讓人更加難受。

還好新店的賬還不算太複雜,午飯過後沈勻霁就理好了。

陳泉特別高興,直誇她“厲害”。

沈勻霁淡淡一笑,問:“還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

陳泉把賬收好,然後說:“昨天有個賣家聯系我,說是酒店要處理一批舊桌椅,打包一口價兩千塊,但是要自提,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不?”

沈勻霁看了眼時間才兩點多,便答應了。

“那你等我一下啊,我把車開過來。”陳泉興奮道。

沒一會兒,一輛白色的小面包就停在了店門口。

沈勻霁有點驚訝:“陳哥你什麽時候買車了?”

陳泉笑道:“借我表哥的,快上來。”

“好。”

沈勻霁伸手去拉車把手,卻不想這陽光太毒,曬得車把手也滾滾燙的,激得她縮了一下手。

“怎麽了?”

陳泉見她還沒上車,催促道:“上來呀,15套桌椅呢,要跑好幾趟才能拉完呢。”

沈勻霁趕緊拉了拉袖子,當成手套隔擋在皮膚和把手中間,打開車門,迅速地登上了小面包。

十幾分鐘後,車停在了一家旅館旁邊。

沈勻霁看着又舊又髒的招牌,疑惑地看了陳泉一眼,問道:“陳哥,你确定是這裏?”

陳泉也有些納悶:“是這地址沒錯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就走了進去,沈勻霁也只好跟上。

這家旅館感覺有些年頭,大廳裏的沙發都有些黃了。

而且老板明顯摳門,都不願意把燈打開,黑咕隆咚的,像是個“黑店”。

陳泉走到前臺,道:“你好,我姓陳……”

他話沒說完,旁邊就迎上來一個中年人,熱情地打招呼道:“哎,來收二手家具的是吧?我是這兒的經理,幸會幸會。”

陳泉同他握了一下手,便直切主題:“請問我們能先看看桌椅嗎?”

經理道:“沒問題!你們随我來。”

說着,他就往二樓走。

沈勻霁掃了一圈大堂,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她還是在右側看到了“餐廳”的字樣。

“經理,餐廳不是在一樓嗎?”

沈勻霁提出了疑問。

經理一愣,道:“對,但舊桌椅都在二樓。”

“過來看看呀,小霁。”

陳泉朝她招手,他已經跟着經理上了幾級臺階。

沈勻霁覺得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還是跟着去了二樓。

可是他們都快走到走廊盡頭了,也沒看到什麽桌椅,都是些單獨的房間。

這時,經理突然打開一間房門,對他們說:“二位在這裏等一下。”

沈勻霁輕輕皺了下眉,問道:“請問桌椅在哪?”

經理解釋說:“我以為放這間房裏了,哪曉得我記錯了。”

“沒事,我們和你一起找。”沈勻霁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

經理卻阻止道:“我們旅館很大的,我也不記得在哪間房,你們先在這兒休息一下,我找到了就來叫你們。”

說着,他還指了指空調,道:“你們跑過來很熱吧?房間裏還可以吹吹冷氣呢。”

陳泉并沒覺得這其中有什麽問題,大咧咧道:“行,那麻煩經理了。”

經理笑着說:“不麻煩不麻煩。”

說罷,他也不管沈勻霁是否願意,幾乎是把她推進了房間,然後帶上了門。

與此同時,剛剛健完身的江渡岳也接到了一通電話。

“江哥,幹嘛呢?”夏知鳶甜美的聲音響起。

江渡岳覺得耳朵都受到了污染,怼了句:“關你屁事。”

說完他就要挂電話。

誰知夏知鳶又說:“那你想不想知道沈勻霁在幹嘛?”

江渡岳皺起了眉梢:“還敢動她?你是不是教訓沒吃夠?”

夏知鳶故作惋惜道:“哎,難得江哥你這麽用心對她,可惜她不懂珍惜。”

江渡岳聽出她話裏有話,道:“舌頭捋直了說話。”

嗡嗡。

手機突然震了兩下。

“江哥,你看看我給你發的照片吧,有幾張是新鮮出爐的呢。”夏知鳶笑道。

江渡岳打開信息一看,頓時怔住了。

照片裏的是沈勻霁和一個男人,那個被她叫做“陳哥”的男人。

他們走在一起,看上去有說有笑,還在超市裏摟摟抱抱,而最後一張,居然一起進了旅館?

只聽夏知鳶添油加醋道:“江哥,你說大白天的,孤男寡女去旅館做什麽?不會是去吹空調的吧?”

旅館的房間裏,陳泉擺弄着空調遙控板,怪道:“這好像壞了。”

沈勻霁站在一邊,怎麽想怎麽蹊跷,于是提議道:“陳哥,我去找那個經理吧。”

陳泉覺得有些疲憊,房間裏又沒有椅子,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道:“不急,他不是去找桌椅了嗎?”

沈勻霁沒有聽他的話,執意要去找經理,可她走到門口,一擰把手,發現竟然打不開。

她先是一愣,然後大覺不妙,道:“陳哥!我們被鎖住了!”

陳泉一聽,趕緊過來查看,發現門真的從外面被反鎖住了。

“報警吧?”沈勻霁皺眉道。

陳泉想了想,道:“我先聯系一下經理。”

嘟嘟。

電話沒響兩聲就接通了。

經理的聲音響起:“喂?”

陳泉立刻說明情況:“經理,是我,來買二手家具的。我們房間的門打不開了,你能過來看看嗎?”

經理大吃一驚:“怎麽會這樣呢?你等我一下。”

聽到對方如此迅速的反應,陳泉心也稍微定了定,轉頭對沈勻霁道:“沒事了,經理馬上到。”

沒幾分鐘,經理真的過來了。

他在外面轉了轉門鎖,然後隔着門喊道:“這鎖壞了!我也打不開。”

沈勻霁不再猶豫,直接掏出手機:“我喊警察來。”

陳泉卻覺得她小題大做了,攔住她道:“叫個開鎖的就行了吧?”

經理也在外面安慰道:“別急別急,開鎖的很快就來,頂多十五分鐘,我現在就給你去叫。”

說完,不等沈勻霁回話,經理就溜了。

“這家店肯定有問題。”

沈勻霁一邊說一邊撥通了110。

陳泉覺得她有些敏感了,道:“好像沒那麽嚴重吧?”

“您好,我叫沈勻霁,現在在……”

聽着沈勻霁冷靜地和警察描述現在的情況,陳泉有些無奈,沿着床邊坐了下來。

沈勻霁報完警,緊繃的神經仍舊無法放松,加上房間裏氣溫又高,汗水都透過衣服滲了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可不管是警察還是開鎖匠,都沒有人來。

許是中午喝了太多的水,陳泉忽然起身道:“我用一下衛生間。”

沈勻霁點點頭,心裏卻覺得很別扭。

即使是和江渡岳,她也從來沒有和他在這樣狹小又容易産生歧義的地方待過。

忽然,她聽到門外似乎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人喊着:“先生,您不能亂闖啊,我們要維護客人的隐私……”

聲音越來越近,最後直接停在了門外。

沈勻霁以為是警察來了,剛要說話,卻只聽到門鎖哔的一聲——

接着,哐當一聲巨響,脆弱的門板直接被人從外面踢開,狠狠地砸到了牆壁上,天花板上的油漆都落些了下來。

陳泉聽到動靜,褲子都沒提好就從衛生間裏跑了出來,嘴裏還問道:“怎麽了?是警察來了嗎?”

沈勻霁此時大腦卻好像停止了思考一樣,怔怔地望着門口的江渡岳。

他表情森寒,眸若寒冰,死死地盯着陳泉,聲音低沉而冰涼:“你們他媽的在幹什麽!”

來遲啦!不好意思!雖然迷路了但是婚禮還是感人的嗚嗚嗚,希望她永遠幸福~(希望我的讀者也永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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