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步步為營(下)

步步為營(下)

喻三直接帶北鬥進了最高層的雅間,裏面已經準備好精致的茶點。兩人才坐下,店小二就進來上茶。一上好茶,小二就悄聲離去。北鬥見這人訓練有素,頭也不曾擡起。再望着眼前仿佛換了個人似的喻三。他百感交集,一時無言。

北鬥本來滿肚子話要和喻三說,如今半個字都擠不出。反而喻三十分随意,喝了口茶便道:“我安排人送福生回家了。李英傑去了武當,估計現在也該到了。”

“啊?”北鬥呆了呆,無意識道:“他們怎麽都走啦。”

喻三見北鬥那呆樣,笑了笑。北鬥被他笑的不好意思,低下頭摸摸鼻子。說:“福生在外那麽久,也是該回去了。”喻三沒和北鬥說他忌諱的話題,讓他心裏也放松了些。

北鬥順着這個話題道:“小英一心想做官,怎麽反而往外跑了。怎麽都不留個信給我。呵呵……”北鬥才笑起,馬上想到李英傑去他處,必然有事在做。想起母妃不許他們來往,現在更加難聯系了,就有些惆悵。

北鬥故作潇灑道:“無所謂。沒準他們都走的急。”

喻三看穿他的小心思,道:“福生留話說讓你有時間去翠竹鎮看他。他會請你吃飯。李英傑,就算留了話自然也沒人幫他傳達的。”

北鬥聽明白了,母妃的意思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再度低頭不語。喻三卻笑道:“你要交朋友,好的壞的自己判斷,自己取舍。有什麽後果自己承擔。”

北鬥擡起頭道:“你可知小英為何和我做朋友?”見喻三點頭,北鬥有些洩氣,道:“你那麽聰明,肯定早看出來是因為大皇兄。你說,現在我變這樣,我們還能來往麽?”

喻三道:“北鬥,我相信你有足夠的判斷力,以及善後的能力。”這是喻三第一次如此正經地和北鬥說話。這忽然的誇獎北鬥有些高興。

喻三又道:“無論你願不願意,那道聖旨已經将你推到風口浪尖。這時候在外頭恐怕比較危險。”

北鬥也不笨,喻三這麽一說,他就想到。無論大皇兄和靖王的态度如何,跟随他們的官員富商肯定會為了自身的利益設法拉他下馬。他雖然不在乎太子的位置,更不願被人設計,輕則名譽有損,重則丢失性命。這點在他初次出外,身邊侍衛都被殺害就可以看出來。

這麽一想,北鬥才明白之後一路無事,其實都有喻三在背後看顧着他。他心頭一熱,道:“你現在要去哪?”

喻三道:“我稍後要去見儀妃娘娘。”說這話時,他目光坦然地望着北鬥。

不知為何,北鬥覺得喻三盡管顯得從容,其實他是在意的,他在意自己的感受。北鬥就是有這種奇異的直覺。因為喻三可以直接去見母妃,完全不需和自己交代。

這點認知讓北鬥欣喜,他再度鼓起勇氣道:“你,其實自從在修明家見過母妃之後再沒和她見過面了吧。”

喻三訝然北鬥的主動,她以為北鬥根本不願提起這些事情的。不過,如今提起,她便直接道:“是的。我們許久不曾碰面。有些關于我的事情不知道你了解了多少,但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對她說起。”

北鬥凝神一想,便知喻三是說她練過純陽功的事情。他昂頭道:“我又不是小姑娘,許多事情聽過也忘記了。”他本來是想暗示自己會守秘密,可說完又後悔了。他怎能說忘記呢,在喻三吃了那麽多苦頭後。誰都能忘記,唯獨他不能。

這時,北鬥腦裏靈光一閃,猛然站了起來。驚道:“莫非,你是為了我和母妃,才不和卓不凡來往的?”

有一股光芒在喻三的眼睛裏轉瞬即逝,她很快恢複如常。可被緊盯着她的北鬥捕捉到了。有些他已然忘卻的記憶片斷又浮現出來。盡管很少,但足以令北鬥想到一些重要的線索。

那時,差點掉落水的自己被一位少年,即喻三接住了。聞聲而來的母妃趕過來,望見喻三,呆住了。

過了很久,周圍的下人都離開了。母妃柔柔地對喻三道:“……我本來要去找你們……”

母妃那時望着喻三,然後又望着自己。他頭一次看到母妃表情如此豐富,蘊涵着許多他看不懂的東西。随着母妃的動作,喻三也望向自己。他表情那麽驚訝,大力地抓住自己的肩膀,讓他感到疼,就扁嘴,流了幾滴淚。

再後來,他莫明地喜歡跟着這位大哥哥,即便母妃和大哥哥談很悶的話題,他也要跟着。然後聽着聽着便靠着哥哥睡着了……

青然說後來喻三悄然離開,卓不凡說喻三和他斷了聯系。他,不,應該是她了。一個女孩子受了那樣大的苦,被娘親騙了學那種扭曲性別的功夫,傷心失望之下還和所有能照顧她的人斷了聯系。除非是她心裏有了什麽打算,讓原本沒有複仇意願的她開始去複仇。

從母妃當時的态度來看,母妃應該不會去逼她,況且母妃還不知道她的遭遇。那麽,定然是她從母妃處知曉了什麽,讓她下了決心。而母妃能讓她知道,又會引起她關注的,就是他的身世了。

因而,北鬥喊出了方才的問話,喻三的反應告知了他答案。這點讓北鬥更加難過。當初,無意聽到她的遭遇,他就感到心疼。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為了自己,一個什麽也不知情的呆子。

還有在藏寶圖洞穴裏,卓不凡對她表白,她毫不回應。她卻為了卓不凡壞了全部盤算,可見她将自己的心事藏的有多深,深到她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因而全部推算下來,喻三本意不是複仇,而是無法扔下一心複仇的母妃不理,無法棄幼弟不顧,才到了後來的甘心加入。她知道複仇不容易,仇人還是天下最有權勢的皇帝和靖王爺。所以她狠心和卓不凡,青然他們斷了聯系。以免失敗後連累到他們。

喻三見北鬥站在一旁,臉色陰晴不定。便耐着性子等着,她知道這呆子必然還會說什麽傻話來。果然過會,聽見北鬥道:“你給我說的那個二娘,那肚子裏的孩子是我嗎?是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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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三再不表露分毫,道:“随你怎麽想了。”她不願再圍繞這些話題,便道:“我等的人也快來了。你是現在回宮,還是和他一起走。”

北鬥知她不會說,只能順着說:“我晚些回。你等的人我認識麽?”他稍微學會掩飾情緒,心頭盡管驚濤駭浪,千思百想。他還是冷靜下來,現在這種形勢,說這些并不恰當。

喻三道:“是青峰道長和青然。”北鬥不禁一怔。喻三看出他的疑惑,道:“是太後寫信請他們過來,保護你的。”

北鬥恍然大悟,怪道洪尚書說他一直支持他。當初他聽旁人說皇奶奶要推舉他,導致原本就要離家游歷的他狼狽出逃。現在想來,皇奶奶背後的洪家确實是看在太後面子在支持他。

只是,太後,喻三,母妃,像一張相互交織的網,讓他一時又迷茫起來。

喻三見他又在發呆,不以為意,微微笑道:“太後不知我的存在。日後在她面前不必提起我。”

北鬥聽罷,看了看鎮靜自若的喻三,不由坐下來。他心裏有些佩服,因為那兩師徒對她必有不同尋常的意義,不然昔日她不會避之不見。如今相見,她表現如常,往日一切如同從未發生過。

正在北鬥思忖間,青峰道長和青然到了。喻三快步上前,不着痕跡推了北鬥一把。他趕緊站起來迎接。

只見喻三恭敬地行了個大禮,即便對方看不見。然後又對青然做一楫,道:“青峰道長,青然兄,謝謝兩位特地前來幫忙。”

青峰道長一聽見喻三的聲音,臉色就有些激動。青然已是按耐不住,叫道:“三師弟,三師弟……”叫到後面,聲音就有些哽咽。

反觀喻三依然笑眯眯,道:“嗯,是我。”

青然淚濕眼眶,上前一把抱住她。喻三倒沒什麽,北鬥已經跳起來,想拉開青然。青峰道長更快,皺着眉頭拉開青然。

喻三順勢邀他們坐下。兩人自然問起喻三這些年的經歷。喻三說四處游歷,認識不少朋友,日子過得不錯。

青然還是擔心,道:“三師弟,你莫诓我們啊。”

喻三望着他,又是一笑,道:“青然兄,我看起來像過的不好麽?”

北鬥望着喻三,刻意修飾過的眉毛和臉頰,華貴的衣裳和發帶襯托下的笑容,顯得雍容爾雅,貴氣十足。這樣的氣派說服了青然,他道:“那就好,那就太好了。這些年你不和我們聯系,讓師傅一直挂心。”

喻三耐心地解釋自己需要時間思考,同時在尋找未來能走的路。現在一切都定下來,才約兩人相見。長久不見,他也十分挂念他們雲雲。

北鬥在一旁嘆為觀止,如果他不是跟了喻三一段時間,只怕也會給她騙過去。現在誰看到喻三,都只會在心裏感嘆道說是哪個世家教養出來的公子。何況是久居深山的青峰師徒。

感嘆歸感嘆,北鬥明白喻三忽然變了裝扮的原因。北鬥原本以為喻三要拿回自己的身份才這麽顯擺。現在看來,她是想用此讓青峰師徒以為她過的很好。

短短交談後,喻三才道:“道長,青然兄。宮闱深險,希望兩位處處小心,以防遭人暗算。另外,我們的關系恐怕也不宜暴露,以免落人口實。”

她這話說的合情合理。青然得師傅示意,趕緊道:“師弟,不,喻公子,我們會當作和公子初識。斷不會讓人找了把柄。”青然畢竟性情穩重,适才失态皆因這心結纏繞多年。如今心下寬慰,心思自然轉到正事上來。

北鬥低頭不語。如果這事和他沒關系。他多半會笑又有兩人上了喻三的當吧。可明白到背後的故事,他感到不是滋味。為了不露痕跡壞了喻三的布局,他低着頭裝作喝茶。

不料青峰道長道:“我聽這位小兄弟呼吸沉重,似乎有很深的心事。”

北鬥大吃一驚,沒料到這位盲眼道長如此了得。這時只見喻三望了他一眼,飽含警告的意味。他心裏一凜,趕緊收斂心神。站起來卻想不到話來圓場。

喻三替他開口道:“道長,這位便是五皇子。他布衣随我出宮,因形勢緊張,适才未能和兩位明說。”

她這麽一說,北鬥趕緊拜見。兩師徒回禮,之後顧忌他是皇家之人,這對師徒的話也少了。喻三見狀,便提議一道回宮了。

四人走到路上,顧忌人多眼雜,再沒說什麽。直到入了宮門。青峰道長才低聲道:“方才路上,至少有四隊人埋伏一旁,左屋梁有三人,右屋梁有四人。路上的人步伐沉重,屋上的人步伐輕靈。”

北鬥不解,喻三低聲提醒道:“路上的有衛兵,有武林中人。屋上的人有小偷,有擅長輕功暗器的人。”

北鬥對青峰道長更加佩服。愈發感到适才在外游蕩太過莽撞。正如喻三說的,他已被推到風口浪尖,自己不替自己看着點,之後怎麽死都不知道。

北鬥望着默默走在身側的喻三,覺得她比母妃待自己要好。想到母妃,他又是迷惘,到底母妃在這場局裏站什麽位置?

之後,北鬥領着青峰師徒去自己的住處休息。喻三随德公公去儀妃處。

北鬥依喻三所教,安置好客人就去太後處拜見,以彙報這師徒的情況的名義和太後請安。太後看見北鬥,十分高興。拉着他說了許久的話。直到一起用過晚膳,北鬥才離開。

一出太後處,北鬥就看到遠處等候的德公公,這位老人從小就待他極好,北鬥便快步上前道:“公公,怎麽不進來坐?是母妃找我嗎?”

德公公道:“殿下,娘娘沒有找你。是老奴許久不見你,出來看看。”

北鬥聞言心熱,從小的時候,每次德公公跟母妃來別苑,都會來守着他。一旦他在某個林子或小亭玩過了晚膳的時間,德公公都會提着燈籠找他。

北鬥感動歸感動,還是道:“德公公,夜深風寒,你別在外頭站太久。”說着,他忽然有些想念母妃,道:“我們一同去母妃那吧。”

德公公道:“殿下,如今七皇子在娘娘處。”

北鬥一驚,那個蠻小子在母妃處,會怎麽對喻三呢?他急道:“那我們更要快些走了。”他不由分說往前沖。

一口氣快步走到母妃宮裏,進了大門就看到前廳裏只有儀妃和圭兒。一個坐椅子一個坐地上。坐地上那個便是圭弟了,他正在哭鬧不休。

北鬥止住腳步,見喻三不在,稍微放松了些。他轉頭問道:“公公,可有看到一位喻公子?”

德公公輕聲道:“那位早離開了。還是老奴送他出去的。”

北鬥心下了然,德公公跟随母妃許久,應該也是知道的吧。他這次學乖了,也不多言。道:“恐怕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我們走吧。”

豈料北鬥才要轉身,圭兒已經望見他,喝道:“鬼鬼祟祟在外頭做什麽?”

北鬥聞言大怒,這孩子完全缺乏教養,言語沖撞。他打消離開的念頭,索性堂堂正正進了前廳。德公公在後頭做手勢揮散周圍的下人,并親自關上大門。在門口站着。

北鬥才進到前廳,圭兒就用頭向他發狠撞去。北鬥本能閃過,又伸手拉住圭弟,防止他撞到牆壁。這系列動作一氣呵成,使出來讓北鬥都有些詫異。他心道:“莫非是每日練習喻三所授口訣讓反應變快了?”

北鬥這頭在琢磨,那頭圭兒更加氣憤,他傷人不成反倒讓自己丢臉。這不,即使北鬥拉住他,他自己收勢不及反而再度癱軟到地上。他大聲道:“母妃,你看,五哥又欺負我。”

往常圭兒這麽說,北鬥都要被儀妃教訓。這次她卻一言不發。

北鬥見母妃不罵自己,便壯膽打量母妃。平日冷若冰霜的模樣不在,眉梢還殘留些溫柔悲傷。她見北鬥看自己,反而招手讓他過來,摸着他的眉眼,溫言道:“原來,我的孩子都長這麽大了,都能獨當一面了。”

她從未對北鬥如此溫情,讓北鬥受寵若驚。待聽得她的話,北鬥猜想她說的人,是否是喻三和他,這認知讓北鬥跟着傷感起來,道:“母妃。”

兩母子溫情脈脈,圭兒不幹了。他站起來想打北鬥,想到适才的情形,又不敢造次。就粗魯地拉開北鬥,嚷道:“滾開!野小子。不許你抱我的母妃。”

北鬥難得和母妃接近,被圭弟攪和,正要出聲反諷。卻瞥見母妃眼神變得淩厲冰冷,随即,她又忍耐下來,道:“圭兒,我有事和哥哥說。你先回吧。”

圭兒不依,道:“母妃,有什麽是我聽不得的。我不走,你要幫我教訓他,憑什麽作太子?憑什麽搶我的位子?”

儀妃十分不耐,道:“別鬧了。馬上回去。”

圭兒見母妃不理他,再度哭鬧起來。道:“母妃,你偏心。你有了這個野小子就不要孩兒了。”

這會,儀妃再忍不住,上前狠狠給圭兒一巴掌,厲聲道:“小崽子,知道什麽叫禮數麽?北鬥乃皇家正宗血統繼承人。不似你這野種。”

這話一出,北鬥驚呆了。母妃平日說話,再生氣也是輕聲細語,如此疾言厲色,言語粗俗,倒真聞所未聞。而圭兒頭一回挨巴掌,驚怒之下反而忘記哭泣和撒嬌。

待他反應過來,怒道:“母妃,你竟然打我。我去告訴王叔,讓他來打你。我……我不要母妃了。”

他哭着往外沖,德公公早就拉開大門任其離去。之後他又鎖上大門,進來前廳道:“娘娘,老奴已安排人看住七皇子,不會讓他有機會對靖王嚼舌根的。”

儀妃冷笑道:“事到如今,那蠢貨自身難保。別國得知皇上病重,在邊境搗亂,他昨日出發去駐守邊疆,将京都的精銳留給我們來保這野種,正合我意。看來給他生個野種這棋到底下對了。在他平亂期間,我們多的是機會下手,還怕小野種不成。”

德公公勸道:“娘娘,不可大意啊。未到最後一刻,我們都不可掉以輕心。您看,本以為皇上已被我們控制住,他居然還有力氣對外發布消息讓殿下做太子。”

儀妃道:“還不是大皇子搞的鬼。說來真氣人,原本要讓着野種上位,讓靖王以為得計,自然會去對付大皇子派系的人。這樣鬥兒便能奪漁翁之利。”

德公公顧忌北鬥,喊道:“娘娘……”他知道儀妃已經說太多。

北鬥起初如聽天書般聽兩人對話,這會,他似乎明白了什麽,心裏更是驚懼。不由也随着德公公喊:“母妃,德公公,你們……”

儀妃望着北鬥,嘆了口氣。攬他到自己懷裏,道:“是啊,小不忍則亂大謀。可我今日見過青青,就再不想忍下去了。憑什麽小野種在宮內作威作福,真正的金枝玉葉要流落外頭。德公公,你且出去守門,我有話和皇兒說。”

德公公欲言又止,終是長嘆道:“是,娘娘。”

北鬥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原本以為了解了些真相,這會又發現更多他無法想象的事情。儀妃不多說,帶北鬥去她的卧室,裏面的布置華貴到極致。

儀妃走到一個不起眼的黑木櫃子,将裏面的擺設一一取出,抽出所有隔板後,櫃底露出一個暗門。儀妃拔出自己的發簪,插入鎖眼。推開裏面,竟是一間小暗房。

儀妃讓北鬥拿個燈籠,自己又去将房門鎖住。道:“有德公公在外頭守着,我們母子說什麽都沒人聽見的。”

北鬥心神恍惚,從小以來,母妃一直待他冷冰冰的。今日所說所做,竟比昔日親切溫馨百倍。卻讓他緊張的透不過氣來。

等北鬥回神來打量四周。只有一個香案,牆上挂着一副觀音送子圖。

北鬥微微感到失望,儀妃道:“你仔細看看這畫。”

北鬥舉高燈籠,只見畫中人臉孔稚嫩,完全沒有外頭所見的觀音娘娘一般富态貴氣。反而流露出一絲凄苦哀怨。再看下去,竟和母妃有幾分相似。

沒等北鬥開口,儀妃已道:“你看她,可像我麽?”

北鬥不由點頭,儀妃嘆道:“她便是威遠侯的親生女,閨名儀蘭。為人溫順恭謹,心地極好。”

北鬥聽得這話,再無懷疑。知道心底的猜測都是真實無疑。他心一酸,一滴眼淚悄然落下。為自己,更為喻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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