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晚上七點，A大後街樂樂燒烤。
“老板，再來一箱啤酒！”
“好嘞，稍等。”
大學生活豐富，一到晚上這的燒烤攤就格外熱鬧，學生模樣的少男少女憋着一股勁兒吐槽着社團和專業，時不時傳來幾聲附和的大笑。
兩個穿着休閑便裝的男人面對面坐着，混入這群學生之中，毫無違和感。
剃着平頭的男人左手拿着根烤腸，一嘴下去，少了一半，他對面的男子靜靜地聽他說，時不時附上兩句。
“你是不知道，這兩年服兵役蛻了我一層皮，都把我以前打電競時的駝背給治好了。”
他說完又飛快把另一半烤腸塞進嘴裏，咀嚼的速度極快，不知道的還以為嘴巴裏裝着攪拌機。
蘇拯看了一眼對方挺直的腰板，就算大衣包裹了全身也能從露出的手腕看出人的健碩：“壯了。”
“确實，”他比了一個秀肱二頭肌的姿勢，“以前打競技沒時間練的玩意兒，上身了，人都自信了不少，你是不知道小六子都長到168斤了，我上次在賽事解說上看到他，整個人十分圓潤，看樣子婚後生活過得很滋潤。”
蘇拯想象了一下，172的身高配上168斤的體重，再加上小六子一胖就明顯的臉，他輕輕一笑，當年就說起過這事，還真胖成球了。
“還有SONG，我之前看他直播，變化也挺大的，啧啧，發際線都老高了！震驚……”
“還有老羅，都有白頭發了，想當年……”
聽着以前隊友的近況，蘇拯問道：“說說你吧，最近在做什麽？”
“嗐，能做什麽，我老爹留了一間A大附近商場的電玩城給我，收益一直挺不錯的，我繼續混吃混喝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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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街遠處的燈光跳動了一下，蘇拯輕聲說：“不打電競了？”
對方的話戛然而止，想起家裏櫃子裏被擦得沒有一粒灰塵的鍵盤和各種獎杯，沈複寧沉默半晌，說道：“不打了。”
聽着耳旁青春的氣息，他難得執拗：“游戲主播、帶隊教練、解說呢？也不考慮嗎？”
“你不也是，當個富二代不好嗎？為什麽要選擇退役出國留學呢，蘇醫生。”
與周圍熱鬧的桌子不同，他倆之間氛圍凝固，蘇拯開了坐下後第一瓶啤酒，連喝了好幾口，扯開話題：“你之前電話裏說的什麽事？太吵了沒聽到。”
沈複寧同樣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深究，順着他的話說下去：“說的是今天FKT微博的事情，你看到了嗎？”
在國外實驗室忙得黑白颠倒，再加上換了手機，很多國內軟件根本沒下載，蘇拯早就忘記還有微博這回事。
他掏出手機，下載APP，點開微博，登陸遺忘許久的賬號。
“FKT解散PUBG戰隊”的話題已經降到十幾位，他點了熱搜進去，第一條仍然是FKT俱樂部轉發的那條微博，第二是FKT絕地戰隊的原創微博。
官博以及營銷號卷起的話題中，震驚和不解的情緒很少，大多是嘆息和了然，就連評論也是，大衆對這件事情只是意外，但其實普遍覺得情理之中。
蘇拯有些困惑，他離開那年PUBG是鼎盛時期，短短三年變化怎麽這麽大？
沈複寧解釋道：“國內這兩年嚴打游戲，PUBG又沒有國服，俱樂部和電競手生存很困難，我猜俱樂部他們在兩年前藍洞沒舉辦世界賽時就有這個念頭了，不過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還是前段時間跳貓舉辦的星霸杯PUBG全國聯賽，打到半決賽被上面叫停了，你懂吧，很無奈。”
當年将電子競技列為體育項目，電子競技可謂紅極一時，這些年它飽受争議，飲過冷暖。
近幾年直播媒體平臺興起，将它帶到大衆面前。但任何産業的出現，少不了營業性質的惡性競争，于是電子競技逐漸泛娛樂化，不少人把它同玩游戲混淆，最常見的就是“青少年游戲瘾”。
于是國家出面了，接下來的情況不用多說。
沈複寧咕咕咕灌了三口啤酒，又撸了幾串羊肉串，才施施然開口。
“不止PUBG，今年要不是FKT聯盟戰隊拿了世界冠軍，估計FKT都要成過氣俱樂部了。你不知道，近幾年直播平臺都是以公會簽約主播的，FKT要不是入住直播平臺建了公會，光靠打比賽的獎金，整個俱樂部都得喝西北風去。”
蘇拯挑着看完微博內容，心情有些複雜：“才三年。”
“是啊，才三年而已，以前的老對手HLR今年年初宣布解散，他們只有PUBG這一支隊伍，解散了代表俱樂部也不複存在。”
建立，發展，鼎盛，衰落，退出歷史舞臺，HLR只用了短短三年。
說話間，沈複寧又開了一瓶啤酒，一股腦灌下去，他的腳邊散落了不少空瓶子，有時候腳不小心踢到，還能發出咣啷當的脆響。
“你說，我們就想好好打個電競，為什麽就這麽難呢？”
嘈雜的環境下，蘇拯聽清了對方迷糊的低喃，他越過桌子上光禿的竹棒，眼神落在他失落的臉上，說：“你醉了，走吧，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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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直播間【Domen-沒遲到的第3天】。
江辭活動了一下手腕，點擊匹配：“最後一把單人四排，給新來的水友秀個操作，喜歡的順手右上角給主播點個關注，謝謝。”
【主播要提前下線了？】
估計是新來的水友，他看到這條彈幕抽空解釋：“不是最後一把游戲，我之前看主頁，直播間好像升等級了，這把結束送個福利，玩水友局。”
游戲中，角色跳在一個無人的房屋，江辭悠哉悠哉搜裝備，邊撿邊教學。
“這地方物資肥，但最多富足兩個人，雙排的時候你們可以跳，四排的時候可以捏個雷，等着扒隊友盒子裝備自己吧。”
【？？？Do又開始教壞水友。】
【一天不瞎說，你就皮癢是吧？】
“給你們演示一下怎麽上房頂，先跳到這個杆子再按攀爬，角度要找好，不然容易掉下去，這樣就上來了。”
江辭爬到紅色屋頂，給觀衆尬了一個舞。
剛想轉移地方，視線瞥到身後有只大黑耗子竄出來。
他轉過頭去，離他角色兩米遠的地方，一個黑人爆炸頭正舉着槍對準他。
“我擦，什麽鬼東西？”
看着變灰的游戲畫面，江辭點擊死亡回放，托着腮幫子和直播間的粉絲一起看。
畫面中，襲擊者橫跨千山萬水，從地圖最北端的山頂廢墟到地圖最南邊的機場外野房子，把他的角色人物打死。
“漲見識了。”
江辭拆開薯片，挑出一塊最大的，狠狠咬了一口：“今天一次比一次死的離譜，第一把遇到穿樹的，第五把遇到穿牆的，這一把還有穿整個地圖把我鎖死的，牛啊，鐵臂阿童木都沒他能飛。”
【剛才那張黑臉，吓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給爺整笑了，讓你得瑟。】
【快點，想看誅神畫面。】
【藍洞果然洞多，真的服氣，涼是有道理的，再不搞搞外挂，封游算了。】
【Domen，是今天熱搜上那個俱樂部的退役選手？主播才19歲吧，為什麽不繼續打電競了？是因為直播更賺錢嗎？】
彈幕中多了一條不和諧的評論，一下子被江辭注意到。
因為官微宣布解散的事情，今天開播的前一個小時都是詢問戰隊的聲音，江辭除了最開始說了一句“謝謝大家關心，退役是自己的選擇，請關注直播本身”外，沒再解釋更多。
說出來博同情嗎？
對奶奶病情有幫助嗎？
沒有，那就沒必要。
【主播都很賺錢吧？特別是退役選手到平臺直播。一年是不是簽約費得有個上千萬了？打打游戲就能掙這麽多錢，真羨慕。】
“我就算掙了上億，又關你屁事？”
看着明顯是噴子的人，江辭毫不留情踢出房間，禁止再入。
他自黑一般朝直播間說道：“好像踢早了，我倒是挺想一年上千萬的，如果他願意給我打這麽多錢的話，當然也可以把我賣給平臺百八十年，到時候加上水友們捐給我的養老費，可能也差不多了。”
【養老費你想得美，都糟老頭子了，誰想看你，不過賣給平臺可以，需要我們幫你簽字買賣嗎？】
【同意+1】
【同意+身份證號】
江辭看到直播間又歪掉的節奏，履行剛才的承諾：“單人四排虐菜等明天吧，來水友局，前三個申請入隊的帶飛……”
他話還沒說完，打開好友列表看見了在線的人，趕緊改口：“前兩個，三局換人。”
怕水友說漏嘴，他提前打預防針：“這位是我上次裝萌新騙來的大神，我打算邀請他一起，不過我還沒透露特工身份，你們可千萬別說露了，不然以後直播間沒有水友局。”
【哎，他急了他急了！】
【就說就說，把你身份戳穿，看你還怎麽裝。】
水友局是他提出來的，他不可能更改，但Fix，他真的很想和偶像排游戲。
江辭是真怕他們說漏，咬咬牙直接放大招：“幫我，明天福利，全天水友局。”
【既然你誠心誠意求我們了，就勉為其難當個掩護特工的犧牲者吧。】
江辭選擇相信他們一次，點擊邀請組隊。
等待了兩秒，房間人物跳動，屏幕上出現一行白色提示字體。
【您的好友Baoqingt進入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