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當崔莺莺來到她的閨房時,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薔薇花香,她看見了擺在桌上的細長瓶中的花枝。崔莺莺撇頭問着伺候她的崔家丫鬟,道:“這是阿兄給我布置的麽?”

崔家丫鬟小聲的解釋了句:“不是公子,是秋白布置的。”

崔莺莺點了點頭,察覺到丫鬟的小心翼翼,無奈一笑,“我也好些日子沒見她們了,你去把秋白意雪給我喊來吧。”

崔家丫鬟有些意外,要知道當初崔莺莺出嫁沒有帶上她們兩個的事情,讓下人們都在猜測着是不是秋白她們惹了崔莺莺,所以才會把她們給留在崔家。可聽着崔莺莺的語氣,又不像是有意見的樣子,丫鬟百思不得其解,急忙說道:“奴婢這就去給您找來秋白意雪。”

她對崔莺莺與衛宴福了福身,然後便小跑着離開了這裏。

衛宴眼底的笑一閃而過,早就說過莺姐姐是個心軟且念舊情的人,只需要一點小把戲,就能夠讓她動容心疼。衛宴看着崔莺莺那烏壓壓的發髻,抽出細長瓶裏的一支薔薇花,擡手戴于她的發髻上,道:“好看。”

崔莺莺瞧着他過于親近的舉動,後退着遠離他,崔莺莺撫着自己的發,沉聲道:“三郎若是再不安分,就請離開吧。”

衛宴現在被她打擊的都成了習慣,如果那天從她嘴裏聽見一句關心體貼的話,怕是還有些不适應。所以他也不惱,笑着攤手道:“我錯了,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這句話怎麽說,不打笑臉人,特別還是一張足夠俊秀的面龐。

崔莺莺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坐在一邊的圓凳上,等着那兩個丫鬟。

“先說明一點,我是打算把秋白意雪帶回楚家,因為我身邊實在缺少人手。”崔莺莺這麽解釋,主要還是不想讓衛宴誤會,省得被他多想,以為自己又要和他舊情複燃似的。

衛宴一怔,不是他太過于自戀,而是在有些時候,他和崔莺莺的想法總是默契的不謀而合,她現在這麽說,倒是讓自己省了接下來的安排。

衛宴眼神溫柔,笑得一雙桃花眸彎成月牙,道:“嗯,我曉得了,我絕對不會多想的。”

崔莺莺:“......”真是對牛彈琴。

“況且莺姐姐身邊的這個丫鬟也看着不像是個機靈的,有秋白和意雪伺候,姨母也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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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蓮不服氣了,三公子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就不機靈了?少夫人都沒說過自己呢,可惡!

崔莺莺護短的反駁道:“三郎,閉嘴。”

水蓮頓時得意了,翹着嘴角看了一眼衛宴,嘻嘻。

衛宴:“......”

”姑娘!”

秋白和意雪趕了過來,她們迫不及待地掀開珠鏈,只為看見那張熟悉的面孔。

崔莺莺覺得一切真的很奇妙,明明這群人對她而言只是陌生人,與她們之間的聯系只有自己腦子裏的記憶。可是當見到崔家的這群人時,她竟然有一種很強烈的感同身受。

“秋白,意雪。”

她們是一對雙胞胎,但長得只有幾分像,一個清麗婉約,一個活潑嬌俏,秋白穩重,意雪則跳脫一些。

二人跪在崔莺莺的腿邊,“姑娘,奴婢可想你啦。”

崔莺莺下意識地戳了戳意雪的額頭,道:“圓潤了不少。”

意雪反駁道:“都怪姐姐做的飯菜太好吃了,奴婢才會變胖的!”

衛宴倚着書架,雙手抱胸,眼神眷戀的望着崔莺莺,曾經她也是這般寵溺的看着那兩個丫鬟,倒是讓當時的自己吃味不少。衛宴垂下眼簾,現在的莺姐姐太過冷漠,總是讓自己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從前。

崔莺莺并沒有因此遺忘了水蓮,向她們兩個介紹了一下,意雪友善的拉着水蓮的手,開始姐姐長姐姐短的叫着。

秋白顫了顫唇瓣,道:“姑娘...”

崔莺莺笑了笑,“和我回楚家吧,我的身邊不能少了你和意雪。”

秋白呆滞了眼神,自己和公子的計劃還沒實施,姑娘怎麽就突然說了這個決定?難道說他們的關系有了改善,不再那麽的僵持嗎?

“嗯!奴婢跟您回去!”

衛宴也知道自己到了該走的時候,“表姐,我去看看表哥。”說罷,只留了一個背影。

他雖然還只是個少年,但身量颀長,肩線精悍寬闊,将衣裳撐的板正,從背後看,衛宴的背脊筆挺,步伐堅決,透着些許的倔強意味,和他的性格很是相近。翩翩少年郎,僅僅只是一個背影,就足夠引人遐想,想要見見他的模樣到底是何樣的精致俊秀。

崔莺莺眼神渙散,她總覺得那人的背極為寬厚有力,好似曾經也為自己擋風遮雨。

衛宴仿佛察覺到她的目光追随,回眸一笑,指了指崔莺莺發髻上的薔薇花,道:“要掉下來了。”

崔莺莺擡手,抓住了滑落的花枝,神情羞憤,自己剛才是怎麽了!不過是個背影而已,瞎想什麽?

秋白眼神一動,抿起了唇角,終于又在姑娘的臉上見到生動的表情了,可見失去記憶的對姑娘而言,或許是一件好事吧。

衛宴他的确去找了崔宇暄,因為他之前在崔莺莺那裏根本沒有問到話,所以衛宴攔住崔宇暄的去路,直言道:“表哥,剛才你們在姨母那裏聊了些什麽事情啊,表姐眼睛都紅了。”

崔宇暄沒有隐瞞他,和衛宴邊走邊聊,将之前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

衛宴觀察着崔宇暄的表情,道:“表哥真的不反對表姐和離麽?”

崔宇暄納悶不已:“我為什麽要反對?當初如果不是爹收了楚家的好處,莺娘她也不會為了他嫁過去。在沒有楚家的事情發生之前,我跟娘就已經在給她相看人家了,誰知道半途出了個這件事。嗐,我爹這人,心髒的很。”

“相看人家?我怎不知道?”

崔宇暄笑了:“這事都過去了,不提也罷。不過話說回來,三郎也到了該定親的時候了吧?三郎出身高貴,芝蘭玉樹,大有一番好前程,你應該會娶個門當戶對的官家千金吧?”

衛宴面不改色,語氣帶着幾分試探,“其實我想娶表姐...”話說半截崔宇暄沉了臉,衛宴繼續補充道:“表姐這種容顏這種性格的姑娘。”

崔宇暄失笑,拍了一下衛宴的肩膀,“你這說話大喘氣,差點把我吓了一跳。莺娘是肯定不會嫁給你的。”

衛宴心口一痛,強裝歡笑道:“為什麽不可能啊,我跟表姐感情不是很好嗎?難道表哥不曉得此事麽?”

崔宇暄收起嬉笑,他沒有在衛宴的臉上看出任何的不對勁,他問道:“你真不知道?不是當初你以學業拒絕了麽?”

原來,早在半年前,崔夫人為了崔莺莺的親事,特地跑了一趟文宣侯府,她不敢奢求衛榷兄弟倆的親事,便看上了衛宴,希望讓他幫助自己的女兒不要嫁入楚家,可很快侯夫人就給了回信。

“妹妹,我去找大師算了算他們兩個人的八字,極其不合,有災禍之意,如果硬湊在一起,怕是會連累到二人的性命呢。況且三郎也說了,他正忙着下年的春闱,莺娘這事怕是不妥啊。”

崔夫人能聽出她的拒絕之意,她本不想來求文宣侯夫人,可是為了女兒的後半生,她豁出去一張老臉也要去求一求。

侯夫人的推托讓她無法反駁,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成功壓垮了崔夫人。

崔莺莺嫁給楚子舟,已經成為了板上釘釘的事。

衛宴殷紅着眼睛,眼尾帶着癫狂之色,他抓着崔宇暄的肩頭,聲音嘶啞的說道:“表哥,我從來都沒有拒絕過姨母!我真不知道這件事!”

崔宇暄在從前是有些怨衛宴的,可他也明白春闱對學子的重要性,這種矛盾的情緒一直讓他不能介懷,所以他能做到的就是和衛宴漸漸斷掉聯系。放在從前,他一定會請衛宴幫忙找名醫給娘親治病,可現在娘寧願死在榻上,也不願再和文宣侯府有任何的牽連。

衛宴松開了崔宇暄的肩頭,風将他的發絲吹的淩亂,他緊抿着嘴向一個方向狂奔,他想要告訴崔莺莺,他從來都沒有拒絕過娶她,在他的心中,他的妻子只有她一個人。

去他媽的八字不合,他們分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衛宴将珠鏈掀的嘩嘩亂響,有一串甚至都甩在了他的右臉頰上,留下了一條紅色的痕跡,好似绮麗的血淚。

他眼神痛楚,緊緊揪住自己的衣襟,看向被自己動靜吓到的崔莺莺,衛宴哽咽着,聲線帶着哭腔,說道:“莺姐姐,姨母所說的親事,不是我拒絕的她,我當時就在國子監,根本就不知曉此事,求你,不要怨我。”

他說的卑微且懇求,一字一頓,說的極其誠懇。

“三郎,你在說什麽?”

衛宴看着她疑惑平靜的眼眸,身形一晃,對啊,她早就把自己給忘了,又怎會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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