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幾個丫鬟發現衛宴的出現,都極其畏懼地低下了頭,水蓮抿了抿嘴,硬着頭皮來到了崔莺莺的身邊,小聲地說道:“姑娘,你沒事吧?”
自從水蓮發現衛宴那次的冒犯,她對崔莺莺就非常的擔心,生怕衛宴會再次對她圖謀不軌 。
崔莺莺察覺到水蓮的關心,柔柔一笑以示安撫,她看了一下衛宴,發現他正在望着自己,崔莺莺眼皮子一跳,耳垂不由得發紅,她咬了咬唇瓣,随後挪開了視線。
實在是衛宴的眼神太過可怕露骨,誰讓崔莺莺當着他的面說了一句想要買個美男子回來呢?所以衛宴當然不會放過崔莺莺,只是現在不是一個“懲罰”她的好時機。
衛宴眼睛落在崔莺莺的唇上,對她一笑,精致的面容愈發秀雅,他的眼神只有崔莺莺能看得懂,當他看着崔莺莺的神态變得羞憤時,彎起了那雙水亮的眸子,說道:“去收拾吧,帶你出去轉一轉。”
崔莺莺直接給了他一個背影,連晃來晃去的長發都在展現着崔莺莺對衛宴的嫌棄。
衛宴握拳抵唇,垂下的眼簾滿是寵色,等他再擡起眸的時候,又是一片疏離。當他看向秋白和意雪,只聽見他吩咐道:“意雪,等會你陪着莺姐姐,秋白留下。”
秋白一愣,後來她慌張地捂住了耳朵,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耳朵上戴着的耳飾,她以為衛宴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所以就肆無忌憚的拿出來張揚戴在耳上,秋白之所以敢這麽明目張膽,主要還是因為崔莺莺失憶了,她肯定是不會發現這對栀子花耳飾出自衛宴之手。
衛宴不再說話,走出了院子。
水蓮一直注意着這邊的動靜,看到衛宴不再院子了,就驚喜的說道:“姑娘,咱們趁現在趕緊溜吧?”
崔莺莺戴耳墜的手一頓,哭笑不得,說道:“傻水蓮,你就歇了這個念頭吧。一切我會思量着,你就安心的當你的傻丫頭吧。”
鏡子裏的人兒五官嬌豔,崔莺莺用手指撫了撫眼角,這裏有着一顆淚痣,本就明豔的眉眼,因為這顆淚痣的出現更顯得妩媚,但崔莺莺目光無雜念,所以壓得住這份媚色。
“姑娘可真好看。”
“我寧願我更有本事一些,也不至于會被衛宴給困住。”
算了,說這些又什麽用,本事得靠人拼出來,她現在只能努力的朝着這個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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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崔莺莺剛走出屋子,就發現秋白失魂落魄的站在屋檐下發着呆,不知道想着什麽。意雪倒是一臉氣鼓鼓的樣子離得她很遠,崔莺莺覺得這畫面很有趣,就說道:“意雪,要不要跟我一起出門?”
意雪看了看秋白,恨鐵不成鋼,“好!奴婢跟着姑娘。”
崔莺莺莞爾,對她招了招手。
徒留秋白一人在那裏繼續發着愣。
“莺姐姐。”
這輛馬車比崔莺莺以往坐過的任何一輛都要奢華,崔莺莺目光驚疑地看向衛宴,雖然心裏早就有感覺他不一般,可看樣子衛宴過的日子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好。
別人眼裏的衛宴是被趕出侯府的小可憐,但現在看來,男主不愧是男主,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打別人的臉。
衛宴扶着她上了馬車,崔莺莺還是有些不自在想要掙開他的手腕,不過衛宴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崔莺莺剜了他一眼,憋着火氣鑽進馬車,人剛鑽進去,她便掀開車簾,因為崔莺莺看見了眼熟的車夫。
水蓮也認出了這個車夫正是幾天前給她們搬東西的那一個人,一對眼睛瞪的圓溜溜,看看衛宴又看看崔莺莺。
崔莺莺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長地說道:“衛宴,你可真有本事啊。”從自己邁出楚家門的時候,就已經被他監控了。絕了,不愧是你。
衛宴裝着純良,一副聽不懂的模樣。
崔莺莺恨不得把車簾甩到他的臉上,冷哼一聲不再去看他。
等到馬車離開桂花巷後,幾個護衛就站在了崔莺莺的院子前後,圍着不讓院子裏的人出來。
馬車的茶幾上擺了一個紅匣子,熟悉的花紋讓她一下子就猜出這是衛宴的雕刻,崔莺莺打開匣子後,幾張銀票和幾錠金元寶放在匣內,水蓮哪見過這場面,驚呼地捂住小嘴,說道:“好...好多錢啊!”
崔莺莺其實也很眼饞,但她還在生着衛宴的氣,所以這紅匣子她就看看便合了上去。
水蓮眼巴巴地看着崔莺莺,問道:“這是衛公子的麽?”
崔莺莺颔首,然後看向沒有半點驚訝的意雪,她揚了揚柳眉,笑問道:“意雪,衛宴到底是幹什麽的?”
意雪也一臉懵,反問道:“姑娘難道不知道?”
崔莺莺按了按額角,仔細回想,然後搖了搖頭,“你忘了,我失憶了?”
意雪一拍腿,“瞧奴婢這記性,其實奴婢也不太清楚公子是做什麽的,但不差錢應該是真的。”
崔莺莺托着腮,聽着意雪的話,繼續追問着。這還是她一次向別人問有關衛宴的事情,說起來她對衛宴的了解只是來源于書裏的劇情,在深入一點的,就壓根不清楚。
意雪說道:“奴婢是孤兒,這件事姑娘也是曉得,但在來到姑娘身邊前,奴婢是在百福堂生存的,算起來應該有一百多個孤兒在百福堂。這百福堂是在三年前建立的,這三年來,公子的資助一直沒有斷過,可想而知,他付出了多大的財力。”
崔莺莺啞然,怪不得他經常能送的起玉雕或者是玉簪,畢竟在這個朝代裏,玉比金都要貴重。
水蓮越聽越驚訝,說道:“三年前?”
“是的,五年前。”意雪表情很是崇敬,要知道五年前的衛宴也不過十三歲而已。
崔莺莺也不得不佩服起衛宴來,沒想到看着人模狗樣,沒想到也會做人事。只是百福堂這件事,書中可沒有說起過,崔莺莺也清楚,劇情早就開始崩了,從她穿書的時候就知道,劇情不再是她的金手指。
這條街很是繁華,是長安的主幹道,所以地勢好,每一家鋪子的租金都貴的讓人發指,當然了,這條街上的鋪子更多是達官顯貴所開。當崔莺莺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麽一副熱鬧的街景,充滿了人情氣息。
衛宴護在崔莺莺的身邊,眷戀的望着她的側臉,她一顫一顫的長睫好似一只停在花蕊上的黑蝶,惹得衛宴想更加仔細的去看一看這朵花有多麽的嬌美。
崔莺莺警告地說道:“衛宴。”
他眼波一動,笑得純然,“咱們到百寶閣了,今日這裏會有很多珍寶出現,莺姐姐若是喜歡哪一個就買下。”
崔莺莺不為所動,“那麽些錢就想把我給收買了?”
衛宴微微彎腰,指着那朱色牌匾的金漆大字的百寶閣,說道:“那再加上它呢。”
崔莺莺捏緊了手帕,她聽出了衛宴的深意,原來,他是百寶閣的背後之人。
“走吧,随我進去。”
崔莺莺還沒有緩過神來,看着那人滿為患的百寶閣大門,衛宴掏出一個玉牌,守門人便恭敬地說道:“貴客請進。”然後雙手還回玉牌。
“我們得上三樓,莺姐姐可以讓我伺候着你的。”
崔莺莺聽着他溫柔的聲音,拍開他的手,“不用。”
衛宴失望地笑了笑,說道:“好吧。”
崔莺莺一邊上樓,一邊聽着衛宴的說話聲。“本來今日的拍賣會在早就該舉辦的,但我看莺姐姐前些日子身體不舒服,就延後了幾天。”
他一個人說着,崔莺莺也不搭腔,看起來好像對他很是不耐煩,不過崔莺莺臉上的神情可不是那麽一回事,她在專注的聽着,崔莺莺肯定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漸漸變得溫和。
衛宴的談吐與風雅,是崔莺莺無法抗拒的那種感覺,所以不知不覺,衛宴都快要牽上她的手,寬大的廣袖遮擋着,讓衛宴的動作也大膽了起來。
直到,煞風景的人出現。
“衛宴哥哥!”
命運般的安排,書中的男女主終于碰了面。
崔莺莺一下子縮回了自己的手,垂下眼睫毛,避開李桃聘的目光。
李桃聘甩開了身後的李修之和李平之,她自從知道衛宴離開文宣侯府後,就一直在派人找他,生怕衛宴會受到委屈,但不知道是她的人太沒用了,還是衛宴故意藏起來不讓人找到,反正李桃聘一直都沒有他的消息。
衛宴沒有理她,反而對李修之他們點了點頭。
李修之也回之一笑,他看着衛宴,本以為衛宴會過的潦倒,沒想到他看起來比之前的氣色還要好。
“三郎,你什麽時候回國子監?一直請假也不是那麽回事啊。”
衛宴和崔莺莺站的比他們高,所以他低着頭看李修之,說道:“我已經跟太傅說過,他也同意了我的長期請假。”
李平之羨慕的說道:“不用去國子監可真幸福,你是不知道最近夫子的可怕程度,簡直都快讓我發瘋了。你這次從侯府離開,倒也是因禍得福。”
李桃聘一聽,怎會願意,抱怨道:“二哥,你這說的什麽混賬話啊?不曉得衛宴哥哥傷心嗎?”
崔莺莺沒忍住瞥目,傷心?她還真沒有從衛宴的臉上看出絲毫的傷心。
李杏兒也不免皺起眉心,只好插話道:“崔姐姐,你身體好些了麽?”
李桃聘這時才把目光轉到了崔莺莺的身上,她打從一開始就沒發現衛宴身邊的人會是崔莺莺,因為她知道崔莺莺剛被楚家休棄,甚至還生了病。長安城裏有不少人聽見過崔莺莺的謠傳,說她是個煞星,她這個病會連累到楚子舟,所以楚家沒辦法,只能做了這個決定,将崔莺莺休棄。
她以為崔莺莺一定會傷心欲絕,畢竟一個被夫家休棄名聲也不好聽的女子,日後的艱難可想而知。所以李桃聘壓根就沒想過她會出現在百寶閣這裏。
李桃聘只覺得自己腦中轟鳴,雙手都開始顫抖起來,自己一直找不到人的衛宴此時正和崔莺莺在一起,這個認知簡直讓李桃聘嫉妒的快要發瘋,從小到大,她一直視衛宴為自己之物,絕對不允許他會被別人搶走,更不要說這個人還是崔莺莺。
“楚少夫人,不對,是崔姐姐了,你這剛被休棄就跑出來湊熱鬧,真是不為自己的身體考慮,我知道崔姐姐肯定是心煩意亂想出來散散心,但也沒必要不顧自己的身體啊,哎,到時候我讓爹娘給你請太醫來看看吧,好歹咱們之間可是有從小玩到大的情誼,崔姐姐別太客氣了。”
許久沒聽過茶言茶語了,倒讓崔莺莺格外覺得新鮮。
崔莺莺邁下臺階,站在只比她高一階的位置,她雙手背在身後,微微彎下腰身,發髻上的步搖流蘇發出清脆的悅耳聲,在這時很是清晰。崔莺莺眉眼彎彎,朱唇輕啓,道:“小小年紀操這麽多心,容易老的快喲,先說明一點,我和楚子舟是和離,不是被休,看人笑話也得查清了事兒再來看吧,要不然就會變成我笑話你。”
崔莺莺眼角流盼着促狹,使得李桃聘愈發的窘迫,她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随後與李杏兒笑了笑,道:“我身子好些了,大夫說我還有好些年頭活呢,最起碼比某些人活得久呢。”
她只顧着和李杏兒說話,卻不知道站在她身後的衛宴早就開始了浮想聯翩,只因從他的角度來看,崔莺莺的腰身好似楊柳,而她的背在身後的小手頑皮地動來動去,就好像在勾弄着衛宴,讓他眯了眯深邃的眼睛,目光一寸一寸的在她的後背打量着,笑容越發燦爛。
衛宴挪動了腳步,站在了崔莺莺的身邊,他比崔莺莺高出一個頭來,襯托的崔莺莺小鳥依人,他袒護地說道:“莺姐姐說的某人可指的是楚子舟?”
崔莺莺忍俊不禁,道:“我可沒這麽說,我指的某些人,是那些長舌之人,在背後非議我的人。”說罷還對李桃聘嬌俏地眨了眨眼睛,道:“你說是不是?”
李桃聘明知她在威脅自己,但她又不能反駁,要不然就真的承認了她就是崔莺莺口中的人。所以她哪裏受過這種委屈,直接憋紅了眼睛。
“衛宴哥哥......”
衛宴說道:“我可不是你的什麽哥哥,莺姐姐,咱們走吧。”
崔莺莺點點頭,二人相伴離去,着實把李桃聘氣得俏臉發白,眼神裏滿滿的恨意。
崔莺莺好似察覺了李桃聘的視線,她輕輕回眸,并不在意她的眼神。
要說起來,她早就得罪了這個書中女主,早前對她還有退讓,但這并不代表自己沒脾氣。
“瞧她作甚,沒關緊要的人。”
衛宴一句話,反而讓崔莺莺盼了他一眼。
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他一直對李桃聘的态度算不上溫和,甚至還有一些厭惡,所以他真的會在書中的白月光身死之後就娶了李桃聘麽?
如果崔莺莺是以看書的上帝視角來看待衛宴的話,覺得他會娶了李桃聘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現在她成為了書中人,崔莺莺覺得當年的事,或許還有另外的真相。
“看我做什麽,小心臺階。”衛宴很喜歡她的這種目光停留,所以聲音裏都帶着笑。
崔莺莺抿抿嘴角,尴尬地應了他一聲。
當日,神秘雅間的闊氣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對他們感到好奇,也正因為衛宴的豪氣,将氣氛再次炒熱,引得更多達官顯貴一擲千金。
不過在衛宴以過高的價格拍下了那顆夜明珠後,崔莺莺忍不住皺起眉頭,因為他擺明在跟楚家的人鬥氣。
“莺姐姐,我看他們不爽。”
崔莺莺聽言,展眉一笑,無奈地點了點頭。
等到衛宴拿到那顆龍眼大小的夜明珠時,雙手托着它送給了崔莺莺,“庫房裏還有一顆,到時候我給你拿來,玩也好,碾成粉也罷,只要莺姐姐覺得開心就好。”
崔莺莺拿起他手心裏的夜明珠,憋着壞的說道:“不要,除非你求我。”
衛宴握拳抵唇邊,笑眼彎彎,對崔莺莺的要求百依百順。
只見他單膝跪下,雙手扶在崔莺莺的腿上,精致俊秀的面容上含着溫柔的笑,道:“求你。”
崔莺莺萬萬沒想到他會來真的,并且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真誠,她一瞬間心亂的很,明明自己是在任性妄為,可他偏偏就順了自己,這種感覺是真的令她手足無措。
“你...你快起來,我就是随便開了個玩笑。”
衛宴幹脆趴在她的膝上,道:“莺姐姐的身上,好香啊。”
崔莺莺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這個該死的姐控!就不該對他含有愧疚心!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