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捉蟲)
第二十九章(捉蟲)
月夜迷人,給大地籠罩一層銀色的薄紗,但因為最近一直陰雨連綿,所以這銀輝顯得有些朦胧不清。
他們就站在百寶閣的後門,崔莺莺站的位置距離衛宴有幾步遠,可見她對衛宴的防備有多深。二人僵持着的原因是因為衛宴想要和崔莺莺一輛馬車,她怎會同意這個無理的要求,所以不退讓,就這麽和衛宴幹耗着。
衛宴捋了捋袖口,朝着崔莺莺走來,她瞬間有了反應,道:“你幹嘛?”
衛宴擡起下巴對馬車點了點頭,說道:“既然莺姐姐不願上去,幹脆我抱着你上車好了。”
崔莺莺變了臉色,像是做賊似的往周圍看了看,然後提起裙擺氣洶洶地踩了衛宴一腳,說道:“蠻不講理!”
只見潔白的鞋面上多了一個半只腳印,衛宴垂頭看了看,無奈地彎眉笑起。
“回桂花巷。”
“是公子。”車夫答道。
和白天不同的是,車內多出了一個本就不該存在的人,所以崔莺莺緊緊貼着車壁,懷有戒心的看着他。
崔莺莺不知道她這時的模樣有多麽的可愛,惹得衛宴心中一片柔軟,不過他也明白崔莺莺為什麽會有這種反應,看來還是那次的舉動把她給吓着了,以至于和她獨處的時候,總是用這種眼神看着自己。
殊不知,正因為她眼中的不安與無奈,讓衛宴想要做出更多的逾越底線的舉動。
但,今日還是算了。
衛宴在和崔莺莺有過貼身的接觸後,對她的在意程度比以往還要濃厚強烈,所以他直接拉着崔莺莺,将她抱進自己的懷中,下巴颏就放在崔莺莺的肩頭,一手撫摸着崔莺莺的秀發,柔聲問道:“心情好些了麽?”
崔莺莺掙紮了幾下,并沒有掙脫開,只好僵硬着身體,雙手不知道放在哪裏。因為他的這個姿勢,崔莺莺便微微揚起頭來,襯的她的小臉愈發小巧,她顫了顫眼睫,說道:“還行吧。”
“明日就不出來了,陪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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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莺莺攏起黛眉,似有不滿,想要說話,但被衛宴搶先一步。
只聽衛宴說道:“好不好?”語氣忐忑不安,讓崔莺莺覺得他比自己還要委屈。
崔莺莺捏了一下他的腰間,說道:“不好。”
衛宴抿抿嘴,嘆着氣,把她摟的更緊,就好像在洩憤一樣,“哼。”
“松開,別鬧了!”
他撚起崔莺莺一縷秀發,突然說起了在百寶閣發生的事情,道:“莺姐姐,為什麽李桃聘出現後,你總是在看向我?”衛宴敏銳的察覺到,崔莺莺那時候的視線,就好像是在觀察他會不會對李桃聘有興趣。
他的手指修長筆直,骨節分明,烏黑的長發纏繞在他的指尖,顯得缱绻纏綿,而衛宴的眼眸直視着崔莺莺,不允許她在這個問題上敷衍自己。
崔莺莺沒想到他會如此的敏銳,就笑了笑說道:“我可沒忘了李桃聘曾經對姨母說過要嫁給你的話,就有些好奇你現在已經離開侯府,那李桃聘的态度會不會有改變。”
衛宴眼眸已經變的微涼,他嘴角的弧度上揚,道:“那莺姐姐可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
崔莺莺依舊不變自己的想法,直言道:“當然得到了,李桃聘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在乎你。”
“那你呢,你在乎我麽。”
崔莺莺幽幽嘆氣,學着他的姿勢撩起他的長發,道:“沒有記憶的我,你還要什麽在乎?”
衛宴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聲音失去了溫和,道:“原來繞了這麽一圈,你想要把我推給別人啊?”
崔莺莺感覺到下巴上的疼痛,就想要他放開自己,可是衛宴怎麽會如她所願呢?
他低下了頭,咬住了崔莺莺的唇瓣,一顆血珠冒了出來,他舌尖輕輕地啓開崔莺莺的貝齒,帶着血腥味的吻迅速的将她的理智吞滅。
衛宴托住她的臉,陰郁的神色讓他多了些冷意,道:“崔莺莺,若是再有這種幼稚的想法,我就打斷你的腿!”
崔莺莺仰着眸子,問出了一直萦繞她心間的困惑,道:“如果我死了,你會娶別人麽?”
衛宴眼神充斥着嗜血,他沉聲道:“不可能!誰敢害你?我讓她全家一起喪命!”
崔莺莺歪了歪頭,笑出了聲音,道:“我只是打個假設,你這麽兇做什麽?”
衛宴把她按在自己的懷裏,說道:“沒事就給我好好養着身子,別整天胡思亂想。”衛宴以為是之前她的生病原因,所以才會讓崔莺莺說出她會死的話,并不知道崔莺莺的疑問,曾經是書裏發生的劇情。
他的懷抱很奇妙,竟然有催眠的效果,本來崔莺莺坐立不安,但随着他撫摸發絲的動作後,漸漸的就有了困意,她睡顏恬靜,像是收起了渾身的刺,變得柔美無害。衛宴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唇瓣,餍足地彎起眸子,将她摟的緊緊的。
馬車的影子拉的很長,藏進了黑夜之中。
當他們回到桂花巷的時候,是衛宴抱着崔莺莺下了馬車,二人一同進了院子,他的臂膀有力,并不是一個真正的文弱書生,所以讓崔莺莺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安全感。她也不是故意為了裝睡,只是在她醒來的時候,不是一個好的時機,崔莺莺只好阖上雙眼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等衛宴小聲的叮囑水蓮時,崔莺莺小心地睜開眼睛望着他們兩個人,她聽着衛宴的聲音,低沉富有魅力,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年郎已經成為了一個足夠穩重的男子,或許他在自己面前是幼稚和青澀的,但他在別人的面前,卻是不敢小觑的人。
崔莺莺用被子蒙着臉,好似這樣就可以将她心裏的動容給全部掩蓋住。
“好好照顧她,我走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崔莺莺終于從被子裏露出那張被悶的羞紅的臉,她使勁揉了揉臉,感覺渾身上下都是衛宴的氣息,不免氣急敗壞,“水蓮,備水,我要沐浴。”
衛宴正要換下外衫,就聽見有拍門的聲音,他立刻趕了出去,站在門口靜靜地等待下音。
“莺娘,開門。”
衛宴一愣,是崔宇暄的聲音,不過這聲音聽起來好像是有些醉意。
他開了門,不過讓他意外的是,衛祈竟也在。
“三郎?你怎麽在這裏?”
自從他離開文宣侯府,衛宴就再也沒見過衛祈。
“二哥。”
衛祈眸子一閃,拍了拍他的肩膀,啞着聲音道:“先把表哥安置好吧。”
他和崔宇暄會湊在一起,是因為他和朋友吃酒的時候,見到了喝醉的崔宇暄,便體貼的将他送回了桂花巷,好歹都是親戚,這點事還是應該做的。只是沒想到,他會在這裏見到衛宴。
衛祈一直都在觀察着衛宴,見他沒有消瘦和狼狽的痕跡,心裏就放了心,他的離開讓衛祈接受不了,為此還跟文宣侯他們吵了一架,可事已至此,他也沒有權力再把衛宴帶回來,所以衛祈就找上了衛珞,從他口中徹底知道了真相。其實衛祈知道,衛宴就是一個替死鬼,如果不是周勇父子倆的态度太強勢,文宣侯肯定會敷衍了事,也不至于連累到無辜的衛宴。
衛宴哪能注意不到他的眼神,心中有些感嘆,說道:“二哥,我現在過的很好,真的很好。”
衛祈抹了把臉,和衛宴走出了屋子,站在走廊上,說道:“三郎,有什麽難處就來找哥哥,我知道這些年你也受了不少的委屈,但我娘...她就是那樣,刀子嘴豆腐心,真沒有什麽惡意,你不要往心裏去。”
衛宴仰看了一下夜空,不見碎星璀璨,唯一的銀月也在烏雲的遮掩下漸漸沒了存在感。
“我沒有感覺到委屈,當初能被侯爺夫人收養,已經是我的福氣,如果不是他們,我也不可能讀書識字,他們對我的恩,我都牢牢記着的。二哥,我不怨他們的選擇,衛珞是二房的嫡子,自然要多照顧一些。其實沒有這件事,我也打算在下年離開侯府的,只不過現在提前了一年而已。”
衛祈不是衛宴,自然做不到感同身受,他唯一能勸說的就是希望他不要恨自己的家人。
“現在衛珞的事情被他自己說漏了嘴,怨不得誰,怪就怪他喝了幾兩酒,被人把話給套的幹幹淨淨,現在啊,事情被傳了出去,有頭有臉的人都在笑話文宣侯府呢。”
衛宴裝的若無其事,實則他早就知道周澈會來這麽一手的安排,他笑了笑:“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今天的百寶閣聽說高價賣出了不少珍寶,明兒肯定都在讨論這件事。”
衛祈苦笑着搖頭,“別說百寶閣了,因為這件事把我給難得要死。之前你有門路,進出百寶閣肯定容易,但你不在侯府,我只能找那幾個朋友來回托關系,誰讓現在這百寶閣的拍賣會場辦的太盛大,一個位置簡直難上天,最後我可總算給李桃聘買了個位置讓她進百寶閣了。”
“将軍府怎麽不辦這事?倒讓你跑腿辦事了?”
衛祈抱怨着:“還不是因為我娘麽?聽說聖上對李将軍愈發看重了。”後面的話不說也深知其意。“有權有勢,可真好。”
衛宴聽着他的怨言,道:“夫人同意大哥和李桃聘的親事了?”
他想也不想就反駁道:“怎麽可能,我娘想讓我和李杏兒定下。”
衛宴看了他眼,道:“你是什麽想法?”
衛祈見狀,不免嘲弄一笑,指着自己的臉,說道:“我一個纨绔,沒什麽本事只能靠着侯府而活,我還能有什麽想法啊?說來也不怕你笑話,爹娘他們壓根就沒有問過我的感受,只是知會我一聲,我就得娶了李杏兒。”
衛宴沉默不語,衛祈勾着他的肩頭,吐息之間都是濃濃的酒意,道:“我可真羨慕你,我從小到大就佩服你,你腦子聰明又會辦事還是個有大出息的人,如果我是你,可沒有這麽大的志向,更別說去國子監讀書只為考功名,三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衛宴深深地望着他,淡淡道:“我從生下來就是一個人,知道自己不拼命活下去,很有可能我在明天就被餓死,我體會過孤獨和窮困的日子,所以就愈發的不想活成那樣子。一切的努力,就是為了讓我能過得更好。因為我在以後會有妻子和孩子,我自然要為她們的幸福多拼搏一下。”
衛祈不懂他的話意思,只是傻傻的笑着,衛宴抿起唇角,很是無奈。
“三郎,我不想娶李杏兒,我一點也不喜歡她。”
“那你就去拒絕這門親事。”
“...我,我不敢,再說了爹娘也不會同意。”
衛宴戳穿他一直的僞裝,道:“因為你在文宣侯府裏沒有任何的話語權,沒有人會去考慮你的感受,所以你的反抗在當家作主的侯爺和夫人面前,就好像一個笑話。”
衛祈沒了笑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三郎,你可真直白。”
“你自己立不起來,怨不了別人,更怨不了李杏兒。一個姑娘家嫁給一個纨绔,說起來還是她更慘一些。”衛宴嘲笑着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話會不會傷到衛祈。
“你還是不是我兄弟了?”
衛宴攤了攤手,“反正該說的話,我已經說了,就看你能不能聽進心裏。”
衛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怎麽在表哥的家裏出現的?”
“莺姐姐在這,我自然也在這裏。”
衛祈瞬間腦子清亮,問道:“表妹也在?她身子可好些了?那不要臉的楚家,竟然說和離就和離!我呸,下次見到楚子舟他哥哥們,我一定要損死他們。”
“好多了,大夫說有得救。”衛宴肯定不能對他說出實話,只能解釋了幾句。衛祈松了口氣,說道:“能好起來就行,我娘還在擔心她呢。”
衛宴斜了斜眼睛,涼涼道:“光擔心?只是嘴上說說吧。”
衛祈閉上了嘴,心裏也有點贊同衛宴的話。
“對了三郎,桂花巷的院子可不便宜,你怎麽在這裏住着?”衛祈可不知道衛宴的身份,還覺得他是個小可憐呢。
衛宴面不紅心不跳的,說道:“莺姐姐幫我墊付的。”
衛祈一聽,頭都大了,捂着臉說道:“你怎麽不來找哥哥我啊!哪能讓表妹掏銀子的?給給給,我這裏暫時只有二百兩,你先湊合着用,我後日再給你拿來點。你說說你,長得人模人樣,怎麽淨不幹人事。”
“不用了二哥,莺姐姐她不讓我還錢。說是讓我日常多多照看她便可,所以我沒事就過來給她打掃打掃院子什麽的。”
衛祈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你還惦記表妹呢?”
他點頭,“當然。”
“那現在表妹也和離了,你完全可以跟她說啊,或者說說成親的事情,反正知根知底的,總比再嫁給別人好吧?”
衛宴沮喪地垂下了眼眸,他雙手扣弄着,一副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模樣,道:“莺姐姐說,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她說她願意養我一輩子,但成親就算了。”
衛祈瞪大了眼睛,他看着衛宴的相貌,又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結結巴巴道:“你...這該不會被表妹給準備養成外室吧?”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衛宴只是一個書生,他本身就沒什麽錢財,離開侯府的時候還傻得什麽也不拿,所以他現在肯定沒有什麽銀錢,而且他又專情于崔莺莺,指不定走投無路了,後續真的會發展到這一步。
衛宴抿唇,點點頭:“其實,我願意的。”
衛祈:“.........”別說話,讓我靜靜。
“三郎,走,我們去你院子,哥跟你好好說一說,咱不能走歪路啊。我可是把你當新科狀元來看待的,咱不能這樣啊。”
崔莺莺可不知道衛宴在背後這麽“诋毀”自己,等到翌日見到衛祈的時候,他都不敢看崔莺莺,實在想象不到一件和離的事情,竟然把曾經那個善良的表妹變成這副模樣,都敢私養男子了!
“表哥?”
“表妹啊,我...我有事找你哥,咱們等會再說。”
崔莺莺看着他走的飛快的腳步,納悶的很,道:“我看起來很恐怖麽?”
衛宴認真的望着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滿滿的溫柔,道:“胡說,分明好看的很。”
“莺姐姐,怎麽不見秋白在你身邊伺候?”
崔莺莺勾了勾唇角,道:“是她自己躲在屋子裏不出來,跟我有什麽關系。”
衛宴給她整理着耳垂上的耳墜子,道:“帶上她,她會好好伺候你的。”現在秋白還有用處,自己就暫且饒她一回。
崔莺莺糾正他,“我看是好好的幫你監視我吧。”
衛宴沒有反駁,只是笑着。
自從楚家沒有了崔莺莺的存在,章嘉爾的心情那可是舒坦的不得了,這日她特地出門一趟,因為她從楚夫人那裏探聽了口信,說是過段日子就給她和楚子舟辦親事,章嘉爾自然要為了日後做打算。
所以,她聽說百寶閣上了新的首飾,便急忙出門來看一看。
章嘉爾本來是打算約一下李桃聘,但想到衛宴的情況,她打消了這個念頭,沒了衛宴,李桃聘什麽也不是。
香凝給章嘉爾掀開車簾,伺候着她下馬車,一進門就看見了各種精巧細致的首飾,這一樓擺的便是胭脂水粉等物,上面幾樓則是別的物件。
“姑娘,咱們不去三樓看看麽?”
崔莺莺剛從二樓下來,手裏抱着一個裝畫卷的抽盒,她一身藍裙,發髻靈巧的绾着,斜插一抹珠翠。
杏臉桃腮,眉眼如畫,就算此時輕皺着眉心,也絲毫不減她的豔麗動人。
“不去了不去了,替他跑腿來拿畫卷,我可真是吃飽了撐的。”
也不怪崔莺莺出來給衛宴跑腿,誰讓衛宴整天纏着自己,真是煩死個人了。
崔莺莺抱怨者,也沒注意到大廳裏站着的一個人在看見自己後就發起了愣。
水蓮看她走的很快,淡藍色的暈染裙邊随她走動時,露出繡花鞋上的幾簇繡花花瓣,靈動飄逸,誰也無法把眼前的這個女子,和那個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崔莺莺當成一個人。
“崔莺莺,你怎麽還沒死?”
章嘉爾第一個反應便是看向香凝,認為是她背叛了自己。
因為那份毒藥,不可能毒不死崔莺莺的,可如今她好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怎能不讓章嘉爾感到崩潰?所以她當然要懷疑香凝,懷疑是她背叛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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