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被崔莺莺心中惦記的意雪其實早就回了長安,崔莺莺交代給她的事情都已辦好,所以意雪毫無負擔的去見了她有些幾日未見到的姐姐秋白,本身這件事不該她去辦的,崔莺莺原先是打算讓鳶尾走一趟,但被意雪說的理由給勸動了心,崔莺莺考慮再三,還是決定讓意雪替她去見一見崔家人。

意雪坐着馬車讓車夫先暫時停留在一邊,她則去了百福堂,雖然姐妹二人之前有過不小的争執,但她們始終都是最親近的親人。只不過這次意雪并沒有見到秋白,而是從福叔也就是百福堂的管家口中得知秋白的去向。

等意雪到了那院子的時候,就看見燈火通明,她心中有幾分詫異,納悶都這個時辰了,秋白怎麽還在這裏待着。

她去敲了敲門,很快,那扇木門被人打開。

這人是一直跟着衛宴的車夫,意雪當然認得出他來,驚訝地脫口而出,道:“公子也在這裏?”

車夫皺起眉來,腹诽不已,這對姐妹是怎麽回事?姐姐是個沒分寸的也就算了,怎麽妹妹也是這個德行?

車夫也清楚秋白對衛宴的心思,只是這事兒輪不着他一個屬下來評判,不過車夫覺得秋白還是太癡心妄想了,衛宴念着她這些年的功勞,就沒把她給攆出去,結果反而讓秋白更是蹬鼻子上臉。

他态度冷淡地說道:“你不好好在姑娘身邊伺候着,跑來這做甚?”

意雪頓時被他說的啞口無言,車夫的訓斥的确是事實,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說道:“我...我就是想來看看我姐姐,我剛去百福堂那裏了,聽福叔說姐姐在這兒,我便來了,我不曉得公子也在的。”

車夫倚着門,眼神裏的嘲弄讓意雪渾身不自在,道:“你姐姐秋白脾氣大的很,咱們都是給公子辦事的人,她倒好,耀武揚威的。這次你正好來了,趕緊把秋白給帶走吧,公子不讓她留下,她死乞白賴的非要給公子做醒酒湯,我反正是勸不動了,你來吧。”

意雪硬着頭皮去給他解釋,但車夫壓根不願細聽,直接朝着那個坐在馬車上的車夫走了過去。

意雪臉色瞬間變得難堪,在秋白被攆出去後,她們的地位就比不上從前,雖然崔莺莺待她還跟原來一樣,但別人的白眼與冷嘲意雪心裏明白。

還不等意雪去找秋白,就見秋白從小廚房裏走了出來,手裏還端着一碗醒酒湯,神色溫柔,看起來就像是這家裏的女主人似的。

意雪冷下了臉,硬生生地從她手裏奪了這碗湯,然後潑在地上,把瓷碗放在了一邊,拉着秋白往無人的地方走去。

“秋白!你真是賊心不死。”意雪說話咬牙切齒的,好似二人是有深仇大恨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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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白聽到她的訓斥,下意識避開了她的眼神,無奈地說道:“你怎麽在這?”

“那你怎麽在這!福叔說你好半天沒回來,我擔心你就來看看,結果呢?你又想着留下來勾搭公子對不對?你真是不知羞恥,明知公子心裏沒有你,你還去倒貼?你這身份除了當個妾,你真的以為公子會把你當個寶?你醒醒吧,公子他只在乎姑娘一個人!”

秋白被她一番話給教訓的俏臉發白,更讓秋白接受不了的是自己親妹妹對她的貶低。秋白心裏的恨愈發高漲,她迫切的想要讓意雪後悔她對自己的看不起。

秋白眼神裏不再是澄澈,而是一種癫狂的偏執,她抓着意雪的手,說道:“就算公子心裏裝着姑娘又怎樣?姑娘還不是一意孤行的想要離開長安?你以為我為什麽會被公子給厭棄?就是因為我抓住了姑娘的把柄,他擔心姑娘會恨我,所以他為了我的安全才讓我去了百福堂。”

意雪被她的瘋言亂語給逗笑了,“荒謬!姑娘能有什麽把柄?”

秋白不屑地說道:“姑娘明明就是公子的人了,還如此不守婦道想要私自離開長安,我不過是在水蓮房裏發現了路引罷了,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是我,我只會對公子百依百順。”

意雪也很吃驚,顯然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更讓她難過的是崔莺莺對她的隐瞞。

“路引?”

秋白像是在勸說一個迷途知返的人,說道:“你以為你把姑娘看成最重要的人,那她就會好好的待你麽?在她心裏,咱們倆可比不上水蓮。誰讓你我是公子送給她的人呢?”

意雪眼眸有些黯然,神情苦澀,搖了搖頭,說道:“你不要這麽說,咱們好歹也伺候了姑娘多年。”

秋白嗤之以鼻,“伺候多年又有什麽用?公子對她百般體貼,她還不是狠心的說忘了就忘了?”

說到此事,意雪沉聲道:“那還不是有你在一旁蠱惑?當初也怪我笨,沒有看出你的意圖!”

秋白眸光一閃,看着自己妹妹單純的模樣,她突然計從心來,一瞬間,秋白的眼眶盈滿了淚水,開始說起了為崔莺莺着想的話,說道:“我當時确實有私心,但我也是為了姑娘好啊,姑娘擺明了要跟公子恩斷義絕,我自然舍不得姑娘受苦,既然兩個人不能在一起,那還不如讓姑娘忘了公子。”

秋白趴在意雪的肩頭,哭泣地說道:“現在姑娘失憶了還不忘離開公子,可見她對公子早就沒了感情,這段日子姑娘變得郁郁寡歡而且還消瘦許多,她身子本就纖弱,你難道就願意讓姑娘一直鑽牛角尖?現在木已成舟,姑娘也逃不了,所以我們得幫幫姑娘。”

意雪抱着自己的姐姐,說道:“我自然恨不下這個心看着姑娘一直悶悶不樂,你說幫姑娘?怎麽幫?”

“我有個主意。”

意雪反問:“什麽主意?”

“吓吓姑娘。”

“你這是什麽意思?”

秋白舔了舔嘴角,将自己心裏的計劃慢慢道來:“姑娘現在沒有個身份,親人又知她已不在人世,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公子。咱得讓她明白公子對她的重要性,絕對不能讓姑娘再這麽任性下去。”

意雪這時倒是很贊同秋白的話,在她看來,衛宴對崔莺莺好得沒話說,就算之前有誤會,現在解釋清楚就好,所以她想不明白崔莺莺為什麽要一直抗拒衛宴。再說了,她遲早有天都要嫁人,要是把衛宴的耐心給耗幹淨了,那崔莺莺的日後肯定會過的艱苦。

“那你說,到底是什麽主意?”

秋白暫且不說,賣了個關子,故意吊着她的胃口。“改日再跟你細說,你剛才不由分說就毀了我的醒酒湯,我得給公子在做一份,你也得回去了,別讓姑娘等急了。”

意雪推了她一把,“你也太讨厭了!”

秋白擦着眼淚,笑說道:“你我是同胞姐妹,你是我最親的人,我騙誰也不會騙你,意雪,等我消息,我會讓人通知你的,到時我再全部告訴你。”

意雪只好作罷,她看了看秋白,叮囑秋白幾句就離開了這裏。

意雪還沒有意識到,她的思路已經被秋白給領導,完全忘了她之前對秋白的抱怨。

秋白一改之前的沮喪,笑呵呵地眯起了眼睛,她望了一眼那邊還在燃着燭光的房間,心滿意足地輕哼一聲。

只要沒有了崔莺莺,她就能夠拿下衛宴的心。

一顆被崔莺莺傷透了的心,不是更需要她的溫柔呵護麽?

秋白再次給衛宴煮了醒酒湯,想要給他端過去,但是留意着她的車夫卻說道:“放着放着,我去給公子端過去,你不是說要給公子洗衣裳麽?快去快去,我這大老粗端個醒酒湯還是能行的。”

秋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說道:“奴性可真大!”

車夫嘿嘿傻樂,抛下了秋白就往衛宴的屋子走去。

不過這次秋白跟在了後面,說道:“反正公子身上一身酒味,索性讓我給他換身衣裳吧。”

車夫猶豫不決,秋白推了他一下,道:“愣着幹什麽?”

“行吧行吧。”

不過這次車夫再敲門的時候,衛宴給他打開了門,他揉着額角,啞着聲音說道:“何事?”

“公子喝點醒酒湯吧,那渾小子也真是的,給公子灌了這麽些酒,等五日後公子再見他的時候,屬下找個機會暗揍他一頓再說。”

衛宴擺擺手,拒絕了這醒酒湯,關上門說道:“不準再來打擾我,你去桂花巷那兒傳個信,就說我今日不回了。”

車夫把碗塞給了秋白,說道:“正好,我把你送回百福堂。”

秋白點了點頭,她思忖着剛才車夫的話,今兒公子見了什麽人?竟然還給公子灌酒了。往常公子可不會随意被人灌酒,那人到底是誰?

就在崔莺莺等得快沒了耐心的時候,意雪總算是回了桂花巷。她也不擔心會被車夫出賣,在意雪看來崔莺莺不會懷疑自己的去向,所以她拿出一小錠銀子給了車夫,叮囑他不要說一些不該說的話。這才去見了崔莺莺。

崔莺莺在見到意雪時,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可算是落了下來。

因為意雪面帶微笑,沒有絲毫的悲傷,崔莺莺就知道崔家人安然無恙。

鳶尾不悅地說道:“你知不知道讓姑娘等了多久?”

意雪戰戰兢兢,委屈地解釋道:“是奴婢沒有辦好此事,還望姑娘恕罪。”

崔莺莺本就不是個小氣的人,崔家離長安有些路程,意雪來回奔波也是費了不少功夫,但她知道鳶尾是為自己着想,便笑着解圍了此事。

水蓮見意雪破涕而笑,走近拍了她一下,她忽然眸光一閃,鼻尖動了動,随後對意雪說道:“姑娘等你等的都快乏了,你別傻愣着了,快去梳洗吧,瞧你那臉髒樣。”

水蓮這話自然是促狹,意雪害羞地抿嘴,便向崔莺莺告了退。

鳶尾察覺到水蓮像是有話要對崔莺莺說,也不自讨沒趣,尋了個借口也離開了。

崔莺莺眉眼溫柔,笑望着水蓮,說道:“你這丫頭想對我說什麽?”

水蓮拿來梳子給她梳起了頭發,說道:“奴婢剛才靠近意雪的時候,在她身上聞到了一股酒味。”

崔莺莺笑容一頓,目光略帶了幾絲涼意,但還是笑着說道:“興許是在崔家碰到了吧。”

水蓮嘀咕道:“從崔家到長安,這麽遠的路程,要是真有酒味早就散沒了呢。”

這酒味自然是從秋白身上沾來的,秋白之前拿着衛宴的衣裳,所以這味道就是從這裏沾上的。

崔莺莺垂眸擺弄了手腕上的镯子,聽着玉镯脆響,意味深長地說道:“那她到底是見了誰呢?”

水蓮搖搖頭,崔莺莺無奈地一笑:“你這小笨腦袋,就別想了,到底是誰,那也不管咱們的事,只要意雪幫我把事情給辦妥了,那她的閑事自然和我無關。”

崔莺莺雖是這麽說,但心中已經對意雪起了疑心。

“歇息了吧。”

水蓮看了看外面,擔心地說道:“公子何時回來呢?”

崔莺莺笑不如眼底,道:“估計在哪個溫柔鄉正溫存的吧。”

“啊?”

崔莺莺掩嘴,調侃道:“騙你的。”

倒不是她有自信,而是她知道衛宴不是這種風流的人。

還是那個酒樓,衛宴再次來到了這裏,見到了五日未見的劉泉。

衛宴入座,劉泉就在對面,他今日一襲白衣,幹淨清俊,膚色是那種偏冷的白,氣質是儒雅斯文的,但衛宴的那雙眸子泛起笑時,便會覺得他自有一番潇灑倜傥之意。

劉泉不僅驚嘆,這衛宴極其适合月白色,就好似他這個人純然無害。

“衛公子,這幾日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衛宴拘謹的一笑,說道:“劉公子,承蒙那位姑娘的厚愛,我這人沒有什麽大志向,從前讀書只是喜好,就算我這次春闱落了榜,我也能辦個私塾過活一生,你之前的提議,我怕是要讓劉公子失望了。”

劉泉臉上的恭維神色變得冷漠,他看着衛宴的眼神透着惡意,劉泉眯了眯眼睛,忽然一笑,道:“衛公子,你真是不知好歹!”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衛宴則被他的架勢給吓得眼睛一眨,随後也站了起來,而更讓衛宴留意的是,劉泉剛才說話的時候,眼睛好像往左側看了看。

衛宴心神一動,左側也是一個雅間,看來劉泉口中所說的姑娘今兒也來了。

劉泉收起剛才的惡相,對衛宴的态度又好轉了起來,說道:“衛公子還是太年輕氣盛了,在達官顯貴的眼中,之前讓你考慮不過是禮數之道,就算衛公子是否同意,其實答案早就給你備好了。”

劉泉靠近了衛宴,語氣滿是陰鸷嘲笑,道:“衛公子,別做無謂的掙紮了。”

他的态度之所以這般強硬,完全是出于李桃聘的壓力,這次李桃聘如此焦急地想要嫁給衛宴,和她臉上的疤痕逃不開關系。

自從李桃聘的怪病痊愈之後,她臉上的疤痕算是留了下來,就算太醫安慰她,說是随着日子的長久,疤痕會越來越淺,但這種安慰根本無法撫平李桃聘的焦躁。她現在已經到了議親的年齡,僅僅憑着李桃聘的疤痕就已經能夠擊退一部分求親的人,更何況李桃聘又不是真正的将軍之女,現在又沒有了容顏,李桃聘的價值一落千丈。

她變得閉門不出,甚至連一些貴公子的邀約也不願去參與。

李桃聘她唯一想要嫁的只有衛宴,但這并不代表她不能享受其他人的傾慕,可是現在,她根本不敢出去見人。

因為這張臉,不僅愁壞了李桃聘,也愁壞了将軍夫人。

這名門望族李桃聘高攀不上,只有那些比将軍府官職低的人家可以考慮,但李桃聘她可瞧不上,所以一時間,她的親事成了一件難事。

将軍夫人也想過衛宴,畢竟知根知底李桃聘嫁過去也不會受人欺負,可文宣侯夫人不同意,當初就曾對将軍夫人講過此要求,考慮誰也不能考慮衛宴。所以李桃聘再怎麽固執的想要嫁給衛宴,将軍夫人也絲毫不松口。

所以李桃聘每日在将軍府看着李杏兒待嫁的嬌羞,讓她也着急了起來,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嫁,嫁給衛宴。

他和劉泉說的話讓李桃聘聽得清清楚楚,李桃聘忍不下去,就想要露面,但跟在李桃聘身邊的徐嬷嬷直接阻攔了她,說道:“姑娘,為了你的清譽,你絕對不能出去的。”

李桃聘氣急敗壞,指着隔壁的衛宴說道:“嬷嬷,你不懂衛宴的,他肯定是不知道那人就是我,所以他才會拒絕劉泉的,從前衛宴眼中只裝着崔莺莺,現在崔莺莺死的透透的,所以他一定會娶我的!你就讓我去見見他吧。”

徐嬷嬷看着李桃聘那篤定的模樣,又想到衛宴就是個書生,捏圓搓扁不還是随他們的心意麽?如果不是看在姑娘的面上,哪還會對他這麽客氣?

所以徐嬷嬷沉吟了一下,最終點頭說道:“也行,但你要看我的眼色行事,絕對不能亂來,當姑娘家的要矜貴一些,不能太倒貼了。”

李桃聘摸着自己的臉,自嘲的感嘆道:“嬷嬷,就我如今這模樣,再不倒貼,可就來不及了。旁人我也看不上,我就看上了窮小子衛宴,就算以後陪着他吃苦,我也心甘情願。”

徐嬷嬷無奈地說道:“姑娘漂亮着呢,那些人都是瞎了眼!”

李桃聘想着将軍府的那些聘禮,說道:“其實我也感覺到了,自從我臉毀了,爹娘對我的态度也變了,我畢竟不是他們的親女兒,現在李杏兒快要出嫁,我擔心會挪動我的聘禮,畢竟我現在是個沒人要的醜姑娘。無論如何,屬于我的東西,誰也搶不走!”

李桃聘甩開了徐嬷嬷的手臂,推開了衛宴所在雅間的門,她看着衛宴的背影,連頭發絲兒都是那般的讓她心動,她咬了咬牙,如果衛宴還不改變主意,那她不介意來個生米煮成熟飯!

“衛宴哥哥,劉泉,你退下。”

衛宴回頭,就看見了帶着輕紗的李桃聘,只露出一雙杏眼來,衛宴眼神泛起陰冷,李桃聘的出現在他的意料之外。

原來郡王府蕊夫人看重的小輩,就是李桃聘。

如今李桃聘露了面,解決了衛宴心中一直查不到的困惑,那他也不必再裝傻充愣,衛宴淡淡瞥目,道:“竟然是你,李桃聘。”

李桃聘聽着他的聲音,不免心花怒放,想要說些話,但衛宴突然站了起來,從她的身邊擦肩而過。

李桃聘變了臉,喊住他:“沒見到我之前你還願意和劉泉說話,怎麽一見到是我,你就想着離開?衛宴哥哥,你太過分了。”

衛宴停下腳步,轉身對她說道:“你派人跟蹤我,又讓人來威脅我,你還要我怎麽跟你好聲好氣?我早就說過不會娶你,從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李桃聘承受着衛宴對她的冷漠,旋即說道:“我知道你心悅的人是誰,但她已經死了,你為什麽就不能考慮考慮我?我等了你這麽多年,等你改變心意,你難道對我就沒有一丁點的動心麽?”她心裏還懷着最後一點期待,期待衛宴感覺到自己的真心後,會改變他對自己的态度。

衛宴眼裏的溫和漸漸消失了,眉頭的皺起帶着顯而易見的厭惡,說道:“死纏爛打,真的很讓人惡心。”

他簡單的一句話,徹底擊垮了李桃聘的自尊心,她踉跄着後退幾步,望着衛宴的眼神充滿了惡毒,“我惡心?那你呢!你不是自诩和崔莺莺的感情深厚麽?從前就惦記着娶她,可結果呢?也只嫁過楚子舟一人,她是楚子舟明媒正娶八擡大轎擡進門的楚家三少夫人,現在和離了又怎樣?她倒黴的死在了你的前頭,你等了她這麽久,不過就是個可憐蟲罷了!”

在她說完這番話時,衛宴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冷靜的看着李桃聘,随後,一雙漂亮的眼睛露出些許淩厲,道:“我心甘情願。”

對方漠然的轉身,仿佛一種無聲的嘲諷和蔑視,激地李桃聘站在原地尖叫了幾聲。

徐嬷嬷見狀,只好去安慰她,然後又對衛宴說道:“衛公子,不知好歹的人,從來都沒有什麽好的下場。”

衛宴瞥眸,不冷不淡,威懾的意味讓徐嬷嬷直接啞了嘴巴。

“這句話也送給你們。”

這次見面鬧的不歡而散,李桃聘看着他的背影,不服氣地咬緊了唇瓣,她推開徐嬷嬷的手臂,想要追趕上衛宴,但是徐嬷嬷絕對不允許她将此事鬧的人盡皆知,所以急忙抓住了李桃聘不讓她跑出門外,她的名聲要是毀了,蕊夫人第一個懲治徐嬷嬷。

“嬷嬷,你放開我!我一定要跟他說個清楚,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姑娘,你聽老奴一句勸,不就是個男子麽,老奴絕對會讓你心想事成的。”

李桃聘像是在絕望中看到了一抹希望,她用力地抓住徐嬷嬷的手,說道:“衛宴哥哥真的會娶我麽?”

在沒有毀容前,李桃聘有她的驕傲,但是現在,她只想做一個被心愛男子娶進家門的女子。

徐嬷嬷摸着她的背脊,安慰道:“他必須娶了姑娘。”

在徐嬷嬷口中的衛宴,就像是她們的奴仆,讓他往東,那絕不敢往西,自私的對衛宴的将來指手畫腳。

衛宴上了馬車,與車夫淡聲道:“給我往死裏查李桃聘和蕊夫人的關系。”

他可不會真的被劉泉的話給哄住,所以他篤定那兩個人之間一定隐藏着大秘密。之前他的人查不到李桃聘,現在她自己親自現身,若是再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那他就真養了一群廢物。但是最近不能回桂花巷了,他得好好的把柔弱書生的身份給裝下去,身為一個沒錢沒勢無依無靠的書生,住在桂花巷豈不是太荒謬了?

啧,有些想莺姐姐了,得快些把李桃聘給處理了,要知道自己最讨厭被人糾纏了。

他剛走,李桃聘垂着頭在徐嬷嬷的陪同下也離開了酒樓。

而這時,一直躲在角落的秋白跟在了徐嬷嬷的身後,來往行人繁多,徐嬷嬷當然也不會料到秋白會是在跟蹤她們。

李桃聘則像是陷入了癔症之中,呢喃道:“衛宴哥哥他一定會娶我,一定會的。”

徐嬷嬷瞧着不遠處的那輛馬車,說道:“咱們跟上去。”

秋白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但轉念一想衛宴對崔莺莺的重視,她又覺得剛才李桃聘的話完全是無稽之談。

秋白眼神晦澀難懂,踢了踢腳邊的石子,咒罵道:“一個兩個,都是該死的賤人。”

這日,意雪行色匆匆地趕回了院子,她看着正吃着青色葡萄的崔莺莺,眼眶就是一紅。

這架勢把崔莺莺給心疼地一怔,連忙說道:“怎麽了?哭哭啼啼的?”

意雪給崔莺莺跪了下來,說道:“姑娘,奴婢剛才出門見了秋白,她說她曉得錯了,想來見見姑娘當面道個錯。”她察覺到崔莺莺的溫柔,想到待會兒秋白對她的騙局,心生不忍,但被她給壓制住。

自己不能心虛,就像姐姐說的那樣,這都是在為姑娘好,不這麽吓唬吓唬她,姑娘是永遠不會知道公子的珍貴的。

她會這麽說,也是被秋白給教出來的,意雪絲毫不會懷疑秋白的用心,以為是真的來認錯的。當然意雪更在意的還是秋白之前說的能夠勸動崔莺莺的主意,她也是希望崔莺莺能夠和衛宴好好的。

崔莺莺已經有好些天沒聽過秋白的名字了,冷不丁地還有些陌生。

她撚起葡萄,毫不矜持地仰頭吃了一顆,眼神無波既無恨,對于當時秋白拿走自己路引一事,她已經不在乎了。所以秋白的認錯,完全是沒必要的。

“讓她走吧。”

意雪朝着崔莺莺又是用力地磕了頭,道:“姑娘,你就見見她吧。”

崔莺莺不耐地皺起眉來,意雪這樣子好像自己如果不見秋白,她就會一直磕下去,崔莺莺覺得自己自從被困在這裏後,事事都不順心,簡直讓她快要煩死了。

崔莺莺的爆脾氣忍不住了,直接冷言嘲諷道:“秋白若是想要認錯,早就該來了,何必拖了這麽久才來?我這個主子還得随時恭候她的大駕嗎?”

“姑娘,秋白不是這個意思...”

崔莺莺她擡了擡手,面無表情道:“什麽也別說了,你讓她進來。”

秋白時隔多日再來見崔莺莺,心态上已經完全有了轉變,現在她再也不是伺候崔莺莺的那個下人,所以她敢于直視崔莺莺,再想到她等下要做的事情,秋白她看崔莺莺的目光帶了幾絲憐憫。

“姑娘。”

崔莺莺支着頭,懶洋洋地看着她:“不是要來認錯?給我跪下。”

她輕飄飄地一句話卻宛如千斤,壓得秋白下意識就跪了下來。

秋白面色瞬間一變,真是做丫鬟做久了,奴性難改!

“奴婢...是有事想要來告訴姑娘的。”秋白厭惡“奴婢”的自稱,但她不得不暫時對崔莺莺低頭。

崔莺莺聽着她話音裏難掩的得意,勾起嘴角,玩味一笑,“你還有事來對我說?行,鳶尾水蓮,你們都下去。”

水蓮不願意,崔莺莺直接給鳶尾使了個眼色,鳶尾拽着她往門外走。

崔莺莺失笑搖頭,“這丫頭。”

秋白緊了緊自己的手,在崔莺莺的目光下,說出了今天來的用意。

“奴婢知道姑娘想要離開公子,之前是奴婢害了姑娘,妄想能借此機會得到公子的一丁點兒在意,但奴婢實在低估了姑娘在公子心中的位置,所以奴婢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讓公子給厭上了。”

崔莺莺也算是看出她今天是別有用意,嗤笑道:“你跟衛宴有時候真的很像,都極其虛僞。我确實被你害得很慘,我現在也想明白了,從衛宴打算讓我從長安消失死在火海裏,我就知道,我鬥不過這個人的。我甚至都在懷疑,那日章嘉爾會自願服毒自殺,這其中就有衛宴的手筆。”

關于章嘉爾的那件事,崔莺莺沒有在衛宴面前提起過,不是她不想問,而是覺得問了又能怎樣?事已經成了定局,她逃不掉了,她也無法成為自由的鳥兒了。

她之前的考慮完全都是異想天開,她永遠都将處于一個弱勢的狀态,遲早會被衛宴的霸道獨斷給逼瘋。

秋白感覺到她對衛宴的厭惡,心中的激動令秋白雙手發顫,她覺得自己的計劃崔莺莺一定會同意的。

“姑娘,奴婢想要說一件事兒的。”

“說。”

“公子可能要與李姑娘訂親了,這幾日公子一直都在為這件事忙碌着,想必他時常晚歸吧?姑娘,等到公子娶了李姑娘後,你打算怎麽辦?說句不入耳的話,姑娘現在沒名沒份的,又被養在院子裏出不去,不就是一個外室麽?就算公子待你深情,可娶了正妻那就不同了。”

崔莺莺眼睫是濃長的,如一只落在花蕊中不安的黑蝶,振了振翅,秋白的話讓她有了一瞬間的彷徨失措,但她很快恢複鎮定,因為秋白的謊言太拙劣了,就算她再怎麽恨衛宴,也不會愚蠢的就這麽信了她的話。

衛宴對李桃聘的不喜,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不過崔莺莺也得承認,就算衛宴和李桃聘的訂親是謊言,也足夠讓她心慌意亂。

“所以呢?”

秋白抿了抿唇,道:“最近李姑娘一直纏着公子,所以他會繼續晚歸,這正好是姑娘離開長安的大好時機,奴婢給姑娘弄丢了一份路引,如今奴婢再賠給你一份,姑娘可還願意離開麽?”

崔莺莺微微往前探了探身,笑容溫和,眼神卻穿透了人心,似是漫不經心的說道。

“這麽大一件好事,我當然願意。”

謝謝大家的訂閱,這星期應該就能結束了。

希望大家能收藏一下預收~

拜托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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